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夏夜炎热,有没有冰用,顾春和贪凉没有盖被,仅穿着月白纱衣纱裙,连衣襟都松松垮垮耷拉着,露出大红的抹胸。

    月色幽幽暗暗,他身上的味道浮浮荡荡,她的意识昏昏沉沉。

    “傻了”他声音低低的,伸手把腻在她脖颈的一绺头发拈开,嘴唇离她的唇更近了些,将贴未贴。

    明明没有碰到,却引得顾春和嘴唇一阵发痒。

    从初春到仲夏,很久没见过他了,然而日子也过太快,仿佛分别不过是昨天的事。

    没有久别重逢那种淡淡的疏离感,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两人就像从未分开过。

    顾春和微微扬起头,喘息相闻,“我好想你,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想你想得受不了。”

    两滴泪缓缓滑过她雪白的脸颊,月光下,宛若一株含露沾雨的梨花。

    谢景明的手指轻轻描画,梨花禁不住慌张。

    这个院子可不只是她一个人住堂屋那边就是爹爹,东厢住着萱草,月夜如此寂静,稍有点动静就能惊动他们。

    顾春和推他,示意没乱来。

    不成想,反被他拿住,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她的手腕,逐渐向上延伸,“我给你的东西呢”

    到底心虚,顾春和悄悄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押给别人了,等我攒够钱马上赎回来。”

    “你是真不拿我当回事啊”

    “不、不是,我诶”

    手链从他手里垂落,微微荡漾着,在温柔的月光中闪着细碎的微光。

    “你替我赎回来了”顾春和又惊又喜,伸手就去够手链,结果谢景明手向上一抬,她便摸了个空。

    谢景明大手一抄,将她的手紧紧攥住,把长长的手链一圈接一圈,紧紧缠住她两只手腕。

    “弄坏了,我可是真会生气的。”

    顾春和一听,立时不敢动了。金子软,不小心就会扯断手链,别说他会不高兴,就是她自己也舍不得。

    “你该好好睡一觉。”她说,“从京城到滦州,你都没怎么合眼吧,赈济事务繁多,你”

    剩下的话全被温柔地堵在嘴里。

    魂儿都被他吸了去。

    他的唇,顺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一直来到她的肩颈,隔着薄得像没有的纱衣,一点点向下。

    顾春和拼命忍着嘤咛的冲动,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甚至身子都一动不敢动。

    任他四处游走。

    月亮从莲花云后露出脸,如银的月光照进窗子,将一切照得清清亮亮。

    敞开的纱衣如花般绽放在大炕上,红艳艳的抹胸歪歪斜斜丢在炕边,袒露的肌肤蒙上一层朦胧晶莹的幽光,尽情地展示在他的眼底。

    顾春和从不知道,光是他的舌,他的手指,已足以令她无法自持。

    她的腰向上挺,再向上,不由自主并紧双腿。

    绷紧,放松,再绷紧

    在这寂静而闷热的夏夜,她不希翼自己有任何的理智了。

    连他什么时候捂住自己的嘴都不知道。

    她起了贪念,她想更自私一点。

    不想他离开她,不想他再有其他女人,她不愿做妾,也不愿意他纳妾。

    光是想想他和另一个女人依偎在一起,她就要嫉妒得发狂。

    他一定会当官家的,后宫怎会少得了女人

    心口突然一阵泛酸,眼睛一热,泪水便流了下来。

    带着凉意的泪水滑过谢景明的手,慢慢唤醒他有些迷乱的神志,“弄疼你了”

    定然是的,这姑娘一向讨厌被强迫,脸皮又薄,他昏头了,竟然如此待她

    她想哭又极力忍着的样子,瞧得谢景明的心一阵阵紧缩。

    “别哭,别哭。”他手忙脚乱解开手链,“要不你咬我一口出出气”

    说着,把脖子凑到她嘴边。

    顾春和才不肯说为什么落泪,只紧紧抱着他,舍不得撒手。

    月亮躲进云后,光线重新暗了下来,花木、房屋、高几、立柜逐渐隐在暗影中,变得影影绰绰,似梦似幻。

    只有怀中的人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顾春和睡着了,精神连日高度紧张,一直处在半饥饿状态的身体本已疲惫非常,这一觉,就到了第二日晌午。

    她是被沙沙的雨声吵醒的。

    天光晦暗,分不清是晌午,还是黄昏,顾春和躺在炕上怔楞了好一会,才慢慢忆起昨晚的事情。

    抹胸回来了,纱衣的带子也整整齐齐系好了,还在胸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身旁的人却不见了。

    空落落的,没由来生出一阵惆怅,伸手去摸,席子上似乎还留存着他的温度,轻轻翻个身,便躺在他的位置上。

    想象着被他拥着的样子,脸颊开始发烫。

    她推开窗子,挟着雨丝的清风扑面而来,脸上的热度逐渐消散了。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应是都出去了。

    昨晚,应是没被发现吧

    大门响了声,萱草披着蓑衣回来了。

    “干什么去了”

    “许远说堰塞湖的情况不好,恐怕这些天都不能回来,我收拾几件衣服给他送去。”

    “等等我。”顾春和急忙下地,草草梳洗一番,提好昨晚准备好的旧衣服和吃食,“我顺道去看看孩子们。”

    萱草一扬手里的小包袱,“走啦”

    “我爹呢”

    “一大早就去滦州帮忙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吵醒你。诶,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顾春和虚虚掩住了嘴,赧然笑道“上火了。”

    上火还能肿嘴唇萱草狐疑地打量她两眼。

    顾春和把衣领往上拉拉,赶紧岔开话题,“你说的堰塞湖是怎么回事”

    “地动的时候山体崩塌,把滦河从中截断了,好巧不巧,就在滦州城头顶。”提起这个,萱草也是忧心忡忡。

    顾春和明白过来,“上游的水源源不断过来,越积越多,就形成了湖”

    萱草点点头,“可不是,咱们困在滦州这十来天,幸亏它没决口。”

    “想想咱们也真够命大的”顾春和心有余悸感慨道,“天公偏不作美,刚晴好两日,又开始下雨,赶紧停吧,让老百姓也喘口气。”

    可老天爷好像没听到她的心愿,反而噼里啪啦下得更猛。

    等她们到滦州城外的粥棚,已是磅礴大雨,天地间雾蒙蒙一片,街道上流水哗哗,闪电刚过,轰隆隆的雷声便紧随其后,雨水瀑布似的泼下来,顾春和半边身子都被浇透了。

    灾民们住的帐篷搭在地势较高的地方,饶是这样,里面仍有不少积水。

    孩子们看见她来很高兴,几个相熟的缠着她叽叽喳喳的,另几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瞅着她腼腆地笑。

    “听郝郎中说,我们可能又要搬,去更远的地方。”一个男孩子边吃边说,“姐姐,我们是不是不能回来了”

    顾春和奇道“为什么这样说”

    “要发大水,这片都会淹。”说话的小女孩非常伤感,“大家都在说这事,谁也不想走,隔壁的大娘说,一走,我们就成流民乞丐了。”

    琢磨了会儿,她安慰孩子们说“无论是走是留,肯定都会安置好你们的,所以不要担心,你们既不会成为流民,也不会成为小乞儿”

    “真的”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她虽不是主事的官员,可有谢景明在,就绝对不会大批流民出现。

    但她觉得,还是和谢景明说一声的好,一天的功夫,堰塞湖的险情就传得沸沸扬扬,看来官府并未隐瞒堰塞湖的情况,不过闹得人心惶惶的,也不是好兆头。

    滦州城的积水更严重,她和萱草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好容易才找到谢景明的军帐。

    却是不在。

    水流加上暴雨,堰塞湖的水位迅速上涨,边防军、差役,还有当地征调的河工,都去山上挖分洪渠了。

    工部治水的官吏说,堵塞河流的都是山体崩塌的碎石泥土,远远不如人工筑建的堤坝坚固,随时有崩溃的可能,需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测水位。

    可想而知,这些监测水位的人,也随时有死亡的危险。

    最后是边防军承担了这项任务。

    “一共一百二十人,王爷选的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立了生死状。王爷在前头和他们说话,为什么一定是我们的人去”那文书说不下去了。

    一百二十名士兵如钢浇铁铸般站在雨中,雨点迷蒙了天地,他们手里的鸣镝在雨幕中泛着光。

    谢景明站在他们面前,没有撑伞,没有穿蓑衣。

    “打仗是为了我们身后这片土地,监测水位也是为了我们身后这片土地,如果有人觉得不值,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等上了山想再下来,就是逃兵。”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退缩。

    “一百二十个,你们的面孔我都记下了,我亲自送你们上去,也希望亲自迎你们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出发”

    他伸手抹了把脸,第一个走向堰塞湖。

    身后的队伍在沉寂中迈开步伐,军靴踩在雨地中,溅起的雨水开出一朵朵小花。

    顾春和躲在树后,没有上前,更不敢喊他,她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哭出声来。

    她看见谢景明在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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