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依依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意识到那句略有针对性的话是对她说的。
直到她肩膀被身侧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她才回了神不解的朝对方望去。
“陛下在问你话呢。”跪在她身侧的舞姬低声提醒着。
白依依这才抬眼朝着高位上看了过去,只是刚瞟了一眼就缩回了视线。
因为对方正在看着她,那视线又阴冷又暗沉,只对视一瞬她就感觉心脏都要被吓到麻痹掉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根本就没听见刚才他说了什么,现在又被他这么死死盯着,她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越紧张越混乱,一混乱
她就又开始哭了。
她本意并不是想哭,而是她这个人一紧张就泪失禁体质,所以眼下就见她那泪水跟不要钱一样吧嗒吧嗒的落着,将那张半透不透的面纱都打湿了。
沈赋墨拧了拧眉,忍了一瞬,但终是冷声道“闭嘴,不准哭。”
“再哭就杀了你。”
白依依瞪大眼,被吓的连忙抬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但眼睛一眨就又是一颗泪落下。
沈赋墨心烦的揉了揉眉心,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飞来的冷剑,他唇角一扯,被哭的心烦意乱的郁躁顿时有了宣泄口。
“来的正好。”他道。
白依依哭的心慌慌意乱乱,抬眼见到场内各种暗器齐飞她吓了一跳,踉踉跄跄的起身,却被飞身而去的刺客推的一个踉踉跄跄,面纱一角也被刮掉,露出半边侧脸来。
她手忙脚乱的勾着面纱不让它掉落,就在她摆弄面纱这么一大会的功夫,刺客就被制服住了。
被侍卫按住的舞姬不甘的愤愤道“朝国有你这样的暴君,是朝国的灾难,今日就算我等没有除掉你,早晚有一天也会有人能除掉你”
说这话的是领舞秦楚楚,她本是云台班最好的舞姬,不知怎的今夜沦落为了刺客,当然随行刺客并不止她一人。
看着好几个同伴都变成刺客被侍卫压了下去,白依依一时有些懵。
不说她懵,王婆子更懵,她哭着嚎着就冲上来跪在地上说这些都跟她无关。
沈赋墨揉了揉眉心,烦躁的瞥了一眼在地上哭唧尿嚎的王婆子,随便挥了挥手,一旁伫立的侍卫就一把捂住了王婆子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其他原本都还在纷纷求饶的舞姬顿时噤了声。
是了,她们都忘了,陛下讨厌吵闹的声响。
一味的求饶只会让她们死得更快。
一瞬,空气骤然从吵闹变得安静,静的隐约只能听见风声。
沈赋墨松了松眉,抬手随意朝着跪成一片的舞姬里之前叫嚷声音最大的那个道“太吵,拖下去。”
那个舞姬还没回过神来就一把被捂住嘴拖了下去,连张嘴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一连接着又是几个舞姬被拖了下去,这吓的其他舞姬更是瑟瑟发抖,生怕那手指随时落在自己身上。
沈赋墨手指在她们中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缩着自己肩膀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的人儿道
“你”
白依依此时正埋头当鸵鸟,因为体质的原因,她天生就比其他人存在感更弱,所以她习惯性在人多的场合自动隐身。
这也就导致她没瞧见那落在她身上的手指。
然而她没瞧见不代表别人没瞧见,眼看众人的目光都顺着手指聚焦在了白依依身上,她身子猛地就是一抖。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还挂着泪的脸,视线稍微一抬就瞧见了那些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心里当时一慌,连背都软的塌下去了几分。
沈赋墨虽然见惯了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像她这么胆小如鼠的还是第一次见,当时就被气的发笑了。
随着他这一声近乎冷哼的笑声落下,少女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的抬眼朝他看来,那一眼怯生生,胆怯怯,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灵动与韵色。只可惜,除了那对水灵灵的眼瞳外,其他的位置都被面纱遮挡的严严实实。
沈赋墨视线当时就落在了她的脸上“把面纱摘了。”
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阴冷又不容质疑的上位者味道。
“不要”白依依先是条件反射的拒绝了,等手都捂住脸了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并不是她说不要就能拒绝的那种普通人。
她怯怯的抬眼朝他看去,果然见到那双因为她拒绝而低沉沉的眸子,她心脏突突狂跳,最后磕磕巴巴的临时没过大脑找了个借口。
“民女只有民女未来的夫郎才能摘民女的面纱。”
这借口可以说是俗套至极,换做别人可能就以为是这小小舞女不知天高地厚想上位了。
但沈赋墨用眼角瞥她那双哭的红彤彤的眼用脚猜都知道她肯定是没想到这。
他唇微弯,手撑着下巴,意味不明的冷哼道“好大的胆子,还想让朕做你夫郎。”
这话出来吓的白依依胆子都快破了,她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却发现最后可能会越解释越黑,干脆一个猛扎头低头不言语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虽然她怕的快要吓死了,但一旁的大臣们却一个个眼含讶色。
如果他们没看错,刚刚陛下没生气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阴冷低沉,但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要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冒犯陛下的人,陛下可是连一句话都没多说就让那人命丧黄泉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还容着她活蹦乱跳。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情绪皆很复杂。
他们有种微妙的预感,他们陛下的狂躁病症,或许要迎来转机了。
白依依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她现在又怕又悲伤,她能感觉到那股阴阴冷冷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大概下一秒她就会如同之前那些人一样被捂着嘴拖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回顾自己的人生,甚至连领舞都没当上就要这么悲悲惨惨的死去,最后落得个可能连草席都捞不到的死无全尸下场。
太惨了,光是一想起就是鼻子发酸的程度。
“刚才舞跳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本以为死到临头还陷入悲悲惨惨思绪到差点落泪的白依依忽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天籁声音,她身子一僵硬,小心翼翼抬头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没等她确认仔细一旁的太监公公就扯着尖锐的嗓子用着恨不得将她耳朵揪掉的声音对她道
“陛下在对你说话呢,愣着干什么,回答啊。”
白依依被吼的单手捂住耳朵,还带着泪痕的眼瞳明显带着迷茫,她看向高坐之人,明显,他瞳孔漆黑的看着她,一副在等着她回答的模样。
她一脸啊我舞还跳的不错的迷惑表情让沈赋墨勾了勾唇,心想她还算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出尽洋相。
“陛下我不需要什么赏赐。”白依依并不觉得她刚才的舞蹈值得赏赐,相反那可以说是她自从跳舞以来跳的最差的一次了。
不仅频频失误,还一边哭一边跳,从内到外都丢大人了。
“不要就去死。”这话沈赋墨说的很随意,但这落在白依依耳里却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她连忙道“我要我要,陛下我要赏赐。”
她的声音又软又颤,还带着一股哭腔,明显紧张的又哭了。
沈赋墨瞧见她又开始哭,皱了皱眉后仰了一下身子,表情略有不耐,但这次他没有等多久。
“那那我想要当领舞,行吗”少女带着哭意又小心翼翼的声音落在耳里,让沈赋墨抬了抬眼,他看向她,笑了“你说什么”
“我想当领舞。”她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见他没回答,连忙改口道“不行就算了。”
她哪里知道沈赋墨并不是不应,而是惊的。
别说沈赋墨惊,大臣们更是惊讶的要死。
谁都知道陛下不轻易赏赐人,但只要开了口,只要不是过分贪心的请求,陛下都能应允。
哪怕是求得一生的富贵也不是不可能。
她如今求的这是什么
当领舞
一个小小台班子的领舞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多求点真金白银,起码能保证她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大臣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看向白依依的视线多了几分看傻子的感觉。
“就这样”
沈赋墨的再次确定让白依依意识到了什么,她抬眼瞧去,就见周围的人看她的表情都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
太监更是捏着嗓子恨恨的低声道“陛下都开口了,该要就要知道吗”
她恍然明白什么,然后抬着眼,怯怯懦懦的道“那能在京城也开个台班子吗”
她们现在在云水县,来回走有点远。
大臣们
太监
沈赋墨嗤了一声,抬手摆了摆,“允了。”
这一声令下让白依依有种馅饼从天而降的晕乎感,她眼睛瞪大似乎不敢置信,还傻乎乎的道“真的吗谢谢陛下”
她没看到一旁的大臣们和太监一脸没救了的表情,还自顾自的高兴。
这下也不哭了,身子也不抖了,完全沉浸在当了领舞的喜悦中无可自拔。
瞧她开心的模样,沈赋墨扯了扯唇道“你叫什么名字。”
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白依依不设防直接脱口而出道“白依依。”
“白依依。”名字在口中过了一圈,沈赋墨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道“明日再进宫给朕表演,白依依。”
要说前者只是随便念念,这次的,明显就赋予了压力,有了命令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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