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平县,小赌场
还是上次的老地方。
辛宰如约而至,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未进屋之前,还冲着一旁的随从道“别看有些人清高,实际上就是钱没给够,像那孙锦,我一说要封他的都尉当,他这不就答应下来了吗”
随从点头“有了这个孙锦在他们内部当搅屎棍,届时再拿下那个杀手,秋植就算多有能耐,没人帮他,看他还能嚣张得起来”
辛宰道“孙锦说那小鬼已经抓到了,晚点就拿到弟兄们的坟前祭奠去,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把我们三十位兄弟耍得团团转,真是岂有此理,等下次把那杀手逮住,我定将他千刀万剐。”
说话间就走到门前,随从走在前边,敲了敲门。
不料门没锁上,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辛宰见状,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待二人走入屋内,只见孙锦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
辛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人呢,那小丫头,带来了没有”
孙锦没有回话,辛宰心中奇怪,示意了随从去看,随从小心翼翼上前,轻轻碰了下孙锦的肩膀,就这么一碰,原本还好端端立在头上的脑袋,就这么掉了下来,一骨碌滚到桌脚边。
半截脖颈处,露出整齐的刀口。
随从吓得失声叫了出来,辛宰也后退几步,拔出刀进行戒备。
两人没有说话,屋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仔细倾听,却听到流水滴答的声音,从一旁的柜子里传出来。
随从在辛宰的示意下,将长剑插入柜门中,一把撬开。
然而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魂飞魄散。
柜子里赫然是两摞整整齐齐的人头,眼睛紧闭或双目瞠圆,骇人的表情凝固在这些首级上,这些首级似乎刚刚从尸体上砍下来,还淌着血,刚刚听到的流水滴答声,就是这些血迹从柜子里渗出来滴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主公”那随从叫道。
辛宰将剑插入鞘中,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桌面,道“孙锦暴露了,撤”
于是二人不再逗留,匆匆夺门而去。
要不了一会儿,小屋后门打开,上官礼出现在门口。
这是他和孙锦约好的,每次和辛宰会面,待那二人走后,他便进屋。
见到辛宰和随从匆忙离去,上官礼这才从后门进屋。
但是眼前一幕,同样让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成王世子毛骨悚然,只觉得喉头一阵恶心,差点就要吐出来。
守在门外的随从听到他叫声,赶紧进屋。
见到桌角边孙锦狰狞的人头和满柜子的首级,也不禁骇然。
“世子”
“先扶我下去,我们先离开此地。”
两名随从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扶住,迅速将他带离了赌场,等终于回到老窝,随从忙问道“世子,莫非辛宰看出来孙锦是咱们的人,
所以把他给干掉了”
上官礼摇了摇头“柜子里那些人头,不用说也是孙锦的手下,他手下有哪些人,辛宰应该不会全都能挖出来,只有封乐衙门里的人才知道。”
“您是说秋植”
“是,这事一定是秋植干的,就是不知道秋植是觉察出来孙锦跟辛宰合作还是跟咱们合作,这才发的一通火,直接将人给砍了。”
“世子,真没想到看似文弱的秋植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上官礼听到这话,想起先前孙锦说的,秋植背后那几个女人的事,眉头深锁,道“如今没了孙锦,整个封乐乃至新会郡就都成了铁桶一般,怕是再难找到下手的地方。”
随从只能安慰“反正秋植现在的目标是在辛宰那儿,双方都不会容忍太久了,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上官礼点了点头“只能暂时如此了。”
正在此时,又有人来报,说张阁老致仕,直奔沥州来了。
上官礼一愣,或许是受张嫣影响所致,他对这位岳家印象一般般,感觉对方对自己也是一般般,如今没了张嫣在中间,竟有一种两看相厌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道“沥州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怎的一个二个全都奔着这里来”
随从道“或许只是因为世子妃因为他孙女儿在这儿,京都又无甚亲人,投奔孙女来了。”
上官礼哼了一声,“我倒觉得这老东西嗅到了这边的机会,这秋植怕不是入了这老东西的眼,特地前来相看,说不定还真让他看上,直接将其辅佐上位,也正好报了上面那位逼他致仕的这一仇。”
“哼,这祖孙二人当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公然造反,公然夺取帝王江山,真是不忠不义,亏他还是两朝元老,他儿子还为了保卫大焱战死沙场,他如今这把年纪竟不顾晚节做出这等叛逆之事,真是令人不齿。”上官礼大骂。
下面的人听他这么说,皆不敢出声。
八月份出发的张阁老还在路上,大河村的苏学林却迎来了寿辰。
自上次和秋梦期吵了一架后,书院也不能去了,老头子越想越气,直接回大河村种地。
他气秋梦期说他们一家如今全靠女儿养着,不用服役不用交税,不知老百姓疾苦,于是打算回去后就好好当个泥腿子,一半是怄气,一半也想验证一下。
如今到了生辰,也不愿回城里过。
儿女和二爷一家也只得放了手头的活前往大河村给他过寿辰。
他虽说嘴上不愿过,可见到亲人齐聚,心里还是开心。
秋梦期虽然和他大吵一架,但毕竟还是他的大女婿,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会缺席。
再说了,骂归骂,那只是理念不同,可他和韵韵的血缘关系亲情羁绊还在,又不可能真的绝交,该有的孝顺和关心她还是会照顾到位。
不仅如此,张嫣姐妹、赵蕊姐弟仨和戴燕也来了,还有许靖忠和李季同兄妹仨,一
时间家里聚了一群莺莺燕燕和少年人。
好在上个月秋梦期就已经派工程队的人来大河村重新建了座小院,
否则这么多人来怕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苏学林却倔得很,
就算秋梦期给他盖了新院子,他还是不肯住进去,就住在以前刚来时候搭建的茅草屋,顾氏为此不知道骂了他多少轮。
可他那拗脾气就是不听,她也没办法。
如今长宁和长越都在城里念书,顾氏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照顾两个孩子,心情好就回来看他一趟,心情不好就不回,让这老头子自己一人在乡下种地,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去,反正眼不见为净。
苏学林今日见到这么多孩子,心情也好了很多,数日来一直板着的一张脸也展露了一丝笑意。
除了和秋梦期对上的时候还夹杂着一丝不自然。
秋梦期可没他那么小心眼,照样用心挑选了礼物,跟着奉敬上寿磕头行礼,一轮下来让人挑不出毛病。
张嫣赵蕊带着其他前来的众小辈也上前祝寿,与他聊上了两句。
苏学林听说张阁老要下沥州,惊讶道“你祖父不在京都辅佐皇帝处理政务,怎会不远千里下沥州来,莫非是有更重要的事”
张嫣摇头道“非也,祖父这次是致仕了,闲着无事来散心。”
“致仕”苏学林更吃惊了。
张老虽说上了年纪,但再干十来年根本不在话下,怎的突然就致仕了。
张嫣惊讶苏韵没有把京都的事情跟她父亲说,于是将先前尹西候发来的消息详细地转述于他道“秋郡守和李刺史好不容易筹集了二十万两赈灾款,原是想直接运往豫州赈灾,不想半道被截胡转送去了宫里,如今永陵地宫已经要收尾,尚且还有四十万两左右的缺口,这二十万两就拿去填了这个口,祖父心忧豫州灾民,便出列说了两句,于是就被赶出了内阁丢了乌纱帽。”
苏学林闻言,震惊之余,又有些不是滋味。
张嫣又道“皇帝同时放话,既然内阁空出一个位置来,只要四品以上官员,谁能出二十万两,补了永陵地宫最后的那一点支出,便可入阁拜相。”
“什么”苏学林惊呆了,连声音都抬高了起来。
张嫣见秋梦期苏韵看过来,冲二人微微摇头。
苏学林捶着胸口痛心疾首道“怎的到了这般地步。”
“如今整个大焱已是千疮百孔,补是补不起来了,除非破旧立新,否则这个疮只会越烂越大,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苏学林却问道“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难道就没一人站出来规劝陛下”
张嫣摇了摇头。
“六皇子呢,他如今贤名在外,也该为百姓争一争吧”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六皇子自不例外。”
苏学林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忍不住长吁短叹着。
顾氏适时走过来道“你如今就是个种地的小老头,一天到晚瞎打听这些做什么,天下如何与你有
什么关系。”
“你这无知妇人”苏学林习惯性骂道,
不想刚开口,
四周就齐刷刷几双眼睛看过来,瞬间就闭嘴了。
眼下这屋子三分之二都是女人,算起来,这些个女子可比男人厉害多了。
顾氏瞪了他一眼,把张嫣拉向了一边,问她祖父具体什么时候到。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大侄子苏长平。
长平进今年已经十七,和张嫣的妹妹张冉正是同岁,这两个孩子如今情投意合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以前觉得张冉的祖父是当朝阁老,他们是被贬的罪臣,身份千差万别,怎么也不好开这个口。
但现在张老下来了,明面上是致仕,实际上也算是被皇帝一怒之下罢了官,两个妯娌这才又动了心思,拉着张嫣想看看是什么意思。
张冉如今一颗心都在苏长平身上,张嫣日日与这个妹妹同吃同住,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
更何况又有苏韵和秋梦期这一层在,她也巴不得能把这个关系系得更牢一些。
而且那苏长平她见过几次,人老实稳重,做事有板有眼,如今帮助苏韵打理产业,隐隐有冒头之势,前途不可限量。
倒是自家妹妹,一天天咋咋呼呼的劲会闹事,配不配得上人家还是一回事。
遂笑道“这个事我心中有数,待祖父到了沥州,我便与他老人家商议,回头给您一个准信儿。”
顾氏得了她的允诺,一颗心也放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如此就成,孩子们彼此有意,也好过盲婚哑嫁的。”
张嫣自然是同意这个说法。
顾氏放下心头这事后,眼睛忍不住追逐着女儿的身影,看着她那纤细的腰身和平坦的腹部,眼神有些幽暗。
直到饭后,才拉她去了小房间,问道“韵儿,你最近葵水来得正常吗”
苏韵一听就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安慰道“娘,我和梦期才成亲三个来月,平日她也忙,又聚少离多的,哪有那么快,再说了,眼下忙着呢,也没想要那么快。”
她不知道等秋梦期公开身份那日,父亲和母亲会是怎样的反应。
顾氏忙道“正因为是聚少离多,更应该早点怀上孩子,也好拴住他的心。”
苏韵轻笑道“您就放心吧,她那颗心,我牢牢拴着呢。”
“你这孩子,娘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倒是跟我开起玩笑来。”
“我知道,我尽量跟她把握,您别担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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