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夜半歌声案03

    西门吹雪的追妻之行并没能走成。

    因为山庄里又来了人, 而且还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每每看见这个不速之客,都基本意味着西门吹雪将会有少则三天,多则半月的不安生日子。

    西门吹雪没有放下手中的行囊, 只是皱起了眉头“你来做什么。”

    来人是个苗疆打扮的女子,容貌美丽妖娆,声音也很是妩媚,不过回答起西门吹雪的话来, 却是干脆利索“教主出事了。”

    西门吹雪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他听了少说也有十二三次了“我要出门。”

    一直到这个时候, 那苗疆女子才露出惊愕的表情来“出门可,可少教主不是才出了第四次门么”

    西门吹雪的目光久久地看着苗疆女子“”

    他在想, 为什么老管家和她都这么重视“第四次出门”这件事。

    是谁立过规矩,说他每年就只能出四次门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谁开始,就认为他每年只能出四次门了

    西门吹雪没说话, 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浑身气息冷凝,如同一柄冰寒的剑。

    苗疆女子这才感觉到西门吹雪的不悦,顿时不敢再质疑了。可是教主又确实失踪了, 她作为教主的护法, 又不能不将这事告知西门吹雪, 只能微微往后撤了一步, 一边暗骂玉罗刹害人, 一边恭敬道“少教主,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而且这一次同以往不同以往教主失踪前,总会有些安排的,教主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教主真的是什么话都没留,什么安排都没做,突然失踪的”

    西门吹雪心中还是存有怀疑。

    仔细想想,这突然失踪也并不能算是无意义吧倘若玉罗刹就是为了佯装出事,逼迫他接下罗刹教这个烫手山芋呢这可是玉罗刹已经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有成功的事情

    在西门吹雪长久的沉默中,苗疆女子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她顿时又开始在心里痛骂玉罗刹,骂他总是乱喊狼来了,搞得现在连少教主都不愿意相信他。

    少教主不愿意相信玉罗刹,到最后受折腾的是谁还不是她吗

    就在苗疆女子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西门吹雪相信自己的时候,西门吹雪慢慢道“我不会接手罗刹教。但我会去找他。”

    “他在哪里失踪的。”西门吹雪问。

    苗疆女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回少教主的话,教主最后一次露面,是在金陵”

    老管家看看西门吹雪不大好看的脸色,试探地问“庄主,那马车”

    还去白云城吗

    西门吹雪浑身周遭的气场冷得像是冰窟窿,冻得苗疆女子都想搓搓自己的胳膊“去金陵。”

    金陵,江山醉。

    陆小凤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溜达去后厨,想看看能不能顺点儿炊饼米粥吃。刚进门,他就被唬住了,踩着伙房的门槛,僵硬了半晌,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吹着秦淮凉飕飕的晨风,陆小凤神色凝重地在伙房门外站了一会,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清醒,绝不可能出现眼花、或者幻觉了,才又转回身,再次踏进伙房。

    陆小凤看着正在熟练盛粥的宫九一阵眩晕“”

    宫九将勺子放进粥里,轻轻搅了搅,又舀了点咸菜,才端起汤,一抬头,看见了一脸痴傻的陆小凤“”

    陆小凤咽了口口水,努力带出一抹自然的微笑“九公子,这是饿了”

    宫九低头看了看粥,又看了看陆小凤,脸上不仅没有陆小凤预料的那种被发觉秘密的恼怒,眼中反倒是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兴奋的光“不,这是给墨道长送的。”

    宫九特地着重将“墨道长”这三个字说的又重又清晰,一字一顿,字字缠绵,一句短短的话,硬是给他说的特别婉转回肠,让听的人简直当场就能脑补出一段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旖旎故事

    宫九还嫌不够,又道“墨道长每天早上醒来,都得喝一碗我做的粥。”

    突觉酸臭的光棍儿陆小凤“”

    宫九继续道“哦,对了,不该喊墨道长了。依之前在地宫里的呵。”宫九总是冷酷自傲的表情说变就变,苍白俊逸的面庞上带上了一丝红晕,“我应该改唤他君玉了。”

    陆小凤猝不及防,饱吸一口酸臭之气“”

    所以在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小凤很不让宫九失望地被宫九带偏了。

    不过不管他再问什么,宫九都不回答了,最多就只露出了一种餍足回味、意味深长的表情,酸了陆小凤一脸。

    “”陆小凤怀疑宫九说不准就是故意早上来伙房蹲他的,目的就是炫耀自己和墨道仙之间的恩爱,好酸死他陆小凤。

    这见到人就主动站起来划地盘宣誓主权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只年轻又热情的奶狗,圈完地盘还要对着被炫耀的人一阵汪汪,生怕自己这地盘圈得还不够明显似的。

    陆光棍倍感屈辱地跟在志得意满的宫九身后,从伙房里走了出去,迎面恰好遇上同样打着哈欠,来伙房觅食的林七。

    宫九眼神一亮,快步主动迎了上去。

    陆小凤“”

    他仿佛已经预见了林七接下来的遭遇。

    果不其然,可怜的、饥肠辘辘的林七,不仅没能觅到食,还被宫九炫耀了一路自己和墨道仙之间的“地宫之情”,虽然宫九翻来覆去地说,也没说出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宫九这副给他根尾巴就得翘到天上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了可他又不说清楚何其可恶

    林七和陆小凤,两个饿着肚子的光棍,同时在心里大骂起容光焕发的宫九,深感此人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而且最重要的是,说故事就只说一半,这样的人简直不值得有机会摆脱光棍之身

    宫九说得尽兴了,林七和陆小凤也被迫和他一块到了墨麒的门口。他伸手敲了敲房门,推开前还得意地转头对身后两个一脸木讷的人道“道长这门,每天都是给我留着的。”

    陆小凤开始想念温柔体贴的花满楼“”

    林七开始想念之前他在伙房门口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张一看就很香喷喷、外酥里嫩的炊饼“”

    宫九炫耀完了,伸手推开门,走进了道长的房间,随后十分自然又理直气壮地一把将门带上。

    看着在鼻子前被关上的木门,陆小凤和林七“”

    他们顿时有一种自己只是宫九炫耀的观众,而宫九炫耀尽兴了以后就把他们一脚踹开的萧瑟感。

    两人满目沧桑地互看了一眼,同时摇头,脚步沉重地一块儿往伙房走了他们的肚子还空着呢不仅空着,还很酸。

    厢房里。

    宫九轻手轻脚地走到墨麒床边,看着还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沉睡的墨麒两眼炯炯有神。

    他对先前凉州行宫,沙曼的出现一无所知,现在还憋着坏水,想着些污糟的小心思。

    宫九歪了歪头,看墨麒好像真的没醒的样子,伸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墨麒的唇瓣。

    柔软的、温热的。

    宫九又想起了那一天的吻,忍不住轻轻抿了一下自己的唇,仿佛那一天亲吻时的感觉还残留在自己唇上似的。

    可那晚之后,他独自回寝宫去,不管他对着镜子再怎么自己折腾自己的嘴唇,那种感觉却都再也没有了,以至于他最后只能挫败地拿着自己的九曲环佩,大半夜地顶着凉州的寒风去找玉匠,连夜赶制要送给墨麒的玄砂玉佩去了。

    宫九看着沉睡的墨麒,心念一动,指尖在墨麒散乱在枕边的头发上拂过,轻轻绕起了一缕冰凉滑顺的发丝,试探性地缠着轻轻拽了拽。

    墨麒一动不动。

    宫九看着墨麒还没醒这样碰还不醒那要不然

    宫九的大脑突然被一种兴奋感掌控,他慢慢弯下身去,将脸贴近墨麒,有些紧张地舔舔唇,想趁机偷亲一口墨麒。

    他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只有墨麒的唇,才能给他那种感觉。

    呼吸轻柔地喷洒在墨麒的面庞上,宫九的唇几乎离墨麒的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

    就被墨麒的手抵住了。

    宫九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突然睁开,眼中有恼怒,有羞臊,明显是已经清醒了很久了。

    墨麒实在忍不住了,手臂绷紧,一把将宫九推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膛随着恼怒的喘息快速起伏“你”

    其实他从宫九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甚至还听到了宫九站在门前,对陆小凤和林七说的那句话。

    他一直闭着眼睛装睡,是实在想不出自己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宫九,只能暂且允许自己逃避一下,想着或许宫九看见他正在熟睡,就会将碗放下离开。

    谁能想到,宫九不仅没有离开,反倒还想趁机偷亲

    宫九被推搡开,恰好靠在一旁的床柱上,懒懒地看着墨麒,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怎么了”

    墨麒“你刚刚”

    要偷亲我

    而且还就差一点就亲上了

    然而墨麒耳朵都涨红了,也说不出口“你偷亲我”这种话。

    宫九故意满脸无辜地道“我刚刚怎么了”

    墨麒沉着脸瞪宫九。

    这个人这个人何其恶劣

    不仅背着他金屋藏娇还如此、如此不知羞耻青天白日的就发就做出这种事墨麒胸膛又狠狠起伏了几下,被气得差点倒不过来气,即便如此,哪怕在心里,他都说不出一句露骨的脏话来。

    发浪这样的词藻,哪怕只是在心里想,墨道长都觉得耳朵发烫,倍感羞臊。宫九到底是怎么有的脸皮,能把撩拨的举动做的这么自然,这么光明正大,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在他之前,宫九就已经做过无数遍,所以才这么驾轻就熟

    墨道长默默地在床上酸成了一颗酸梅。

    宫九却不知道墨麒心里在想什么,看墨麒耳朵红得滴血、满脸羞恼的样子,就倍感愉悦地决定放他一马,转身走到桌边“来喝粥了。”

    墨麒很想冲着宫九说不喝,但只要想想万一自己不喝,宫九转脸就把这粥送给其他旁的什么人,他气都要给气死。

    酸成一颗陈年老梅的墨麒闷着一肚子气和酸醋,从床上下来,套了衣服,走到桌边,开始喝粥。十分小心眼地将碗里所有的米粒都刮了个干净后,还端着空碗问“还有吗”

    万一宫九房里还偷偷养着什么人这粥根本不是给他一个人做的

    墨麒攥紧了碗。

    碗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宫九没在意,只是有些惊讶“你还要没了,我就只做了我们两人的量。若是你还想要,不然我再去做一碗”

    墨麒心中的陈年酸梅顿时少酸了那么一点点,一把拉住真的准备站起来的宫九“不用了。”

    宫九接过碗道“那我明天给你多做一点。”

    墨麒“不用了。”

    宫九看着墨麒半晌,突然将碗在桌上放下“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墨麒心里一跳

    难道是九公子发现了我发现他金屋藏娇了

    宫九皱起眉“我觉得你对我很冷淡。”宫九仔细想想,发觉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你你从凉州行宫来金陵了以后,就一直对我很冷淡了”

    宫九顿时也开始钻起牛角尖“为什么”

    为什么

    墨麒还想问宫九为什么呢

    “你自己心里清楚。”墨麒偷偷又把碗扒拉过来,本能地感觉捧着更安心一点。

    宫九被墨麒这一冲弄得先是惊愕,而后怒火冲天“你什么意思”

    他从西北一直跟着墨麒到金陵,快三个月了。这么一门心思只为了墨麒,为了墨麒大江南北的东奔西跑,只是为了破案这种他从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情,甚至还为墨麒放弃了他曾经解决问题惯用的残酷手段,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地宫那一吻之后,宫九还以为自己和墨麒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今天早上遇见陆小凤和林七的时候,还那么炫耀,到头来,竟又是他一厢情愿了么

    那在地宫里,墨麒又为什么那么吻他

    宫九气得不想说话,立即伸手去抓碗,想带了碗就走人,并且绝对不要再给墨麒这个可恶的家伙再做任何一次早食,而且还要立刻就回到无名岛去,做回他原本残酷冷漠的九公子。

    宫九的带碗跑计划失败于“你放手。”

    墨麒不说话,却把碗抱得紧紧的。不仅如此,还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宫九,把原本理直气壮的宫九看得一阵发虚。

    毕竟在与人相处这事上,好像还是正直的墨麒更加靠谱一点,宫九不由地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一时疏忽,在什么事情上做错了。

    宫九挺直腰板,抓着碗沿色厉内荏道“放手。”

    墨麒继续用谴责并且有些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宫九强硬不下去了,忍不住心虚地问“你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宫九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费解和疑惑。

    墨麒皱起眉,仔细审视宫九的神情,像是真的不知道沙曼的事似的,便抿了抿唇道“凉州行宫,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我去了你的宫殿。”

    宫九疑惑“我不是给你做玉佩去了吗总不成你是因为没找到我,所以才生我气的吧”

    “不是我在你的宫殿,看到了一个女人,她没没,”墨麒实在不好意思把没穿衣服说出来,只得换了个说话,“她衣冠不整,而且手上还拿着鞭子。”

    宫九有点懵“女人鞭子”

    他的手不由地松了一下,墨麒趁机把碗紧紧地抓牢,活像是只要抓紧这个碗,宫九就不会跑似的,脸上却还是满脸沉稳和谴责。

    墨麒道“她说她叫沙曼。”

    宫九表情茫然“沙曼”

    和墨麒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实又充满了未知的乐趣,宫九早就已经忘记了沙曼的存在了,哪里会想到本该远在无名岛上的人,会突然蹦出来,给他的情路横填一道障碍。

    墨麒语调中有种山雨欲来的味道“莫要说你不认识。”

    宫九慢慢反应过来“所以,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看到了来凉州行宫找我的沙曼,才生气的”宫九原本阴沉沉的脸色亮了起来,“你是因为吃醋”

    墨麒从桌边站了起来,沉声道“莫要胡说。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而已。”

    一边撩拨着他一边还找女人,水、水性杨花

    宫九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手也不再想着抓碗里,而是一把抓住了墨麒的手腕“你就是吃醋,对不对”

    墨麒徒劳地驳斥“我已说了,只是看不惯你这般行为”

    宫九打断道“陆小凤还一个人那么多红颜知己呢楚留香一条船上养着三个妹子,你怎的不说他们作风不好”他笃定地看着墨麒,盖章定论道,“你就是吃醋了。”

    墨麒“”

    宫九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甚至说得上是亢奋,他苍白的面庞上浮上几抹红晕,紧紧抓着墨麒道“我不知道沙曼会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过她了,从第一次与你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和你在一块,我有没有时间去找别的女人,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墨麒不由地道“但她出现在你的寝宫里。”

    宫九嗤笑了一声“那大概是她自己来的看来小老头坐不住了。”宫九没有细说,而是抓着墨麒道,“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我为了给你做玉佩,可是一整夜都没有回行宫。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在明知自己回不来的前提下,还叫她来我的寝宫呢”

    墨麒顿住了“”

    宫九拉着已经开始动摇的墨麒,眼睛瞄了几眼一旁的床铺,憋着坏水,无比自然地拉着墨麒一路走到床边坐下“我当真不知道沙曼会来,而且自从和你见面之后,我就没再想过别的任何一个人。”

    宫九轻轻叹了口气“我年幼丧母,与父亲关系不佳,是小老头带我上的无名岛,教了我武功心法。但他一心想要借着我的名头谋逆,说是教导,也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沙曼是我在很久之前,从青楼里赎回的人,我那时只是想要有一个不对我的癖好另眼相待的人而且,她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宫九刻意将声音放的很轻,轻描淡写的样子反倒让墨麒的心里更加纠结,眼底也如宫九所料的流露出了心疼。

    宫九再接再厉“我是一个没有存在价值的人,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小老头让我做,我就做的,直到我遇见了你。”

    宫九看着墨麒的眼神特别深情,特别投入,而且还带了那么一点可以原谅的摄心之术。

    眩晕了一阵就从摄心术里清醒过来的墨麒“”

    他天天和走火入魔抗衡,这点小小的摄心之术又能耐他如何

    墨麒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怜爱攥成一团,扔了。

    墨麒眯了眯眼睛“她可曾碰过你”

    宫九没从墨麒的脸上察觉到本应该出现的动情,不由地有点疑惑,但还是继续道“没有。我从没碰过任何人。”

    墨麒心里的醋已经淡了一大半了,就是方才那么一点摄心之术又让他觉得有点膈应,只不咸不淡地道“哦。”

    宫九疑惑地看了看墨麒的神情,丝毫没有被摄心之术迷惑的样子,心里本能有些不安“真的没有碰过任何人。”宫九信誓旦旦,“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碰的人,只有道长你一个。”

    墨麒冷淡道“哦。”

    可不是么床头上什么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顺序、实施计划都已经安排上了。

    宫九试探着把手放到墨麒肩膀上,轻轻摸了几下“所以,你不生气了罢”

    墨麒“不了。”

    宫九顿时志得意满,心思立即从“怎么解释沙曼的事情”转到了“道长居然吃我的醋啦”上。原本还忐忑的心情已经在墨麒开口说了不生气之后,变得重新亢奋起来。

    宫九想既然已经吃醋了那小罐子派上用场还远么

    头上悬的刀一被拿开,宫九的心绪就又开始荡漾了起来。

    他看了腰背笔挺,端方地坐在床边的墨麒一眼。

    然后墨麒就眼睁睁看着宫九柔软的唇瓣突然绽开了一个暧昧的微笑,他还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

    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墨麒,地宫中曾发生的那段让人心悸的亲吻。

    墨麒默默地攥紧了拳头,神色莫测地看着宫九,眼神晦涩。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墨麒倒要看看,宫九什么时候会把他放在床头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宫九他到底还能有多浪。

    他等着宫九自投罗网,把自己送到他手上的那一天。

    到时候,宫九精心准备的那些东西他一定会一样一样地,好好招待宫九逐一亲自品尝。

    至于原本定下的什么冷漠什么拒绝的理智计划,早就已经被墨麒抛之脑后了。

    理智是什么能让宫九不撩骚吗

    已经开始荡漾地想着第三次那啥该用哪个小罐子的宫九,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陆小凤和林七吃的肚溜圆从伙房里出来,和宫九和墨麒汇合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气氛十分诡异的两人。

    陆小凤和林七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这两人之间事情,实在不是他们这两个光棍应该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

    陆小凤拉了椅子在墨麒身边坐下,开口就直奔主题“昨日九公子已经盘问了那两个富商家里的所有亲眷、仆役,但并没有找到有人和外人合谋偷窃的证据。既然如此,那是普通人和两位富商府上的人里应外合,运走财物的这个猜测,就排除了。”

    墨麒很给面子的立即跟上了陆小凤的话头“也就是说,这件事确实和影子人有关。只是不知道,这个案子中,影子人的目的究竟为何。”

    宫九顺着墨麒的话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影子人的目的一般可以分两类。”

    “一类是没有恢复神智的影子人,为的无非就是奇毒圣药,或者是泼天财富,亦或者是唐皇宝藏图。”

    “另一类则是已经恢复甚至的影子人,那他们的目的就比较难以预料了,不过大多都是比较私人的目的,比如说青鸟,石观音,原随云。”

    林七皱眉“可是现在这个案子,看不出来凶手到底有什么目的啊”

    “为了泼天财富,这个肯定说不通了。虽然说凶手确实搬走了那两个富商家里的财宝,但那些财宝也并不很多,哪里值得影子人连杀这么多人还不停手”

    “若是为了奇毒圣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怕是也检验不出来。最新的那两具尸体,又是被火烧过了的,就算是想要查,又能怎么查”

    宫九却不觉得,他看向墨麒“道长,若是那些死者死前当真曾被人下过奇毒,你可能查出来”

    墨麒没有说的太死“可勉力一试。”

    林七道“那这个就暂且留后待证。”他掰掰手指,“至于私人目的这个就更难查了,知府大人那边不也还没有什么音讯么。”

    “商女的曲子里会不会有线索”墨麒看向陆小凤,“你说你先前听过那个歌声,你有听清曲子的歌词么”

    陆小凤摇头“只有调子,没有歌词。”

    墨麒本还想让陆小凤唱一唱那个调子,但他刚要开口,就想起辽国时陆小凤的死亡歌喉,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宫九道“凶手有什么目的,追其根本,还是要在那些死者身上查。不论凶手有什么目的,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一定是在某个地方与他的目的有直接的联系,才让凶手对他们下手。”

    陆小凤提议道“不如,我们上之前那艘被烧毁的花船的主人那儿看看”

    林七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陆大侠,为何啊”

    陆小凤摇摇头道“我总有种感觉,凶手一定在秦淮河上。”

    在登上新花船,见那位倒霉的老鸨之前,墨麒还在和林七低声道“陆大侠说的有理,那些死者都是死在秦淮河上的。倘若这不是凶手杀人弃尸的仪式,而是受某种条件所制比如说凶手平日活动的范围就只是秦淮河呢”

    林七飞快摩擦自己的胳膊,只觉得晦气“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凶手杀人还要唱歌,这也太恐怖了。”林七哆嗦了一下,“杀人前唱歌,每次杀人都在晚上,而且死尸都在秦淮河我知道鬼神之说不可信,但是这听起来真的很吓人。国师大人,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就很像是水鬼吗”

    陆小凤笑嘻嘻凑过来“会唱歌的水鬼我觉得还是鲛人更加贴合。鲛人杀人嘛,他也不是鬼,用刀子也更说得通一点。”

    墨麒皱着眉头看了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笑了一下“开个玩笑,你瞧林公公都快把自己衣裳袖子给搓破了。”

    林七窘迫地停止了自己猛搓胳膊的动作。

    先前被烧毁的那艘花船,主人是一个年近三旬的老鸨,名为朱红红。三十岁,对于歌女、花魁来说,是一个挺大的年纪了,但对于老鸨来说,却还是年轻的。

    朱红红的身材和容貌都保持的不错,岁月只是给她的美丽更添了一份韵味,却没太损伤她的魅力。

    船被烧毁的第一天,朱红红和船上的姑娘们去接受了衙门的盘问,第二天,朱红红就带着姑娘们上了新船,继续开始营生了。她们的生意不仅没有冷情,反倒还很火热,因为那些来秦淮河上放浪形骸的人,最是爱凑热闹,他们都很想知道,失火死人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姑娘们也不管来的客人到底是想和她们睡觉,还是和她们聊天,反正付了银子,就接待着。

    陆小凤掏了银子给朱红红,朱红红就喜笑颜开地带着四人进了一间露天的厢房里。

    陆小凤道“别啊,老鸨,换一间别这么透风的。这厢房待得我老是想起之前失火的那个厢房,也是这么一间露天的,晦气。”

    但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晦气而想换房,而是因为既然要盘问,那屋子总该是四面密闭的要更稳妥一些。

    朱红红笑道“好的呀”

    她很快就将陆小凤等人引到了新的厢房里,问道“几位客人看着是生面孔,长得又都这么俊,那要来服侍诸位的姑娘们,当然也不能寒碜了,定要是顶顶好看的。我去叫姑娘们进来,给各位看看。”

    陆小凤虚拦了一下朱红红“我们也不需要什么顶顶好看的姑娘来服侍,我们想见失火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那两个死者的那位姑娘。”

    朱红红笑了一下“要点她么客人们早些来呀,她现在已经在接客了呀你们不知道,从失火那天晚上开始,她就是咱们这条船上,最吃香的姑娘了呀现在要见她的客人,可是多了去了,不早些来啊,都见不着面的”

    林七道“可我们就想见她。”

    朱红红终于发觉,这四个客人像是有些来路不善了。但她到底是能在三十岁出头就当上老鸨,有一艘自己的大船的女人,不仅没有慌乱,还很是机灵地抿唇笑道“那就按咱们船上的规矩办事。谁给的银子多,谁就能得到咱们姑娘的芳心。”

    陆小凤看向墨麒。

    宫九倘若是一只雪狐,估计这个时候背毛都要炸起来“看什么难道你还想让道长为了见一个姑娘砸银子么”

    此时非彼时,原本在满里进春楼的时候,宫九还能有心思看看墨麒的笑话,现在别说是看墨麒的笑话了,光是想一想道长为了一个女人猛砸银子这件事,宫九就能气得头顶冒烟。

    陆小凤给朱红红打了个等等的手势,转过身拉过宫九和墨麒,狡猾地道“办案的事怎么能说是为了姑娘砸银子呢你们这是为了金陵千千万百姓砸银子而且,还有个法子,能让道仙稳赚不亏。”

    宫九眯起眼睛“什么”

    陆小凤道“我听说,道仙在满里曾经买下过一整个满春楼”

    墨麒看向陆小凤“你想让我把这艘画舫整个买下来”

    陆小凤笑了起来“道仙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去满春楼看过了”

    宫九冷声道“他去满春楼做什么”

    陆小凤被宫九一凶,不得不收敛起笑,正经道“那道长你也不知道,满春楼现在多挣钱了。”

    墨麒“”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姬冰雁处理的。他原本都以为这生意已经稳赔不赚了,没想到在姬冰雁手里,居然还能起死回生

    陆小凤道“既然有满春楼先例在前,那这画舫自然也不在话下。道仙你同老鸨谈,直说自己是满春楼的老板,保管她一定会同意你买下这画舫。”

    墨麒皱起眉头“为何”

    陆小凤道“姬大老板有本事啊他既能让楼里的姑娘不必在出卖自己的身子和尊严,还能帮她们大把大把的敛银子,涨名声。这样好的事情,老鸨为什么不同意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帮她做生意的东家,而且这东家多了之后,银子只会大把大把的来,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当那个还在和客人第不知多少遍,口干舌燥地重复失火那晚的事情的姑娘,被喊到墨麒面前的时候,墨麒手下的产业,又多了一艘秦淮河上的画舫。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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