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在后殿的瀑布下蹲了一晚上。
不是他想专心修炼心境, 实在是被逼无奈。那个被压抑已久的念头突然松动了一些, 诸多汹涌的感情顿时顺着那条被撬开的缝钻了出来,搞得墨麒一晚上又红眼了几次,心法运了又运,几番反复都没停得下来。
但凡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就是先前宫九站在温泉里, 柔韧的腰肢,陷下去的腰窝,笔直并拢的双腿
墨麒的脸色又是黑沉又是臊红,在瀑布里淋了一晚上的冰水, 差点没把自己脑袋磨平了, 天快亮的时候才湿漉漉地从水池子里走出来, 滴里搭拉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随便打来了冷水沐浴洗漱了一番, 等到在床边和衣躺下地时候, 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注意自己小徒弟, 夜里会不会蹬床了。
不过自从打唐门回来以后, 唐远道就没再和他一块儿住, 现在正和自己师兄弟们宿在一块, 就是蹬床, 吵醒的也是唐门的师兄们了。
墨麒迷迷糊糊地闭着眼胡思乱想了一会, 便陷入了困顿之中, 睡意笼罩了他的思绪, 让他紧绷着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梦境开始向他招徕明眸的笑意,恍惚间,他好像握住了一片滑腻的皮肉,那滑得像是牛奶融成的触感像是磁铁一样吸着他的手掌,拽着他一路往梦境的深处沦陷。
喉头滚动间,仿佛渴水的错觉烧灼着墨麒的神经,蒸得他的大脑混沌一片,只顾放纵本能在梦境之中驰骋,越是攀升,越是悸动
自己被自己惊醒的墨麒懵懵地坐在床上,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以及为什么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低头掀起被子,然后脸上猛地红了一片,飞速把被子又合上。
墨麒皱起眉头“”
墨麒死死拧紧眉头“”
快把自己眉心拧成麻花儿的墨麒觉得自己昨天晚上修了个假心。
他硬着头皮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随意从衣柜里拽了件衣裳出来,又去打了水重沐浴了一次,才把自己的被子、床单、换下的衣裳一块扔进浴桶里,开始思忖。
住在赵祯行宫里,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有仆役来帮忙洗的。但问题就在于,这些东西他真的没法儿让仆役帮他洗,可是他要是不让仆役帮他洗,自己洗完了晾出去,仍然会惹人怀疑。
墨麒站在浴桶边,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然往上面倒点墨墨麒眼神放空,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自己四岁之后就绝对不会遇到的问题。
不,不行。被子上有墨就算了,被子床单衣服全是墨,谁看不出来有问题
墨麒开始动摇地在原地打晃。
他看着浴缸的表情变得有点深仇苦恨。
正踌躇着,殿门外响起熟悉的敲门节奏。
宫九照往常一样哆哆哆敲了两长一短之后,就吱呀一下推开了殿门。
墨麒顿感窒息,伸手一把将用来遮浴缸的屏风拉严,瞬间掠身回到床上躺下,装作还在睡的样子。
宫九走进殿门,和寻常一样唤了一声起了喝汤,往床上一看,就愣住了。
一道粉色的身影。
正躺在。
道长的床上。
宫九被这一冲击弄得不免有些迷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这几天自己起得太早,所以精神不振,看花了眼。
墨麒佯装成才醒的样子,撑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惴惴不安地回忆着自己以往半梦半醒时的表现,乖顺地低头喝汤。
宫九咽了下口水“道长”
墨麒差点呛到自己,连忙刻意松散了眼神,抬头看向宫九。
宫九迟疑地道“你今天怎么想起要穿这一身了”
墨麒疑惑地低下头,一看“咳咳咳”他呛着汤咳了起来,边咳便猛地起身大步往里室走,拉开衣柜想换衣裳。
宫九跟在墨麒身后,眼神亮亮的“别换,好看的。”
这种藕粉色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要么是艳俗,要么是滑稽。可墨麒骨架子撑得起,气质又脱俗,眉目更是万里挑一,这衣裳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半分胭脂女气,却无端生出一种荷之君子的仙气来,让宫九不由想起一句光怪陆离的诗。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怎么能有人可以将这么艳、这么女气的衣裳,穿得这么这么好像打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疏冷脱尘的仙气呢
宫九不由地舔了一下下唇,柔润的唇瓣染上了一层润泽的水光。
“咳咳咳”墨麒咳得更厉害了,这是又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把还想上来动手动脚的宫九推开了,边咳边不容宫九阻挠地把粉色的外裳利索地扯了下来,这次睁大眼睛选了件鸦黑色的长氅穿了,脸上的臊意才下去了几分。
宫九先是失望,而后又变得愉悦这样也刚好,这般特殊的道长,也只能让我一个人看才好。
墨麒被宫九看的心头的野草又在扑簌簌地起起伏伏,鼓动着他的心脏开始打鼓。
他错开宫九的眼神,闷着头走回桌边,遮掩式地重新把喝了一半的汤端了起来,慢慢喝完。
最后一口汤下肚之后,墨麒才慢吞吞地搁下碗倒不是宫九做的汤多么美味,以至于他不舍得喝,实在是他不知道喝完汤以后该怎么和宫九搭话,怎么把他送出殿去
墨麒僵硬地坐在桌边,脑中越是紧张地想要捋出一条思路,就越是一片空白。
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唇畔突然被一个柔软的、温热的东西舔了一口“汤渍。”
墨麒本就已经在打着鼓的心脏,徒然地打了个震颤。
那些已经很是沸反盈天的野草们顿时打了个激灵,瞬间精神振作地疯狂摇摆起来。原本就已急促的鼓点猛然变得疯狂又震耳,咚咚咚咚像是要撞破心脏一般狂野地撞在耳膜上,心跳的剧烈轰鸣声几乎要将墨麒整个人淹没。
他茫然地瞪大了双眼,然后本能地站起身来被椅子绊了一下,跌跌撞撞踉跄着后退,一路退到床沿边,被床沿硬邦邦地撞到了膝盖窝,一屁股坐在床上。
宫九几乎要笑了。
这个只是被舔了一下唇角,就惊得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整个儿蹦起来,一路退到床边,被床沿撞得一屁股坐下的人,当真是那个沉稳的墨道长
墨麒
墨道仙
这会不会这也有点这也太可爱了吧
宫九的心一下就软了。他想着,自己毕竟会是这段关系里的上位者,总该给道长留一点喘息的空间,于是就只是对着还眼神惊惶的墨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端起汤碗就走了。
墨麒“”
九公子这最后一个眼神什么意思墨麒心虚地用余光看了一下屏风后,被塞的满满当当的浴桶。应该没有发现吧
庞统之所以能在回京之后,还威震着西夏的李元昊,令西夏狼不敢越尺半寸,确实是因为他超乎常人的将帅才能。
墨麒甚至还没有思考好,该怎么处理堆放在浴桶里的那些烫手山芋,庞统的捷报就已经传回了宫里,信中除了随意说了一句“北仲王已经没了”以外,剩下的就是一堆类似于“顺便帮忙带三坛宫里窖的醪糟烧,还有我屋里的烤薯,还有”之类鸡毛蒜皮的话,很显然,讨伐北仲王这件事儿在庞统眼里,可能还没有一颗烤薯重要。
因为确实从北仲王宫殿里收到了他图谋造反的信件和证据,北仲王众已经被就地格杀了。那些被北仲王派去巴山寻找宝藏图的各路高手,早晚会得知北仲王已经伏诛这一消息,到时候定然会作鸟兽散,也不会再兴起什么旁的风浪了。
众人赶到北仲王宫殿的时候,庞统正拉着李寻欢搓手就是他握着李寻欢的手,帮李寻欢搓冰凉的手指取暖。
王怜花站得离这两人老远,正围着一架红衣大炮打转,眼中流露出几分想要偷炮的神色。
唐远道抱着熊猫崽震惊“这这宫殿,怎么毁成这样了”
几乎除了主殿,剩下的地方都已经只剩碎砖烂瓦,还有几个深深的、巨大的土坑。
王怜花道“你们不是说,宝藏口就在这正殿里么”
“那也不至于毁成这样这万一陛下想要修缮了重建呢”唐怀天倒抽气。
庞统哼笑了一声“不可能。这宫殿下面有一个这么复杂的地宫藏着,单是这一点,陛下就不会想修缮这宫殿做自己的行宫了。”
毕竟万一有什么叛党在这地宫里藏着,或者被人从外面挖了地道钻进地宫里埋伏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就糟了。
“既然不会重建,那与其把这宫殿放在这儿闲置着,再派人手来看管,免得让人雀占鸠巢还不如直接毁了。”庞统站起身,意气风发地指了指次殿的那几个坑,“看见没这整个宫殿,占地将近一百亩,五个炮,没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红衣大炮,有些感叹,又有些惆怅地道“若是这宝贝早些出现,当初和西夏,和辽国征战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艰辛了。”
他并没有惆怅多久,很快又龇牙笑了起来“现在出现也不晚,只要这宝贝的制造图纸和火药秘方不泄露出去,大宋未来百年之内都不必担心战事了”
“想打仗行啊把这寒鸟拉出去,对着河对岸,对着山轰一炮,看对面的人还敢不敢再叫着想战”
庞统乐完,也没有忘记正事儿,挥挥手,和李寻欢一块儿带着众人进了正殿。
“按照你们推测的,对比图上和这北仲王宫殿的位置,这门确实就在他的寝宫里面,而且就在他床前。”庞统边说,边踹开了北仲王床前,遮在地上的一块儿地毡。
地毡下藏着的是一扇门,庞统和李寻欢合力将门拉开,露出黑洞洞的地道。
熊猫崽第一个兴奋起来,一爪摁在唐远道脸上,第一次动作迅速,从他怀里一跃而下,骨碌骨碌就团成一团毛球,滚进了地道里。
唐远道和唐门弟子们齐齐惨叫了一声,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入,显然是担心崽崽出什么危险,生怕自己赶不及帮忙。
王怜花提溜着又开始沉着脸的阿飞跟在唐门弟子后跳了下去,随后是庞统和李寻欢。
刻意留到最后,想要和宫九分开行动的墨麒看着戳在他身边,就是不走的宫九“”
他屈服了,跟在李寻欢身后走进地宫。
地宫的路很黑,毕竟是修建在地下。唐门的人走了一半,留了一半。走了一半的是跟在熊猫崽后面想把崽崽追回来的,留的一半是留下来准备挖地洞,直接带众人下三层去取宝的。
唐元和负责带领留下帮忙挖地洞的弟子,举起机关弩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这么大的地宫,站在门口打几个洞就下去了,会不会太简单那这么大的地宫岂不是白建了。”
带着火药的弩箭应声而出,轰地扎到地面上,没扎进去,咯噔咯噔滚了开来。
唐元和“后退”
“轰”
火药炸了开来。
半晌之后,众人终于从爆炸的余威中反应过来
唐门弟子们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元和师兄,几天不见,你这乌鸦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唐门三师姐郁闷地蹲了下来,拿出小铲子试了试“还真是炸不开,咱们带的火药少了。庞将军那种火药又太过了。这种结构,要炸不大容易炸开,而且就算是炸开了,也很容易会引起地面坍塌。咱们真的得走迷宫了。”
乌鸦嘴唐元和闭上了嘴。
前头走的唐远道、唐怀天他们有熊猫崽带着,估计不会出什么岔子。他们这些没熊猫崽引路的,就有点倒霉了,只能靠自己辨识地图。
好在来北地之前,唐元和对照着藏宝图分解了迷宫,分别重画了三层迷宫的图,临走前还多画了几份,现在人手发一份,只要不是特别路痴的,对着图走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长、这么大规模的地宫,走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关键是里头黑魆魆、身边又都是认识的人,走起来自然就不那么无聊了。
仗着黑,某些有小心思的人,还能趁机动动手脚。
譬如说宫九。
墨麒木然地拿开宫九又偷摸摸蹭到自己腰上的爪子,前面几步远就是庞统和李寻欢,他骂又骂不得,说也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只能拿眼神瞪宫九。
可惜九公子的脸皮比墙还坚固,只装作地宫里黑,瞧不见墨麒的瞪眼,贼欠的手左捞一把右摸一把,把只能躲避的墨麒折腾得够呛。
宫九就仗着现在前头走着人呢浪出花儿地搞小动作。
过个拐弯口,趁着和前面的人恰好看不见的时候伸爪子摸一把,反正墨麒也不敢出声,可了劲儿地欺负也没事宫九满脑子污糟思想地边想边手欠。
关键是,被宫九这么手欠地捣捣戳戳,又老是在腰腹这块敏感又要命的部位
墨麒避让着避让着,也开始呼吸发烫了,躲到最后都开始有些发恼。
墨麒带着几分着恼地咬牙不躲了,若是再来,我就
宫九的爪子不负众望地在墨麒结实地腹肌上摁了一把。
才在心里发了狠话的墨麒“”
他忍不住了。
庞统和李寻欢恰好拐过前面的拐弯口,墨麒也不跟上去了,反手一把拉住宫九的手腕。
强行抓着宫九,把他拽进了另一处黑魆魆的死胡同里。
宫九眼神发亮,被墨麒攥着的手腕像被钢铁箍住了一般挣脱不得,攥得他有些发疼,反倒是撩拨了他满脑的某些思想。
另一只还自由的手忍不住就伸了出去,顺着墨麒的腰绕到后面,还没往下探,就又被墨麒反手死死攥住了手腕。
庞统和李寻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宫九向前探了探身子,扬起脸,说话时带出的呼吸恰好喷洒在墨麒的下巴“你拽着我做什么呢”
墨麒的眼中闪过一丝赤红,被宫九这无耻的质问气得不清“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什么呀。”宫九语调哀怨,但举止可半点也不哀怨。
他仰着脸,轻轻舔了一下墨麒的下巴。
墨麒快要爆炸了被宫九撩得爆炸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滚烫的,他几乎怀疑这个时候把自己扔进岩浆里,都能和那些滚烫的岩浆直接融为一体“住手。别动”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
“住手”宫九笑了一下,湿热的呼吸这次又游离到了他颈边“我手没动啊,你不是还抓着呢吗”
墨麒眼里简直要蹿出火。
黑暗的地宫里没有一丝光线。墨麒看不见宫九的样子,却完全能想象到宫九此时的神情。
一定是像一只偷了油还装作无辜、窃喜着的雪狐,眼底满是让人想要把它抓到手里,狠狠揉弄一番的狡黠。
眼底的赤色在黑暗中渐渐浓郁,暴虐的内力再次蠢蠢欲动,在指尖闪过一串电花。
宫九手腕被电花过了一下,顿时本能地将手往回一抽,没能抽走,反倒被墨麒握得更紧了些。
“什么怎么”宫九分明看见了在噼啪作响的电花。
墨麒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暴君一般的凶意,宫九看得分明,因为有小串的电花照亮了墨麒的面庞,还有他那双赤红色的眼睛。
墨麒拽着宫九的手,放到自己的腹上“你不是很想摸么”
宫九被电的哆嗦,手掌发麻,哪里能感觉到什么腹肌,只有一串串的稍稍刺痛、多是酥麻的电流正随着墨麒注入他手腕的内力,在他身上过着“你、怎么、怎么回事”
墨麒没有说话,他拽起了宫九的手腕,将他两只手扣在墙上,举过宫九的头顶,随后倾下身咬住宫九还在失神嘟哝着怎么回事的唇。
墨麒咬了咬宫九的下唇,又松开牙齿,伸舌舔了舔宫九唇上被他咬出的伤口,舔地宫九开始发颤,原本就结巴的话现在已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全部淹没在两人交缠的唇舌之间。
宫九瞪大了眼睛,看着墨麒赤红的眼睛,唇瓣被又咬又舔的,时而暴虐时而温柔,搞得他的脑袋一阵发懵怎么回事
冤大头怎么这闪电还有这眼睛怎么回事
不对啊,难道把人摁着亲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现在是我被道长摁着亲呢
宫九原本都快沉沦的理智瞬间窜出来了,敲响了警钟。
宫九开始挣扎,不过没什么用,早在满里那会儿他就已经没法推得动墨麒的双手了,更别提现在内功已经大成的墨麒。
除了发出几声“呜呜”的、有些可怜兮兮的抗议声,顺便像只小猫似的没什么力气地挣动,根本没给墨麒造成任何困扰。
墨麒是依旧吻得不知休止,简直像是要把宫九吞下去似的,兴致勃勃眯起眼睛的样子像是在进食的野兽。可宫九快要窒息了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窒息,而是他快要被吻得忘记呼吸了。
他整个人都快被吻得站不住了,墨麒强行灌注入他体内、在他经络中循环的内力都带着电似的,刺麻得他四肢百骸都软的不行,可他和墨麒到现在也就手是握在一块儿的、嘴是吻在一块儿的,剩下其他地方,他再怎么挣扎都碰不到墨麒半分墨麒俯下身吻他的时候,就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让他没机会挨蹭上来。
过分了太过分了宫九在被吻得混沌一片的大脑里混乱的想。
墨麒怎么能这么霸道这么霸道的人明明应该是他才对
宫九发着抖,那强大的内力已经在他经脉中霸道地、不可阻挡地强行循环了四个周天,现下甚至分出了一抹笼住了他的丹田。
丹田被人绝对掌控着的弱势感,原本应该让宫九发怒的,可这个时候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拖着宫九四肢发软、顺着墙壁向下滑倒的泥沼,让他站不住脚。
在宫九快要被吻得真的晕过去的时候,墨麒总算是放过了他。
墨麒分开了两人紧挨在一起的唇瓣,向后退了一步,手依旧扣着宫九的手腕,神色莫测地看着茫然喘息、眼角有几分湿润的红意的宫九。
宫九急急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的喘息,瞪向墨麒“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墨麒也挺想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虽说他现在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但早已经习惯于克制所有混乱的情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靠着走火入魔修习提升内力的墨麒,本不该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
如果他想,这点混乱暴走的内力,早就已经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的丹田里了。
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就放纵自己去亲吻宫九的,如果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走,这次亲吻,本应该发生在一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活了下来,于是有了资格站在宫九面前,和他慢慢叙一叙过往,再表白自己的心迹,最后再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发生这次属于他们之间的亲吻。
可是。
可是今天九公子这么过分。
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墨麒眯着眼睛,暴虐的、莫测的神色在他的面孔上闪过,看的宫九心里突然有点惴惴。
宫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河西时的那场精神折磨,再看看墨麒冷漠的神色,动动自己根本挣动不了的手腕。
宫九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墨麒的唇又贴了过来,挨在宫九的唇上,温存地厮磨了几下,突然露出了牙齿,又咬住了他的下唇。
才停下的内力又开始在宫九的经脉里疯狂乱窜。
可他们俩除了这双缠绵的唇,都没有一个地方挨在一块儿。
分明唇是紧紧贴在一起的,可其他地方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点都没有安全感。
宫九难受了,他想要贴近墨麒,却被墨麒的内力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发抖,被动地仰着头承受墨麒的吻。
墨麒贴着宫九的唇边吻边问“我是不是告诉你别动”
宫九只能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呜。
他开始后悔了。
他感觉自己要被墨麒吃掉了。
墨麒咬得他嘴唇很痛,又很麻,好像要把他唇瓣咬下来吞掉似的。他想要碰碰墨麒宽厚可靠的胸膛,可是却被墨麒的内力压制着根本挨不着墨麒,身体空荡荡的贴在冰冷的墙上,没有一点安全感
可他什么时候需要“安全感”这种东西了呢
宫九茫然地眨了眨目光涣散的眼睛。
他为什么会想着从墨麒身上获得“安全感”这种从来不曾需求过的东西呢
墨麒的学习能力真的不像是人类,他几乎本能地就懂得了咬宫九唇瓣的什么位置、什么力度,能让宫九动情,怎么吮吸、怎么安抚唇瓣上的伤口能让宫九头脑混乱。
宫九已经没有理智思考那些从他大脑中拧巴着闪过的问题了,他开始呜咽起来可是他只是和墨麒接个吻而已
宫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倍感丢脸地任已经忍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然后被墨麒舔去。
墨麒松开了手。
宫九立即像被抽了骨头一样,顺着背后的墙壁,慢慢滑落,跪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壁大口喘气。
墨麒往后退了两步。
宫九眼前还笼着才被刺激出的泪,透过泪光看过去,墨麒身边还闪烁着小小的、一串一串的电花,映照着他那双暴君一样血红的眸子,居高临下的冷漠看着他。
单是站在那个地方,就像是一潭令人窒息恐惧的邪恶黑泥,仿佛随时都能拉着人陷入泥沼深渊之中。
墨麒身上没有一丝凌乱的地方,只是唇角有一丝水光,被他自己不甚在意的随便舔舐了一下“站起来。”
宫九更委屈了,他不仅没有站起来,还弓了一下身子。
他怎么可能站得起来宫九在心里疯狂地骂墨麒不要脸,那些内力还没有从他丹田撤走,过电一样的酥麻感觉再加上唇上的刺痛,宫九能忍到现在不犯病就已经不错了。
事实上,自从佩上了墨麒给他的玉佩之后,宫九几乎很少会有犯病的了可现在,他仰头看着高高在上、无比冷漠的墨麒,那种想要被鞭挞的,又开始有了卷土重来的蠢蠢欲动感。
墨麒的声音依旧冷得像是冰棱,带上了命令的强势语气“站起来。”
宫九撑着地面,手臂发抖了一会,莫名地突然从这命令中获得了一丝特殊的快感。
墨麒站得离宫九有三尺远,看着宫九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了,沾着灰的衣袖有些遮掩地挡在腹前,身体还在本能地打着颤。
那是因为墨麒的内力的关系。
墨麒“理好衣裳。”
宫九扶着墙背过身去,免得墨麒看见他尴尬的反应,老老实实抖着手把衣服理好了,拍掉了身上的灰。
墨麒突然上前了几步,下巴搁在宫九肩窝,拥抱住了他。
墨麒又低又磁的声音,伴随着靠在他身后的胸腔的震动一道传来。
“不许动情。忍着。”
然后下一秒,墨麒将手掌放在了宫九头顶的百会穴处。
霸道的内力从百会穴轰然挤入宫九全身的筋脉,带着刺麻酥胀的电流。
地宫外,唐远道他们吵得要打起来。
“我师父还没出来万一是出什么事了呢”
“瞎扯吧,我们都没出事,你师父怎么可能出事,你好好的好吧”
“不我师父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不出来”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没看你师父是和九公子一块儿不见的吗这地宫里黑魆魆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对吧,你下去不是挨驴踢么”
唐远道丧眉耷眼,被庞统说服了。
他哀怨地捏了捏熊猫崽地毛爪“我师父以前不这样的。”
唐怀天叹息,撸了一下唐远道的脑袋“往好了想你师父以前还是个光棍呢,现在不了。该为他高兴啊”
唐远道郁闷地把头埋进熊猫崽背后的毛毛里,一通狂吸。
熊猫崽啃着一个金属做的杵,把上头的宝石挨个嗑下来,随手拍了一个宝石在唐远道脑门上“嘤嘤”
不难过,石头好看,给你。
唐远道感动地要哭了“呜哇熊猫崽都比我师父靠谱”
墨麒从地宫里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唐远道这句鬼嚎。
墨麒“”
他倍感羞愧,因为无法反驳。
原本下地宫是为了寻宝的,结果他干嘛了他拽着九公子调、了
宫九面色红润,脚步有些发虚地跟在墨麒身后走上来“吵什么”
宫九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眼角还带着没褪的红意,眼睛也湿漉漉的,嘴唇嘴唇更是红肿不堪,还有被咬破的痕迹。
几位懂人事了的成年人们“”
草,道长,禽兽啊真的半途把九公子拖去那啥啥了啊
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全程就亲了个嘴,剩下的就是用内力“惩罚”了九公子的墨麒被看的莫名其妙“”
唐三师姐嘿嘿一笑,对九公子“怎么样啊”
宫九看到人都在了,顿时胆子又回来了,微微一笑“有诗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唐远道捂着耳朵滋儿哇乱叫“我不听我不听”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好好一句诗,以后让他该怎么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它
墨麒尴尬地偏了偏脸,走火入魔的劲儿压下去以后,他又开始找回礼义廉耻了,顿时拘谨和懊悔起来,只能岔开话题道“王前辈呢”
庞统坐在已经被搬运上来的如山财宝上呵呵“他么他从这里头拿了个肚兜儿就走了,说是要去给东方不败千里送礼。”
墨麒“”
送什么礼,送肚兜儿
这到底是去千里送礼,还是去千里送死
庞统指了指堆在地上的财宝“反正东西我们都已经搬上来了,多也不算很多,估计北地王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往地宫里塞东西,说不准还有败家的。不过少也不算少了回头你是和我们一块儿把这些东西送到汴京,还是你准备先走”
庞统挤眼,疯狂暗示“如果你不想跟我们一块儿送的话,我和寻欢可以代为把这些东西送上汴京。”
一来可以趁机带李寻欢在汴京多浪一会,二来也该是时候带李寻欢去见见爹娘了。
庞统打着小算盘,眼睛挤得简直抽搐。
墨麒又不是眼瞎,哪里能看不见,只得道“那便辛苦庞将军和李公子了。”
庞统乐都要乐龇牙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带着媳妇儿见爹娘啰
庞统大将军在心中疯狂大吼。
乐得差点从财宝堆上呲滑下来。
墨麒回到宫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下来了。大约是因为身边没了人,宫九终于再次回忆起了地宫中的一幕幕,这次也没有黏着墨麒要跟去他房里再歪一会了。
墨麒大踏步走回里室,往屏风后一看,震惊浴桶里的被子床单衣裳,居然、居然都不见了
他急慌慌地走到殿后地窗边,探身往殿外一看,果然瞧见已经被仆人洗干净了的那些东西。
几个仆役看见他,低头向他行了礼,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异样。
墨麒关上窗。
沉思了一会。
对了,这里是皇帝的行宫,怎么可能会有仆役嚼主子的舌根他这是心急则乱,白慌张了。
墨麒心中大定,走回床边坐下,又很快站了起来,活像是床上有钉子似的。
先前冲动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下冷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在地宫里的行为,实在是太莽撞、太不妥当了。
墨麒开始在窗前走来走去。
九公子撩骚就撩骚,为什么我就不能克制住自己呢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考虑摊牌的事情的,这下好了,这还怎么能藏得住那点小心思
万一万一他们在一起了,半个月后,他却没能活着回来该怎么办
九公子该怎么办
墨麒不安地伫立在原地。
他踟蹰了一会,走到柜边,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的是伤药。
墨麒紧紧攥着小罐子,慢吞吞地往宫九住的宫殿走去。
瞒不住了。瞒不住了,那就摊牌吧。
他纠结地想着,步子走地慢得简直像是乌龟在蹭地。
到了宫九殿门前的时候,最后一抹日光都没了。
星光在空中划过。
墨麒心如擂鼓,轻轻叩了叩宫九的殿门,然后和往常一样,两短一长,然后推开了大门。
一抹清冷的花香钻入鼻翼。
墨麒看着面前只着紫色薄纱,拿着鞭子冷然看着他的陌生女人“”
手中的药罐子咔嚓一声,被墨麒生生攥碎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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