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我那命途多舛的学长

    幼儿期的岁遮就有睡觉折腾的坏毛病了, 他像个小型滚筒洗衣机,在苏灯心怀里滚来滚去。

    其实岁遮这孩子,抱起来很软和, 称心如意的。他又暖又奶,热乎乎一团。

    揉揉脸,脸上就会染上红晕, 白里透红的奶娃娃, 眼睛又大又扬, 比成年体讨喜许多。

    所以, 他死死抱着苏灯心的胳膊要她抱着自己睡的时候,苏灯心同意了。

    但睡熟后, 他就变得扎手了。

    跟个刺猬似的,只要苏灯心的手搭上去, 他就开始左右翻滚。

    苏灯心半睁着眼睛坐起身,晃醒了床边打地铺的封南。

    “封南, 封南你把他抱走吧。”苏灯心说。

    封南揉了揉眼, 线条结实的胳膊夹起软刺儿的小岁遮, 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又躺回了地上。

    门外夜风滚滚,如同鬼哭。

    苏灯心打开门,白及就蜷在门外,委委屈屈缩在被桶中,鼻尖冻得粉红。

    苏灯心推醒了他“学长,进来睡吧。”

    白及迷茫又警惕地望了眼四周,天是紫蓝色的,介于黑夜与黎明之间,除了寒风与树影, 没有活物。

    他打了个颤,垂着眼,卷着被子跟苏灯心去了内殿,挨着封南打了地铺。

    苏灯心坐在床上,把胳膊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静静看着这三个男生。

    小岁遮的脸闷在封南的胸上,腿却在白及的被子上压着。

    这仨睡得都不大安稳,可不安稳中,却能瞧出温馨和谐来。

    一个寝室的室友,身上的味道,睡久了,就会异常和谐,如同一家人。

    就差那一个了。

    苏灯心郁郁叹了口气,千里到底在哪呢

    以千里的智商,要是妃嫔,一定会找借口主动来找他们。但一天过去了,苏灯心声势浩大带着仨男生出去游荡露脸,把风声放出去后,并没有妃嫔寻来。

    所以,他应该不是妃嫔。

    莫非是太后

    如果是太后,等着明天早上后宫妃嫔们问安的环节,就能见到了。

    苏灯心有了底,再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谁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然后指着地上的三个熟睡的男生说“绊脚,烧了吧”

    于是,一把火过后,三个男生就像纸人似的,化成了灰。

    哦,是她爸啊。

    苏灯心在梦里说“不怕,我还有一个千里你一定要藏好了我爸找不到的”

    没想到,她爸却从身后拖出个白色的拖把,说“你错了,那个白毛男生早被我烧干净了”

    苏灯心猛地惊醒,脸色一早上都没缓过来。

    封南学不会头发怎么梳,好在还有白及,自告奋勇给苏灯心绕了个之前一起学的编发发型。

    “这能行吗”岁遮坐在梳妆台上,说道,“你看咱昨天见过的妃嫔们,人家都流行把花盆扛在脑袋顶。”

    “就这样吧。”苏灯心一锤定音,“我顶不动花盆。而且那种发型,总会让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像插花的土。”

    虽然脑袋轻松了,但苏灯心也拿不准这种简单的不堆花上头的妆造,合不合这本书的奇怪规矩。

    等到了太后那里,还未进门,就听小太监通报,请她们回去。

    “太后今日要为皇帝礼佛,各位夫人请回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灯心小声询问背后的参谋团。

    岁遮悄声道“就是旷工了,不想上班的意思。”

    苏灯心“那太后应该不是千里了。”

    “有道理。”白及伏在苏灯心耳边,悄声说,“是千里的话,应该会想尽办法见我们。”

    “按这个逻辑推千里应该是拿到了不便自由行动的角色”封南问道。

    苏灯心“介绍里说,有个贤妃,怀胎六个月,为求安全闭门不出。这个角色会是千里吗”

    “你的意思是,千里可能拿到了这个贤妃的角色,但因为怀孕,而且是孕晚期,无法下床”封南思索后,认为有这个可能。

    苏灯心提议“反正今天不用上班,我们找个理由,去见见贤妃”

    这样也好早些确认千里的角色。

    岁遮问她“贤妃什么背景”

    白及这个学霸替苏灯心回答了他“已逝皇后的胞妹,替前皇后抚养三皇子。”

    “我们找什么理由去合适”封南问。

    “岁遮想跟三皇子玩。”苏灯心看向岁遮。

    白及和封南也看向岁遮。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不是很合适。但,细细推敲的话,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了。

    众所周知,六皇子是个傻子。

    傻子突然说想跟三哥哥玩,也合情合理,毕竟他是傻子,你不能跟傻子讲道理。

    岁遮“那我现在闹一下”

    三人点头,对他寄予厚望。

    岁遮从封南怀里滑下来,做好心理准备后,嘎嘣躺在了地上,踢腿晃脚,嗷嗷哭闹。

    “我要跟三哥玩,我要跟三哥玩”

    苏灯心指着他,皱着眉对身后的两位男生说“他睡着后就这个德行。”

    两个男生默默点头,懂,他们都懂。

    所以,这仍然是岁遮的本色出演。

    病恹恹的德妃听到孩子的哭闹声,拐了个弯,慢悠悠走来。

    寒暄了几句,德妃道“贵妃也不必哀愁,小孩子嘛,就是这样不顺着他的意,还不知他要闹多久。”

    德妃咳了几声,低垂着眼,却又将视线翻上来,看向苏灯心。

    那目光,像极了角落里的蛇,幽幽吐信。

    “贤妃宫里的花也好看,虽不如西宫的白梅,但那梨花,开得也不错,不如,就带着孩子去吧。”德妃说罢,轻轻一颔首,带着自己的侍女仆役,慢悠悠离开。

    苏灯心留意到,她们都在对她强调西宫的白梅。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确认,不能起身的贤妃,是否为千里扮演。

    她把岁遮拉起来,就这么牵着他走。

    白及看不下去,追着岁遮,拍他衣服上的灰尘。

    封南见状,递了条手帕给白及,助他“抽”岁遮。

    到了地方,宫门开着,几个婢女正在洒扫,宫苑里飘出化不开的药味。

    贤妃就在寝殿内歇着,那扇门紧紧关着,她的贴身婢女出来,有礼却冷漠的回绝了她们。

    “娘娘昨夜未睡好,身子不爽,这会儿正在礼佛,不便见客。三皇子在读书,午后皇上回来要查功课的,贵妃娘娘请回吧。”

    明白了,贤妃必然不可能是千里。

    “太后不像是,贤妃也不是好奇怪,千里呢”回宫后,苏灯心同他们复盘。

    又默默回忆了无数遍简介后,苏灯心问他们“魔灵会把死掉的角色分配给你们吗”

    “不会。”岁遮道,“那还玩什么”

    “不会是齐王了,齐王已经死了”苏灯心百思不得其解,她甚至抬头看了眼房梁,“千里也不会变成鬼看着我们。”

    “猫啊狗的倒是有可能,但那也应该是围绕着咱们主角分配。”岁遮补充。

    白及解释道“灯心,我认为你简介里有齐王,应该是说,你进宫前,是齐王的妻子。”

    午饭后没过多久,贤妃宫里传来消息,说贤妃腹痛难忍,头疼难耐,浑身不舒适,已经请太医看过了,说是被不祥之物冲撞了,那不详之物克腹中的龙胎,这是龙胎在鸣警。

    这消息是不知道哪个宫的小宫女跑来告诉封南的。

    苏灯心“我怎么听不懂这消息什么意思为什么特地跑来告诉你”

    而且她还一副做了大好事的表情,要封南早做准备。

    封南不明白,岁遮这个半吊子后宫通也不明白。

    白及说“肯定跟剧情有关吧”

    不到半个小时,长相阴险的皇帝阴郁的来了。

    他满脸怒火,进来就先问封南“今早,贵妃去贤妃宫里了”

    封南心直突突,深思熟虑后,谨慎答题。

    “今早六皇子想与三皇子玩,哭闹不止,贵妃无奈,只好带着六皇子去探望贤妃,只是贤妃闭门不见,贵妃娘娘哄好六皇子,就回来了。回来后,娘娘哪也没去。”

    皇帝的表情稍微好了些。

    他扫了眼苏灯心,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她怀里的岁遮。

    他拿不准六皇子是不是他儿子,毕竟也真有可能是他的。

    想到这里,就更生气了。

    于是,皇帝那双眼睛,刺一般对准了白及。

    他要找个人,找个泄气口。

    苏灯心“出什么事了”

    皇帝挤出笑来,挨着她坐下。

    “与爱妃无关。”

    午后,贤妃宫里的来报,说贤妃被魇到了,在床上翻滚空抓,太医探过后,说是被邪秽冲撞。

    再一问,说是贵妃无缘无故去探望贤妃。

    贵妃走后没多久,贤妃就不适了。

    他叫人来仔细问过了,昨晚太后做了噩梦,说皇帝身边有妖祟作乱惑心,加上现在贤妃发邪,可能确实有邪秽作祟。

    刚问完,德妃的宫人也来报,说德妃发了场热,虽现在退了,却依然难受。

    皇帝问德妃今日都见了哪些人,德妃的宫人小心回道“回皇上,是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见六皇子突然哭闹,就帮贵妃哄了会儿”

    皇帝想,怎么能是贵妃的错。

    她定然不会是妖祟邪秽,应是贵妃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晦气,这才冲撞了妃嫔,使后宫不安。

    皇帝轻轻拍着苏灯心的手,细小的眼睛一瞪,唤道“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白及还在懵神,两个侍卫进来,左右开弓架上他,拖到了院子里。

    “你做什么”苏灯心倏地站起身。

    她的伙伴们也才反应过来,皇帝要罚的人是白及。

    白及先懵,而后是惊惧,被按在长椅上后,表情就变成了死寂般的淡定。

    罢了,他就这个运气,认命了。

    “奴才们不守规矩,阉人晦气。”皇帝道,“昨夜待在不该待的地方,致使贵妃染晦,打,二十大板,一个也不能少。”

    “你监视我”苏灯心直犯恶心,转头厉声道,“不许动他”

    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戾。

    “贵妃这是心疼了”

    他一把拽住苏灯心,冷笑道“贵妃坐着看就是。朕开恩,成全了你这个好哥哥,让他能陪着你。但贵妃要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朕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死。打”

    岁遮抱住了皇帝大腿,哭着卖萌。

    “父皇,父皇”

    他也拿不准傻子应该说多少话,所以只能跪喊父亲。

    边喊边想,他可真是牺牲大了,叫这种神经病父亲。

    趁皇帝分神,苏灯心挣脱了束缚。

    皇帝拂开岁遮,猛地站起身,喝道“你敢护他,朕就再加二十大板”

    岁遮头皮发麻,很想拽着苏灯心衣袖提醒她,顺着这个神经病,别去护白及。

    白及这个角色,是苏灯心的青梅竹马,再护下去,恐怕真的要被这神经病活活打死了。

    苏灯心深吸口气,心一横,直奔院中的荷花池。

    春寒料峭,荷花池里还有寒冰。

    她一只脚跨过花池,看向皇帝。

    “皇上选吧。”她赌了一把,“打他,我就跳下去。”

    下一本,她必要求一定要皇帝的角色。

    不能把生杀大权让出去,太憋屈了。

    皇帝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继而更恼。

    “你威胁朕”

    封南灵光一闪,扑通跪地。

    “皇上。”他说,“贵妃有孕后,眼角常见笑意,同皇上也亲近了不少。皇上也该想想贵妃的家人,如今能和贵妃说说话的只剩下这一个了皇上,贵妃并非为他求情,只是不忍亲如手足的兄长也离自己而去。”

    皇帝脸色稍霁。

    “奴婢作证,昨夜风大,贵妃心善体恤下人,奴婢不忍让贵妃娘娘的一片好心变寒心。”

    皇帝沉默了许久,快要急死岁遮。

    这都已经打了六下了,白及要昏了

    皇帝撩衣,双手将苏灯心拉回“爱妃,朕只是恼他晦气”

    苏灯心并没有收回脚,皇帝也没喊停。

    白及一头疼出来的汗,气若游丝自救道“贵妃体弱,杀伐之事对腹中胎儿不利请皇上体谅”

    皇帝这才慢悠悠抬手叫停。

    他并不是怀疑他们有私情,他的贵妃有青梅竹马,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他清剪齐王羽翼,顺势杀了爱妃的全家和她身边所有的旧仆,却偏要留个青梅竹马,废了他,放在她身边,就是因为喜欢看她的反应。

    他好喜欢她含恨的眼神。

    他知道他的爱妃不爱这个已经废了的竹马,她的心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他喜欢用这种方法,考验他的贵妃,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恨来看他。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异常畅快。

    这个女人属于自己。尽管百般不愿,她也挣脱不了。

    晚上,小妖妃和她的三个男人情绪异常低落。

    白及养伤,苏灯心带着封南和岁遮,给他道歉做检讨。

    人鱼的下半截敏感脆弱,很怕疼。但白及却硬气的没哭,只静静趴着,放空自己。

    苏灯心做完检讨,忽然说道“我们去西宫吧。”

    她阐述了理由。

    所有和她碰面的妃嫔,都在拿西宫白梅说事,很有可能,千里就在白梅树上等着他们,千里是个白梅树精

    三个男生默默看向她。

    很安静。

    苏灯心只好实话实说“这本我不想待了,没意思。我要找到千里,等人齐了,商量个死法。”

    岁遮“你准备怎么说找到千里,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好了,咱们去死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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