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来接你希望你往后心头无所挂碍,余生……

    沈家众人跟沈家的宾客都知道沈长思画画得好。

    可他的字,大家是真没怎么见过,这会儿也就都点好奇,难免都把目光投向他。

    沈长思刚回应,对上厅内大家投向他的目光,他的呼吸倏地一促,像是人忽然拿手掐住了他的咽喉,这种他的掌心开始出汗,身体不住地战栗。

    怎么回事

    沈公子不是在面对沈越跟谢云微夫妻二人,或者是裴慕、钟麟他在意的人才的伤害时才会发病么,为何这次无故发病

    沈长思的耳畔,依稀响起一段轻缓流畅的钢琴声。忽地,如同平缓的溪流被投进一块石头,曲子被弹错了个音。后面,许是受弹错音的影响,曲子越弹越乱,最后溃不成军,曲子被弹得支离破碎。

    “这这首曲子不是这么弹的吧这是弹错了啊。”

    “是弹错了,好个音都错了,和弦部分也不对。”

    “怎么回事不是说沈少练琴已经好年了么还获得过项专业的比赛,按说,不应该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可真是身体不舒服看沈少的气色跟精神也都不是很好。”

    “你是怎么回事这首曲子你不是很熟了吗为什么会弹成那个鬼子看你诚心丢的人”

    “一首曲子都弹不好,你还会干嘛废物沈越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看你是被画画给耽误了以后不许给画画了,听见了没”

    “长思,快跟你爸道歉。就说你以后不会了,你以后会好好练琴的。”

    “去啊长思,快去跟你爸道歉啊。”

    “”

    “怎么了长思你怎么不说话啊”

    “长思,你没听见你小叔在跟你说话吗”

    这具身子已经挺长时间没发病,突如其来的不适,令沈长思的身体都些晕眩。

    那些过去的议论声跟实耳畔响起的议论声交叠在了一起,沈长思的太阳穴隐突突地作疼。

    沈长思终于明白了这具身子此时会发病的原因。在他的记忆深处,沈公子并不是一开始在宾客面前表演便会紧张不自持。而是一回,沈公子发着烧,仍然被父亲沈越求在宾客面前弹奏曲子。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那天的完成度不是很好,弹错了个音。凑巧,那天那天的位宾客皆是懂音乐的,听出来了。

    宾客错愕的眼神,父亲私下的训斥,母亲听似温和的劝慰声这些,都成了沈公子发病的诱因,使他只在人前演奏,便会难以自抑的紧张。后更是恶性循环,只是父母所在的应酬的场合,沈公子的身体便会出不适的情况,后头身体状况更是越来越严重。

    一屋子的人,只沈如筠瞧出了孙子的异,老爷子关切地望了过去,“长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说沈长思身体不舒服,沈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管家不是说长思年前的次复诊情况都还可以么怎么身体又不舒服了

    不过长思的病好像一直都是这,反反复复,没完没了。果然,他这个大儿子根本指望不上。

    沈长思余光瞥见了沈越皱起的眉头,眼底掠过一丝悲悯。如果此时坐在这的是沈公子,该难过

    这个沈越,对身为亲生儿子的沈公子关心全无。这种人,竟也配为人父。

    他的胸口微微疼了疼。不是太明显,只是像被小针给戳了一下而已,比先前都好得。许是沈公子也不愿意再为这种人心伤了吧。

    沈长思不老人家为他太过担心。他努力驱赶走耳畔的那些杂乱的声音,唇边勾了一抹笑,“爷爷,您别担心。没事。可是昨晚睡得点晚,在点低血压。”

    沈长思的病这个月是一直挺稳定的,不过他这个病就是这,一旦发作起来完全没任何征兆。沈如筠还是不放心,“不喊医生来家一趟”

    老爷子口中的医生,指的是沈家的家庭医生。

    沈长思摇了摇头,“不用,坐一坐就好了。”

    沈如筠道“既然身体不太舒服,那你就不用在这陪着了。你就先回你的屋,好好休息。”

    沈长思纯粹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才勉强陪坐了这么久,老爷子发了话,他也就“听话”地点了点头,轻声地道“那就先回去了。”

    沈长思身体不舒服,他的“才艺展示”部分自然也就没人再提。

    沈越因为没找回场子,对沈长思这个长子是愈加的不满意。

    沈超觑见他大哥脸上看似自然的陪笑,心一阵幸灾乐祸。反正他大哥越不得已,他就越高兴

    沈长思身体不舒服,走出主楼以后,他的走得极缓,步子却迈得很是稳当。

    山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得冷冽,沈长思极缓极缓地从胸口吐出一口气。胸口那种闷痛感总算好了许。

    因为过节,陆远涉让杨翔跟陈邦两人都休了假,只他一个人当值。

    陆远涉比两个下属都更加细心,他一直都跟在沈长思的后面,也敏锐的察觉出沈长思的身体状况并没他表出来得什么好。

    陆远涉出声道“沈少,不请余医生来一趟”

    “不必。他平日工作就忙,难得回一趟家,让他跟他家人好好聚聚。”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打扰他。阿元同只是一抹游魂的他终归不同,阿元在这个异世他的家人,也他的生活。

    “好字。沈越,你这字得好啊。笔力雄健,风格豪迈,确实得好啊”

    “沈越,这幅字送给吧。回家找人给表起来。”

    “呵呵。难怪你侄女小小年纪就得一手好字,原来是家族遗风啊。”

    主楼宾客们的溢美词陆陆续续传至沈长思的耳畔。

    沈长思听了只觉好笑。

    沈越这是没因为他跟沈长乐长一回面子,所以自己亲自给自己找回场子了当然,还一种可便是,沈越已经越来越不将沈老爷子放在眼,所以行事愈发无所顾忌,主动同宾客们往来,迫不及待进一步织大自己的人际网。

    来沈越应是不知,在书上,但凡篡位的步子迈得太快的,大都不会落一个好下场。

    沈长思眸色冷沉。

    “在这一下。”

    走自己的那栋平屋门口,沈长思对陆远涉说了一句,他进去面,从书房拿了锦盒。

    “把这个龙纹锦盒给爷爷送过去,这是昨晚好的。这面就是一个福字还自己的一副对联。”

    沈长思昨天不止只了一副对联,他也给老爷子了一份。

    陆远涉接过锦盒,他注视着沈长思,“如果您是身体不舒服,请务必一时间按响警报器。”

    “嗯。”沈长思懒懒地应了一声,他自是不会对他自己的身体掉以轻心。

    尽管,这身子严格意义上而言,也算不得是他的。

    陆远涉替沈长思把锦盒给沈如筠送过去的时,沈越俨然成了话题的中心。

    不少人都力邀他再创作幅。

    沈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还在为先前人说的那一句所谓的家族遗风耿耿于怀。家族遗风就家族遗风,前面加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他女儿字得好看,关他大哥什么事

    沈超也挺无语的,他大哥简直了,何必呢,弟家的小孩儿露了一手,佣人撤走桌子时,也非说自己手痒了,个字,出这风头。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份。

    沈越倒是没觉得丢份,事实上,他的心思远比他的两位兄弟深。

    往年,沈如筠在宾客前来家拜年时,兴致是好,也会上幅。沈越此举,既是对老爷子的效仿,更是向在场的宾客传达一个这的信息往后,他会是沈家的当家人。

    刚刚又完成一幅作品的他,余光颇为自得地睨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看呐,如今这沈家,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所的宾客,可不再是围绕着您一个人转了

    陆远涉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把手的锦盒交给沈如筠。

    听说面装的是沈长思的字跟对联,竟然不是画,老爷子当下些好奇,就打开了锦盒。

    锦盒打开,落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潇洒飘逸的“福”字。

    沈如筠是懂字的人,一看孙子的这一幅“福”字,眼神都亮了。他把“福”字用双手给取了出来,再是迫不及待地从锦盒取出那一副对联。

    够在新年跟沈家走动的,大都是身份地位,且一般见识都不会低。

    沈如筠才从锦盒取出对联,就人注意了对联上的遒劲挺立的字。

    “既东启的潇洒浑厚,又大恒的隽逸秀美。老爷子,您这是从哪位名家手中购得的这一副对联跟这个褔字啊这,这字实在太是漂亮了”

    “不是这纸张很新,一看就是们代的,都以为是古代哪位名家的墨宝了”

    “是啊也是,一眼一看,还以为是古代哪位书法大家的字。一看这纸张,才觉得不对,这纸张太新了。而且墨也很新,像是最近才的。”

    沈长思的字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原本还在邀着沈越给他们对联的人,都被老爷子手的“福”字跟对联给吸引住。

    在征得老爷子同意后,相互传阅着,恨不得直接就给带回去

    沈如筠笑着道“是昨晚才完成的作品。这字,是长思的。”

    老爷子这话一出,举座皆惊。

    “只听说长思的画千金难求,没长思的字竟然也这么好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老爷子,您好福气啊。”

    沈越手中的毛笔,因着攥得太过用力,在纸张上留下一摊圆形的黑色墨渍。

    在众人都艳羡地围着沈老爷子时,陆远涉悄然退出客厅,离开主楼,去了沈长思的那间平房。

    沈长思在坐在沙发上晒太阳。

    前日下了雪,开晴后,天气就一直都很好。已经晴了好日。

    尽管沈长思并没吩咐,陆远涉还是把厅内众人的反应大致地告诉给了沈长思。

    沈长思的书画皆是师承大家,画画于他不过是消遣,可字是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对于自己的字所造成的惊艳,沈长思半点也不意外。

    听说老爷子看了他的那个“福”字跟对联以后很是高兴,沈长思勾了勾唇,“爷爷喜欢便好。”

    至于沈越,他不必费劲去猜也知道,那老家伙肯定是气得不行,面上定然还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

    谁叫那沈越秀什么不好,非秀他的字。

    班门弄斧。

    陆远涉出去后,沈长思起自己书房头另一个锦盒连同头的字跟对联,可都还未送出去。

    沈长思给余别恨发了条信息

    “的字打算什么时候过来领”

    “叮”

    沈长思平时给余别恨发信息,因为工作的原因,对方的信息回复大都极慢。

    今日回复得竟这般及时。

    “今日初一,在香音寺上香。今日寺庙祈福的活动,很热闹,长思可过来”

    在屋内晒太阳固然暖和,出去却是极冷。沈长思不愿在大冷天的出门,可瞧见“祈福”两个字,还是动了心思。

    他为沈老爷子,以及沈公子祈福。

    是的,随着他跟这具身子越来越契合,哪怕沈长思不愿,他终是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便是,他回不去大恒,沈公子恐怕也是再回不来了。

    “发个定位给。”

    很快,沈长思就收余别恨发来的定位。

    这个香音寺,离沈家公馆倒是不远。

    沈长思派人给老爷子传了话,就在陆远涉的陪同下坐车出发前去香音寺。

    初一,上香的人很。不仅是停车场,路的两边也都停满了车。

    开车绕了圈,实在没余的车位。

    在绕着停车场找车位时,堵起了车。

    陆远涉转过头“沈少,没车位了。可得把车子停远一点。”言外意就是时候他们可得稍微走远一点的路。

    其实也可以沈长思先下车,陆远涉去停车,这沈长思就不必跟着一起走远路。只是沈长思的身体情况特殊,陆远涉不敢留他一个人。

    沈长思也自知自己身体特殊,倒是未曾偷这个懒。

    “无妨。”

    沈长思话落,车窗被敲响。

    沈长思转过头,一身浅褐色长款风衣,围着格子围巾的余别恨,长身玉立地就站在车外。

    余别恨过来了,沈长思只是可以先下车,由陆远涉一个人开去停车。

    沈长思开了车门。

    “你怎么过来了”

    余别恨温和地道“来接你。”

    沈长思并非粗莽人,他自是不认为恰巧他的车子困在这儿,阿元便更好出。

    就是不知阿元在这了久

    停车场的车实在太,又淘气的孩子脱了父母的手,在停车场跑,被父母抓住,一顿教训。

    跟驾驶座的陆远涉点头打过招呼,余别恨对沈长思道“们先出去这再说”

    “嗯。”

    沈长思跟着余别恨走出寺庙的露天停车场。

    香音寺在半山腰,需拾级而上。

    行至香客较少的地方,梅花树下,余别恨从口袋,掏出一封印着“吉祥”字的红包,递给沈长思。

    沈长思眉眼微挑,“给的”

    “嗯。压岁钱。”

    余别恨眼神温柔地望着沈长思,温声道“希望你往后心头无所挂碍,余生皆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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