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石牢里, 浓郁的血腥味。
傅有德提了提手上的长鞭,阴笑道“荣王殿下,得罪了”
“嗖”一声重重一鞭, 再度为荣王身上添了一道血痕。
一整排的人,被拿下以后,立即就被转移到郡守府的石牢之内。
黄涛当时立即把怀里那两封信塞进嘴里,可惜体积太大,他一时吞咽不下, 被强行掏了出来。
燕殷正坐在刑台上方, 展开这两封信,他呵呵笑了两声, 怒极反笑“好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从来没有料想过, 不过是他养在脚边的一条狗,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荣王知道得太多, 做得也太多, 前前后后,从他这里, 究竟往燕长庭那边外泄了多少的机密
“原来是你啊”
燕殷起身,掐住荣王下巴,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燕殷怒极之下, 荣王的心腹立时死了大半, 而他本人,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不过燕殷并未打算杀死荣王,最起码不是现在, 他手上这封信, 揭露了荣王和沈箐燕长庭长时间的里应外合, 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燕长庭沈箐现在还未回到西垣,带着一干重伤员速度难免慢些。
燕殷无法获悉他们的具体位置,王这边知道啊。
燕殷哪怕获悉他们的具体位置,可现在褒陵和泗原西关已经在燕长庭掌控之下,紧急遣禁军去围捕也不切实际。
可是,这不是有荣王吗
几乎是怒火未过,燕殷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诱杀。
只要燕长庭一死,不但私事无虞,就连明面上让他有些焦头烂额的大战局困境也顷刻迎刃而解
盟军骤失首领,陷入混乱难以避免,朝廷趁机反攻,胜败也只是一场大战的事情
荣王的就范变得至关重要。
燕殷快步回到王座上,冷冷道“给我打这些人,一刻钟给我杀一个”
荣王血葫芦一样,傅有德都打累了,将浸了盐水的长鞭交给禁卫。
烧红的洛铁重重按在他的胸腹,荣王肌肉不可抑制抽搐着,他仰头,牙关咬出了血,可仍然一声不吭。
他的心腹,每隔一刻钟,就被拖出来一个。
这些都是他跟随他多年的股肱啊,甚至不少人是自孩提时就追随在他左右的,对方目中含泪,咬紧牙关,“王爷属下下辈子再追随您了”
重重撞在刀刃上,血溅五步。
荣王紧紧捏着拳,喉间痛苦抽搐着。
不知是血是泪,顺着脸颊淌下。
可饶是如此,他也未曾改变过一点主意,未能顺利脱身,他心知自己只有一个死。
却从未想过去诱捕沈箐他们。
就让这一切,在他这里结束吧
荣王闭上眼睛,不再看,呼吸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有他的,也有他的心腹们的。
可这样,燕殷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真没想到,这燕祈还是个硬骨头啊
燕殷观刑两个时辰,脸色越来越冷,终于,外头快步进来一个人,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燕殷冷笑一声站起来,傅有德摆了摆手,施刑的禁卫退开,荣王紧绷的肌肉抽搐着呼吸沉重但依然双目闭阖,燕殷站了片刻,冷冷道“你不在意你的心腹,难道你也不在意你的母妃吗”
莲太妃。
荣王心抽搐了一下,鼻翼翕动,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燕殷阴笑,凑近,低声“还有,你那妹妹。”
这话音一落,叮铃一声锁链响,荣王霍地睁开眼睛,目眦尽裂,死死盯着燕殷。
荣王有个同胞亲妹,西城公主。
可惜,命运也很坎坷。
从小是个爹不疼娘不亲的小透明也就罢了,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太祖欲笼络诸藩王及属国,联双方秦晋之盟,西城公主亦属适龄公主,最后被和亲西耆。
这些和亲公主们,有的过得还行的,有的过得很不好的,西城公主属于后者,西耆在西陲属强国,多妻多妾制,西城公主甚至不是西耆王唯一的正妻。
老西耆王去世后,她又被继子续娶,孤身在外,不得宠也无子嗣,诸多苦楚,难以用言语表述,短短七年,如雨打浮萍,七零八落。
去年还大病了一场,险些没命。
荣王这两年,多方斡旋,终于促成她回国省亲之行,他甚至还有日后适时制造意外让妹妹“死去”以偷偷接她回国的想法,不过这一切还得和西城见面后商量过才行。
想得很好,可是没想到,兄妹俩再见面竟然是在这个地方
“哐当哐当”荣王怒目圆瞪,死死盯着燕殷。
他又不可置信,西城怎么会在这里
哪怕归国,她也该在皋京。
燕殷笑了笑“这就得多赖你那好母妃了。”
西城公主抵达皋京之后,因虞太后和燕殷都在南边,尤其虞太后,莲太妃没两天就打发她南下褒陵了,说让她给虞太后尽孝。
这确实也是莲太妃能做出的事情,她向来不在意儿女,她只在意自己。
一阵绞心的痛楚,荣王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他这一刻真的恨极了,恨他那狠心的母亲
一阵衣摆拖拽摩挲的声音,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被押了进来,她五官与荣王五六分肖似,只眉眼羸弱,脸色苍白。
对比起当年的稚龄小女孩,此刻的她长大了,也沧桑了,施了脂粉但掩盖不住手颈皮肤的蜡黄,瘦得仅剩下一把骨头。
“哥哥哥”
西城公主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哥哥,血葫芦一样的哥哥,她饶是因为自己的待遇心生不祥,但这一刻还是不禁大惊大悲,拼命地挣扎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放了他,放了他”
要说西城公主远在外域,魂牵梦萦的只有她的哥哥和母亲,母亲让她伤心难过,精神支柱就真的只剩下一个哥哥了。
悲怆落泪,大急大恸,从小木讷胆怯又极畏惧燕殷的她,竟然挣扎着要扑向燕殷,瘦削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道。
但她的嘴巴很快被人捂住了,一个耳光扇过去,直接打掉她几颗牙,西城公主扑倒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身。
“你”
荣王恨得双目出血,“放开她放开她”
哐当哐当锁链大作,燕殷用丝帕擦了擦手,冷冷回头,“我不但不放,我还能杀了她”
“当着你的面,一刀一刀,剐足三千六百刀而不咽气,让她成为一具骨架子,再痛苦挣扎地死去。”
二选一。
“你现在就可以选。”
燕殷从来都是个残嗜冷血的,别说一个异母妹,哪怕是十个,也不会让他眨眼一下。
他挥挥手,西城公主直接被绑在刑架上,“撕拉”一声,衣物被撕开,一个施刑手熟练用拇指
试了试薄如蝉翼的刀刃,落在西城公主的脊背上。
一刀划下去,鲜血立即溢出。
荣王剧烈颤抖着,他仰起头,终于嘶声“别,别住手,住手”
“啊啊啊,我听你们的”
诱杀计划也很简单,有了荣王这一强而有力的筹码,并不需要多添琐节。
燕殷的秘密基地并不止一个备用地点,选取合适的一个,让荣王亲笔写上一封信,说有进一步的线索,很可能能揭开那灰衣人的真面目,对方必会上钩。
燕殷眉目阴森,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虞太后亲子,在刺青褪色变形的那一刻起,基地里有一部分的囚犯,就是他原来身边伺候的人。
他极力想弄清背后的人和自己的真正身世,可查到一个灰衣人就戛然而止。
没想到燕长庭那边也知道这个灰衣人。
燕殷阴沉着脸摩挲着写好的信笺,侧手一递,傅有德立即将其装封上漆,用了荣王的私印
燕殷接过,递给黄涛。
黄涛是唯一完好无损的,因为他当时身上那两封信,有些熬刑熬不住的,已经透露了黄涛先前消失了一段时间了。
燕殷淡淡对黄涛道“你主子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
黄涛回头看了一眼正被解下来的荣王以及西城公主,一咬牙,掉头去了。
接下来,就是设伏了。
要擒杀燕长庭,非燕殷身边的顶级暗卫不可。
对此,暗卫首领燕一只简短道“小虔王功力极深,伏杀不可采用寻常手段。”
寻常的,那些什么箭阵啊伏兵啊群起而攻啊之类的,统统都不适用,这些普通人的存在绝对不可能瞒得过燕长庭的,他还未接近,就必定被发现了。
所以,唯有燕殷身边同等级别的高手暗卫亲自动手伏击,最多在荣王身边放两个人,不能更多了。
所有人,都至少要退出一里之外。
如此,方能保万无一失。
燕殷点头“你们说得有理,好,立即去准备吧。”
“是”
现在燕殷身边的暗卫高手还剩三个,一个负重伤还在养,不过被燕一紧急召回了,让他守在燕殷身边。
他和另一名暗卫立即去勘察地形,这次务必一击必杀
荣王则正在被包扎,层层伤口,被隔绝气味的膏药和油布一层层包裹,再熏以他惯用的香料,经过暗卫鉴定,确保不露痕迹气味。
荣王的伤可不轻,不过并没有碰他脸颈和手,这般一番整饰之后,套上他惯常穿的宝蓝色修身便服,再灌一碗参汤,除了脸色稍稍苍白些,表面看起来已和平时无异了。
荣王盯着燕殷“让西城和我一起去”
燕殷哈哈大笑,拍了拍荣王的脸,“你这是把朕当傻子呢”
他怎可能给他带着西城临阵倒戈的机会
哪怕一丝,都不可能。
燕殷笑声一敛,冷冷盯着荣王“如今中原烽烟四起,朕无意和西耆再起纠纷,你办好了这件事,朕就把她放回去。”
万万没想到,让人如坠苦海的和亲,如今竟然成了保命符。
“否则”
燕殷阴笑两声“朕让她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去吧。”
荣王跄踉一步,被推着前行,他痛苦闭上眼睛。
燕殷看了看左右,“盯紧他。”
左右已经乔装妥当的二人,“是”
一拱手,迅速跟上。
午后,天阴沉沉的,乌云在盘旋,犹如一头张着嘴的凶兽吞噬一切。
燕殷迅速控住了整个行辕乃至胥州,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并部署完毕,别说地面传讯,就连飞鸽传书也没机会传出去,隐隐察觉不妥的外围眼线只能干着急。
机会千载难逢,他志在必得,一切俱已布置妥当。
杀机无限。
今晚的后半夜,将是燕长庭与那沈箐的死期
而沈箐这边,也确实没有发现不妥。
从一开始至今,荣王给予他们的真诚帮助实在太多了,在没有任何值得猜疑的痕迹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去怀疑这么一个一直真心待他们的人。
而黄涛,他固然和沈箐他们很相熟,也恨极燕殷了,和对比起荣王和西城公主,高下立见。
忠心耿耿的他,明知道沈箐燕长庭遭遇不测之后己方下场未必会好,但他别无选择,还是咬紧牙关做了。
“原来祈哥哥发现了新线索,难怪了。”
“虞太后又卧榻了呀可惜了,也不知她最后能不能知道燕殷不是她儿子。”
沈箐翻了翻信,恍然大悟,难怪荣王没空来个信,原来之前忙得慌,“行,那你赶紧给他传个信,我们这就过去”
燕殷这个诱饵下得好,说实话,灰衣人的存在已经让燕长庭和沈箐高度警惕了,尤其燕长庭,简直到了芒刺在背的程度。
他不介意御外敌,哪怕对方强得惊人,但这种悄然无声不知何处被窥视于核心的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忌惮了,甚至比司马超那个疑似符简的内奸还要更让他如鲠在喉。
无处觅踪,无迹可寻,偏偏对方似乎对自己一清二楚,还有比这更让人糟心的吗
几乎是马上,燕长庭和沈箐就决定先让张云百里珍二人护送重伤员们转到泗原西关,等一等他们,他们立即率人先赶往鸣县一趟。
这个备用地点在鸣县,不远不近,既不近胥州,也不近西垣,大概在两者之间,目前属于朝廷势力后撤有点碰不到,而盟军也未曾彻底覆盖的地方。
太深入朝廷势力范围怕燕长庭不上钩,燕殷也是煞费苦心。
这不涉及战线,百姓们虽有些紧张,但大体还是比较风平浪静。
山区备用点那河流确实途径鸣县,去往褒陵也算路途顺遂,确实也是个很适合充作备用落脚点的地方。
无他,因为是真的。
九分真,一分假。
嘚嘚的马蹄声,从羊兴古道旁的荒原旁过,很快有飞讯传回去给燕殷,“陛下,他们过去了。”
“很好”
夜色里,燕殷眉目凌厉。
他的御前禁军,并不敢安排上前,慎防惊动燕长庭,所以这一场设伏,核心在于毒雾以及在他的两名暗卫。
现在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天衣无缝。
“好一个沈三娘”
因为营救沈恬,沈箐终于浮出水面。
因为前世,燕殷是认识沈箐的。
燕殷切齿恨极。
“这两个人,都该死”
得飞鸽传书确定燕长庭一行人已经过去之后,燕殷也动身了,他命人押上西城公主,他将会在一里地之外的高坡,遥遥俯瞰燕长庭沈箐的死期
蹄声过了羊兴古道,燕长庭沈箐他们就弃马了,深夜的马蹄声还是很让人瞩目的,他们当然不能打草惊蛇。
一路和黄涛
一起,一行人边走边寻,有荣王的人接应,也很快。
到了鸣县远郊的那目标野庄附近的背风处,黄涛一喜“主子也来了。”
沈箐闻言惊喜,急忙抬头一看,远远的月光下,荣王一身宝蓝色的窄袖便服,正立在野庄边缘的断垣阴影处。
月影时隐时现,他侧脸清晰可见。
她大喜“祈哥哥”
沈箐赶紧挥手,扬声,又努力压低声音招呼。
实话说,要是没有荣王在,沈箐等人的警惕心肯定要更高出很多,但一看见荣王在此等待他们已久,大家下意识就降低警惕心。
不管是沈箐,还是燕长庭谢英华等人,都快步上前。
沈箐是惊喜重逢,而燕长庭不管高不高兴,该有的客套还是必须有的。
而且对面的,一眼扫过去,不管叫不叫得出名字,那七八人基本都是跟随了荣王多年的熟面孔。
沈箐看着脸熟,燕长庭看着也脸熟,连谢英华都认得,这就进一步降低他们的警惕心。
此时的他们,惊喜的惊喜,有点不高兴的有点不高兴,但无一不处于最低警戒之下。
夤夜,冷风呼啸,这个寂静无人声的郊野破旧庄子,一步一步,靠近那死亡陷阱
沈箐和燕长庭终究还是来了。
哪怕万千祈祷,可是他们之间彼此的信任还是足够的,并没有出乎燕殷的意料。
月夜下,不少人已经冲这边抱拳了,沈箐露出乍然惊喜的大大笑脸,而燕长庭虽然不大高兴,但神色还到底维持客套。
两人一马当先,大步往这边走过来。
燕长庭半扶这沈箐,荣王这才发现,她蹦蹦跶跶的,腿似乎受伤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
荣王也是习武之人,他知道那两名正龟息隐藏在地下罅隙的高手的一击必杀范围。
燕殷还准备了毒液,正是他身后那两人手里提着的吹熄的灯笼。
上下夹攻,一击必中。
燕长庭沈箐不立马身死也必瞎,眼睛一旦看不见,第二招也死定了。
咫尺天涯,因为他,沈箐二人正一步步,步入死亡的圈套。
荣王挣扎得厉害,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从小没有享受过多少父亲母爱公主尊荣,却惨遭外夷父子同槽的悲剧和亲遭遇的亲妹妹。
另一边,则是他的心上人。
他此生唯一所爱,亦甘愿为她付出所有盼她安好的曾经的未婚妻子。
青梅竹马,莫逆好友的胞妹。
荣王并不是那等负义小人,他心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历来都有一把秤,可以说,他是个君子。
哪怕是燕长庭,彼此之间隐隐剑拔弩张的情敌关系,他盯着他那张年轻而绝艳的面庞,一刹那想起的却是魏太妃。
他太知道,燕长庭对魏太妃意味着什么了
母后。
沈箐。
沈隽。
等等等等人,曾经的开心欢乐以及道德底线,最后是西城公主瘦削蜡黄的脸。
荣王袖口下双拳仅仅攥住,这一刻他痛苦到了极点
沈箐来得很快,她甚至甩开了燕长庭的手,单脚往前一蹦,“祈哥哥”
她容颜还是那么俏丽鲜活,就是声音有些沙哑了,可见也累得慌;还有燕长庭,魏太妃的脸刹那在眼前一闪而逝,还有她那变形的手掌和关节,那封她亲自执笔的信,“若大殷不容,汝可至岑岭”。
最后关头,千钧一发
眼看沈箐和燕长庭一步踏入伏击圈,荣王这个角度,看见罅隙里银光一闪,身后那二人脚步一动,毒液利刃即将爆发而出
“啊啊啊”
他青筋暴突,忽倏地一动,往前一扑“趴下”
天人交战最后一刹,荣王不顾一切抢先扑出,把沈箐扑倒,压在她的身上身后毒液“呲溜”一声,重重泼洒在他的背部,当场一阵白烟
“叮”
一声尖锐的剑鸣,燕长庭反应超级快,几乎是荣王一动的刹那,他一骇,陡然一抽腰间软剑,身躯疾速往后一仰
“嘭”一声,碎石破垣翻侧,两道剑光疾如闪电,泛着幽幽的绿芒,直取燕长庭心脏咽喉。
千钧一发,被他险险闪过
那剑刃的淬了毒的,若真是被刺中,哪怕刺伤,也凶多吉少。
燕长庭目眦尽裂,长啸一声,长剑一震,反手扫过去,那中门大开全力一刺的二人不得不疾速往后急退
瞬间就乱了。
一刹那,荣王那边仅仅剩下的三四个心腹悲吼一声,扑向先前提灯领的二人,连撕带咬夺过匕首,将这两人撕扯得皮开肉绽,乱匕戳死,为他们刚刚死去的弟兄复仇
“快,快走”
荣王张了张嘴,连声催促。
他闭目,有泪落下,
谢英华魏渠等人已经冲了上来,燕长庭无心恋战,一着杀退那两名暗卫,立即一拉沈箐胳膊,沈箐拉着荣王,往后急掠离开。
“快,快,赶紧走”
接下来非常混乱,但燕殷的禁卫军距这边有一定距离,那两人高手虽全力追杀,但摆明车马之下,一时却无法置燕长庭于死地。
他们紧急放出了飞鸽传书,距离最近的木哥很快就率军前来接应了。
这场伏击终于告了一段落。
因为荣王的临场倒戈,燕长庭沈箐这边基本无损伤。
反而最伤的荣王本人。
他被毒液泼透了整个背部,幸好他衣裳底下还有厚厚的纱布和油布,这倒很是隔绝了一层,沈箐慌忙扯下他的衣衫和油布等物之后,发现了底下伤痕累累的烙印和伤痕,“祈哥哥,祈哥哥”
伤、毒,荣王面如金纸,他勉强睁开眼睛,“西城,西城,阿慈”
沈箐一听就明白了,她认识西城公主的。
“你别急,你别急,我这就让人探听。”
她心里难受,眼泪哗哗直流,急忙擦拭了去,撩起帘子急声吩咐几句。
结果并不好。
西城公主已经死了。
沈箐记忆里那个胆小懦弱逆来顺受的小姑娘,鲜见果决了那么一回,趁着伏击失败消息传来,燕殷勃然大怒下令全力追赶围杀,一直软绵绵的她陡然往前一撞,直接撞在一直顶在她喉间的剑刃上。
当场鲜血喷溅,倒地身死了。
燕殷怒不可遏,在追击燕长庭一行失败之后,他无处发泄,恨极下令将西城公主五马分尸,分弃荒野。
荣王一直勉力半睁眼睛等着,等来了这个噩耗,他霍地坐起身,手足颤抖,半晌,“噗”一声喷出一口鲜红的血,人直直往后倒去。
沈箐大惊失色“祈哥哥,祈哥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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