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罢。”酆如归复又躺下身来, 双目半阖, 将那左足任凭姜无岐处置。
姜无岐为那左足上头伤口上过伤药,又以帕子包扎了, 才将其松了开来。
那左足没了姜无岐的双手后,莫名地生出了凉意来。
眼下分明尚未至立秋, 酆如归却觉得秋寒一点一点地从左足漫了上来。
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遭姜无岐搅弄过的唇舌为自己的气息扫过后, 寂寥更甚。
其后,他陡然思及方才曾隔着层层衣料子吸吮过姜无岐的那物,顿觉不舍,却又万分羞耻。
塞满了玉麦以及落花生的胃部偏生在此时疼痛起来, 像是在提醒他,他不该对姜无岐怀有觊觎之心。
姜无岐已打坐去了, 烛火亦被姜无岐灭去了,不大的房间内一片昏暗, 他便趁着昏暗,窥望着姜无岐。
这房间内只一张床榻,而今姜无岐知晓他乃是断袖, 必定不会与他同榻而眠。
也不知窥望了多久,他才倦极而眠,一入眠, 即刻发了噩梦, 噩梦中的父亲雷霆大怒, 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本王怎地会生出你这般不要脸面的孽障来你喜好龙阳, 玩玩便是了,本王也可着人为你挑选形容柔美的娈童,这算不得甚么大事,但你执意不娶妻不纳妾不延续子嗣,你教本王如何面对朝中同僚你莫不是对着女子行不了房事,须得被男子压在身下”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惊醒时满身俱是冷汗。
他难以从这噩梦中缓过来,本能地向着姜无岐处望了过去,欲要呼救,但入眼的只有空空荡荡的地面,哪里有姜无岐的身影。
许姜无岐已经离开了罢
也是,姜无岐与他这恶心的断袖共处一室应当极是难受罢。
姜无岐本来便属于柳姑娘,他心悦于姜无岐,从姜无岐身上占了不少便宜,这些便宜皆是从柳姑娘处偷来的,姜无岐迟早得回柳姑娘身边去。
再见了,姜无岐无岐
他在心底说罢,整具肉身好似被抽干了气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得,与一滩烂肉无异。
却是胃部疼痛已散去了,这是他今日唯一的一件好事了罢
他不敢阖上眼去,怕噩梦再纠缠于他,便不得不死死地盯着床顶。
天色已经大亮,窗枢处有灿烂的光线流淌进来,于地面洒下一片耀眼的斑驳,外头有鸟鸣声以及人声,一团热闹。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已是孤身一人,身若浮萍,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痛恨于自己的软弱,他四肢健全,尚有命在,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姜无岐。
是了,仅仅是一个姜无岐罢了。
不,姜无岐从来都不是他的,又谈何失去
一双眼帘霎时重若千钧,他被迫阖上了双眼去。
让他再软弱片刻罢,再过片刻,他便能振作起来,他定能振作起来。
恰是这时,“吱呀”地推门声在他耳畔乍然响起,是傅母罢他赖在床榻上不肯起来,必定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他并未睁开双眼,只启唇道“我待会儿便起,你毋庸忧心。”
而后,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韭菜鸡蛋,大葱猪肉,白菜腊肉以及酸菜粉丝的气味便齐齐地拂上了他鼻尖。
他心中一动,登地坐起身来,却见姜无岐行至他面前,将展开的油纸包与他看,里头躺着四只烤饼,热乎乎的。
他望了眼烤饼,又望了眼姜无岐,弹指间,泪盈于睫,抱住了姜无岐的腰身,低喃着道“姜无岐,原来你还在啊,还为我去买了烤饼。”
姜无岐一手托着油纸包,空暇的手直要去抚一抚酆如归的发丝,却生怕自己手上有油星,便将手收了回来,只柔声问道“你为何以为贫道会走”
酆如归镇定着几近含上哭腔的语调子“我昨日对你做了那事,我还道你不愿再见到我。”
“无论你做了何事,贫道都不会不愿再见到你。”姜无岐取过帕子,擦净了自己的右手,抚着酆如归的后脑勺,“你饿了么贫道买了你喜欢的烤饼,你先去洗漱了,再来吃烤饼可好”
“我不饿。”酆如归抬起眼来,战战兢兢地凝望着姜无岐道,“姜无岐,你方才所言可是当真”
姜无岐答道“自然当真,即便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贫道都不会不愿再见到你。”
酆如归心下不安丛生,被不安驱使着又问了一遍“姜无岐,你此言是出自真心不是勉强言之”
姜无岐不答反问“你为何不唤贫道为无岐了”
酆如归满目凄哀地道“我以为我昨日做下了那事,你已不愿让我再唤你为无岐了。”
姜无岐手指一动,烤饼立刻飞至了不远处的一张桌案上,而后他以双手拥住了酆如归“不管你对贫道做下了何事,贫道都愿意你唤贫道为无岐。”
倘若我将你囚禁起来,并强迫你与我交合,你还愿意我唤你为无岐么
酆如归埋首于姜无岐怀中,闷声道“多谢你。”
姜无岐失笑道“你谢贫道作甚么”
酆如归仰起首来,与姜无岐四目相接,并一一细数“多谢你为我买了烤饼来,多谢你允许我唤你为无岐,多谢你现下抱着我,多谢你纵容我吻你,多谢你不责怪我昨日对你做下的那令人不耻之事,多谢你将我从鬼山带出来,多谢你一路陪伴着我,多谢你保护我,多谢你为我买点心吃,多谢你不嫌弃我喂食予你,多谢你愿意穿我为你买的衣衫,多谢你不厌烦我过分的亲近,多谢你肯让我吸食血液无岐无岐”
酆如归又在向自己致谢,如同昨日一般,昨日致谢之后,酆如归便在刹那间与自己疏远了许多,而今日的酆如归更是恍若在与他诀别。
姜无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脏疼得仿若被一把生了铁锈的钝刀切割着。
下一瞬,酆如归苦涩的嗓音刺入了他的耳蜗之中“从今往后,我会学着不那么依赖你,你也不必再刻意纵容我,我更不会再逼迫你吻我、抱我。”
酆如归坚定地推开姜无岐,从床榻上下来,冲着他露齿一笑,又道“我去洗漱了。”
“如归”姜无岐下意识地捉住了酆如归的手腕子。
酆如归回首笑道“无岐,我有些饿了,你松开我的手罢。”
“贫道”酆如归适才明明说不饿,如今却因为被他捉了手腕子而说饿了,姜无岐的喉结剧烈起伏着,“贫道并不厌恶你依赖我,贫道不是刻意纵容你,贫道亦不觉得吻你、抱你是被你所逼迫的。”
酆如归了然地道“我知晓你心怀苍生,我是茫茫苍生之一,我又苦于那折磨人的瘾,身上布满伤痕,很是可怜,你怜悯于我,你认为我该学会感知疼痛,而不是习惯于疼痛,这点我会慢慢改正的,你无须再为此费心。”
姜无岐最初对于酆如归确是一如酆如归所言,是怜悯于酆如归,但不知不觉间,却是无法不纵容酆如归了,每每酆如归受伤,甚至是故意露出委屈的神情捉弄于他,他的心脏都会发软,不由自主地想哄着酆如归,宠着酆如归,使酆如归面上永无阴霾。
“贫道”姜无岐清楚自己钝口拙腮,恐是不能以言辞来使酆如归信服,他搜肠刮肚,却是被酆如归掰开了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眼见酆如归的手腕子马上要从他的掌中逃离了,他直觉得吐息一滞,身体先于意识而行动了,他的手用力地将酆如归一扯,逼得酆如归跌倒于床榻之上,而后他的双唇覆了下去。
酆如归偏过首去,避过了姜无岐的亲吻,唇角含笑“我没有在伤心,你不必安慰我。”
姜无岐的手却掐着酆如归的下颌,使得酆如归不得不回过首来,紧接着,他的双唇便吻了上去。
酆如归琢磨不透姜无岐的心思,一副肉身瘫在床榻上,乖顺地被姜无岐合身压下,不反抗,亦不作回应。
每一回自己亲吻酆如归的唇瓣,酆如归皆会阖上眼去,而身下的酆如归却拿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眼中波澜不惊,自是也不会有甜腻的低吟从那嫣红的唇角逸出。
姜无岐试探着轻轻舔舐酆如归的唇缝,那唇缝却是出乎意料地松懈了开来。
被他的舌尖一敲打,那齿列便张开了,暴露出一条怯生生的软舌来,惹人怜爱。
他探入其中,用舌尖蹭了一下那软舌,那软舌即刻蜷缩了起来。
他再用舌尖蹭了一下由于蜷缩而显露出来的舌底,舌底一颤,整条软舌便乖巧地舒展了开来,任由他舔舐。
他舔舐罢那软舌,又去舔舐上颚,一舔舐上颚,他便觉察到身下的酆如归细细地颤抖了下,原本放在两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顿觉欣喜,左手钻入酆如归的腰身与衣衫的空隙中,摩挲着那段腰线。
细瘦而姣好的腰线令人爱不释手,他摩挲了良久,才向上而去,抚上一截蝴蝶骨。
这蝴蝶骨略微磕手,他瞬间指尖战栗,心生怜惜。
酆如归全然不知姜无岐何意,原本还勉强维持着神志,至此,终是沉醉在了姜无岐的碰触中。
姜无岐的体温,姜无岐的气息,姜无岐亲吻与抚摸的力度再再将他诱惑得神魂颠倒。
姜无岐忽而鬼使神差地执起酆如归的左手,伏到了自己那物上头,那物当即充血肿胀了起来。
姜无岐猛然回过神,放下酆如归的左手与唇齿,并直起身来。
身下酆如归的面色红得不成样子,羽睫轻颤,衣衫凌乱,显是一副被他欺负得狠了的模样。
他拼命地默念着凝神定心诀,压抑住他未曾见识过的骚动。
酆如归稍稍睁开双眼来,觑着姜无岐的神情,这神情一映入眼帘,他便明白姜无岐在为方才所为而后悔。
所以姜无岐方才为甚么要亲吻他为甚么要抚摸他又为甚么要拿他的手去碰那物
是因为姜无岐知晓他喜欢姜无岐这么做罢
他之前又险些当着姜无岐的面哭了出来,令姜无岐心疼了罢
他本想往前一步,放过姜无岐,亦放过自己,可被姜无岐这样亲密地纵容了一番,教他如何能再放手
他的努力顷刻化作虚无,便这样罢,便这样下去罢,便这样无耻地霸占着姜无岐,直到姜无岐将他推开罢。
他心中下定了主意,遂不再茫然,翻过身去,反过来将姜无岐压在身下,一面亲吻着姜无岐的唇瓣,一面款摆腰身,以身体磨蹭着姜无岐的身体。
少时,姜无岐抬手揩着他的眼尾,疼惜地道“莫要哭了。”
“无岐”他俯下身来,伏在姜无岐肩窝中,放声大哭。
不知是为了发泄自己因对于姜无岐难以消减的心悦而遭受的苦楚,亦或是身体本能地在以哭泣的方式绑住姜无岐,利用姜无岐的怜悯,死死地绑住姜无岐。
酆如归的哭声声声入耳,又有泪水没入衣襟,着实搅得姜无岐不知所措。
姜无岐仰起首去,舔吻着酆如归的面颊、双眼“你莫要哭了,你再哭下去,那烤饼该凉透了。”
“你拿烤饼来哄我作甚么”酆如归低下身来,吸着鼻子道,“你应下我一件事,我便不哭了。”
姜无岐急切地问道“甚么事”
“每天吻我一回罢。”酆如归努力地克服胆怯,“无岐,我喜欢你吻我。”
每天亲吻酆如归一回,自己恐怕会失控罢
姜无岐眉尖一蹙“你不怕我会欺负你么”
酆如归咬住了姜无岐的下唇,含在口中,口齿不清地道“不怕,我喜欢你欺负我。”
所以酆如归是在对着自己撒娇么
可自己若是当真失控了,许会将酆如归剥净衣衫,用力地抚摸那腰身与蝴蝶骨,许会将酆如归的手再覆于那物之上,甚至会逼着酆如归直接含住那物。
这念头实在太过龌龊,他须得将这念头死死压住。
姜无岐心思紊乱,久久不答,酆如归见状,失望地道“那便作罢罢,是我逾矩了。”
姜无岐苦笑道“不是你逾矩了,而是贫道怕自己逾矩了。”
“无妨。”你要对我作甚么都可以。
酆如归吻了吻姜无岐的唇瓣,站起身来,去洗漱了一番,便坐在桌案边吃烤饼,而姜无岐则立于他身后,拿了牛角梳,为他梳发。
酆如归已吃下韭菜鸡蛋烤饼,又去吃那白菜腊肉烤饼,腊肉被烤得出了油,直吃得他唇上染满了油气。
酆如归尚未上妆,但一双唇却是鲜艳欲滴。
这双唇适才被他彻底侵占过,可而今他竟又想尝尝其中的滋味了。
姜无岐这般想着,梳理酆如归发丝的手半点未停,但视线却是早已粘在了那张阖不定的唇瓣上。
酆如归发觉了姜无岐的视线,怯生生地道“是我的吃相太难看了么亦或是我吃得太多了”
姜无岐摇首道“你吃得不难看,至于食量是稍大了些,但你吃得下便好。”
酆如归啃着白菜腊肉烤饼,委屈巴巴地道“你嫌弃我食量大了么”
姜无岐慌忙解释道“不是,贫道从不嫌弃于你。”
“你一定是嫌弃我食量太大了。”酆如归啃一口白菜腊肉烤饼,瞪一眼姜无岐,啃罢白菜腊肉烤饼,又去啃酸菜粉丝烤饼。
姜无岐被酆如归瞪得顿觉自己做了甚么十恶不赦之事,提议道“不若贫道再去买几个烤饼予你”
“不要了。”酆如归将酸菜粉丝烤饼与大葱猪肉烤饼吃尽,便圈住了姜无岐的腰身,喃喃低语道,“无岐,你切勿离开我。”
姜无岐由着酆如归抱着他,时不时地梳理着酆如归的发丝,酆如归不觉有些昏沉,这是美梦罢姜无岐亲吻了他,抓着他的手去碰了那物,姜无岐还应承了他每日亲吻他一回。
若这是美梦,便让他安眠于其中罢,勿要唤醒他。
未多久,姜无岐闻得了酆如归均匀的喘息,他垂首一瞧,酆如归竟当真睡着了。
他抬手将酆如归打横抱至床榻上,酆如归却揪住了他的一点衣袂,红唇轻启,含含糊糊地道“无岐无岐”
姜无岐被酆如归亲昵地唤着名字,心脏不由一阵阵地发颤,亲吻酆如归的欲念再也压抑不住,他便顺从自己的欲念,吻上了酆如归。
酆如归为他轻轻地舔着唇缝,便乖巧地张开了唇齿来,将毫无防备的口腔内里丝毫毕现于他眼前。
他将舌钻入其中,略略一扫,即有一声低吟黏黏腻腻地蹭过他的唇瓣。
他心中内疚,明白自己不该趁人之危,但依然仗着酆如归昏睡,将酆如归好生亲吻了一遍。
而后,他便上得了床榻,拥着酆如归,亦睡了过去。
酆如归从姜无岐怀中醒来,满足地蹭了蹭姜无岐的心口,左右无事,便拉了姜无岐起身帮傅母做农活去了。
酆如归身娇肉软,全然不是做农活的料子,最后这农活大抵是由傅母与姜无岐做的。
酆如归被傅母与姜无岐赶到了一边,他便趁傅母不注意,飞身坐在了离农田不远处的树杈上。
他凝望着姜无岐,荡着双足,手指一动,便有一株蛇莓飞入了他掌中,他捏着那蛇莓的茎叶,望着姜无岐,心口涨满了难以言喻的欢喜。
蛇莓全株可入药,能治蛇毒虫咬,有活血散瘀,收敛止血等功效。
他把玩了一会儿这蛇莓,才将蛇莓的果子摘下来,送入口中。
他不由皱着一张脸道“好酸。”
话音堪堪落地,便有一道身影向着他过来了,紧接着,他被那道身影拥入了怀中。
“无岐,好酸。”他抬起去瞧姜无岐,出言抱怨,唇上还有残留的蛇莓汁液。
姜无岐扫了眼酆如归手中的茎叶,吻了下酆如归的眉心道“你吃蛇莓作甚么”
酆如归探出舌尖来,舔去唇上的汁液,一派天真烂漫地道“谁教你们不让我做农活,我穷极无聊,才想尝尝蛇莓的味道。”
他说罢,将须臾前只露出一点的舌尖,连带软舌全数展露了出来,冲着姜无岐笑道“你想尝尝蛇莓的味道么”
姜无岐犹豫片晌,才含住了那软舌,旋即酸味便渡了过来。
酆如归阖上眼去,勾住了姜无岐的后颈,缠着姜无岐与他接吻。
姜无岐放任自己沉溺于酆如归的唇齿间,一手扣住了酆如归的腰身,一手下意识地摩挲着酆如归的背脊。
俩人所在的这棵树枝繁叶茂,树荫将俩人拢得结结实实,只零星光线越过枝叶,于树根处洒下璀璨的光晕。
那厢,傅母双手覆满了泥土,挖了许久,才挖出了一个藏得极深的甘薯,这甘薯是今日挖到的最大的一个甘薯,足有一斤重,她方要与姜无岐瞧,姜无岐却是不见了踪影,姜无岐是甚么时候不见的
她环顾四周,却突然见得姜无岐与酆如归坐在树杈上甜蜜地接吻。
俩人一人靡颜腻理,一人君子端方,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即便尚且不是夫妇,也终有一日将结为夫妇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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