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过现在也不是磨叽的时候,还是赶紧跑吧,不然要跑不掉了

    沈箐一把拉过虔王妃,后者脚一动,“叮铃叮铃”,燕长庭随手一剑,脚拷落地,一行人火速掉头往外急奔而去。

    穿过十三重门,把多宝阁原样关上,往原路折返,花了一刻钟出了永安宫,接着冲进御林中一路往东狂奔。

    晏修的前期应急准备得非常好,一路上基本没遇上过什么人,沿路几个太监和宫役禁军服饰的人都是接应他们的,一路顺利冲到目的地,他们最后坐的潲水车出宫。

    一出宫门没多久,还没绕过长街,身后皇城突然就骚动了起来,沈箐急忙催促“快,往左”

    潲水车往左一绕,冲进一家四合院,一行人赶紧改装换乘快马,往城门方向急冲,最后堪堪赶在持令关闭九门的禁军之前,混出了城。

    “嘭隆”一声,城门关闭又开启,禁军潮水般蜂拥而出,还有几骑讯兵飞速打马往眷村方向而去,今日当值的宿卫大将陈文广惊怒交加“他们还没跑远关闭城门,任何人等严禁进出,违者一律格杀急搜城外快”

    不能确定人是否出城了,城门关上瓮中捉鳖,先紧着往城外追

    沈箐远远回头往一眼,后方烟尘滚滚,“快走快走”

    一行七八个人,立即离开了大路,在城郊密集的民居中左穿右插,之后一路直奔郊野。

    魏太妃的手铐脚铐“叮叮叮”很不方便但她待遇比虔王妃高规格了n个档次,不但有脚铐,还有手链,且都是极品寒铁加上天外陨铁锻造而成的,全世界只此一副,坚韧无比,竟连燕长庭的灵蛇剑都劈不开。

    没有钥匙,钥匙已经融了,拷上的一刻,对方就是要让魏太妃戴着沉重的手镣脚镣直到死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

    燕长庭砍了两次砍不开,沈箐试了试,一下子也没法打开,晏修直接背起魏太妃,“我们先走”

    好不容易到这里,绝对不能被追上

    宫里接应跟出来的那几个明显是自己人,他们急忙脱下外衣扑上去卷住镣铐以防再发出声音。

    一行人再度以最快速度往外疾奔,期间沈箐又尝试了几次,最后一次才终于成功把手镣和脚镣都卸了下来。

    非常值得一说的是,魏太妃的手筋也被挑断了。

    这情形其实和上辈子挺不一样的,上辈子很顺利,魏太妃不言不语沈箐也没很注意她,这次的话,她偷偷留意了一下这个魏太妃,特别是手,毕竟她对着捣鼓了很久嘛。

    魏太妃五指修长,看得出来原来手型很漂亮,她两手有厚厚的剑茧,原来应该是使双剑的,可惜现今手腕内侧各一道非常狰狞的疤痕,沉重的手镣脚镣一戴多年,她腕关节和踝关节都严重变形了。

    所以,魏太妃变得偏激又疯狂,沈箐其实挺理解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亲眼目睹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啊。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居宅密集的近郊区,进入原野一路出至远郊。

    皋京的郊野,此刻乱哄哄的,有原来眷村如狼似虎的急搜密搜,还有自城中报讯后引起的哗然大乱,燕殷惊怒之下飞骑传旨南北军中尉营及西园八校,整个京师的驻军都动了起来,风声鹤唳。

    期间,他们也不是没有碰上过人,但好在已经身处远郊,地域广阔,有心避让还是能避开的,实在不行就只能解决了。

    其中遇上最大一个,则是燕殷心腹羽林军中郎将庞世充的侄儿庞显庄,魏太妃一听,厉声“杀了他都杀了 燕殷和虞姬那贱婢的走狗”

    魏太妃狰狞之色一现,一个箭步上前,抬腿一记连环踢,领头三人“嘭嘭嘭”三下,当即倒飞了出去鲜血狂喷,肋骨齐断,这三人倒飞出七八丈,摔倒在地上七孔溢血,经已当场毙命

    沈箐“”

    好,好凶残。

    果然不愧是当年开国功勋的女将军。

    沈箐私下对比了下,魏太妃的功夫绝对比她强多了。

    魏太妃厉声下令将所有人格杀,晏修亲自提刀去杀了,鲜血溅了一地,魏太妃重重喘息着,晏修把人都杀完了,他们已经算基本安全了,他丢下刀,含着热泪,“砰”地跪倒在魏太妃的跟前“小姐”

    哽咽难言,泪洒当场。

    沈箐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营救主子不惜当了太监是什么感受,但晏修看上去无怨无悔。

    “好了,别哭了。”

    片刻,魏太妃说,晏修胡乱抹了两把脸,接过魏太妃递过来的一封手书,“去把我们的人叫过来吧。”

    “是”

    晏修小心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呈给魏太妃,接过手书掉头就去了。

    魏太妃低头摩挲那枚令牌片刻,倏地一收紧,她仰头,刺目的阳光洒在远郊的原野和所有人身上,她终于重见天日了,“虞姬,燕殷,我魏枬必要你二人不得好死”

    “还有燕北天老娘要扒你坟,毁你的墓,将你个贱人鞭尸三千,戳骨扬灰,让你死无全尸”

    “以祭奠我魏氏一家十一口,一族一七十三口在天之灵”

    落泪疯狂,凄厉到极点,杜鹃夜啼,声声泣血。

    沈箐忍不住咽了咽。

    她胆子很大的,但这一刻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听得心里毛毛的。

    不过换位想想,换她也疯。

    再看燕长庭,却发现燕长庭此刻正盯着魏太妃,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沈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诶,她好像又发现了些剧情里没有的东西啊

    稍稍处理了一下现场,他们马上离开了。

    不过接下来都不用沈箐去安排主持了,因为魏太妃那边很明显是有路线有目标,她乐得轻松省心。

    花了一天时间,他们离开了皋京地界,不过没有出京畿,第三日在京边小县鸱县辖下的一个山麓小庄子里停了下来。

    小庄子都木制的屋舍,半新不旧,一点都不起眼,不过非常安全。

    刚停下来,就有人四五个人迎出来,一见魏太妃就跪地失声痛哭,接下来几天也人声马声不断,显然是魏太妃的人陆续赶过来了。

    不过这些和沈箐也没什么相干的,好不容易等前头主从重逢哭完,进屋安置,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一路上都光顾跑路了大家都没吃什么,小庄子急忙奉上食物,但显然,这里欠缺一名厨师,是直接打了野物砍成块煮一锅的,一坨一坨的大肉,沈箐试着咬一口,居然没咬动。

    她苦哈哈的,和燕长庭对视了一眼,她饿燕长庭知道,他一看端进来的肉就蹙了蹙眉,起身对她说“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做吃的。”

    “嗯。”

    燕长庭就转身出去了,路过东屋前,他停了一下,继续往厨房走去。

    系统小声说“阿箐阿箐,他在东屋门前停了一下。”

    沈箐没好气“我看见了。”

    她一手托腮,支在窗台上,魏太妃在东屋,虔王妃则安置在西屋。

    她吐槽“你这剧情背景也缺得太多了。”

    沈箐不知道的,其实系统也不知,不过它解释“可你知道的,系统背景是基于剧情为蓝本,自动计算出的最省力、最容易完成且确保任务目的实现的方式步骤。”

    形形式式的人事恩怨可多了去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系统小小声“其他的,你也做不到呀。”

    艹

    沈箐“你又知道我做不到”

    系统说“可大义为先,百姓为重。”

    知道得越多,变数就越多,虽然它也懵逼,但它很理解,因为系统生成的原理,就是百姓高于个人。

    它小小声“万一失败,生灵涂炭,”

    沈箐没好气“我去你的”

    燕长庭去了小厨房。

    这小厨房还是临时清理出来的,柴是新打的,角落还有灰,匆匆擦洗干净的灶台一口小锅咕噜噜冒着热气,厨房里守着的灶的男人见他来,忙表示锅里炖着肉,烀软烂呼的肉糜,要不燕长庭等等,一会给他送过去。

    燕长庭微微摇头,表示不必。

    他找了找,厨房里其实有米面,不过这男人不会做。

    他把面粉舀出来,熟练加水揉开,揉好略放,再擀成薄片,切成细丝。

    一把细细的面条就做出来了,锅里的水开了,他把面条撒进去。

    燕长庭动作流水行云,做得娴熟,东屋对着小厨房那扇半开的窗却“砰”一声关上了。

    燕长庭抿唇。

    不过他动作并没停滞,水开掀锅捞起两碗面条,剩下的也没管,撒上小葱,淋上刚在另一个锅煮的肉汤,两碗清汤肉丝西面就做好了。

    他端回屋里,和沈箐一起吃了,还多挑了两筷子给她,只是今天的燕长庭,却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欲开口说话,最后却没说得出话来。

    最后还是沈箐拍了拍他的手,把干净帕子塞进他手里让他擦嘴,笑着和他说“别急,想说的时候再说。”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了。

    她的微笑灿烂一如既往,一下子就让燕长庭的心安静下来了,他忍不住“嗯”了一声。

    “那我回来再和你仔细说。”

    他小声说“我先出去一趟。”

    “好。”

    沈箐也小声应了,她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用紧张。

    “不急,去吧。”

    “嗯。”

    时候确实不早了,燕长庭把碗筷收拾收拾,送回厨房,站了片刻,转身往外面去了。

    他去的不是虔王妃的西屋。

    而是东屋。

    东屋外头守着的晏修,还有快步从里头出来的几个人,纷纷对他俯身见礼。

    燕长庭却停住脚步,抬头定定看着那扇半旧的木制门扉。

    他的眼神很复杂。

    燕长庭向来都是淡漠的,除去熟悉的几个人,他吝啬给予外人任何多余情绪。

    但他情感却又是那么汹涌而激烈,为了他深深放在心坎里的那个人,他又能倾尽一切不管不顾,他情绪能无限的生动而波澜起伏。

    只是从未一刻像现在,燕长庭神色褪去冷漠,也非与沈箐相对时的纯白,那双艳丽的凤眸这一刻极其复杂的眼神,有陌生、有压抑,种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翻滚。

    屋里的那人,是他的亲祖母。

    虔王和曾外祖魏琼是好友,甚至燕魏联姻联盟还是他一手引荐促成的。魏氏九族一个不留,他愧疚难安,最后用幼子换下魏太妃膝下的唯一血脉。

    宏文太子,按血缘辈分该是他伯父。

    前尘旧事,前世今生,种种交错。

    燕长庭闭了闭目。

    许久,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抬阶推门进去。

    屋里燃了烛,光线很明亮。

    魏太妃已经梳洗过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衫裙,正坐在东窗前画眉。

    会武者一般都懂点医,懂得避重就轻,魏太妃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还能动弹,她捏着螺黛,慢慢给自己画上眉毛。

    有了眉毛,她样子不再古怪,双眸更加凌厉,瞥了进门的燕长庭一眼,嫌弃“没出息的东西”

    这扇东窗正对小厨房,燕长庭给沈箐切洗做面她看得一清二楚。

    燕长庭脸色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室内祖孙二人一坐一站,长久让人窒息般的沉默之后,魏太妃扔下螺黛,冷哼一声,硬邦邦扔下一句“收拾一下,准备去梵州。”

    快二十年了,该复仇了

    这一刻,魏太妃的神态是狰狞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是扭曲又疯狂。

    燕长庭抬起眼睑,静静看了魏太妃半晌,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老妇人,半晌,他淡淡道“不了。”

    前世,他直到十岁,才知道身世。

    之后,唯一的血亲,只闻其声,从不见其人,偏有不断有人反复强调灌输,复仇,复仇,复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他只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工具人。

    回顾过去,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陌生得不真切,怪诞又荒唐。

    然而击溃燕长庭的却并不是这些。

    上辈子,同样的场景,少年的他咋见太妃惨状和闻听父仇愤慨不已。

    可到了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因为魏太妃制造的事件,间接导致沈箐的身亡。

    他永远都没法忘记,她一动不动倒在血泊里,身躯已经冰凉。

    而他的祖母跟在他身后,诧异后却一笑,以轻快的口吻对他道“好了,她也死了,你也不用再推搪了。”

    “起义军已经攻下南安,我们马上过去”

    她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深仇大恨,她根本不会在意其他

    燕长庭很不愿意回忆前世那让他窒息的血腥一幕,这一下子就让他呼吸急促了起来。

    闭目半晌,他迅速睁开,直视魏太妃。

    这个选择,他上辈子不止两难过一次,所以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作出决定

    “我不去梵州,分道之后,即日我将避居岭南。”

    他救了太妃,自问已不愧那一点血脉亲缘。

    此言一出,当真是石破天惊

    魏太妃霍地转身,勃然大怒“你,你说什么”

    她这唯一的孙儿,在说什么

    可面对她的,却是燕长庭沉沉而平静的双目。

    太妃又惊又怒,切齿难以置信,她余光瞥见东窗斜对面的小厨房和抱厦,神色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是不是她你告诉我是不是她”

    她“锵”一声反手抓住放在窗台的长剑,“你信不信,我马上杀了她”

    厉声又扭曲,燕长庭情绪却一下子被引爆了“你敢”

    他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极其凌厉,眼神咄咄欲噬人,他甚至反手按住了灵蛇剑的剑柄。

    “谁想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他一字一句,形容可怖。

    这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模样。

    魏太妃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爱她”

    窗户纸就这么突兀被戳破了,燕长庭眼睫颤了颤,半晌,他哑声“对。”

    他承认了。

    可那又如何

    冷眼看着魏太妃愤怒地涨红扭曲的面庞,燕长庭呵呵低笑了一声,他忽道“这么些年,你们可有想过我”

    魏太妃一怔“你什么意思”,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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