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沈箐来说, 也像一场梦。
她真的被他吓坏了。
沈箐本来挺烦躁的,大哥一直没有消息, 系统寄身的小铜钱还被燕长庭抢了去, 他一直避而不见,她又急又气熬了这么长时间也憋火得厉害了。
可突然之间,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下去。
简直冰火两重天。
燕长庭落泪之后,以袖一抹冲了出去, 她瞪大眼睛回头, 愣愣看着他消失, 根本就没法回过神来。
她两辈子最大的秘密, 她从来没想到,燕长庭竟然是知道的。
妈呀, 妈呀
真的太震撼了,这简直不能用惊吓来形容, 沈箐悚然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外面是兵马大动的声音, 她不知所措想了一会儿, 但脑子乱哄哄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帐内踱了几步。
这个充满了燕长庭起居痕迹和他的气味的偌大帐篷, 她很快发现了帅案上的东西。
她有点忐忑, 低头看了眼, 却,“咦这是什么”
她一把将帅案上大摊的纸笺抄了起来。
沈箐皱眉“这是什么玩意”
帅案上的东西, 是燕长庭留下来的。
留给她看的。
他冲出帅帐, 大营之中, 已是战马咴咴兵甲鳞动, 张云上前禀道“主子,时辰到了。”
该披甲了。
今天是对坪山关一线发动总攻的日子,燕长庭部署多时,盟军兵马联动,凌英旸王那边亦已秣兵历马,准备就绪,只待他一声令下。
燕长庭原来预备本次攻陷坪山关,彻底占据豫徐一线的。
可谁知这一场即将发生的大战之中,却悄然隐藏了致命杀机。
魏太妃布置完成,在即将发生的大战中欲取他性命
燕长庭盯着张云,他仰首,天空乌云盘旋,呼呼东风大作,卷起他的衣襟和鬓边一缕散发,猎猎而飞。
这个冰冷的世界,实在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燕长庭低头,刚捻过小铜钱的指尖,粗糙的触感犹在,他背对这帅帐,霍快步往外。
“披甲传令,出征”
燕长庭声音有几分沙哑,他步伐很快,带着一种断然的决绝
他在赌,他要逼沈箐,逼她做出选择
二选一
燕长庭整装披甲,佩剑上马,毫不犹豫按原定计划,倾巢而出,直奔坪山关
他不但没有去杀魏太妃,甚至连对方的布置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一切行动,并没瞒过密切关注的沈敖,后者又惊又怒,当即动用了一切可用的资源,潜入青山军
燕长庭把他放了进来。
“你是不是疯了”
沈敖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眼前这个身穿他亲卫甲胄、面上还戴了沈箐制作人皮面具的高瘦男子,第一眼,燕长庭就认出他了。
他惨然一笑,“我没有。”
燕长庭仰首,风很大,呼啸而作,他双目幽黑如墨,带这一种深沉得化不开的东西。
他情绪仿佛被封闭,钝钝的,将所有的一切隔绝在外。
燕长庭没有废话,“您有十息可以离开,我布置了箭阵。”
他淡淡道。
燕长庭不想解释,也不想再纠缠,“叮”一点银光骤现,尘土滚滚之际,两人激战在一起。
但打斗并没有持续太久,燕长庭动了真格,精兵弓弩迅速集结,万箭齐发,迫使沈敖急遁
燕长庭没有追逐,追逐对此刻的他来说,已经没了意义,他转头,下令继续急行军。
“全速前行”
漫天旌旗,滚滚硝烟,一场激烈大战一触即发,燕长庭义无反顾。
他在等。
等沈箐的决定。
所有凄然绝望过后,他情绪转变成一种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决绝
他只有她了
如果她来,他们就一起走。
将这让人恶心的一切抛下,远走高飞。
倘若她不来,那他就不活了。
就让魏太妃杀了他吧
燕长庭迎风策马,鲜红如血的披风猎猎而飞,他毫不犹豫,直冲那形如虎龙盘踞的巨关方向
沈箐眉心直跳。
她在燕长庭帅案上发现的,是他刚刚查出来的,魏太妃麾下的魏氏亲信的异动。
她是知道坪山关大战的,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才看一会儿,就立马发现了其中异常。
“怎么回事”
沈箐眉心紧蹙,她未曾想明白,翻到最后一张,却蓦然看到一页小字,“谢英华”
这是一个活动轨迹的调查,从沈隽失踪当天下午记起的,很明显是针对沈隽失踪时间的调查,但沈箐很快看明白了,这里头被调查的对象,很明显都是她身边的人。
红缨、谢英华,还有袁云等等人。
因为他们后续的搜寻任务,都是沈箐亲自安排的,所以她很快就辨认出来了。
红缨袁云等人很快就没有了,只剩一条线,是谢英华
沈箐不笨,相反,她很聪明,只是灯下黑和绝想不到,她心跳加快,红缨袁云谢英华,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出身沈家。
燕长庭为什么特地查他们
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电光石火,灰衣人,年纪大,沈隽当天特地等待在她院外的询问,还有,他问完马上就失踪了
当时她就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沈箐心脏突突狂跳,一直以来怎么查都查不到的内应,她刹那意识到了什么,把那些纸笺往怀里一塞,“马上叫人,把老金叫来,还有红缨”
“小姐,小姐,我们去哪”
红缨不解,小声问“去找谢英华可他出去了呀。”
“可能他等会就回来了。”
沈箐侧头,看着红缨和老金,现在他们正站在谢英华的营帐前,营里正在整军,尘土飞扬,她很清晰地说“搜,一寸不落”
红缨大吃一惊,惊呼“小姐”
红缨不可置信,但沈箐紧紧攒着她的手,让老金立即带人去了。
老金是个老江湖,处变不惊,虽然也惊异,但立即就收敛了情绪带人进去了,并且,很快搜出了东西来。
沈敖近日频繁出入大营,王汉李平等沈隽原来身边的人目前不便,谢英华这边出了主力,帐中藏的东西不少,老金很快就翻出来了。
一色都藏在衣奁深处,衣带夹层,有人皮面具,布盔布甲,一匣子夹层的通行令牌,还有很多琐碎东西
沈箐低头捡起一个人皮面具,这还是她早年做的,做给她大哥的,现在竟在谢英华帐中。
她怒极反笑,回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箐一点都没说错,谢英华果然急赶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刚刚翻身下马,抿紧唇,一言不发。
他的营帐翻得乱七八糟,所有东西都该翻不该翻的东西都翻出来了,沈箐冷冷看着他,红缨不可置信,眼圈红了。
“没想到啊,这么些年,我竟是养了条白眼狼。”
“闵姑是你动的手”
谢英华胸膛剧烈起伏,“不是。”
他哑声,慢慢跪下来“这么些年,除了我从未做任何有损小姐利益的事情”
他现在说话,沈箐一句话都不信,她已经吩咐把和谢英华相关的人都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先关起来,把他负责过的区域都重新搜索一遍,快”
现在沈箐根本顾不上和他废话,燕长庭想做什么他把这些东西留在案上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谢英华有问题为什么不亲口和她说,还有魏氏那边的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不祥预感,迫在眉睫的感觉让她急躁起来
沈箐很快找到了沈隽。
她亲自去了,系统回到她手里之后才重新从休眠状态醒过来,滴滴恢复正常,在它的提示之下,果然很快发现了端倪,并成功攻破那个小两进院,解救了沈隽。
但出乎她预料的,沈隽居然无伤无累,他发烧了,居然还有大夫和好药。
她端着药碗递给胡大夫,胡大夫一嗅一尝,就说药对症还不错。
两人都挺惊异的。
沈箐忆起刚才其中几个身形似乎有点隐隐熟悉的蒙面人,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来一样,“大哥,大哥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沈隽烧红的一张脸,勉强睁开眼睛,他紧紧抓住沈箐的手,“祖父,是祖父”
那个灰衣人,是他们的祖父
“还有,梁太后燕长庭似乎,似乎和他们有关联。”
这简直晴天霹雳,劈得沈箐头晕眼花。
“你说什么”
沈箐终于把真相拼凑起来了。
一开始她是惊疑,系统查探过后,说燕殷毒瘾深入骨髓,朝廷兵权由司马超全权所掌。
她的心就不禁往下一坠。
所有的蛛丝马迹,祖父、梁太后,燕殷、非虞太后之子、幼年被换,幕后操纵,燕殷刚好和燕长庭同龄,祖父和梁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所有的所有,有什么呼之欲出。
最后,红缨拽着林桥飞马赶过来了。
谢英华出了问题,红缨极伤心震撼,但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多少时间悲伤自己的感情,沈箐问她可不可以,她一抹眼泪上马,说,她可以
然后沈箐立即就打发她去找林桥了。
魏氏异动结果的那些纸笺还揣她怀里,燕长庭要查,肯定离不开身边的这些心腹。
现在大部分人都跟随他赴坪山关去了,连陈夷也逐渐由暗转明,加入军中,他手上的青云堂事务如今由林桥接掌。
红缨找到林桥的时候,林桥正在整理昂州一带的首尾,没错,他竟在收尾。
说起这个,他也有些焦躁“沈姑娘,是主子命我收拾的。”
上一次,燕长庭传令收尾,是在皋京,他决定和沈箐远走岭南的时候。
“主子,主子还说,倘若他不来,属下和陈夷等人,待沈姑娘也离开后,归拢诸事离开昂州即可。”
这让林桥无端端有些慌,他和沈箐对视一眼,“属下不是很明白主子的意思。”
“可主子让我留下来。”
然后,林桥就等到了红缨。
沈箐压低声音“你速速把查探魏氏前后的事情告诉我快”
“哦哦,是这样的,昨儿白日,主子还挺好的,就是心情有些不佳,”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是和沈箐又闹别扭了,“入夜主子亲自前方坪山关一带侦探,路上遇见了灰衣人”
“灰衣人”
“是的”
沈箐有些屏息,她感觉自己要到关键了,“你说,你快说”
“主子将战场交给木哥,急追而去,我们紧随其后,不过没多久就跟丢了,再遇见主子的时候,主子,主子浑身被大雨浇透,脸色很不对劲,唔,失魂落魄,悲怆难言。”
林桥想了又想,最终想出了这么两个形容词,“紧接着,主子回到帐内,也不换衣,却命我们去查魏氏那边,”林桥看沈箐,沈箐截住“这个我知道,你继续说”
“查完之后,主子伫立良久,放声大笑,”那笑声,林桥不会形容,反正听着他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极了,“之后,主子独坐在帅案之后,一动不动,直到您来。”
他补充一句“临出征之时,原本属下也是随军一起前往的,可主子,命我留下了,”
林桥不大明白,心里也忐忑不安,好在沈箐找到了他,他一股脑和盘托出。
沈箐却气炸肺了,留下陈桥做什么当然是告诉她这一切的
“燕长庭”
她气死了
抽出怀里那些纸笺,一页一页快速翻动,燕长庭的表现,轰一声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刹那将一切串联在一起
简直不可思议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燕长庭
她捏着脖子那枚小铜钱,几乎是马上,就想起的燕长庭最后的那句“如果只能二选一,你选我还是他”
他太了解她了。
也正如她了解他
沈箐几乎是一猜到真相,她就立马明白了燕长庭的意图。
他必然是处于伤心绝望之中。
他在逼迫她,逼迫她二选一
要么回去,要么选他。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做筹码,把自己放在天平的另一边
沈箐简直气笑了。
可偏偏她知道,他是来真的。
她如果不选他,他真的就不活了。
“好啊,好啊,好你个燕长庭”
沈箐火烧火燎“气死我了”
可燕长庭这一举,确确实实将她一直鸵鸟的问题彻底摆在台面上,并且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沈箐还能怎么办
好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了,沈箐其实也没有犹豫,她恨恨一跺脚,却几乎马上就翻身上了马,“快快赶紧回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妈妈即便不和她弟弟和解,也最多两人渐行渐远,有遗憾,但下半辈子谁都衣食无忧。
可燕长庭不同,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上辈子他就横剑自刎过一次了
沈箐一直在犹豫,二十年的执念,没这么容易舍弃,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割哪边都疼得很。
她在逃避。
逃避到今日,她终于在燕长庭的逼迫之下,做出了选择
“这个可恶的家伙”
沈箐又焦又急,破口大骂,却飞速写了一封手书,一式两份,让林桥和红缨火速往前线送,务必送到燕长庭手里,而她手上狠狠扬鞭,膘马箭矢一般狂奔而出。
她很怕自己赶不及啊
战场瞬息万变,谁敢保证什么。
万一魏太妃,又万一司马超,一旦哪边脱轨一点点,就唯恐两人真的天人永隔了
“系统,系统,你知道魏太妃在哪里吗你知道吗哈”
沈箐心念急闪,一边扬鞭,她一边急声追问。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抓紧时间见魏太妃一次。
系统告诉她,再用能量真的不够了,沈箐重重呼了一口气,“你用吧不回了,不回了”
这句话一出,她也彻底释然了,妈的她干不出来给人消除记忆的事情,人不能太贪心,终究还是要有所决断的
行吧,就这样吧
“你赶紧试试,看能不能查到”
不过没等系统发力,胡大夫那边却先有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魏太妃那边”
胡大夫不笨,一直在旁听,他也隐有所觉,他一把揪住沈箐的马缰,“陈婴阳昨夜来我这取过药。”
“魏太妃病了,前些时日病的。”
胡大夫向来不多管闲事,而他医术之精湛,核心圈子没有人不知道,魏太妃急怒攻心吐血,当时陈婴阳还急忙来叫过他。
胡大夫看过,心里有些奇怪,魏太妃好好的怎么就怒火攻心昏迷了,不过听陈婴阳那边说已经去请燕长庭,他也就不管了。
他开了方子,还有一味速效填心丸,不过后者当时他手上不剩多少了,就说回头制。
陈婴阳昨夜是来取这个的。
“他往东边去的。”
医营往东。
沈箐将沈隽拜托了胡大夫,驱马狂奔返营,如果是远,她就不去了,但她直奔前线,本来就要穿过整个大营。
营区有留守兵马,但总体不多,空荡荡的,偶见巡逻和警戒的兵马,沈箐顾不上理会,飞速越过。
系统开足马力,她终于在越过营区之前,搜索到了魏太妃的踪迹。
她给了自己一刻钟时间。
她不仅仅想拯救燕长庭的生命,她更希望能拯救他的心。
他那么的好,她怎愿意他悲怆绝望众叛亲离之下远走高飞
当初是她牵手他和魏太妃的,沈箐不后悔,她希望魏太妃也别后悔。
沈箐策马狂奔至一处低矮的兵卒营帐区域面前,障门前三三两两几个小卒,一见了她,却迅速精神抖擞起来,里面奔出一个人,不是陈婴阳还有谁
沈箐没有废话“我要见魏太妃。”
陈婴阳嘴巴张翕了一下,沈箐截住话头,“我见一见她,马上就走,我想当面问一问她,是否真的非致燕长庭于死地不可”
陈婴阳大吃一惊,沈箐淡淡道“他知道,可他还是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燕长庭居然把小铜钱还给她了。是的,他固然是只剩下一个信念,不顾一切地逼迫她,但不可否认,前者也真的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陈婴阳震惊抬头。
沈箐眼眶有些发热,她仰头片刻,“我就问你,你放不放我进去”
沈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说起来,唯一对他们一直有过帮助,却从来没有求过任何回报的,只有她一个。
她和燕长庭是不一样。
陈婴阳僵立片刻,最终退后一步,“小姐,小姐情况不是很好。”
魏太妃情况确实不好,已经卧病在榻多时了,要不是外头的大夫没大用,陈婴阳也不会去找胡大夫拿药。
她年纪本来就大了,吐出一口心头血,损伤很大,不过此刻却是醒着的,她心中有执念,不听到燕长庭的死讯她闭不上眼睛。
“你就这么盼着他死吗”
沈箐站在门边,魏太妃已经听见外头的对话了,一见帘子掀起沈箐身影出现,她挣扎坐起来,“是不是他死了,他死了吗”
“告诉我他死了吗”
魏太妃瘦了很多,锁骨凸起双颊凹陷,脸上有种不正常红晕,眼神带着一种焚尽一切一般的熊熊烈焰,她恶狠狠盯着沈箐,嘶声咒骂着,厉喝着。
她仿佛又回到一开始刚被从地牢里救出来的那个状态。
对上这么一个人,联想起她半生遭遇,看着这么一个状态的魏太妃,沈箐实在也没法生出多少的恨怨来。
她沉默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死了,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沈箐上前,打开床边的那个匣子,晏修把魏太妃所有药物和起居东西都收拾过来,尤其前者。
那个红木匣子里,有七八个青花瓷瓶,那是养荣丸子,当初在岑岭的时候,沈箐给她爹制药,燕长庭也让胡大夫给魏太妃制了一份。
那时候,两人还有点别扭的。
再后来,虎骨膏,虎皮毯子。
祛风的膏药。
燕长庭嘴里不说,但每每出征回来,从不忘记去探望魏太妃。
一开始是蹭着沈箐给她爹她哥制的药物东西,顺道一起做的,后来,渐渐变成特地的了。
都是专门给魏太妃的。
祖孙两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
魏太妃沈箐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是真的把你当亲祖母的。”
不然,他不会这么伤心绝望。
“他这一辈子,亲缘浅薄,小时候又受过伤害,轻易不肯与人交心,但一旦真的把人放在心里,一放就是一辈子。”
沈箐轻声说着,说着说着她想起前世,不禁有些眼热,她抬手捂住眼睛。
魏太妃的嘶骂诅咒渐渐停了。
沈箐也没有多废话,她最后只说“我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你有权利做这一切。”
“我只是想你抿心自问,你这么做了,他真的死了,你,你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
沈箐把药瓶子放回匣子里,和紧紧抿唇的魏太妃对视片刻,她没有再停留,霍地转身快步往外。
沈箐步履如风,越走越快,身后一片死般的沉寂,可就在她翻身上马,扬鞭一挥那刻,帐内“哐当”一声
不知道摔倒了些什么,魏太妃歇斯底里的嘶喊“啊啊啊啊啊”
晏修冲了出来。
“沈姑娘,请留步”
魏太妃抬目盯着门口,晏修最知她心意,立即冲了出去。
可沈箐摇摇头“我不回去了。”
“想怎么做,但随你家小姐心意罢。”
沈箐毫不犹豫转头,一扬鞭,膘马长嘶一声,疾速飚了出去
大家都有大家的选择。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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