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三途河边, 秦深指着身后一望无际的虚度原,“看, 那边就是虚度原, 穿过虚度原就能够到达妖界魔地,涂山阿姨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秦深调转了手指的方向, 指着渡船说“我们前面的是三途河,穿过三途河便到了幽冥鬼界, 看到那艘三层楼船了嘛,去幽冥鬼界的人都要坐船。渡船来的时间不定,停留时间不定,错过了这一次就要等下一次,崔先生就是要坐船走的。”
指这儿指那儿的秦深像是在尬舞, 但他本人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像是小孩子将隐藏了、宝贝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能够和身边的人分享,他很兴奋。他又指了脑袋顶上,“无尽海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摸样,也许是凡人肉眼看不见的, 九天重生的仙人就是穿越无尽海来到的凡间, 月老座下小仙官和财神殿散财童子也会从这里飞上去, 穿过无尽海回到他们工作生活的地方。”
秦深眼睛亮晶晶地看章俟海,“是不是很神奇, 哈哈,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很牛掰的, 在人间看着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客栈小老板, 没钱没地位,简直就是个三无产品。但在这里,我就是客栈的主宰,九重天上的神仙、幽冥鬼界的鬼君、妖界魔地的大妖,想要住店,还不是要看我眼色,哈哈,这个设定是不是非常赞。”
章俟海温柔地注视着秦深,初入三界交汇处他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天地再广也不及身边的人一颦一笑。
“老板,我的包子。”大头鬼噔噔噔从甲板上走了过来,插入了秦深和章俟海的二人世界,“给我给我,多少钱,老板刚刚又发火了,我们hod不住啊。”
“你们的语言好丰富。”秦深把包子递向大头鬼,“这是我请你们吃的,不要钱。你们老板喜怒无常啊,当员工的真惨。”
大头鬼连连谢秦深,让秦深再端着一会儿包子,他低着头在自己的小马甲上的小兜兜里翻找,“上船的客人多,我们也接收了很多凡间的新鲜语言,挺好玩的。终于找到了,不能够白吃老板的包子,但你请我的嘛,给你钱不是很好,我给你这个,阴口贝,三途河浅岸处生长的一种贝类,肉质鲜嫩,你们人类也可以吃,没有任何副作用。”
小小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非常大的袋子,湿哒哒的挂着水,阴口贝在网线袋里面张合着贝壳,鲜活的家伙们,看起来和青口贝差不多。“里面说不定有珍珠,就看你们运气啦。”
把阴口贝给秦深,大头鬼抱着装满了包子的盘子好激动,“我们主人其实人很好的,我们都是主人从三途河或者幽冥鬼界奴隶市场救下来的可怜人,要不是主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大头鬼穿着尖头翘角鞋的小脚在地上划拉,“而且吧,我们主人生气也不会大吼大叫,冲着我们乱发脾气,他就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我们好担心他。这个月本来不会再靠岸的,我们想让主人开心,就过来了,因为这儿有主人最喜欢的家乡味道呀。”大头鬼举着包子,嘴巴裂开,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老板,我们主人最喜欢吃荠菜的各种东西了,荠菜馄饨、荠菜饺子、荠菜包子、荠菜春卷什么的,停靠的几天麻烦一日三餐都要这些。再给我们多做一点儿,我们打包带走。”
“荠菜我这里存货很多,做好了给你们带着。”
“嗯嗯,谢谢。”大头鬼哼着歌垫着小脚欢快地炮回了船上。
收回视线,章俟海说“很有趣。”
“那是当然。”秦深拉着章俟海到客栈门口台阶那儿坐下,靠在一起看三途河这儿的风景。
亘古不变的三途河啊,河水缓慢地流淌,小小的浪轻轻拍打岸边,岸边的彼岸花呀,在风中唱着离别与思念的歌。
天上一轮圆圆、圆圆的月,月光皎洁,洒满整个三界交汇处。
客栈外的小院内,彼岸花丛里星火点点,那是靖人居住的地方。
秦深与章俟海分享着交汇处种种神奇的地方,他说“到了白天,会有一群大鱼游到天上,它们的鸣叫声嘹亮清越,明儿个白天我再带你来。”
“好。”
秦深侧头看他,“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啊”
章俟海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眼睛看着秦深,专注而温柔,“身外之物罢了,身边有你就好。”
秦深耳朵尖尖发红,扭头看向别的地方,“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嘴角扬起,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呢。
三途河边的月亮“哐”的落下,太阳“噔”一下出来轮回了两次,现在已经是两日之后,渡船离岸的时间到了,也是崔珏走的时候。
秦妈妈来到三途河边亲自来送这位久别重逢却又要分别的朋友,“才短短几日而已,又要分开了。”
“我的小姑娘,客栈又开,我们日后见面的次数不会少的。”
秦静无奈地看着远方的大船,“是啊,但也不会太多,你不是闲人忙着呢。”夹带着花香的风吹起了鬓边的发丝,秦静抬手将它们抿到耳后,“也不知道我父亲和弟弟究竟在哪里,崔叔你神通广大,能够帮我留意一下,好吗”
崔珏笑了,眼中有隐晦的神采一闪而逝,秦静没有看到,他一贯平和的声音说“该见到的时候,自然就会重逢。”
秦静气不打一处来,握着拳头在空中挥了挥,“你们真是的,从来不给一句痛快话。”
“嗯。”崔珏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和秦深说的一样,我们做事从来不是干脆利落的,忍不住就想高深莫测一下啊。”
“你这么说,让我忍不住好想打。”秦静捏着拳头在崔珏的肩膀上轻轻怼了一下。
秦深在旁边凑了一句,“这是官方吐糟。”
崔珏爽朗一笑,按住秦静的手把她拉到了怀里面,“我的女孩,要永远快乐,幸福。”
秦静把头埋在崔珏的怀里面,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嗯,我会的。”
秦深凑到章俟海的耳边,小声嘀咕,“还好我妈不让我爸跟着过来,我爸看到这一幕,再老实的人也要炸。”
章俟海摸摸秦深的脑袋,秦深剃的板寸长得快,现在摸起来已经不是毛楂楂的刺手了,软软的,就和秦深善良的心一样。章俟海在心里面对自己说,换做我,我也会炸的。
别离无论怎么送,这一刻终究会到来。
悠长悠长的螺号响起,渡船起锚开船了。
这两天客栈做了很多荠菜产品,从馄饨到包子、从春卷到馅饼,只要仇宝成能够想到的品种,他们做了一个遍,悉数打包好交给了渡船。
随着这趟船,缓缓驶向了远方。
他们正准备转身回去,秦静却跟着驶远的渡船往前走了几步。
“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秦静抓住秦深的手臂,不确定地问他,“看到渡船甲板上的那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了吗”
渡船离着岸边已经有五十多米,目力很好的秦深顺着妈妈视线所指的方向眺望,看到在楼船三楼站着一个裹了一身黑色的高大身影,黑色斗篷上大大的兜帽罩在头上,帽子边缘被三途河面上的风吹得翻出层层波浪。
那是渡船的主人。
忽然,那人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掀开了帽子,露出一张与秦深有七成像的脸。
“啊”秦静尖叫,松开抓着秦深的手往前奔跑,踩进花丛,两边的彼岸花纷纷弯着花枝避让,秦静一路跑到岸边,被随后赶来的秦深一把拉住,凡人落到三途河水里,就别想着囫囵出来了。
“妈,你怎么了”
秦静一把抓住秦深的手,指着越来越远、逐渐看不见的大船,“那人,看到那个人了吗,那是你亲爸爸,我的弟弟秦言”
“什么”秦深看去,已经看不到渡船的身影,看到那人与自己差不多的长相,秦深心中已经有些明悟。
“下次渡船来,他休想跑,当年一声不响、一走了之,现在竟然出现在渡船上,不说清楚,我就跟他姓。”秦静愤愤地说道。
与亲爸爸没啥感情的秦深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听到老妈这话,无语地看着妈妈,“妈,你本来就和他一个姓”
秦静掐了一把儿子,恨铁不成钢啊,“你这死孩子,跟你弟弟一个样,就知道来气我。”
秦深求饶,“嗯嗯,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渡船来,一定不放过他。”
店里面的客人再一次走了个干净,魏乐和徐散财不想在人间待着了,写好了调研报告提前销假回了天上。崔珏崔判官坐船回了幽冥鬼界,一群狐狸去了妖界魔地。
没有了客人,热闹也被带走了,一成不变的日子过的就非常快,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离开学还有十天。
这一天秦静正陪着两个孩子做暑假作业,老师前两天刚刚在家长群里面发的,今年的中秋节来的早,开学不多久就是了,于是老师要求家长和孩子共同完成一个灯笼,用于中秋夜学校灯会。
小镇上所有的人都会去学校赏灯,每个灯笼下面还有灯谜,猜中了可以得到奖励,都是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来自于小镇各个店铺的友情赞助。林家木器店就会一批木头做的小鸟儿、小猫儿、小乌龟之类的小玩具,全是林爸爸亲手做的。
这是镇子上学校的传统,从幼儿园的小娃娃到初三的大孩子都热衷于参与。中秋节赏灯会是镇上小学的活动,到了元宵节灯会就是整个小镇的集体活动,时间未至,就不多说了。
秦深看着手上的材料,尴尬啊,看了半天的教程,他也不知道怎么摆弄这些小东西,“丢丢、龙龙啊,让我再看看视频,框个灯笼还是挺有难度的。”
秦深专业是学考古的,不精通于文物修复,让他挖土很在行,让他做精细活儿,就难为了。弄个纸箱子做个四四方方的灯笼还差不多,但林爸爸送来的材料是竹篾、铁丝、各色的宣纸等等,让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往年丢丢的灯笼是有强大外挂爷爷做的,今年这个光荣的任务给了秦深。
幸好网络发达,各色教程应有尽有。
秦深把手机坐在桌面上,播放着教程,“这个铁丝绕过竹篾,竹篾要扎在一起”
“爸爸,错了。”丢丢拿着红纸,再一次纠正爸爸。
秦深“哦,那我重新来弄一遍。”
龙龙靠在椅子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腆着小肚子,t恤下摆往上扯了一些,露出白白嫩嫩的一截小肚皮,“秦叔叔你行不行啊,你这个视频已经研究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了。”
“再让我看看,挺复杂的,怎么扎龙骨我还没有研究透,再给我一个小时就好。”秦深比对了一下竹篾和教学视频中的位置,应该不是很难的,吧
秦深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不经意抬头,看到了章俟海走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老章你过来。”
章俟海今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出门办事儿去的。进入客栈后就脱了西装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扯开领带,解开领口,优雅严谨顿时变成了随性随意,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吸引秦深的目光。
章俟海往秦深他们那儿去,秦深领着两个孩子坐在靠窗靠里的位置,桌子上堆着做灯笼的竹篾、纸张、颜料等等,只是材料被翻地凌乱,灯笼的成品不见分毫。
章俟海靠近了,秦深拿着手机怼到他的鼻子底下,希冀地看着他,“你看看,研究研究,和丢丢、龙龙一起做两个灯笼,他们开学之后中秋节灯会要用到的。”
秦深逃似地站了起来,材料手机留给章俟海,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我去中庭那边看看酒怎么样了,宝成哥说经过酒坛子的时候能够闻到一丝浓郁的酒香,我看看究竟怎么了。”
章俟海抓住秦深的胳臂,另一手在两个仰头看着他们的孩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丢丢侧头躲掉,垂下头看着自己搭在一块儿的手指,不去看章俟海。章俟海有些无奈,行动上没有表现出来,“我们去说一会儿话,我马上就过来给你们做灯笼。”
等两个大人走远了,龙龙趴到桌子上撑着小下巴眨巴着眼睛看丢丢,“丢丢,你这个爸爸挺好的。”
“哦。”
龙龙挠头,“哦是什么意思呀,你不喜欢他吗”
丢丢闷闷地说“不知道,感觉好不习惯,感觉他是来和我抢爸爸的。”
“哈哈,才不是呢,你应该这么想,他是带给你多一份爱的。本来吧,你只有爸爸爱着你,现在又多了一个爹爹,得到的爱更多了呀。”
丢丢抬头,睁大眼睛看他,“我还有爷爷奶奶,叔叔呀。”
龙龙“啪叽”摔在桌面上,“那就是更多一个人。”
丢丢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白荷,“昂,他挺好的,我已经慢慢接受他了。”
“嗯嗯,到时候就可以让他帮你开家长会,哈哈,你爹爹那么帅,肯定吸引那些妈妈、奶奶的目光。”龙龙带着点儿小虚荣地扬起下巴,他爹爹就非常好看,开家长会就会被围攻呢。
丢丢“噗嗤”一声笑了,“我爸爸也好看。”
“对啊,所以你才好看。”龙龙不好意思笑了。
丢丢腼腆地笑了,“你也长得好。”
趴在桌子上晒太阳的白虎神君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就着两个傻孩子的话打瞌睡。
章俟海拉着秦深到了大堂前厅,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把手上的包放到桌子上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秦深,在每一份的后面签字。”
秦深好奇的拿了一份出来,看着上面的字读出来,“xxx公司股份转让协议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秦深放下文件,抗拒地往后退了一步,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要。”
章俟海将所有文件一一放好,将抗拒的秦深拉了过来,“秦深,我已经将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你不签字,公司会停滞运营、拿不到资金所有的工程将周转不灵这不单单是我破产一件事儿,还有旗下所有员工工作生活的事情,为了大家签吧。”
秦深眨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章俟海看,半响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开玩笑的成分,“你强。”
“秦老板,以后我就为你打工。”
秦深拿过笔签了一个字,他开玩笑地说道“你成天在客栈待着,老板成天不在,你这是要败光我的产业啊。”
“要是老板不在,下面就乱成一团的话,这样的产业不要也罢。”身有五气福运,干啥成啥的章俟海自从创业之后就从没有为了赚不到钱苦恼过,“另起炉灶,从新再来,我总会为你、为丢丢创造出更多。”
秦深不得不承认,他被章俟海苏到了,小心脏“扑通扑通”,感觉背后插上了翅膀,整个人要飞起来了。极力克制自己,不“飞”起来,秦深垫了垫脚尖,清了一下嗓子,“那你努力,反正咱也不缺钱,随便你怎么折腾,只要别败光了就行。”
章俟海凑到秦深身边,飞快地在秦深的面颊上亲了一下,圆润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秦深的耳边说“遵命,我的老板。”
涌入耳蜗的气息潮湿燥热,秦深的脚跟也要离地了,不好意思地去推章俟海的肩膀,佯怒,“你离我远点儿,大白天的干啥,让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老板,我闭着眼睛呢,看不见。”六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深“”
章俟海“”
秦深“呵呵。”
章俟海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一桌的文件中挑出一份翻开给秦深看,“我已经把和平路两边所有的地都买了下来,靠近镇子的地方做成小公园,其他地方用来种树,你看你要种些什么,白荡山特有的那种青苹果树要不要,还有桃子树、樱桃树、板栗树”
“那个冤大头的傻老板是你啊。”秦深还和章俟海吐糟过呢,章俟海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章俟海很显然也想到了那次出行时秦深给自己吐糟的,一串浅笑从薄唇中倾泻而出,他和那时候的答案一样,“图人。”
秦深手撑着桌面,让自己找了个依靠点,翘着嘴角,嘴硬地说道“这么多钱,让你图了。”
“求之不得。”
和平路两边的土地看起来很多真正丈量出来其实也不多,不可能将所有果树成片成片种上,但是可以每种种几棵呀,每个季节都有水果吃,新鲜无公害,不打药水、不上蜡,新鲜吃、做成果酱果脯吃,怎么样吃都好,自己吃不掉可以放在客栈里面卖或者让章俟海想办法卖掉。
“只要我们这边气候允许生长结果的,都种。”
“好。”秦深要求什么,他都会满足。
所有的文件全都签了,秦深推了一下章俟海,把手机给他,点亮屏幕,上面还停留在视频教学扎龙骨的画面上,“这个就交给你了,我实在是搞不定。给你和丢丢相处的机会,小家伙性格别扭着呢,也不知道像了谁了,特别难搞,你在他面前不能够表现的不在乎,就像是你刚才摸他脑袋被躲掉了,你就要表现出受伤的样子,他就心软了。”
秦深给章俟海传授搞定小丢丢的办法,这也是他琢磨了一年总结出来滴,“丢丢吃软不吃硬,嘴硬心软,还要顺毛摸。”
秦深给他传授秘诀的小摸样好玩极了,像是放大版的丢丢,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大的小的我都能够搞定,给我一些时间。”
“好。”刚说完,秦深就反应过来不对,横了他一眼,“是我迁就你,才被你搞定的。”
“嗯嗯,我能力不足,一定要你们的迁就。”
“这还差不多。”
把章俟海打发去做灯笼,秦深绕到吧台后面要去中庭看大酒坛。吧台后,六娘用书挡着眼睛以下的脸,看到秦深走过来,“嘿嘿嘿”的笑着,贼兮兮的。
秦深隔空点了点六娘,该发出声音的时候不发出来、不该的时候凑热闹,真是的,“刚才的不准说出来。”
六娘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用力点头,保证不说。
秦深先是去了厨房,叫了在厨房炖鸭汤的仇宝成,晚上他们吃鸭血粉丝,自家杀的鸭子,自家炖的汤,里面的鸭胗、鸭心、鸭肠、鸭血等等也都是自家出产,粉丝是收的蚕豆到镇子上加工的蚕豆粉丝。每一样食材都是看得见、晓得来源的,绝对比外面的好,干净卫生。
“宝成哥,我们一起去酒坛那边看看。”
“嗯嗯,等等我,擦个手马上来。”仇宝成放下手上的葱姜,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手跟着秦深走了出去,“我早晨去老井那边打水,经过它的时候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凑近了闻。”
仇宝成眯起眼睛,一脸陶醉地说道“那个香啊,闻上一下,就觉得要醉了。”
“真有怎么神奇”个人感官说不定有夸大的地方,他们就住在中庭左右,每天经过这里不知道多少遍,他怎么就没有闻到任何香味,所以秦深是抱着质疑的。
仇宝成乐呵呵地抱着肚子往酒坛子那儿走,面对秦深的质疑他没有任何恼怒,站在酒坛子边,陶醉地眯起了眼睛,“小秦你过来,就站在我旁边,闻闻看,醇香的酒味,甜甜的果香,要是喝上一口,当真是美。”
秦深狐疑地站到仇宝成旁边,抽动鼻子,深深呼吸,仔细分辨其中的香味。一开始什么都没有闻到,秦深不是好酒之人,对此不敏感也是正常,渐渐的、慢慢的,他去好像从普通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不同。
没有仇宝成说的那么夸张,可却真实存在。
秦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问仇宝成“这坛酒放下去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吧,会有醇正的味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仇宝成放在肚子上的手疑惑地动弹了一下,“我以前做葡萄酒,酒瓶塞着,只有打开了味道才出来,而且不到两个月哪里会这么香。自己做的发酵环境无法控制,比例也会有偏差,有时候还行,有时候特别酸涩。郭跃种的葡萄好,做出来的葡萄酒应该也不一样。”
秦深摸着下巴在酒坛子旁边走了一圈,酒坛从女子巴掌就托起的大小变来,口小、肚圆,有个严丝合缝的盖子,盖子中间有个巴掌大的钮儿,小钮儿就是个酒坛的样儿。
“味道出来了,会不会因为盖子有缝隙”
“呸,你才有缝隙。”小娃娃的奶嗓声,从酒坛子上传来的。
秦深准备趴到酒坛子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哦。”
“呸,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个宝贝,酿造出来的酒水味道棒棒哒。你才有缝隙,你全家都有缝隙。”
秦深站直了身体,木着脸对仇宝成说“哥,拿铁锹来,我们把坛子埋了。”
“呜呜呜,人家还是个宝宝,为什么酱紫对人家。”酒坛子哭,只有灵识,没有化形的他,哭也看不出来眼泪。
秦深手臂抱胸,垂着眼睛盯着酒坛宝宝,“宝宝是吧,你是个器灵。”
酒坛宝宝傲娇脸jg,“能够拥有本宝宝是你的荣幸。”
秦深蹲下来摸摸它的小钮儿,酒坛宝宝嘻嘻笑,听声音像是在躲闪,“色狼,干嘛摸人家屁屁。”
秦深的手一顿,慢慢挪开,“说说吧宝宝,你有啥作用,客栈不养闲人的。”
“╭╰╮拥有宝宝是你的福气,宝宝可以缩短酒水的酿造时间,让普通的酒变成至美佳酿,让灵酒更具灵气,让药酒的药材属性发挥到极致知道哇,你要多多酿酒,身为酒坛子器灵,人家要收集酒气才能够早早长大化形的。”
“作用还挺多。”
“那是当然哒,被那个香香的姐姐抱了几十年,虽然很享受,但是一点儿酒气都木有,宝宝没有足够的酒气吸收陷入沉睡好几年了。打滚打滚打滚”
“你这是干啥”
“宝宝没有实体,宝宝就表达给你听呀,宝宝在打滚呢。”滚来滚去jg
“哈哈,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小秦反正酒坛子也要酒气,酿酒也不麻烦,我以后经常做好了。咱做菜的、用来喝的,都不用买了。”仇宝成喜欢小孩子,拥有一把小奶嗓的酒坛宝宝,很快就俘虏了他的心。
秦深无可无不可,摸摸酒坛子的边缘,“行,我就等着吃就好。”
“嘻嘻,厨子叔叔最好了。”
秦深吐糟,“别装嫩,你的岁数比他大多了。”这个器灵虽然嗓音小,年纪和阅历却一点儿都不少呢。
“对手指jg,老板,酒水酿好了,我就会发出味道,提醒你们酒好了,很赞对不对,你打开我的盖子闻闻呀,保证你沉醉其中不想醒呢。”酒坛子宝宝拍马屁,“我要把来到客栈的第一酒献给我最最可爱的老板,么么哒╭3╰╮。”
“马屁精。”秦深笑骂,很受用倒是了。
推开酒盖,露出巴掌大的缝隙,香味扑面而来,当真如酒坛子宝宝说的那样,沉醉其中不复醒,其浓郁程度,稍微闻上一口,秦深的脸上就出现了两坨红晕。
仇宝成激动地连连吸了好几口,转身往厨房去,“我去拿碗和勺子。”
打了两勺酒倒入两个碗,暗红色的酒水在碗壁上挂壁,轻轻抿上一口,酒液在舌尖滚动合着口水进入咽喉,唇齿留香。
“葡萄的果味很浓呢,一点儿都不酸。”秦深砸吧一下嘴巴,“我喜欢这种。”
仇宝成晃动着碗,“不同的葡萄酿造出不同的葡萄酒,温度湿度等等都对酒水有影响,我们这个果味香浓、醇香味正,酸涩度平衡,入口浓郁,后有回甘,好酒好酒啊。”
“那就好,嘿嘿。”得到好东西的秦深露出了老板般的笑容,又有东西推荐给客人们了呢,午晚两餐酒水限量供应,再想喝,出钱哦。
秦深脸上,应该是奸商般的笑容
客栈里面没有空置的玻璃瓶,也没有专门装红酒的橡木桶,酿好的酒水还放在酒坛子里面存着。
秦深和仇宝成合力打了四瓶出来,客栈里面头一次酿造出来的酒水,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喝喝。
回到大堂,秦深一眼看到章俟海和丢丢他们那儿,桌面上已经有两个成型的灯笼龙骨,章俟海正领着两个孩子往上面蒙纸。
秦深调转了脚尖,他还是回到吧台不去那儿了,捂脸,感觉好丢人。
站在吧台那儿没有一会儿,就见到莫琛从门外款步而来,身边跟着在院子中打理瓜果的黄三尾。
黄三尾作为被排挤的小妖怪,听到最多的吓唬就是“让道士收了你”,所以他最害怕道士了,平时见到莫琛能躲就躲、能离多远就多远,绝对不靠近。
上一次王乐彬的事儿,莫琛随车过去之后就暂时在外没有回客栈,阔别快一个月他提着个行李箱回来,里面放着给秦深带来的王乐彬家乡特产。
黄三尾等莫琛和老板说完话之后,鼓足了勇气拦住莫琛,鞠躬作揖,“小妖有一事问道长。”
“三尾不用这般客气。”莫琛把黄三尾扶起来,“有什么事情,尽管问。”
“王乐彬,他还好吗”黄三尾最近魂不守舍,王乐彬的事情没有定局,他寝食难安,挂怀心中。
莫琛说“我们将生魂送归身体,确保他醒来之后才走的。王乐彬其实并不是今年刚刚毕业,他已经毕业有两年了,只是两年前被车子撞后成为了植物人,昏睡至今。”
秦深唏嘘,“原来是这样,小王他现在怎么样”
“正在康复中,躺了两年,身体再好肌肉还是有些萎缩的。”
秦深扫了一眼泫然欲泣的黄三尾,替他问了,“还记得我们这儿不,他可是我的正式员工,和我签了合同的。”
莫琛歉意地看着黄三尾,“抱歉,这是论人的。”
“哇”黄三尾没有忍住,哭出来跑走了。
莫琛看着他,伸出尔康手,“我还没有说完呢,王乐彬记忆混乱,等调养好了,说不定能够记起这里。”
秦深推了一把六娘,“你追过去和三尾说一声,别让他想不开。”
“嗯嗯,我这就去。”
莫琛回来,带来了半个好消息,只要王乐彬醒了,受到契约约束应该会回到客栈,秦深就不会少了一个员工了,大家都在一起,最好。
端了一盘子的炒松子去慰劳章俟海和孩子们,两个孩子忙得热火朝天,不时抓把包装袋里奶香味瓜子仁,咔呲咔呲,做的很嗨、吃的很香。
站在桌边,秦深背着手老神在在地点评,“嗯,做的不错,要是我动手,肯定比这个好点儿,可惜我太忙了。”
丢丢抿嘴偷笑,龙龙直接说“秦叔叔吹牛了。”
秦深给了龙龙一个“毛栗子”,“不准说大实话,少吃点儿这种加工食品,哪里有自己炒的瓜子、松子好吃,自己剥还更有趣味呢。”
“麻烦呀,秦叔叔。”龙龙抓了一把瓜子仁送进嘴里,“有这个闲工夫,地球可以拯救好几个来回了。”
秦深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他决定治治龙龙,故作惊讶地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丢丢、龙龙,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吃的每一粒瓜子仁都是豁口老太太嗑出来的吗她们从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嗑瓜子,到现在八十多岁头发苍白,咧嘴一笑,露出来的牙齿每一颗都是有豁口的。”
秦深表现地痛心疾首,“你们每吃一包瓜子,都有她们的辛勤劳动和汗水,嗯,应该还有口水”
龙龙震惊地长大了嘴巴,里面还有没有嚼碎的瓜子仁。
丢丢迟疑地放下瓜子仁,“爸爸,不是机器做的吗”
秦深笑眯眯地摸丢丢的脑袋。“这是骗你们的,不告诉你们是机器做的,你们会愿意吃吗”
章俟海无奈地瞪了秦深一眼,这么误导孩子,真是的。“丢丢,爸爸骗你的,瓜子仁就是机器剥出来的。龙龙尽管吃吧,上面没有口水。”
秦深“嘿嘿嘿”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等两个孩子反应过来扑他就连忙往后退,在大堂里面打闹了起来,丢丢追的时候没有看路,差点儿撞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丢丢往后退,退到爸爸的跟前,靠着爸爸的腿看着走进来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十四五岁大的少年郎,穿着蓝色带白条纹的校服,校服胸口有学校的o,不是红叶镇上,据秦深所知,整个东州市也没有这样的校服。早在五年前,整个东州市就进行了改革,除了小学,初高中所有校服改革成了西装的样式,名曰不束缚孩子们的美。
穿校服的少年背着个大麻袋,麻袋沉沉地压在瘦弱的脊背上,整儿上半身快和地面平行了。
麻袋里面应当是活物,时不时动弹一下,有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