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人往, 还残留着一丝节日的气氛。
每个人都忙碌着,但面上皆是满足之色, 毫无对生活的埋怨和不满。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牛铃声,以及八卦声就这么慢悠悠的飘散开,形成了一副富足的生活气息。
银屏扒拉着窗户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有些羡慕道“大都的百姓过的好好啊。”
李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目光飘散在空中, 好似在发呆,没对此言做出反应。
至于邵学义
他正在窗口前挥墨画画呢, 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待日头慢慢升高, 银屏百无聊赖的摇晃着腿, 李义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怎么瞧这二人都不像是正经奴仆。
邵学义亦不在意,停下笔,长叹了一声, 看着画纸上栩栩如生的市集生活场景, 又长叹了一声。
银屏才慢悠悠的凑近看了眼,敷衍道“主子你画的真好。”
邵学义又长叹了一口气, 道“大金百姓如此富足,而我辞国百姓却连饭都吃不上”他语气愈发凄凉“这都是我们的过错啊”
银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虽然他也不知道百姓吃不上饭,跟他这一个小小的奴仆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主子这么说了,那便就算是他的错。
邵学义压根没有在意银屏的小心思,只是又长叹了口气,几多悲凉,几多叹息。
银屏乖觉的很,知道主子这是又伤感上了,便知情识趣的躲到一旁,不欲打扰到他。
但没想到这次,邵学义没感叹多久,忽而起身道“对了,我去问问百姓们。”
他一念起,便再也等不了,大步流星的朝着客栈下方走去,银屏急急忙忙的站起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捂着腿,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李义已然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主子,便只好一瘸一拐的慢慢跟了上去。
邵学义走进人流中,看了眼市集上的商人小贩,环顾了一圈,便好似不经意般,走到了几个洗衣服的妇人身旁,仗着自己长的好,轻声的与她们搭上了话。
只道自己是来大都做生意的,从最受权贵欢迎的东西谈起,言辞凿凿,表情恳切,轻而易举的让几个妇人放下了警戒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谈起了闲话。
银屏好不容易走到主子身后,却听见一黝黑的大妈,一边大力搓洗着手下的衣服,一边轻佻道“玩还是咱们殿下最会玩”尾音微微荡漾。
让银屏赫然一惊,忍不住靠近了主子,这可别是对主子见色起意了
邵学义没察觉有人正为他的贞操担忧,扯了半天,没听见自己想听到的消息,他却仍是不改面色,微笑着附和道“殿下”
另一个胳膊比邵学义的腿还粗的妇人便笑了,粗声粗气道“你是辞国人,你不知道,殿下就是”她挠了挠头,显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还是另一个难得有几分颜色,此时亦有些羞答答的妇人开口道“袁三军不就是殿下的军队嘛你们辞国人应该很熟悉”她没什么恶意,但此话却着实让邵学义不知怎么接。
袁三军他们当然熟悉了,打的辞国军队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不正是袁三军吗
如此一说,邵学义倒是明白过来了,殿下便是都天禄那厮了,遂有心打听道“他怎么了”
那粗壮的妇人大大咧咧的道“殿下不是与辞国人结契了吗”说到这里,她还朝邵学义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听说他喜欢那个辞国人喜欢的紧呢。”
羞答答的妇人在一旁道“不是有什么太后要和亲,殿下也不拒绝了吗”
最开始说话的黝黑妇人短促的笑了下,忽而声音低了些“我男人的兄长的邻居家的二叔的朋友在神殿听说了消息”她与另外两个妇人对了个眼神,声音更轻了些“你们听说了没”
粗壮的妇人好奇道“我是听说那个辞国人身体不好,动不动就要叫巫来看病。”
身体不好邵学义眼神一暗。
羞答答的妇人接着道“不是说那个辞国人替殿下挡了一剑”
挡剑邵学义嘴唇慢慢抿紧了。
银屏在身后听的津津有味,甚至还想一起讨论,但是瞥见主子脸色不善,便识趣的闭上了嘴,降低了存在感。
妇人们谈到兴起,哪还记得注意这个辞国人的脸色。
黝黑皮肤的妇人干脆放下手里的衣服,和她们凑近了些,声音几乎泯灭在这嘈杂的市集中“我听说,殿下可会玩了,把人折腾的不行了。”她眉飞色舞的道“那个不行,你们懂”手中还比划着。
邵学义目光中似有火在燃烧,却听得那羞答答的妇人追问道“然后呢”
黝黑皮肤的妇人便露出个笑来,悄声道“然后就让巫来看了呀。哎呦,不是我瞎说。”她语气中还颇有几分故弄玄虚,让人跟着提心吊胆,好奇后面的发展。
粗壮妇人一拍她胳膊急道“你赶紧说呀。”
黝黑皮肤的妇人便如实道来“那可是巫亲口说的,惨,太惨了,都把人折腾得不像样了。”
羞答答的妇人似有些疑惑“不是说殿下很喜欢他吗怎么还”
黝黑皮肤的妇人便露出个过来人的笑容来“就是因为喜欢嘛,你家男人不也喜欢”羞答答的妇人淬了她一声,娇羞道“你说些什么呢还有外人在呢。”
如此倒是提醒了她们,转头看向旁听了一耳朵的邵学义。
邵学义勉强露出个笑来,站起身,有些神思不属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了。
直至回到客栈中,他方咬牙,露出愤怒之色来,若是此刻都天禄在他眼前,他简直恨不得就这般杀死他,不,这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邵学义在原地转了几圈,只觉得心中某处隐隐作痛,一想到嘉瑞那般的人物,最是高洁不过,如今却被人这般折辱,他定是饱受侮辱,时刻盼着有人能救他脱离苦海。
想起临行前太后的殷切嘱咐,他便更是血气上涌,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的玉珏上,幸好太后深明大义,助他一臂之力,他定要将嘉瑞从那禽兽手中救出来
牧都然府邸中。
牧易轩方结束了长篇大论,看似镇定的喝着茶,实则不住的拿余光瞥牧都然的神色,心中几多计算。
牧都然面上有些愤怒之色,站起身不住道“我就知道,父亲根本不想立除了都天禄以外的人做储君”
他一脚踹翻了椅子,愤怒不减,恨恨道“便是那什么和亲特使又有什么用父亲念头不改”他语中有些藏不住的恨意,触目惊心。
牧易轩见鱼儿轻易便上了钩,亦不急着提起鱼竿,只是在一旁似亦是愤怒道“这么多年了,便是我们如何努力,在他眼里亦不如都天禄的一句话。”
牧都然深深吸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灌了几口茶,问他“那你的意思是”
牧易轩便拱手道“我们三人中唯有兄长,最得族老们看重,也唯有兄长,体魄智慧皆胜过那都天禄,不如”他停下话,看着牧都然。
牧都然被他夸的飘飘然,全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句句皆是真话,句句说到了他心坎上,见他似有探寻之意的看着自己,便一拍胸口道“不如什么”
真是个傻子,牧易轩将鄙夷隐藏在心中,闻言便轻飘飘道“既然父亲认定了都天禄,那不如我们另辟蹊径,吉尔黑部落那么多族叔,父亲总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者说,实在不行,不若就”他手狠狠往下一挥。
牧都然有些迟疑“族叔们在父亲面前素来说不上话这有用吗”
他当然知道那些家伙就是个摆设,但他也不是真心想送他一场富贵,更何况位置就一个,他们确有三人,着实太多了。
遂牧易轩故作高深的道“你说父亲为何能坐稳这大汗之位”
牧都然挠了挠头“当然是因为父亲厉害啊。”
蠢货。牧易轩在心中骂了声,也不在做那般姿态了,提点他道“自是因为他手中的军队最多,力量最强大,众人不敢违背于他。”
牧都然难得的沉思了一会,露出狐疑之态来“那二弟你的意思是”
真是个蠢货,这都要别人解释的清清楚楚,就这还想当大汗
牧易轩在心中疯狂diss了一波,面上露出个笑来“兄长不若乘其不备,集结族长们的力量,反将他一军如此岂不是妙哉”
牧都然断然道“二弟莫不是当我是个傻子若是此事如此轻易的便能成功,怎还轮得到我们多乎吡部落,刺迩部落,囝突斤部落,早就这么干了。”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蠢的时候又聪明了。
牧易轩便神秘的凑近他道“此番与往常不同,兄长你且附耳过来。”
牧都然便狐疑的凑近了他,只听见牧易轩悄声道“袁三军近日动作不断,似有些动荡,大汗必然将全部心神关注于他,而都天禄那厮亦抽不出手来阻止兄长,只要兄长挑一良辰吉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牧都然仍是不信他,这种不信与其说是他发觉了问题,倒不如说是大汗与都天禄的能力深深的震慑着他,让他完全不敢试一试。
牧易轩在心中瞧不起他,但也不急于一时,他们早就料到以牧都然对大汗的敬畏之心,定然不会一说便上钩,但所谓来日方才,他们还能慢慢磨。
那和亲特使恐怕此刻心中只有安嘉瑞之事,一时半会想不起他身上的职责。
都天禄府邸。
安嘉瑞晃过走廊,正准备回房。
身旁难得没有跟着落塔,事实上最近落塔愈发神出鬼没,老是一晃眼就不见了。
都天禄亦没跟着他,他被边勇捷期期艾艾的拖住了,安嘉瑞便索性自己先回房了。
他近日确实有些吃不消都天禄,自从他拒绝了他的邀请之后,他倒好似开了窍一般,变着法的勾引他,与他亲近,好几次都是堪堪悬崖勒马,差点就失身了,弄的他哭笑不得。更可怕的是,都天禄好似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还停不下来了。
他这血气方刚的,安嘉瑞摸了摸鼻子,忽而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停下脚步。
有些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凝神细听,还听出了几分水声。
嗯他看了看附近,空无一人,又看了看天色,光天化日。
不可能是他见鬼了
而且这声音越听越暧昧,越听越耳熟
安嘉瑞疑惑的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迈过长廊,走到假山后头,眯着眼从假山的洞里看去,只看见一团黑影一晃,一声惊讶的响声,几块石头掉落在地的声音,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安嘉瑞干脆大大方方的转到假石前面,与眼神漂移,眼眶微微泛着水色的穆允歌打了个照面。
衣服倒是没乱,发髻亦安好,除去眼角有几分红
安嘉瑞将目光幽幽的落到了穆允歌的唇上,惊奇的发现,找不出一丝特殊的痕迹。
穆允歌起初眼神有些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落落大方的跟安嘉瑞打了个招呼“嘉瑞怎往这边来了”
安嘉瑞没回话,狐疑的转了一圈四周,没找到其他人的影子,复又不敢相信的打量他。
穆允歌丝毫不为所动,露出个坦荡的笑来反问道“怎么了”
安嘉瑞眯着眼,语气很是严肃“是落塔”
穆允歌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什么”
安嘉瑞盯着他看了几息,一耸肩“我去问落塔。”
穆允歌眨了眨眼,无端有几分色气“嘉瑞这是什么意思”这般说着他还轻轻舔了舔唇,一副回味的模样。
这压根是装都懒得装了
但安嘉瑞见他这死活不承认的模样,确实拿他没辙,便软下语调道“我与允歌什么关系允歌何以瞒我”
穆允歌眼神微微一飘,不与安嘉瑞对视,只是道“我怎会瞒着嘉瑞只是我确实不知道嘉瑞在说什么”
安嘉瑞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闻言便露出狐疑之色“那允歌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他探头看了眼假山缝隙,狭小,刚好能藏身,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穆允歌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假山,恍然大悟道“确是神奇,不知不觉我竟走到此处了。”
我竟无言以对,安嘉瑞看了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一眼,叹了口气,真挚道“非是我欲刨根问底,只是”
安嘉瑞面上便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允歌在此,既无长辈,亦无亲朋,唯有我能护上一护。”
穆允歌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挪开了目光,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
见着他这副表现,安嘉瑞可以说很清楚他的意思了,显然他并不想让他插手此事。
纵是好奇的要命,安嘉瑞还是退了一步,只是殷切嘱咐他道“若有不妥,允歌当来找我。”他语重心长道“若是允歌因着我出了什么事,那我”
穆允歌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仍坚持住了,没有和盘托出,只是安抚他道“嘉瑞安心,允歌一人走过天南海北,何曾后退过一步”
安嘉瑞见他如此说,便无话可说,只能尊重对方的隐私,后退了一步,转而邀请他道“那允歌可欲与我一聚”
穆允歌低低咳嗽了两声,道“我怕将军拿眼神戳死我”说到这里,穆允歌忽而露出个暧昧的笑来,毫不忌讳的凑到他脑袋旁低声问道“你跟将军”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安嘉瑞耳边“谁上谁下”
呼出的气暖暖的撒在他耳朵上,再加上他问的问题,安嘉瑞脸上不由又适时的浮起了一层红云,安嘉瑞却丝毫不羞涩,只是微微抬眼看他“怎么这么问”
穆允歌又凑近了几分,带着深意道“我见将军那般伏低做小的模样,又见嘉瑞”
身后忽而一阵冷风袭来,穆允歌被一把推开,狠狠的撞到假山石壁上,脸上顿显露出痛楚之色来,但没出声,只是抬眼看了眼来人。
都天禄面色冷淡,另一只手将安嘉瑞环在怀中,眼神微眯,目光中是无穷无尽的杀意。
穆允歌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下,但余光却瞥见落塔垂手站在都天禄身后,面无表情,好似带了几分嘲讽,让他心中忽而冷静了下来,与他对视了一眼,复又将目光落在嘉瑞身上。
都天禄咬牙切齿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便是此刻尤记得手虚虚的环着安嘉瑞,没用全力。
气氛沉默了片刻,还是都天禄先开口“你们在干嘛”最后两个字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透着股愤怒。
安嘉瑞心念一转便知他是看见他们躲在假山缝隙里,又靠的极近误会了。
安嘉瑞幽幽的看了眼罪魁祸首,穆允歌张嘴欲言,安嘉瑞先开口道“你觉得我们在干嘛”
都天禄见安嘉瑞面色淡淡的,但脸上尚有些红晕未褪去,便愈发觉得穆允歌碍眼,他知道,不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他们都不会有什么
但是这不妨碍他看见他们亲密的好似轻吻时的动作时,心中突然升起的愤怒。
尤其在安嘉瑞虽然说着喜欢他,但却迟迟没有发展到下一步,不论他如何暗示,他都恍若未闻,一开始他或许只是想与嘉瑞更亲近些,但被一直拒绝到了现在,他已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嘉瑞并不喜欢他这般魁梧的,所以才不欲与他发展到最后一步
所以当他看到穆允歌清秀纤细的样貌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三人又沉默了下来。
安嘉瑞见都天禄脸上表情变换,最终定格在冷漠上,他淡淡的看了眼穆允歌,轻声吩咐落塔道“落塔你先送穆先生回房。”
落塔便上前微微扶住了穆允歌,半是胁迫半是搀扶的带他走出了假山。
穆允歌胳膊和背部生疼,他估计是撞的太狠了,但面上却没有表示,只是好似无力般靠着他,离开了安嘉瑞他们的视线。
见多余的人离开了,都天禄方问道“嘉瑞是喜欢穆允歌那种的吗”
安嘉瑞看不出他的情绪,好似平静的大海,将所有波涛汹涌藏在了深处,人所见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但也能窥测出他的暗潮涌动。
遂斟酌了一番,方道“我与允歌乃是”
都天禄打断了他“我知你们是好友,但嘉瑞面对穆允歌时,似乎总是多些耐心和宽容,是因为,他是你喜欢的那种人吗”
他淡淡的说出了十分危险的话。
安嘉瑞微微一愣,都天禄生得一副骄傲不逊的模样,便让人下意识的认为他不擅长观察人心。但恰恰相反,他有些过于敏锐,安嘉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穆允歌的那些包容与耐心,他是下意识的行为,亦没有逃出都天禄的眼。
倒不是因为穆允歌符合他的审美,严格来说,都天禄才是符合他审美的那一个。只是他很钦佩穆允歌的心性,又有些心疼他注定不被世俗接受的癖好,便下意识的对他多了些包容和耐心。
安嘉瑞回过神,见都天禄面上毫无焦虑和急躁,只是耐心的等着一个回答。
他眨了眨眼,经验告诉他此刻应该毫不迟疑的撇清二人的关系,但感情让他亲亲他,这个小傻瓜定是又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念头里。
他没有迟疑太久,飞快的碰了碰他的唇畔,他本来是打算一碰即走的,但是都天禄反应飞快的一把按住了他欲抽身离开的脖颈,张嘴便是一个深深的吻。
极具侵略性又好似生怕失去他,不住的掠夺,不停歇的扫荡。
安嘉瑞很快就毫无反手之力,只能被动的跟着他纠缠,他陷入急促的呼吸与柔软的唇舌间,已然意识不到其他的事情。
都天禄却仍有思考的闲心,他的手下意识的在安嘉瑞的脖颈处轻轻摩擦,只要他在这里微微用力,甚至不用太重,只需轻轻一按,安嘉瑞便会毫无痛楚的死去。
这个念头方升起,他便好似被火烫到了一般,将手挪到了安嘉瑞的肩膀处。
安嘉瑞没有意识到他开小差,他正陷入一种奇妙的感觉中,脖颈间慢慢浮上了薄红,发出极其暧昧的轻喘声,让都天禄更停不下来,只想就这般与嘉瑞吻到天地毁灭。
安嘉瑞急促的呼吸,他有些喘不上气了,只觉得空气都被都天禄吸吮,脸上的红色慢慢转浓,他欲抽身,却被都天禄死死按着肩膀,更激烈的深吻。
安嘉瑞最后的印象是眼前一白,整个人都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美妙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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