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襄以为这一夜不会平静,可偏偏就是一夜好梦,待第二日一早她醒来时,无花已经离开了。
也许,真的只是路过而已,一场巧合。
黄鲁直念叨了几日无花的素斋,却不知,风暴正在来的路上。
在一个阴云密布却始终不下一滴雨的日子,一群黑衣蒙面人闯入了渔隐山庄。遥襄和黄鲁直仓促抵挡,渐渐发现这些人似乎想抓活的。
没有杀心,但恶意汹涌。
渔隐山庄是待不下去了,黄鲁直扯着遥襄便要出门避祸。
遥襄抱着口袋细软,气喘吁吁,悄声急问“爹爹怎么办,万一他回来见不到我们”
“管不了那么多了。”黄鲁直飞身上马,然后把遥襄也拉到马背上去,“来者不善,你我不能坐以待毙。”
那些人,只是现在没有杀心想抓活的罢了。
何况不逃,他倒是顶得住,他这怀有身孕的侄女可受不得。
雄娘子已是老江湖成精了,相信他能处理得好。
由黄鲁直策马,二人向一个方向疾驰,这一走便是十几日,期间他们一度甩脱了追兵,可惜没过多久,便有新的一批人补上来。
“不知黄某得罪了哪里路神仙诸位好汉,请明示。”黄鲁直苦笑。
他早就问过了,只是之前那波人根本不答。
遥襄倚着马腹,气色不是很好,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非常疲惫的状态。
照这样下去,拖也把她拖死了,她耗不起啊。
“渔隐山庄的秘密,还请黄大侠如实相告。”
黄鲁直一怔,脸上苦意更浓,怆然叹道“秦川王的宝藏真真假假流传了已有上百年,可谁见着过一文铜钱”
“渔隐山庄传袭至今,人丁零落破败不堪,哪有什么秘密。”
遥襄揉揉额角,内心消化着“黄叔叔祖上富过”这一惊喜,但还是不排除无花那厮搞事情的怀疑。
他一走,强盗就上门了,这种巧合,放在无花身上,她不信。
“叔叔,别跟他们废话。”遥襄抽出腰间的断剑,站直了身躯,轻声道“咱们耗不起,只有一鼓作气击退他们,才好打算。”
黄鲁直看了遥襄一眼,犹豫不决。正面迎战的话,她,行么
遥襄缓步上前,一声低语传入黄鲁直的耳中。
“我快挺不住了,趁现在还提得动剑,赶紧动手。”
闻言,黄鲁直咬咬牙,无奈下了决心,挥剑冲向敌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黄鲁直是名扬天下的大剑客,江湖人称“君子剑”,今日动起真格来,果然名不虚传。遥襄表现得也不赖,毕竟事关安危,即便身体欠佳,也将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成功击退了那些歹人,不敢有片刻松懈,迅速上马飞驰而去。
黄鲁直说他打算去一位信得过的老友家拜访,顺便把遥襄留在那儿,过几天安稳日子。遥襄歪在马背上,想问一问黄鲁直他那位好友是什么人家,奈何整个人昏昏沉沉,最终还是放弃了张这个嘴。
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夜,未有片刻停歇,黄鲁直见遥襄脸色惨白,呼吸愈发沉重,心中实在不忍。这孩子若是有个三成两段,纵然甩脱了后面的追兵,不也是前功尽弃。
正值经过一片湖滩,黄鲁直连忙停下,将遥襄抱下马。
遥襄坐在湖岸一手撑地,轻轻地喘,喘了一会儿气息才平稳。她从怀中掏出一条半新不旧的手帕,俯身把手帕浸到水里,想擦一擦脸。
可是手一抖,帕子竟从指间溜走了。水流动得非常缓慢,遥襄又往前探了探身,就要去捞飘在水面上的手帕。
黄鲁直一手按着遥襄的肩膀防止她意外落水,一手捞起帕子,然后把自己那条已经拧好的方巾递给她。遥襄接过方巾把脸埋进去,长吁一声,久久不动。
“到头来竟是我连累了你。”黄鲁直弓着背,老态尽显。
遥襄抬起头笑了笑,正要说一句“未必”来安慰灰心丧气的黄鲁直,突然感受到一股冷厉的杀意。
二人双双望去,只看到一个男人,着黑衣,未蒙面,手里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可就是这个人,散发出一种从地狱血海翻涌上来的死气。
黄鲁直傲然而立,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杀人的剑。
遥襄挣扎着要起身,一手撑地一手扶腰,非常吃力。
“襄儿切记,不要上前。”黄鲁直定定望着那男人,眼都不眨一下。
这将是一场恶战,比之前的那些人加起来还要危险。
可是她也得站直了保护自己不是么,遥襄憋了一口气,终于拄着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黄鲁直是剑客,而那男人是杀手,剑法高明的杀手。在遥襄看来,二人难分伯仲,可是,那人是个杀手呀。
最终,那杀手一剑封喉,黄鲁直被割了脖子,血喷得老高。
他摔在地上,仰面朝天,喉咙里不断发出嚯嚯的声响,似是在嚎又似是在笑。
遥襄跌跌撞撞走过去,扑到黄鲁直身上,试图用手去捂颈上的伤口,可是血根本就止不住。
她抬头望了望那杀手,不禁打了个寒颤。
黄鲁直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襄儿,你”黄鲁直自知将死,想向遥襄交代几句一眼,奈何一开口,声不成声调不成调。
他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眼珠瞪得甚是吓人,末了,他把自己的剑使劲塞到遥襄手里。
遥襄将黄鲁直给她擦脸的那条方巾盖在他颈上,轻轻拍着他的胸膛,柔声道“叔叔别急,有什么话,一会儿黄泉路上咱们爷俩慢慢说。”
湖上忽然飘起雾来,染得岸上也朦朦胧胧的,遥襄侧耳微怔,隐约听见一阵琴声。
那杀手始终静静地站在那儿,不曾向遥襄靠近分毫。
琴声渐近,一艘小舟分开浓雾。
黄鲁直蓦地有了精神,他用力抓着遥襄的手,断断续续地嘱咐,“去丐帮,找任慈”
遥襄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把这剑交给他,拜托他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照拂你一二。”
“咳”遥襄咳嗽一声,便笑了。
去丐帮那里是狼窝呀。找任慈他现在自身难保,如何能照拂于她
她笑得发苦,想到黄鲁直这是回光返照之像,笑着笑着便伏在黄鲁直的胸口大哭不止。
小舟靠岸,一双洁白的缎面小靴走下来。
“中原一点红。”
这清越的男生不算熟,但也不陌生,前不久遥襄刚刚听过。
是无花。
“这次不好。”那杀手甩了甩剑刃,语气冷冷的,不满之意颇为明显,“搞得剑上满是血,算不得一点红。”
这便是价最高手最狠的江湖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
哭声渐小,遥襄暗暗收紧五指,依然把脸埋在臂弯里。
“黄鲁直就快死了,另一个,怎地还不动手”无花淡淡地问。
“黄鲁直的命有人付钱,另一个可没有。”
闻言,遥襄眉梢一颤,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听黄鲁直弥留之际在她耳边说“我对不起你爹,有负他之所托”
过了一会儿,无花发出一声叹息。
“人已经死了,你可以走了。”
中原一点红并未上前确认,而是非常果断的大步离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杀手走后,无花扭头看向遥襄和黄鲁直的尸身,目光扫过地上的血泊,他眉头一皱,当即收回了迈出的右足。
“丘夫人,节哀。”
遥襄动了动,终于坐起身。她满脸泪痕长舒一口气,暗下决心。
今日有幸不死,来日定要想方设法搞死你这个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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