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昼夜温差很大, 加上连续好几天的夜戏,沈添青感冒了。
这年头拍戏也基本都全实景,白天的取景点还是在山上。光进山就要三四个小时, 演员还好一些, 工作人员扛器械抵达之后都要休息好一阵。
沈添青生病勉强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她还是爬起来一起去了。
邢东对作为幕后投资人的家属沈添青也没有区别对待。
他这个人挺耿直的, 加上拍戏耗神, 自己本来就带病,没那么咄咄逼人,看着比谁都像是要先断气的。
他看沈添青都坐在一边好久了,走过来问了一句“还撑得住吗, 撑不住还是先回吧。”
小姑娘面色看着倒是挺好的, 也可能是因为妆效的缘故。沈添青一边摇头,一边拿着保温杯继续喝水。
“没关系。”
远处时絮在跟男演员试戏,山里挺凉快,远处还有山间瀑布, 水流声很大。
鸟鸣声声,大中午也不会很热。
时絮穿着戏服,她的造型很轻便,也没什么繁琐的装饰,除了长袖长裤热了点,都挺好说。
特训结束后整个剧组在在信号都不好的地方拍了很多天。不少人光进山都累死, 时絮倒是肉眼可见的状态好, 刀剑铮铮, 很少ng,基本都是搭戏的演员ng,时絮就笑着摆了摆手, 说歇会。
都拍了一个月的戏,她的助理还没来。
时絮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她本人一点架子都没,在剧组混得也不错,大家都挺喜欢她。
化妆师给沈添青化妆的时候,还夸了时絮。
沈添青巴不得多听一些,哪怕她跟对时絮的对手戏也不少,但莫名其妙的气场尴尬。
邢东虽然性格温和,但也委婉提醒过她了。
“絮姐,你吃冰吗”
杨甄真今天有戏,前两天都不在,她的助理背了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冰块。
时絮忘了自己还拎着剑,就这么过去了“吃啊。”
她的声音都带着轻快,压根看不出身上还背负着天价债款,还有家破人亡的事实。
沈添青看着她俩又聊天的亲密姿态,闷闷不乐地垂头,捏着自己假发套上坠下的彩色布绳。心想如果是我请时絮吃,她才不会理我呢。
心里酸得都咕噜噜的,沈添青收回目光,又落到台词本上。
等下还要吊威亚,她有点恐高,所以经常ng。
这一场是石湾带着公孙芜奔逃的景,预设里场面宏大,几乎是把风景踩在脚下的。
如果不是带着公孙芜,石湾可能就直接跟追兵正面打了。
怎么台词这么少。
沈添青翻着台词本,都有点想加戏。
远处的时絮咬着冰棍,化妆师给她补妆,说“我看小沈还病着呢,这孩子也是的,这么逞强。”
化妆师的年纪比时絮还大一些,家里有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每次聊天都要提一嘴。
可能是母爱泛滥,口吻充满了怜爱,时絮噢了一声。她刚好能看到沈添青低着头,手无意识地捻着头饰,一边碎碎念。
感冒还没好啊
真是娇气。
时絮手上拿着一壶凉茶,刚才一根冰棍下去她整个人都降温了,没有来地想到之前沈添青在她家生病的时候。
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谭檀。
时絮顿时觉得晦气,毕竟看到沈添青那段回忆就很难提防某个恶心人。
如果天底下有能抽掉记忆的好事,她第一个报名。
沈添青这人就是这样,年纪小的娇气包。看着文文弱弱挺懂事,一生病就屁事很多,一边喊着要妈一边又说晕晕的,一边又要喝水,等会又要吃点别的。
时絮自己从小到大就没伺候过人,谈恋爱虽然喜欢照顾人,其实也没遇到这样的。
无论是第一任还是到最后的谭檀,都挺会照顾自己的。
压根不需要她陪着人挂水。
这样的娇气包还出来山里拍戏,真的要累坏了。
时絮叹了口气,也不明白沈家人怎么想的,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谭檀总说自己不算沈家的,她一半都是高攀。
以前时絮觉得她可怜,因为还喜欢,总是心疼,现在觉得谭檀也就那样。
太过自私,总是为了一时的争口气而给身边的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说爱的时候恨不得和你好到地老天荒,想要给你捅一刀,也是干脆利落,最后一句道歉都没有。
时絮自顾不暇,换了手机号码,奔波在自己家的烂摊子里,也是她造的孽。
命这玩意根本是不认不行。
时絮闭上眼,化妆刷在脸上轻柔地蹭着,化妆师念叨着“时絮你皮肤够好的好啊,很适合亲啊。”
时絮笑了一声“姐你骚扰我啊。”
对方也笑“开个玩笑怎么了,反正这与世隔绝的拍戏,我听说你这些年也辛苦,干脆放松一下好了。”
时絮“怎么放松啊”
化妆师把刷子插回笔袋,“谈个恋爱也行啊。”
时絮摇头“不谈。”
时絮这些年拍了不少戏,大部分人知道她的都以为是因为家里破产,父母出事所以她要出来赚钱,是在这个过程中把人得罪了。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来龙去脉。
时絮跟对方不算很熟,回答得也很随意。
“为什么啊”
时絮唉了一声,理了一下戏服,放下杯子,抄起自己的剑“没意思。”
被骗到这个地步,真是丢人。
她闭了闭眼,听着鸟鸣,听着风吹树叶,听着山泉声,再是嘈杂的人声。
觉得还完债,就一个人过也好。
倒不是觉得心灰意冷,就是觉得她的要求太高,要求绝对的爱,可是哪有这么干净的感情。
结婚要结合利益,爱情甚至变成了输赢。
太无聊了。
“小年轻,都这样,也不能心灰意冷啊。”
化妆师也站起来,“万一呢。”
“没有万一。”
那边场记喊人,时絮走了过去,沈添青盯着那个高马尾的背影,看得认真。
工作人员给时絮和沈添青绑上防护带,时絮实在受不了沈添青的眼神了,看了回去。
对方迅速移开眼。
时絮笑了一声。
导演邢东坐在监视器前,副导演问他“你没觉得小沈和时絮关系不好吗”
“我都看不到她们下戏说话的。”
邢东隐约知道,但是他觉得这并不影响,“不碍事,能拍好就行了。”
时絮也是这么想的,她早就过了冲动的时候,代价让她也不敢再冲动。
这个时候副导演在她们身边讲戏,絮絮叨叨的,“等下公孙芜你要靠着你师父知道吗”
“石湾你搂着她,威亚你熟。”
时絮点头,她那把剑被工作人员放到她身后。等开始的时候,鼓风机吹起一地草屑,她猛地拉起沈添青的手,随着威亚的上升,把对方搂到了自己怀里。
这本来就是几秒的事,沈添青被草屑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没反应过来,导演就喊了咔。
“公孙芜你眼睛怎么没睁开,这突然袭击的情绪不到位,重新拍吧。”
邢东的喇叭甚至有回音,沈添青嗯了一声。
又开始一条。
但是情绪还是没到位。
光一个上升的镜头,就翻来覆去地拍了十几次。
拍到沈添青的眼睛都进了沙子,她站在一边揉。
时絮“别揉了。”
沈添青都有点想哭,时絮往前走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
山林间的午后阳光只能偶尔穿过树叶的缝隙,沈添青抬眼对方的长发都有光斑。
“我看看。”
时絮的声音压根听不出情绪。
别人觉得没什么,唯独在场只有沈添青知道这个人对亲密的人是用什么声线说的。
区别对待,对我还不如对工作人员的态度好。
她抿着嘴,下巴却被时絮捏住,“别咬,口红等会没了。”
时絮低头,她天青色的外袍罩住里面雪白的衣领。石湾戏里就两套衣服,做了很多一样的,怕臭。
沈添青还听剧务抱怨时絮换衣服太勤快,生怕到时候戏服不一样,镜头就变了。
所以变成了罩衫能不换就不换。
下巴是时絮手指的温度,沈添青乖得不得了,对方的面庞近在咫尺,呼吸喷在她的脸颊。
她的心跳都快跳出来了,脚指头都想缩起,怕自己浑身一软,就这么栽倒在地。
如果能栽进她怀里就好了。
想了之后她又有点不解,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时絮太
太什么呢
可是就是姐姐对不起她,害得她那么惨。
我们沈家人犯错,我来弥补,不好吗
这张脸捏着的触感很嫩。沈添青的一双眼有点微红,沙子藏在她的眼里。
时絮给她吹了吹。
光一下沈添青就要站不住了。
时絮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沈添青耳朵都红了,她别开脸,时絮松开手,让她站好“出来了吗”
沈添青轻轻地说“没有。”
其实吹出来了。
我撒谎了,我好坏啊。
沈添青抬眼,对时絮喊了一声颤颤的姐姐。
在出发前,在特训的场地,时絮压根不理她。
哪怕她拉住她,哪怕她问她问题,时絮就是甩开她的手,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也对,她有恨太正常了。
一只手又按住她的后脑勺,时絮再给沈添青吹了一下。
邢东喝了口水,杨甄真坐在她边上,她的戏还没到,有点无聊,山里信号也差。
“我怎么看着都有点像在接吻。”
导演差点喷出来。
杨甄真性格很虎,什么话都敢说,人也伶俐,还爱调戏剧组的人。
这个时候连导演也不放过“是吧导演,这部戏男主角的戏份那么后面才出来,李呈意都直接飞到银川等我们了吧。”
邢东“”
这种成长型女主,当然是人一程又一程的相送开始的长大了。
一开始是父母家人全族的死,再是石湾的教导和离开,再是伴侣的相伴,最后人都走散了。
她也长大了,能独立地活在这个江湖。
“我觉得啊,也不算男主角,我和李呈意的戏份都比沈添青跟他的多。”
现在山风吹过,枯叶簌簌飘下,时絮放开了手,沈添青退后一步。她的脸上都泛起粉色,像是沾染了桃花。
时絮浑然未觉,她对一边的人说,“可以开始了。”
沈添青捂了捂胸口,如果时絮再靠近一点,估计都能听到她那异常的心跳。
她好好啊。
如果姐姐不那样,我们是不是会变成一家人
能经常一起吃饭,我还可以三天两头去时絮家里写作业,她会买小蛋糕安慰我,会带我去冰场滑冰。
时絮那么好,姐姐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她来不及再想,又是一阵人工的风,黄沙草屑,时絮凌空而起,捞起小姑娘往上。
再后面又是时絮的打戏,杨甄真这个魔门中人的戏份不算很多,但跟时絮的对戏有点
沈添青觉得缠绵。
她头很晕,感冒的后遗症让她视线都有点模糊。沈添青看着时絮跟对方一张一弛,黑鞭缠着长剑,加上魔门中人的作风,看男看女都像是勾引,对方的服饰也很华丽。
沈添青又酸了。
她觉得自己角色的剑也就那样,前期还是个废物,这种场合她也只配在一边围观的程度。
时絮的打戏行云流水,人身形又漂亮,不太ng,反而是杨甄真有点接不下戏,这段就拍了很久。
久到沈添青都快睡过去了。
等沈添青再补拍了几个镜头,天就黑了。
邢东还是觉得有几个镜头不太好看,打算明天再拍。
沈添青站在时絮身边,听到收工想去喝口水,结果眼前一片模糊,她就没了知觉。
时絮半抱着她,无语了。
她摸了摸沈添青的额头“还在发烧呢”
沈添青的助理也很着急,“小囡她就是不听话,非说要来,吃了退烧药的。”
山上的安保就两三个,还抬着设备,沈添青的保镖今天还没来。
女的工作人员光爬山就没力气,下山再带一个估计也不行,最后就是时絮和另一个助理轮番背着沈添青下去的。
时絮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
下山后去洗了个澡,就出去逛了。
沈添青在医院挂了水,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将近九点,烧退了。
助理都给沈清朗打电话了,二哥在电话里又数落了沈添青一顿。
沈添青倒是没有被骂的沮丧,挂完电话以后她问助理。
“你说是时絮背我下山的”
助理心想还有我。
沈添青根本忽略了,她脸上都写着高兴。想到白天对方数次的相拥,哪怕是拍戏,她都很高兴。
“我想请她吃饭,你说她会答应吗”
沈家的助理当然知道时絮为什么那么倒霉,她呃了一声,很为难的样子。
沈添青沮丧地低头,“她在招待所吗”
“今天是这个小镇的伞节,剧组很多人都出去逛了。”
沈添青压根没听过,但不代表她不想去。
她是大小姐,助理压根没办法压制她。
最后陪着对方上了街。
小镇破破烂烂,但是节日的气氛很热闹,沈添青很轻松地找到了时絮。
放跟剧组一个场记坐在街边喝酒。
对方凑得很近,似乎要给时絮喂酒。
时絮刚想喝,就听到一声喊“时絮”
时絮转头就看到一个病恹恹的小朋友。
场记年纪不大,的确不太直,也很喜欢时絮,她倒是没看出来时絮跟沈添青有什么。
场记问了句“你们什么关系之前认识”
沈添青刚走过去,就听到时絮冷冷地答“不认识,就普通同事。”
作者有话要说 留学期间
沈添青时絮不搭理我的样子也很美丽
晏牧雨我看你是疯了
笑死,也不知道沈添青如果发一些发疯文学给时絮
时絮是什么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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