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把密信一一安排发出之后,刚要折返回去,听见马蹄声,是督工完成并刚自岑岭追上来的魏渠陈婴阳等人,同来的还一道嘹亮的女声。
“嗨,我来了”
沈箐定睛一看,笑了,原来百里珍这货终于到了。
早在出征前,百里珍就给沈箐偷偷来信了,说她不日就能到,这位前世就和沈箐臭味相投的西瓯公主殿下,这辈子还是走上了带着情郎私奔的道路,她旁边跟着的不是木哥还有谁
两人重见,当然是高兴的不行的,沈箐和魏渠陈婴阳等人打过招呼,忙不迭让人给百里珍安排营帐,百里珍大大方方说“我俩就安排一个好了”
接着她眼冒贼光盯了木哥一眼,这个魁梧的年轻帅小伙立马脸皮爆红,飞快盯了她一眼,不敢说话。
沈箐“”
姐姐你别这么大声,你是公主你知道吗,你吓到别人了。
她本来还想加句就安排在她营帐隔壁好了,方便照看,被噎回去了,“营帐还是离我远点吧。”
以免听到什么不和谐逼良为娼,不不,霸女硬上弓之类的靡靡之音。
没有对象的人伤不起啊
百里珍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木哥经过郑重考虑之后,决定接受沈箐当初建议,改名换姓为将。他希望建功立业,将来有机会能够光明正大和百里珍一起回家乡,他不希望一辈子丢她的脸让她跟着隐姓埋名漂泊不得返,哪怕百里珍本人根本不介意,她甚至打着玩够了生个孩子再厚着脸皮润回去气她王兄的主意。
陈婴阳魏渠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大喜,已经把木哥当自己人了,等会就会去燕长庭帅帐正式授职。
百里珍听说沈箐当女将军了,十分艳羡,正嘚啵嘚啵说她也要干,就给沈箐当副将好了巴拉巴拉,便听见沈箐吐槽的那句“没有对象的人伤不起啊”
她十分稀奇侧头看过来,“你家燕哥哥呢,你不是有一个了吗”
沈箐“”
沈箐“”
沈箐喷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吓死她了,沈箐当场跳起来,“什么狗屁燕哥哥,那是我弟,我弟弟弟懂吗”
沈箐简直被这神拉郎配整了一个目瞪狗呆,她咆哮,喷了百里珍一脸唾沫星子,百里珍战术后仰,被她的大反应吓的,“不,不是吗”
沈箐叉腰“你看像吗”
百里珍认真回忆了一下当初见燕长庭和沈箐的场景,她居然点点头,“我觉得挺像的。”
燕长庭那个守护者的姿态,和木哥就是一模一样啊
她嘿嘿笑了,凑到沈箐耳边,“那他肯定在偷偷喜欢你。”
沈箐忍不住咽了一下,嫌弃推开百里珍,“你看错了”
你丫的眼神不好,配个眼镜吧,看有水晶的没有赶紧磨一个去
两人咋咋呼呼,大声笑小声说,你来我往互相调侃,开心倒是挺开心的,但撵走了百里珍之后,沈箐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大约百里珍刚才凑太近了,那句话总是格外让人印象深刻几分。
她使劲搓了搓,用力甩甩头,呸呸呸,胡说八道的,可别被这货给带歪了
记
等回到帅帐之后,等给欢迎了木哥百里珍,并正式给木哥授予飞骑校尉一职之后,又打发了嚷嚷也要干的百里珍,让她安置好后考虑清楚再说,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处理,但都不是小事,忙碌的燕长庭有一种有异于平时的果决和威势,他虽年轻,但出出入入的谋臣武将,无一不臣他为真正当号令全军的主帅。
这青山军,已渐渐真成了他的青山军了。
对于这个发展,沈箐当然是高兴得很的,只不过,她今天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处,她鲜见有些分神,偷偷观察燕长庭。
但好在,在她的悄摸旁观之下,并没发现燕长庭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都怪红缨,都怪百里珍,搞得她都心神不宁起来了
罪过,罪过。
沈箐收回视线的时候,燕长庭飞速瞥了她一眼,又移开。
这是两个人都格外敏感的时候,尤其燕长庭,只要沈箐在场,他至少一半注意力是放在她身上的,哪怕他没有用眼睛盯着她。
最近,沈箐经常有偷偷观察他。
他乌黑而长翘的眼睫动了下,如蜻蜓点水、蝴蝶振翅,漂亮得让人心颤。
他的心也在翕动,他很想回视她,但他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地点更加不对,等一等,他须再等上一等。
这么些年都等过来了,他不能为了这分毫时差。
燕长庭轻轻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沈箐小松一口气之后,就高高兴兴回去睡觉了。
燕长庭催促她的,明日大军提前动身,三更就得整军了,她现在不抓紧睡会儿,就没得睡。
燕长庭这么安排沈箐,自己却没有休息,直到沈箐离开之前,帅帐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出人进。
不得不承认,长大以后,燕长庭体魄确实优胜于她,这精力跟铁人似的。
难怪上辈子仅仅花了三年时间就攻陷皋京把燕殷干掉。
沈箐一边拉上薄被躺下,一边感叹。
她沾枕就睡过来了,好像刚阖眼,便听见她的亲兵李源史玉喊她并张罗梳洗什物的声音。
李源史玉几人原来是小红船上的,一直跟着她,既然沈箐要当女将军,那他们肯定是她的亲兵。
沈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年轻就是好,小寐一觉原地满血复活,今天沈箐是第一批领巡哨探路任务的,所以她得快些,出发比大军还要更早一点。
这是昨夜连夜安排的,虽然调整了路线,但还是得慎防设伏的,这次轮到的是千羽营和飞骑营,燕长庭其实不想沈箐去的,有危险,她还是新手。
但这样区别待遇沈箐肯定不能答应啊,既然有了正式编制,那就必须跟别人一样啊,不然像什么话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她要安全直接待在中军待在后方不就行了,还打啥仗呢
她精神抖擞领人出发了,燕长庭却心神不宁,他也没有多迟疑,带大军出发后,直接换了一身普通点的铠甲,帅氅一收,驱马去了前军最前方。
这里距离千羽营各小队都很近,有什么的话,他也能及时反应。
哪知好a3034记0不灵坏的灵
沈箐所在的千羽营和飞骑营交替前行,这些临危授命的哨探任务骑兵队伍也常常兼任,业务也十分熟练了,沈箐刚开始的时候虚心请教过哨检的关窍,他们属于流动哨,主瞭望、巡检、警戒、鸣哨等等工作,若遇敌,则迅速集结,进行第一波的战斗。
一前一后,遇山仰巡由左至右由上至下,遇水还的留心波纹水速是否异常等等。她麾下的军士见来了个女校尉十分诧异又兴奋,当然,不忿者也有,但沈箐拉着几个校尉和几个刺头比试了一番,用本事漂亮完胜,于是这些不忿的声音随即也就消失了。
实话说吧,巡哨的工作主要还是得胆大心细兼眼力,也就是视力吧。这是先决条件。不然说啥都白搭。可这年头由于出身问题很多人都有夜盲症的,白天视力也偏差一点,沈箐却眼神打小就非常好,她估摸自己得有20,视力表最底底一行她都能看清楚那种,这就给她的巡哨工作带来了非常大的便利。
她很快上手了,并且青出于蓝。
沈箐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
这是一片丘陵路,短草碎石道路两边起起伏伏,有些高一点的山丘还是小山岗,春季草木丰茂,望上去郁郁葱葱的。
急行军到午后,天阴沉沉的,当走到一大片小山岗的时候,最前方开道的有经验校尉立即吹响了一长二短的哨声,示意这里是极需要注意到地点。
沈箐立即仰头眯眼,她视力超好,又家学渊源习的是上乘武学,再加上现代的各种风速力学之类的,几乎是马上,她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
“咦,那里那里是不是不大对劲”
另一个千羽营校尉冯易第一时间已把哨子噙在嘴里,控马急退几步来到沈箐身边,他眯眼看去,那位置伪装得非常之好,连前头的队伍都没有发现,但现在有风,一阵风吹过,沈箐立马就发现了,那丛茂盛的草摇曳角度和周围有些差别
冯易定睛一看,也立马生了疑虑,再放眼一看,漫山遍野,就这么稍稍环顾,似乎就见数百处这样的草丛
他心下一凛,借着沈箐身躯遮掩,要弯弓搭箭,可是这距离有些远了,他怕有些力有不逮。
木哥说“我来”
木哥化名百里木沈箐这狗粮简直了,一反手抽出长箭已拉开大弓,这把明显比一般人背的要大得多的强弓,他拉起来毫不费力,轻松一扯,弓弦已满,往上一举,“嗖”箭似流星一气呵成,他话音落下,那箭矢已经正中目标
“呃”那边一声闷哼,一个冒血的殷兵骨碌碌滚了下来。
艹
暴露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早暴露,他们原来计划是至少待魏军过三分之一的
领头的将领破口大骂,当下也毫不迟疑,令旗一挥“弟兄们杀啊”
看铠甲,都是殷兵精锐,步兵之后,紧接着膘马的嘶鸣,远处骑兵乌泱泱一线,滚雷般跃上山岗,疾冲而下
那领头将领恨透了沈箐,手一指,最密集的攻击直冲她而来,沈箐卧槽了一声,连连甩鞭,隔开箭雨,大家急速往后退并背对背团成一团。
记这么一下子他们是很吃亏的,因为大部队还在后头,敌众我寡,敌方还占据地利饿虎扑羊,好在千羽营和飞骑营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哨声齐鸣,迅速稳住阵脚。
就是沈箐这块要凶险些,沈箐急速后退头顶箭雨还得杀敌的瞬间,两支强箭一前一后直奔她的面门,她扫落一支,正要打下第二支,腰身忽一紧,熟悉的气息,燕长庭落在她马背之后,他厉声喝令“集结成圆,互为犄角,鱼鳞阵”
此刻已经能听见前军援兵急促的马蹄声了
燕长庭反手抽出灵蛇剑,银光疾急如飞瀑,他极擅长在箭雨中脱身,沈箐统兵经验有点不够,他也迅速稳住了她的小队,可就在援兵赶至前的那会,不知怎么,他心里一动。
燕长庭微微侧身,让一支箭矢划过,勾破了他的铠甲,并带出少许血丝。
援兵抵达之后,敌军无心恋战,冲锋了两次之后,见事已不成,及时止损,火速退去。
燕长庭下马,魏渠先一步俯身翻了翻“这是京屯大营的骑兵服饰。”
燕长庭看到了。
他微微皱眉,皋京的先锋骑兵居然已经到了,这么快当下他毫不犹豫“传令,后军转前军,走平川良安道一线”
本来,他们原定计划是抢时间,目标地仍是乾渡,乾渡是个非常合适的地方,往东北与七王呼应,往西则纵连小鄱阳王,这是上次结盟商谈好选好的地点,燕长庭欲将其作为新的大本营。
岑岭吊桥紧闭,两万八千人转移到乾渡,和燕长庭大军重新汇合,乾渡通往岑岭道路四通八达,很难堵截,而且他们在离水支流上游某个秘密地点还备有船,实在不行,他们能迅速退回固守岑岭。
当然,不到万一,他是绝对不可能退的,这么好的局势和战机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但现在,皋京援兵的先锋已经到了,而他们的行军路线不知泄露到什么程度,因为目标是乾渡没变,加上得抢时间,这第二次设定的新路线和原本路线是有一定重合的,这就大大增加了被设伏的风险。
燕长庭也不迟疑,直接放弃乾渡。
乾渡虽好,但已经不再适合他们了。
行军地图打开,燕长庭睃视片刻,很快从三个备用目标地选中一个,“高泸。”
“目标高泸,后军改前军,全速疾行”
有些波折,但总体还是好的,行军路线尽改,避其锋芒直奔目标地,接下来果然没有再遇上岔子。
当天入夜,大军驻扎在平川东的原野上。
篝火星星点点,巡完营之后,回到灯火通明的大帐,燕长庭还在忙着,沈箐加入,两人把晚饭扒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啊,好累啊”
很忙,很累,但很充实,沈箐喝了口茶顺顺肠胃,瘫在椅子上,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张云配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有绷带有药瓶有清洗伤口的汤药等等。
“放这吧。”
燕长庭吩咐。
张云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帐内就剩下两人。
沈箐懒腰伸了一半,“咦,你受伤了”
“是昨儿下午那会吗”
燕长庭身上还是昨天那身普通铠甲,并没有换,他卸下帅氅,就看见背后记至左肋位置撕破一个口子,有血迹染红。
“嗯,小伤,没什么大碍的。”
燕长庭这般说着,他很自然而然的站起身,啪啪啪扯开铠甲搭扣,把外甲扔下,露出雪白寝衣。
这
平时,都是沈箐给他裹伤的,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沈箐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沈箐“我出去,喊张云帮你”
她轻快地说,才蹦跶起来,刚转身,身后燕长庭解衣的动作一顿,他声音听着十分错愕,“你不替我上药了吗”
沈箐回头,燕长庭点漆般的瞳仁明亮清澈依旧,只是面上却掩不住愕然,甚至有一丝丝受伤。
她挠挠头,自己这举动确实有点怪怪的,沈箐故作轻快“没,我手脏。”
燕长庭侧眼,内帐帘子的缝隙看到里面铜盆里有水,沈箐说“有水啊,那我洗洗。”
沈箐讪讪,掉头跑进去洗手了。
燕长庭盯着她背影,半晌,他低头,慢慢地,继续解衣。
沈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外甲和长靴都卸掉了,一身雪白的里衣里裤,他背对她,正慢条斯理把染血的里衣脱下来。
血迹不多,但比起簇新的里衣,更白皙晶莹的是他的背部肌肤,他不疾不徐解衣,明亮的烛光下,肌肉流畅紧实线条分明,蝴蝶骨微动,形状漂亮得性感到了极点。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会想到性感这个词。
以往她总是很坦然的,甚至还会拍拍戏谑道,阿庭长大了啊。
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可能是燕长庭不紧不慢的动作配合着他的肌理骨骼,实在是太有魅力感了。
沈箐赶紧甩了甩头,眼观鼻鼻观心,将注意力集中在燕长庭下肋的伤口上,伤口很浅,只是被箭矢刮伤了表皮和一丁丁厚的血肉,如果不是要穿铠甲,其实不用包扎也行。
“没大事,洗洗之后,涂点药膏,浅浅裹一层就好了。”
待见到伤口,沈箐总算找回状态,她认真察看了一下,麻利清洗伤口,涂药包扎。
好不容易弄好了,沈箐眨眨眼睛,“那,我去喊人”
她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心里大骂红缨和百里珍,对对,就是她们俩,胡说八道,害人不浅
燕长庭低头穿衣,那手指轻轻顺着胸口的绷带一路滑下至下腹,他摩挲片刻,“嗯,好。”
沈箐视线不受控制跟着他的手一滑,罪过罪过,孩子长大了,居然和男色诱惑挂钩了。
沈箐心里如此道,她心里吐着槽,出了帅帐门被冷风一吹,使劲撸了把脸,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乱糟糟,似乎有什么让人心慌的东西要呼之欲出的样子。
沈箐赶紧将这垃圾错觉压回去,别胡思乱想哈,现在最重要是处理行军路线泄露的后续,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好了,张云符简你们叫人去喊人,快些”
帅帐人一多,沈箐感觉就恢复自然了,尤其是她哥和她爹往身边一坐,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慌立马消失无踪。
沈箐立马就眉开眼笑了,不对,是严肃正经,因为现在是在讨论很机密的事。
记“我猜,就是那个灰衣人吧”
沈隽细细回忆当时的感觉,燕长庭前夜就下令紧急排查了,可惜并没有结果。
没查到。
大家讨论了一下,基本将疑点锁定在这么闯入者之中。
“这人身手不错”至少在中上水平之上,熟悉人体穴位,又擅长暗器。
“而且他肯定有内应,”陈婴阳一脸凝肃,“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混进咱们的核心区域的”
没有内应,灰衣人身手再高绝,也不可能十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但有内应,外表再伪装一番,比如穿上他们的铠甲,这一手,当初在梵州燕长庭沈箐他们就玩过。
“又或许,他本来就藏身我们军中”
见识过沈箐的千面技术之后,陈婴阳不敢排除这一点,会真是沈箐说的那个灰衣人吗是让人忌惮,不是的话,更让人忧心,陈婴阳怀疑对方长期潜伏,甚至不排除就在他们身边。
这样的话,即使身手不及那个灰衣人,身份便利也足以补足。
“好了,既然暂查不到,我们先把防范做起来罢。”
魏太妃脸色也不好看,最后她这么说。
这一点,大家都赞同,这个问题沈箐白天已经想过好几遍了,“我们责任职权到个人吧”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因此很多核心机密都是互通的,白天沈箐和燕长庭商量过后,认为可以采取消息隔离的措施。谁负责的具体事务,一正一副,以防不测后无人知道,但除了负责者,就只与该军务对接者商议,其他的,一概闭口不言。
然后具体军务细分到各人。
这样的话,一旦哪个地方泄露,就能立即锁定具体位置,好查也好防范很多。
至于像沈隽这样把总大面事务的,就大量增加专职守卫,把公帐私帐分开,帐内帐外都同时有多人站岗,不管沈隽在不在。
这样的工作环境会不那么自然,却保险。
同时加强军中的防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补充了不少措施。
至于大范围排查细作,燕长庭否定了,不合适,这样会人心思动影响军心,弊大于利。
大家都很赞同。
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由于前一个主意是沈箐提出的,一事不烦二主,索性由她先起草,沈箐直接带着东西回去了,而燕长庭陈婴阳等人则在继续商量后面两个问题的细节和人员调配。
一直商量都下半夜,蜡烛燃烧到底座,最后一个陈婴阳才回去了。
燕长庭收拾好东西,直接起身,往沈箐的营帐去了。
沈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行军打仗是够热血沸腾的,爽是爽了,但体力消耗也大,而且她现阶段要学的东西也多,还熬了两宿,她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咪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感觉有人进来了。
那人取下烛座,换了一支新烛。
半晌,一个薄绒披风落在她的身上,阻隔了微微的寒意。
他坐在她身边。
原来是燕长庭。
沈箐意识迷迷糊糊的,但身体并没有清醒,不过她一下子就安心下来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及不上燕长庭让她放心。
记论能打论可信,燕长庭排第二,那可没人敢认第一的,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只管安心睡去即可。
于是沈箐放心了,意识再度沉入黑甜乡。
只是在沉入去之前,她忽然感觉燕长庭欺身靠近过来,紧接着一双手,给她系披风的系带。
烛光下,燕长庭有些痴痴看着她。
她睡得脸红扑扑的,甚至压出一点点可爱的睡印子,乌发高束仅加一支簪的发型,她露出一截细腻如羊脂玉的脖颈,柔和的玉色一路蔓延到小巧下颌和侧颊,她嘴巴是菱形的,很小巧,粉色的,如同一瓣新鲜的嫩海棠,被枕着,微微张开,可爱极了,漂亮极了。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美好的事物了
在燕长庭眼里,她身上,哪怕一丝鬓发,都是极美好极美好的。
“阿箐”
他轻轻叹谓一声。
在这个黎明将近的破晓,他的心尖在轻颤的,他想碰触他,他压抑得太久,在这个长夜尽头,竟有些压不住了。
他轻轻给她系好系带,盯了她的唇片刻,却不敢。
最后,他微微俯身,阖目,以朝圣的心情,轻轻在她颈后印下一吻。
沈箐最后,感觉有什么轻轻碰触了自己后颈一下,如一阵风掠过,蜻蜓点水,极柔软的触觉,极温柔的力道,一触即离,却留下滚烫的温度。
她心里就“卧槽”
这是沈箐意识沉入黑甜乡之前,最后的一个感觉。
那个柔软的碰触,仿佛是错觉,以至于她真正清醒之后,怀疑是做梦。
可是她一跳起身,身上的绒面薄披风泻了下来,沈箐低头一看,那个精致又漂亮的蝴蝶结,正是燕长庭惯常给她系披风打的,甚至桌面的东西弄好的他都拿走了。
“我艹,我艹,我艹”
沈箐连续艹了三声,冲出帐门,对李源和史玉说“你们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我帐篷呢”
她是女的啊啊啊
李源史玉莫名其妙,这是燕长庭不是别人啊,而且沈箐正在工作又不是洗澡换衣服之类的,之前不知一直这样的
两人面面相觑,而沈箐捂住后颈,就,就这是错觉吧
燕长庭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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