沈骆洲动了动手腕,看着处理好的伤口,拍拍沈舟然“走,去陪你玩。”
“可是哥哥,爸爸让我陪你写检讨,你应该赶紧写,不然会写不完。”沈舟然一脸严肃。
对于作文只需要写六百字的他而言,三千字简直就像天书。
沈骆洲“”
忘这事了。
他检讨都交给夏犹清了,还写什么写
但这种事不能告诉小乖,会带坏小朋友。
沈骆洲摸了下鼻子“其实今天不写也是可以的,等明天我有空再写。”
沈舟然拒绝“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不能往后拖。”
这不会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当监工吧
沈骆洲还想垂死挣扎下,跟弟弟认真严肃的眼睛对视几秒,落败,从沙发上站起来,垂下眼摊手“行行行,我写。”
不就是三千字吗有什么
从网上找,当个裁缝拼接一下,有什么大不了,学校还能判他学术造假不成
沈骆洲走向书房,顺便给祁熙瑜发消息让夏犹清别写了。
祁熙瑜不是骆哥,你真自己写啊真不需要帮忙
沈骆洲对,我诚心忏悔微笑
祁熙瑜看着后面的黄豆微笑,怎么看都觉得那个黄豆的笑容咬牙切齿。
其实一开始让沈骆洲自己写也没什么,但知道有人替他分担后他就心安理得摆烂了。
结果现在又得自己写了。
他打开平板立起来放在稿纸旁边,开始搜索三千字检讨怎么写。
沈舟然好奇“哥哥,你在干什么”
沈骆洲“找灵感。”
说得理所当然。
沈舟然沉默。
他想了想,还是不要揭穿他哥了。
毕竟三千字太难太难了,这事还不是他哥哥的错。
所以哥哥想抄就抄吧。
沈裁缝当得也蛮辛苦的,实在是字太多了,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写完,越到后面字迹越发龙飞凤舞。
沈骆洲练行书,平时写东西都有意控制自己不要太飘逸,现在是彻底放飞了,到了最后几乎全是连笔。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甩了甩酸胀的手腕,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
沈舟然凑过脑袋来看,他在旁边陪读都快困得睡过去了,打了个哈欠问“哥哥,你这写的什么”
沈骆洲简答“艺术。”
老钱欣赏不来绝对是他艺术修养不够,跟自己没关系。
沈舟然“”
他沉默一秒,换了个话题“该吃晚饭了吧”
周一的时候,沈骆洲带着自己的艺术品去学校了。
他打架被罚的事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上学路上一路走来大家都纷纷投以注目礼。
沈骆洲目不斜视回到教室,原本高高低低的背书声停了下来。
有的人嘴上还在背,眼睛已经开始随着他转了。
沈骆洲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主要是他个子太高了,坐前面会挡到同学。
他同桌还是祁熙瑜,祁熙瑜自己申请的。
他一向是卡着六点半早读的点来学校,比上课铃都准。
但今天却早早就坐在了位置上,拿眼睛瞅沈骆洲。
沈骆洲放下没装几本书的书包,问“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看看你手脚还在么,”祁熙瑜凑脑袋上去问,“哥,你爸没打你”
“我家和平教育。”
沈骆洲说着,手往抽屉里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沓试卷,全拿出来放桌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得看。
“里面有一些是周末的周考试卷,其他的都是各科老师发的作业,你看看吧。我觉得那张20xxb市物理还挺有意思的,再有就是今年市联考那套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其他的对你来说没什么做的必要。”
别看祁熙瑜这样,他也是正儿八经竞赛出身,脑子转得快。不然也不可能跟沈骆洲同班,还当了这么多年朋友。
不过他爸的想法是打算全家移民,升学去哪还没定。
沈骆洲把他说的那两张抽出来,拔开笔帽开始写。
六点半正式开始早读,老钱来查岗,就看到他在做试卷,站他身后看。
祁熙瑜皮都绷紧了,背书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沈骆洲写步骤的手都停了下,想手动降音量。
老钱看他写的步骤满意点点头,眼中全是赞许
但满意归满意,一想到他上周干的事就头疼,敲敲他桌子,问“检讨呢”
前后左右背书声不减,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去听。
沈骆洲拿给他,一小沓稿纸的厚度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老钱翻了翻,看到最后笑了“沈骆洲,你平时考试也写这种字”
沈骆洲眨了下眼,回他“手腕受伤了,写不好。”
老钱还真信了“受伤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看”
关心学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一个月后要联考,沈骆洲可不能出差错。
这可是他们学校的金字招牌。
沈骆洲“还好,就是不能太累。”
“那这样,你这几天的作业就先别补了,反正你也都会,看看就行,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沈骆洲满意点头。
老钱临走前还嘀咕了句“考试的手是让你用来打人的吗”。
祁熙瑜把脑袋凑过来“真受伤了肌肉拉伤吗陆韬那孙子还能真伤到你”
沈骆洲伸出食指,嫌弃地把他脑袋推远。
“离我远点,”他懒懒地说,“骗老钱的,不想写卷子。”
祁熙瑜“”
他无语片刻,给沈骆洲竖了个大拇指。
“你胡说八道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脸红啊。”
沈骆洲没理他,支着下颌看床边一点点升上来的朝阳,极有生命力地给整栋教学楼镀上金光,而后困倦地半垂下眼打了个哈欠。
回家反省的这几天睡太好,有些不适应高三生的生物钟了。
祁熙瑜看他在走神,没去打扰他,开始背那些烂熟于心的定理公式。
对于他们来说,回家反省真的是很可怕的惩罚,因为你稍微松懈一点可能就被后面的同学超过了,要花更多时间去弥补。
每个人都像是海绵,在源源不断汲取新的水分。
祁熙瑜有时也很羡慕沈骆洲,因为他看上去可以毫不费力做到很多人这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只能望其项背。
这种想法不能有,一旦出现心态就开始失衡,变得偏激、狭隘,开始爱比较,自怨自艾。
所以祁熙瑜能当沈骆洲朋友的原因还有一个,他足够神经大条。
但凡敏感些,如果不是同样的优秀,很容易被沈骆洲不断刺激到。
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中,足以看出陆韬那种人是多么的异类。
不,应该说那两个特殊班级,是多么的特殊,跟整个学校格格不入。
校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把每一级的那两个特殊班放到了另一栋教学楼,除了中午午休和下午的吃饭时间,大家基本上不会碰面。
中午的时候,沈骆洲去食堂吃饭。
食堂是分男女的,一楼是女生就餐,二楼男生,三楼则是各种小炒,价格偏贵,一般学生们不会选择三楼。
沈骆洲也是去二楼,只是这次刚站起来,祁熙瑜就招呼夏犹清“清仔,走,带你去吃饭。”
夏犹清迟疑了下,看向沈骆洲。
沈骆洲淡淡扫了他一眼,单手插兜往前走。
他好像身上一直带着一种磁场,屏蔽所有人。对谁都有距离感,不过分亲热,不好接近。
即便是自己帮了夏犹清,也不见对他有多少特殊关照。
所以一班的人一方面很崇拜自己的班长,另一方面又不敢太靠近他。
夏犹清不知道该不该跟上,祁熙瑜捅捅他“骆哥不反对就是默认,赶紧跟上。”
沈骆洲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夏犹清鼓足勇气跟他搭话“那个班长,我帮你排吧。”
“不用了,谢谢。”沈骆洲拒绝。
夏犹清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他欲言又止,沈骆洲难得多说了句“你不用觉得愧疚,选择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你家里的事我也不会跟别人提,可以放心。”
这事说来也巧,沈骆洲之前只知道夏犹清是单亲家庭,只有个没血缘的爸爸,他妈妈生下他就不要了,还是跟别的男人生的。是非常偶然的一次才知道夏犹清的爸爸可能下海了。
因为夏犹清之前经历了一场车祸,凑不齐手术费。等能凑齐的时候,已经抽不开身了。
而他那次路过厕所时,听到陆韬在语气恶劣地说“别说我爸了
,连我妈都能上你爸,我凭什么不能碰你”
沈骆洲那一瞬间被恶心到了。
夏犹清抬眼看他,手攥紧了发白的校服下摆“班长,会觉得我恶心吗”
班长在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别说让他亲眼看到,就是把这件事拿到他耳边去说,夏犹清都觉得脏了他的耳朵。
沈骆洲问“你会觉得你爸爸恶心吗”
“当然不会”夏犹清这句适应激似喊出来的。
喊完附近的人都在看他,将他看得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别这么蠢。
沈骆洲没什么反应,脸上依旧很平静,只是点了下头“你爸很爱你,别让他伤心。”
就像他爱小乖,爸妈爱小乖那样,都想尽全力给他最好的,让他能够开心长大。
夏犹清听到他的话后愣了下,拼命点头,又想哭了。
他真没想到沈骆洲是这样想的,他以为自己会被这种天之骄子鄙夷,连多看眼都嫌脏。
而沈骆洲的思绪已经随着自己刚才的念头发散出去了。
说起来,都十二点了,几天前的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餐坐上等陈妈的美食投喂了。
今天却只能自己吃食堂。
他能不能也申请休学反正高中知识他都会了,甚至早有保送名额可以不用参加高考。
但这样做老钱会烦死他吧,还指望自己拿第一给他争面子。
沈骆洲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比经常稍冷了点,面无表情端着饭菜在位置上坐下。
这种烦躁的心情在看到陆韬那张脸时达到顶峰。
祁熙瑜起先没看到他,在问沈骆洲学习委员过生日他要不要去。
偏偏陆韬是个没眼力见的,凑过去对夏犹清上下打量眼,语气鄙夷说“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真不愧跟你爸是一路货色。”
“你你闭嘴”夏犹清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都在抖,脸色发白却鼓起勇气反驳他。
陆韬说“我说错了你以为沈骆洲是什么好玩意他帮你不就是看你有点意思也想玩玩吗不然你算什么东西”
“你凭什么这么说班长”夏犹清快被气哭了。
祁熙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口吻不善“陆韬,你来找事”
“怎么,你们班长说不得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小人,表面一套背后”
“啪嗒”。
一声轻响,成功阻止了陆韬接下来的话。
沈骆洲放下筷子,掀起眼皮看他,从鼻腔中震出一声笑“不吃饭了”
虽然在笑,那笑容却丝毫未达眼底,狭长黑眸沉着看不懂的情绪,盯着陆韬那张脸,极有压迫感。
别说夏犹清,就连祁熙瑜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陆韬直觉危险,下意识退了一步,看着沈骆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对身后的跟班们挥挥手,走了。
“沈骆洲,我肯定让你后悔。”
沈骆洲看他走远,已经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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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熙瑜小心翼翼开口“骆哥你生气了”
沈骆洲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反正他没见过。
刚才那样怪吓人的。
“食堂饭菜太难吃了,”沈骆洲端着基本没动的盘子站起来,“你们吃,我回去了。”
看着他走去餐具回收处,祁熙瑜对夏犹清做了个口型他果然生气了吧。
不过也难怪,陆韬嘴巴那么臭,说话那么难听,他听了都生气。
怎么能那么侮辱人
夏犹清坐立难安“我要不要去道歉”
祁熙瑜奇怪“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哎呀别想了快吃饭,骆哥肯定不是冲你发火。不过你这性子确实该改改,不然总是被逮住欺负。”
夏犹清小声应了声,咽下一口饭,却忍不住哭了。
其实,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沈骆洲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自己班里的人,他虽然不是校霸,但意外地有号召力,大家都服他。所以夏犹清的高中其实过得很好,没有经常被欺负。
而不是像初中那样,甚至被人抓着头发扇耳光,一边被扇一边说自己错了。
可他连自己错哪都不知道。
祁熙瑜看他哭,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连忙补救“哎呀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来,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慢慢来呗。是吧清仔”
夏犹清用力点头。
餐具回收处。
沈骆洲看着被浪费掉的午餐,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让陈妈送饭来吧,也好知道家里那家伙天天在吃什么。
a大附中半个月休息一次,上周是周考,不休息,这周就该轮到半月一次,一次一天的假期了。
一般是周六下午走人,周日下午再来。
而放假的周六上午,还要上一上午的自习。
沈骆洲早就做完了,转着笔看窗外。
他这个位置能看到学校大门,此时见高一高二次第放学,欢欢喜喜走出校门,叽叽喳喳聊天说笑。
舌尖抵住上颚,不耐烦地“啧”了声。
“等着吧,还有半小时呢。”祁熙瑜非常自觉地偏头看他的试卷抄答案,手上不停,嘴巴也不住下。
“等然然来接你呢听说他最近没在家”
“去外公外婆家了。”
沈骆洲算了算,自己一周多没见到小乖了。
祁熙瑜评价“感觉你弟弟就是猫薄荷,你得抱着狠狠吸两口才行。”
他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震惊沈骆洲的弟控行为了,但每次都觉得很梦幻。
沈舟然每半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来等沈骆洲放学,平时都能见到倒还好,只是这次自己被带去了外公外婆家,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很久没见到哥哥了,按下车窗探出头往外看。
司机王叔
看了就笑“先生前几天还跟我开玩笑,说小少爷你们俩跟连体婴似的,分开一段时间就总问对方去了哪。”
“哥哥问我了”沈舟然好奇道。
“问了,怎么没问,每天起床第一句就是问先生怎么还没把你送回来。”
沈舟然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因为这几天自己在乡下玩得很开心,甚至跟着外公下水捉鱼,就完全把沈骆洲抛在了脑后。
王叔看时间差不多了,让他在车里等着“我去门口接。”
沈舟然点头,又说“我不在车里,我想去对面看看。”
他指了指一家新开的魔法主题书店。
王叔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也是快上初中的孩子了,何况就一会“好,我很快回来。”
沈舟然下车,进了书店。
他挑挑选选买了不少书抱在怀里等结账,结果人太多了,挤来挤去。自己个子又矮,老板根本看不到他。
“叔叔,叔叔。”他踮着脚,加大声音喊。
有个女生看到他了,问他是不是要结账,沈舟然赶忙点头。
“站我前面,”女生笑着对他招招手,喊店主,“老板,这位小朋友要结账。”
沈舟然终于付了钱。他低血糖,有随身带糖的习惯,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糖送给女生,这才走出书店,摸摸跳得有些快的心脏,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身子被从后面撞了下,怀里的书掉在地上。
“诶”
他回头看,只看到一个没穿校服的人匆匆离开,觉得不太对劲,手摸了摸包里的钱,发现全都没了。
竟然是个小偷
沈舟然还是第一次被抢劫,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抱着书慌乱去追那个人。
钱多少不要紧,可是那个小钱包是哥哥送他的生日礼物
沈舟然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往前跑。只是本就不舒服,此时跑起来呼吸急促,心脏臌胀得难受,他不得不停下来张望那人的身影。
好在每次跟丢后,他都能发现那人的背影。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沈舟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慢慢停下脚步,满眼警惕,下唇咬得发白,不好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全身不自觉开始抖。
他不应该自己追来的,他应该找大人,应该站在原地等哥哥和王叔回来
他不想再被抓走了。
沈舟然苍白着脸开始往后退。
此时高二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街道上没什么人了。
看他反应这么快,藏在暗处的陆韬不悦“怎么警惕心这么强不行,不能让他跑了,你去后面堵他。”
他示意自己身后的保镖。
保镖迟疑“少爷,我们这样对一个孩子”
“你是不想在b市待下去了”陆韬被当场下了面子,眼神阴狠。
保镖当然想,照他的话去做。
陆韬看他走远,表情不耐。
要不是觉得沈骆洲太能打了,他才不想带保镖过来,万一被他爸知道了就麻烦了。
身后的跟班极有眼力见过来给他点了根烟“陆哥放心,听说沈骆洲很疼他那个弟弟,我们拿捏住那小子,想让沈骆洲干什么不行到时候让他好好给陆哥道歉,跪下道歉。”
陆涛想到那一幕满意地笑了,等羊自投罗网。
这边,沈舟然刚要退回去,撞上了一堵人墙。抬头看去,逆着光只看到那人的下巴,被很轻易地提着领子拎起来。
“你干什么”他努力挣扎。
“我家少爷要见你,”保镖冷硬道,说完手腕一疼被狠狠咬了口,掰着沈舟然的下巴移开,“别挣扎,你还能少遭点罪。”
沈舟然下巴疼得厉害,骨头都像要被捏碎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着不掉下来,牙齿开始发抖。
他没有在被拐卖后得创伤后应激障碍,但那件事依旧是他的噩梦。
此时梦魇的触手重新紧紧缠了上来,绞住了他的全身,让他几欲不能呼吸。
保镖以为他被吓到了,只是觉得这孩子也太不惊吓,脸上血色都没了。
沈舟然被带到了陆韬面前。
陆韬打量他一眼“这就是沈骆洲的弟弟”
保镖说“是。”
陆韬面露厌恶“难怪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吐,跟他哥一样恶心。”
他一说完,看到低垂着头的沈舟然豁然抬头,一双含着泪晶亮晶亮的眸子带着小兽般的凶狠,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陆韬踹了他一脚“怎么,我说错了你哥难道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不许你说哥哥”沈舟然趁保镖一时不察,挣脱开还给陆韬一脚。
不偏不倚,踹到了两腿之间。
“糙”陆韬疼得面色扭曲,看人要跑大吼,“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抓住他”
沈舟然快要跑出小巷就被堵住了,那群流里流气的跟班们的身影像一堵无法横越的墙,步步逼着他往后退。
而他的身后,是气急败坏想报复的陆韬。
沈舟然抬手捂了下心脏,开始大口喘气,像是呼吸不过来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脸色涨红,靠着墙缓缓滑下,失了力气。
“这”
“怎么回事”
“不会是有什么心脏病吧”
陆韬看他那样心一突,突然想到沈骆洲的弟弟听说先天体弱“喂,你怎么回事站起来。”
沈舟然手颤抖着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喷雾,声音像憋在嗓子里,断断续续“我有,很严重的哮喘”
陆韬大喊“那你特么吸啊药都在你手里了”
沈舟然缓了口气“离我远点。”
他盯着陆韬他们,手里拿着喷雾就是不用,意思很明显。
他们不远离,自己就不用要。
陆韬骂了句神经病,指挥保镖“去把他的药抢过来给他用”
沈舟然跪在地上,额上渗出细细冷汗,一句话断成好几句,声音都在发颤,握着喷雾的手指骨发出用力的咯吱声“我不想吸,就是憋死、我都不用。”
他抬头看着陆韬“你也不想、摊上人命吧”
“你特么的”
陆韬没想到居然被他反过来制住了,进退不得,双方僵持着。
沈舟然身子晃了晃,眼皮渐渐往下垂。
“糙,往后退”
慌张的陆韬没发现,他在说完句话后跪在地上的沈舟然悄悄松了口气,肩膀没那么紧绷了。
而此时,接到沈骆洲的王叔发现,沈舟然不见了。
“他说去买书,不可能没回来。”
沈骆洲眼皮跳了下,书包往车后座一扔去王叔指的书店“老板,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大概这么高”
王叔赶忙说沈舟然今天穿的什么。
店老板有印象,如果是学生他可能不记得,大家都穿着校服,但是那个小男孩他记得“十分钟前来买过书,出门后好像被撞了下,我听他喊还留神往外看了眼。”
“看清之后往哪走了吗”
老板摇头。
沈骆洲心急如焚,听此转身出去问别人。
王叔也挨个拉着路人问。
只是现在学生都已经换了一批,问谁都说不知道。
正焦急在想要不要报警,一个女生拦住了王叔“那个请问,你们是在找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吗长得很漂亮很白,背着单肩包,穿着黑色牛仔背带裤”
沈舟然发育迟缓,看上去确实跟七八岁差不多。
还不等王叔喊沈骆洲,他就跑过来一把拉住女生肩膀,急于答复“是他没错你看他往哪走了”
女生被他吓了一跳,赶忙说“沈学长你别着急,我看当时他被人撞了下书掉了一地,正要付完账过去帮他捡,他突然跑走了,就是那个方向。”
女生指了指此时基本没人的街道。
她正是让沈舟然排自己前面的那位女生,刚才跟朋友们买完书在一旁的甜品店吃甜品,就看到沈骆洲着急忙慌见人就问,觉得应该出事了想来帮忙。
没想到竟然是跟自己遇到的那个小男孩有关。
沈骆洲丢下句“谢了”转身跑向女生指的方向,衣摆带起一身风。
王叔差点追不上他。
沈骆洲对这一片极为熟悉,很快发现沈舟然丢在地上被人踩碎的糖果。
小乖肯定是遇到事情了。
这个念头闪过,沈骆洲发现自己都快要不能思考,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急切寻找沈舟然的身影。
“小乖小乖小”
声音戛然而止。
沈骆洲看到了两拨对峙的人。
陆韬看到他此时跟看到救星一样“妈的沈骆洲
你赶紧去管管你弟弟,他想死别拉我蹲监狱
不用他喊,沈骆洲已经冲过去紧紧抱住跪坐在地上面白如纸的沈舟然,手颤抖地扶上他肩膀,一声一声喊着“小乖小乖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沈舟然看到他,原本一直忍着的泪汹涌而出,张张嘴很小声的喊了句哥哥,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的颤抖,他握住,轻轻摇头哽咽着说“哥哥,我没事。”
却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
下巴上的掐痕青紫,触目惊心,嘴唇被他咬得出了血,干涸凝成了暗红色,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惶恐,红着眼圈,小小身躯蜷缩在地上满是污脏,充斥着一股脆弱感。
沈骆洲咬紧牙关,眼底渐渐酝酿出风暴。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理智绷断的声音。
陆韬不知死活走过来“真特么晦气死了,遇到个不要命的煞笔。不过结果没差,沈骆洲你还是来了,既然这样,我们”算一下我们的账。
一拳头带着狠厉的风呼啸着挥到他脸上。
沈骆洲这次是真没留手,陆韬都来不及惨叫整个人跟风筝似的倒飞出去,如果不是后背撞到了墙,可能人已经摔到五米远了。
沈骆洲捏着拳,手指骨发出近乎欲裂的清脆响声,眼底翻滚着浓郁的猩红,一字一顿哑声陈述“你找死。”
他还没上前几步,反应过来的保镖都来不及查看自家少爷的伤势就上前阻拦。
“你干什么”他喝道。
沈骆洲目光狠戾,微眯起眼森冷地盯着保镖,和蠢蠢欲动围过来的跟班们。
保镖被他看得心里一惊,提起心来。
沈骆洲没有回头,对后面说“小乖,转身,闭眼。把耳朵捂起来。”
沈舟然颤声喊他“哥哥”
“听话。”
沈骆洲甩了甩打疼的手,微微偏头,问保镖“滚不滚”
保镖不说话,警惕看着他。
一个学生而已,自己还是应付得过来。
沈骆洲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养的一条好狗。”
下一秒,绷直的腿凶狠地鞭向保镖
保镖一和他交手就知道自己想浅了。
这小子学泰拳的
武术有文练、武练和横练之分,而泰拳作为一项古老的格斗术,不局限任何拳法招式,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更何况,沈骆洲出手的力道,那是冲着废了他来的
沈骆洲眼中只有保镖,至于其他人,一群垃圾废物,他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陆韬缩在角落里,捂着鼻子全身都在叫痛,极其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带点保镖出门。他看着保镖动手,只希望一定要顶住。
沈骆洲特么的跟疯了一样,真让他过来哪里有自己好果子吃
随着一声肉体碰撞的沉闷响声,沈骆洲动作迟缓一秒,似乎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保镖本以为他
会停下,谁知他只是扯了下嘴角,手顺势攀了上去,长腿一收,大腿用力绞紧了保镖的脖子。
巴西柔术的三角绞。
保镖没撑过五秒失去了意识。
沈骆洲从地上站起来,左手拖着右手胳膊,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他把脱臼的手臂重新复位。
他一步步走向瘫在地上已经吓软了腿不敢站起来的陆韬。
鞋子踩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一步一步,慢慢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每落下一步,陆韬的身子就跟着颤一下。
眼前出现一双运动鞋,鞋子已经脏了。
他声线发抖“沈、沈骆洲,你想干什么”
头皮一痛。
他被硬生生拽着从地上拖了起来,被迫跟沈骆洲视线持平。
沈骆洲那张如玉的脸溅了血,不知是他的还是保镖的。
他垂眸,欣赏着陆韬颤抖的表情,勾了下唇“陆韬,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那么久,是因为没踩到我的底线,懂吗”
陆韬懂了,他现在真的懂了,拼命点头。
他看着沈骆洲那双狭长的眸子,只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沈骆洲看着他,手上加紧了力道,扯得他头皮一阵发痛。
“你其实不太懂,”他慢慢道,“很荣幸,你成了第三个这么做的人。你猜,其他两个什么结果”
王叔到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冷静自持的大少爷正拽着一个人的头发,一下一下面无表情往墙上砸。血溅在了他的脸上,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校服。
而沈舟然,则自己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他很听话,沈骆洲不让他看,他就不看。
只是肩膀一直在抖,好像哭了很久。
“大少爷”
王叔赶紧去拉沈骆洲。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沈骆洲被他拽住,冷声道“松开。”
王叔看他通红的双眼一阵心悸,却不敢松手“大少爷,不行,别再打了,真的会出事的”
“我让你松开。”沈骆洲声音平静,却压抑着疯狂,凶狠执拗。
“不行,真的不行”王叔目光慌乱地搜索,落在了角落的沈舟然身上,赶紧喊道,“你吓到小少爷了他一直在哭,大少爷,你哄哄他,你快去哄哄他”
小乖
沈骆洲松开掐着陆韬脖子的那只手,慌乱看向角落里尽力缩小存在感的沈舟然。
“小乖”他哑声唤道,“你还好吗”
被松开的陆韬早就晕了过去,身子软软趴在地上。
王叔赶紧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人没事时是真的长舒了口气。
沈舟然听不见沈骆洲的呼唤,他只是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抱住膝盖在哭,无声流泪。
直到被一双手抱住。
“哥”
他抽噎着他仰头,去看沈骆洲,看清他脸上的血后瞬间慌乱,“你、你怎么样啊受伤了吗”
沈骆洲看着他。
沈舟然不明所以回视,手揪着他的衣角不放,生怕他又去做会伤害自己的事。
半晌,沈骆洲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眼睛上,轻轻道“抱歉,是我的错。”
“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不该失控的。
太莽撞了。
沈舟然吸吸鼻子,抱住他的肩膀“哥哥,我们回家吧回家好不好求你了。”
“好。”沈骆洲应声,想抱起他却扯痛了伤口。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伤,大大小小一处比一处疼。
他扯了下嘴角,只能牵着沈舟然的手站起身,回身对王叔说“王叔,你找人处理下这里的”
话还没说完,他身体晃了两下,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是在熟悉的病房。
只是沈骆洲之前都是作为病人家属来陪床,头一次自己当病人躺在了上面。
趴在他旁边的沈舟然第一个发现了他的苏醒。
“哥哥,你醒了”
沈骆洲“嗯”了声,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沈爸爸按住。
“别动。”他说。
沈骆洲抬眼跟沈爸爸对视,父子俩极有默契地互相看了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沈骆洲想,没想到会晕过去。
应该找个酒店收拾好自己,叮嘱完王叔再回家。
他爸肯定知道了。
进来的沈妈妈没察觉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见儿子醒了赶忙上前查看,连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沈舟然也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红彤彤的眼睛里溢满了担心。
“没事,”沈骆洲回想了下,“但我好像骨折了。”
沈爸爸开口“肋骨断了两根。”
“哦。”
沈妈妈让他躺着别动,自己去喊医生。沈骆洲说“小乖也去,问问哥哥需要什么药。”
沈舟然不想离开他,但听他这样说,还是跟着沈妈妈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俩。
沈骆洲问“怎么处理的”
“私下解决,没报警,人躺在另一家医院,”沈爸爸英俊的脸失了笑容,人有种商场带出来的肃杀,“他们家不敢闹,放心。”
跟小辈计较失了身份,但陆韬不是还有他爸吗陆家真是死到临头了往木仓口上撞。
沈骆洲点头。
沈爸爸声音很冷“你就没什么其他要对我说的”
“没有。反正你也看到了。”
“我这次看到了,也就是说还有我没看到的”沈爸爸几步走到病床前,审视着这个长大了的儿子,发现他已经变得逐渐陌生。
“沈骆洲,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你性子什么时候养得这么偏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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