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过来是想告诉我,廖安轩并不在你的监视之中还是,你不知道薛红药是我身边的人”长安一想起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她,就恨不得把他也和廖安轩一样抽上一顿。
果不其然。
“我知道啊。但我知道不代表就是我做的手脚吧或者在你这里,知情不报,也得与案犯同罪论处”陈若霖兀自一副不关我什么事的模样。
长安咬牙,少时,她略略松开攥紧的手指,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说着她就侧过身去,唯恐自己再看这个男人几眼,就要忍不住与他动粗。
陈若霖却偏不如她的意。
他自床沿上站起身来,缓步来到长安身边,低笑着问“这是生气了你凭什么生气啊我是你的什么人,一定要照顾你的情绪保护你的人,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说的是,在我眼里,你什么人都不是。相处这么久,你总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了。”长安冷傲道。
陈若霖闻言,伸手握住长安的肩,强硬地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垂眸看着她道“知道么,廖安轩怕她死了,一开始并不敢太折腾她。直到你快要到榕城的这一个月中,才手段百出无所不用其极,力求让她在你面前显得凄惨无比。这一个月,我有的是机会救出她,也有的是机会告诉你。可是你不让我靠近,你不跟我说话啊。你自己说,我凭什么要冒着被你怀疑遭你冷眼的风险,来为你筹谋为大局那我像如今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廖安轩自己找死,林家那小子在此事中也干净不了,为了给薛红药报仇,你自然会与老九和老十七对上。为私情你对我有情么你没有。哪怕我对你掏心掏肺说尽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别人说的山盟海誓,你对我,终究是心如铁石。你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你的责任大,还是我的责任大”
长安与他四目相对,唇角渐渐露出一抹他熟悉却并不想看到的笑容。
“知道为何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感动不了我么因为,跟我谈感情,你陈若霖,还不配”她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看着他渐渐结冰的目光继续道“你为什么敢这么放肆地对我是因为你真的不怕慕容泓么哪怕他是个被掣肘的、未能完全掌权的皇帝,你一个藩王庶子,势力再大,能与他相抗衡么他弄死你不会比弄死一条狗更费力。你敢这么对我,不过是因为,我在这里,会让他投鼠忌器而已。
“孔仕臻那一局,你一方面试探钟羡在我心里的分量,一方面也试探我在慕容泓心里的分量,结果很让你满意吧芙蓉镇,你明知就算我被抓也未必会死,为什么还要舍命来救我因为你心里清楚,一旦我被抓,不管慕容泓肯不肯用陶夭来换我,福州,我是肯定来不成了。而你,却已经得罪了慕容泓,若没我在手,你会是什么结局哪怕你凭实力干掉了你的兄弟登上福王之位,没有慕容泓的认可,你这个福王之位,坐得稳么你拼命,用你的话来说,不过是因为你习惯了。你习惯了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就用命去换,因为除了这条命之外,你也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不管你图什么,我都无所谓,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理解。但是,这次你踩到了我的底线,底线之外,寸土不让。后面的路怎么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此不留情面专踩痛脚的一番话,只要稍有些自尊心的男人,都会被气得转身就走。
但陈若霖没有。
他非但没走,就连一开始听到“不配”两个字眼中本能凝出的坚冰都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底线这算什么底线若这是底线,那纪晴桐又怎么说是你自己踩了自己的底线,还是,你把她送给张君柏做妾,是觉得她真的能因此而余生幸福”他问长安,碧蓝的眸子光彩熠熠,仿佛有一条海蛇在里头游弋,无与伦比的美,淬着无与伦比的毒。“我一早就试出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薛红药袖手旁观,也不过是为了不再让你有自欺欺人的余地而已。”
长安缓缓皱起眉头,问“周光松是你的人”
“你以为呢”陈若霖抬手去碰她的脸,被长安打开。
陈若霖无所谓,继续道“装什么情深义重你所谓的身边人,你亲手送出去被人糟蹋的就是理所应当,别人自作主张掳去糟蹋的,就是天理不容了怎么,因为这番糟蹋,没能让你从中得利么底线在我看来,这算什么底线,不过是牌坊而已,还是婊子立的牌坊。”
长安抬手就想扇他,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瞧见没这才是你的底线牌坊不容推倒,真面目不容拆穿。”陈若霖扣着她的手腕眸光诡谲,“中午在街市上,你说廖安轩他娘只有对廖安轩才有慈母之心,旁人在她眼里都不过蝼蚁而已。其实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慕容泓,有什么是你不能牺牲的与他比起来,谁在你心里不是低人一等你为了他如此奋不顾身,到底为了他身后的天下,还是为了成全你自己能成为一个配得上帝心所向的女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早就说过了,你和我是一类人。你自以为的不一样,不过是因为你给自己立了太多的牌坊,其实难副。而我却不屑于你这般伪装罢了。只是这些牌坊,糊弄一下外人也就够了,要是连自己也被糊弄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是鬼,那就太可笑了”
“放手”同样是不留情面专踩痛脚的一番话,刺得长安都分不清疼痛到底从何而来,只知道本能地挣扎。
陈若霖伸手扭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到了盆架之侧的铜镜前,两人的影像一前一后地映在铜镜中。他站在她身后,眼睛看着镜中因铜镜本身的原因而面目微微扭曲的她,附在她耳边道“不过你放心,尽管你自私冷漠又爱装腔作势,但我还是认为我这辈子非你不可。毕竟老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说完,他脸上勾起一个冷而艳丽的笑容,松开她,回身移开房中的衣橱,从衣橱后头的暗门中离开了。
长安还站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面目模糊的自己,缓缓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话虽难听,说的却是事实。不管她如何狡辩,纪晴桐就是她亲手送出去的,为了削藩,为了,慕容泓。
纪晴桐她喜欢张君柏吗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她长安。她的自愿奉献,泰半也有喜欢她这一因素在里面。若她想阻止,她阻止不了吗
她当然阻止得了。可是,她终究没有阻止,而是顺水推舟了。
如果不是在心里觉着纪晴桐比不上慕容泓重要,她又怎么会为了他把纪晴桐牺牲掉
纪晴桐那样的女子,跟着张君柏,日日夜夜,纵不愿意也要佯装愿意,心中所受之痛苦折磨,真的会比薛红药少吗
她不是想不到,只是无人戳穿,便装作不知罢了。
陈若霖没有说错她,她明知无法和慕容泓善始善终,还愿意这么做,无非只是为了成全她自己而已。
自私冷漠,装腔作势,是她没错。
长安别过头,不想看到镜中自己的那张脸,然后慢慢地趴在了妆台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为什么要活成这样,既不能问心无愧,还不能潇洒快活。自私自利全都是为了成全自己,到头来却还是觉得一无所有。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陈若霖从地底密道回到自己的院中,面色不虞。
一名身穿水红色纱裙、花容月貌艳光四射的女子正在廊下徘徊,一抬头见他回来,高兴地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笑道“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酒也给您冰好了,现在去用吗”
“嗯。”陈若霖稍稍收敛了眸中的阴霾之色,与这位伺候他最久的侍妾芸姬一同来到室内。
室内的装潢与宅子朴素的外观又截然相反,铺地的席子是用青玉做的,布置碗筷的矮桌是金包角的,后头那架花开富贵的屏风不论绣工,单是材料便已是千金之数。
如此富丽堂皇的屋子,配上容貌昳丽的男女,相得益彰。
陈若霖在矮桌后的蒲团上坐下,芸姬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斟酒,纤纤素指衬着青色的玉壶,二月梢头的豆蔻一般娇嫩诱人。
陈若霖沉默不语地喝了两杯酒,芸姬便有些不安起来。
“爷不高兴,可是有什么心事”她给他斟了第三杯酒,有些怯怯地问。
陈若霖侧过脸来,看着身边曾经艳倾榕城的女子。那无一不精致的眉眼唇鼻恰到好处地组合在这张白嫩娇艳的脸蛋上,便如海上明月初升,明艳不可方物。
“我九哥今日死了妾弟,我当时在场,却未能阻止,他心中必然恨我。你代我去安慰他可好”他问。
芸姬灿如明珠的双眸中迅速蒙上泪光,放下酒壶双手扯住陈若霖的袖子,吞声饮泣楚楚可怜“爷这是要将芸姬送人么芸姬不要去,死也不去。”这美人一哭起来,梨花带雨更美了。
“委屈什么以我九哥的权势地位,你做他的妾,胜过做我的妻。”陈若霖道。
“他也配在芸姬心中,爷才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反正芸姬既跟了爷,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再不能去跟别人的。”芸姬抱住他的胳膊哀哀道。
陈若霖放下酒杯,抬起左手用手套慢条斯理地拭她脸上的泪,问“所以,在你心中,唯有我才跟你相配是么”
芸姬见他动作虽温柔,语气眼神却不带多少柔情,心中益发惶恐。
她知道十五爷花心,但这么多年来能被他带入府中的女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些女人中,她又是伺候他时间最长的,原本想着能永远留下来,最后却还是逃脱不了被送人的命运么
虽然去别的王子府中待遇未必会比在这里差,但别的王子论外貌身材哪个比得上十五爷更别说别的王子家里都已妻妾成群,她这般容貌,去了还不知如何受排挤呢。
“爷,您说过您最喜欢芸姬的,又怎忍心将芸姬送人您定然是心情不好,在吓唬芸姬对不对”以色侍人的女子,在面对即将变心的男人时,除了哭泣哀求,别无它法。
陈若霖给她擦眼泪的动作一顿,问“我说过这话何时说的”
“那日您与十六爷十九爷去春风楼饮宴,十九爷喝醉了,问您要芸姬伺候一夜,您没同意,回府的路上您在车里同我说的。”十五爷不常说情话,难得说一句,芸姬自然记得清楚。
“原来如此,那便罢了,不将你送人。”陈若霖道。
男人虽改了口,芸姬心中却还是不安,小意地讨要承诺“永远不将芸姬送人么爷说话算话”
“永远不将你送人,说话算话。”陈若霖手指轻抚她轮廓完美的侧脸,似是对她起了些怜爱之心。
芸姬这才破涕为笑,将脸偎在他肩头。
陈若霖戴着手套的左手从她脸颊一路抚触到她的脖颈。
芸姬痒得直往他怀里躲,害羞地低唤“爷”
那温柔抚触她脖颈的大手却蛇一般悄无声息地圈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感觉脖颈被掐住,芸姬吃惊地瞪大了眼看向陈若霖,同时伸手去掰他的手。可她这点子力气,在他面前,何异于蚍蜉撼树
呼吸被掐断,脸因为窒息而迅速热涨起来,她惊恐而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想问一句“为什么”。可她的嗓子此刻除了低弱本能的“呃呃”声,再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来。
“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啊。我曾告诉她这世上的女人唯有她最配我,而我自然也最喜欢她,你若不死,我岂不真成了她口中油嘴滑舌虚情假意的男人”陈若霖神情淡然语气轻松,仿佛他不是正在掐死一个人,而是正在折断一枝开得正好的花,毫无负罪感。
芸姬痛苦得双腿乱蹬,却也挽回不了自己如流沙般消逝在他掌中的生命。不过须臾,那双漂亮得能让这世间大多数男人趋之若鹜的眼睛,便失去了焦距。
“答应你永远不将你送人的,我这么快便兑现了承诺,你开心吗”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陈若霖温柔地将她放倒在地,替她理了理挣扎中被蹭乱的衣襟。
刚才还又哭又笑的鲜活生命,如今已成地上冰冷的尸首一具,又怎会再回答他的问题
陈若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叹气,道“看起来我还真是最喜欢她。你瞧,你一条命,都不如她一句话在我心中掀起的波澜大。你知道么她说,我不配跟她谈感情。不配。”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碧蓝的眸子看着虚空,时不时就会在脑中回响一番的各种声音再次浮现。
“走开,你个绿眼怪,凭你也配跟我们一起玩”
“不许叫我哥哥,否则我就派人撕了你的嘴。我才没有红毛怪兄弟”
“噢噢,大红毛怪跑了,就剩下小红毛怪。打他,都是他那个贱人娘亲害我们爹被人嘲笑。”
“不许再告诉别人你姓陈,贱人贱种不配跟我们一个姓。从今天起,你就叫红毛豕,你这个奴才,就叫肥肥吧,豕养得肥肥的,便能被宰了,哈哈哈哈哈”
“你在吃饭吗你知不知道豕是猪的意思猪配吃饭吗呐,泔水,这才是你该吃的东西,快吃”
“把他衣服扒了,谁见过猪穿衣服的哎呀,外头还在下雪呢,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你娘亲给你暖暖。哈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呐,红毛豕找到他娘亲啦,和他十一个兄弟姐妹抢着往他娘怀里钻呢,哈哈哈哈”
陈若霖直接拎起酒壶往嘴里灌,可惜酒量太好,一壶酒下去,除了胃里冷了点之外,根本毫无醉意。
他再次垂眸看向身边的芸姬,以谈心的语气对她道“我叫你去伺候别人,是为你好,毕竟对别的男人而言,有你这般容貌的女人,就配给他们生儿育女了。只要你有个一子半女,这辈子基本上也就不会有什么变数了。但我的要求与别人不同。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堆死肉,所以我选择妻子的唯一标准,是万一哪天我意外死了,她是否有能力保住我的骨肉若保不住,不如不生。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孩子步我的后尘,你明白么
“是故,虽然她说我不配,我还是要她。你说我与你相配,你依然要死。因为,配与不配,你们说了都不算,我承认才算。”
作者有话要说这更新,我自己都忍不住要给自己点赞了2333333,六月完结的fg,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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