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姨娘”棠琅一壁叫着郑姨娘,轻手轻脚地溜进房内,屋内黑漆漆的,并未点灯,棠琅慌张地左右四看,咽了口口水又叫了几声,“姨娘”
“嚷什么,小点儿声,别叫外头那些人听见了”屏风内郑姨娘穿着套鹅黄的寝衣,披着被子光脚就跑出来了,语带紧张地问道,“你去了这大半个时辰了,都问着什么了”
棠琅忙上前扶着郑姨娘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外头那些人虽有些是咱们府上的,可做主的都是不认识的人,想来是安定公主那边的。嘴都严得很,我拿了点心酒菜过去,愣是不收,黑着脸把我赶回来了说甚么公主不许任何人进出。”
“不过却还好,赶巧儿我正望见咱们府上的人里头不起眼儿的有一个叫小八子,他娘跟我娘常在一处做活,倒熟得很。我瞅着一个空儿,悄悄叫了他来,送了点心酒菜,说是姨娘体谅他的。”
“倒把他乐个不住,吃了喝了还吐了不少东西出来。”
郑姨娘裹着被子靠在炕上,不安地攥紧了被角,“他都说什么了”
“姨娘,我可实话实说了。”棠琅咬了咬唇,下了决心似的,“小八子说,安定公主那里已经查着了线索,这回派人出来就是防着畏罪私逃的。才那边正院妈妈们过来说安定公主要咱们明儿去正院,就是为的这个。”
“说安定公主找来了一个医术上佳的好太医,这回不但治好了娘娘,就连娘娘是中了毒、中了什么毒都说得一清二楚。方才护卫们冲过来围了咱们院子,王爷听了气冲冲找过去,却是没多大会子就出来了,出来了也再不说旁的,只由着安定公主去呢”
“奴婢忖着这样形貌,怕是安定公主真的知道了”
“她、她知道了”郑姨娘惊恐地睁大了眼,一双平时柔弱无骨的纤手仿佛利爪般扣住了棠琅,尖声道,“那还等什么快、快那包子巴豆呢”
棠琅匆匆往厢房跑过去,在架子上一通翻找,不由惊叫出声,“姨娘这盒子里头没有了难不成您都给了炳二爷了”
郑姨娘心都漏跳了一拍,一壁疾步过去,一壁回她道“那是多少巴豆炳儿所用不过一星半点儿。开方子时那郎中叮嘱过,这是除了杂的巴豆粉,药性最烈不过。我谨慎得很,每回给炳儿的都是够嗅闻一次的量,下回再用了,再叫王妈妈当着我的面来”
她猛地一停,疑道“该不会是王妈妈带了出去罢”
棠琅把架子四下里翻了一遍也不见那荷包踪迹,只得停了手道“若真这样,那倒是还好了。”
郑姨娘犹豫地点了点头,“王妈妈带出去,咱们就不必藏起来了你真找遍了,那多宝阁上没有罢”
棠琅肯定道“奴婢上回就收在顶头上那个玛瑙花瓶里头,除了王妈妈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里是真没有了。”
郑姨娘长出一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棠琅却还不敢掉以轻心,又劝道“娘娘,奴婢有个想头,眼下急得这样,也顾不得别的了,您别怪奴婢多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些有的没的”
郑姨娘自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不过仗着容貌出色在王府内嚣张罢了,棠琅和王妈妈在她身边像是智囊一般。眼下王妈妈不在,郑姨娘被楚旻蒙得晕头转向,对楚旻知道她给王妃下巴豆一事深信不疑,正六神无主,听见棠琅有话说,当然肯听。
“你只管说就是,等我渡了这一关,有什么好处不能尽给了你”郑姨娘匆匆道,“王妈妈去给炳儿供灯早一步走了,我如今身边只你一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棠琅便道“既如此,奴婢便直说了娘娘,安定公主出身亲王府,又是楚家正经娇宠的女儿,王妃这些年跟楚家来往,言语间咱们也都听见过楚家是怎么把这个姑娘娇惯上天的。”
“别怨奴婢说实话,您指望着自个儿能跟安定公主或是王妃一敌,怕是不能的事情。”
郑姨娘狠狠跺了跺脚,“我又如何不知我若能跟她叫板,如今还能被禁在这里不敢露头当初我好心好意过去拜见,姓楚的还不是一句话就叫王爷把我禁了足要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重新博得王爷的宠爱,只怕我现在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地抄经呢”
“正是这话”棠琅上去拉住了郑姨娘的袖子,急道,“娘娘您能看清这点,咱们就还算没走到绝路上您细想想,如今除了王爷,您还能靠谁呢”
“王爷”郑姨娘有些迟疑,“他、他能向着我上回安定公主一来,他二话不说就又是禁足又是夺了炳儿,这回又怎么会向着我呢。”
棠琅急得直跺脚,“嗳这还不是全靠着您自己说明儿一早,我偷个空儿悄悄溜出去。到时候咱们就这么说”
她叽叽咕咕在郑姨娘耳边说了一大串儿,郑姨娘犹犹豫豫的,却又实在不是个能自己出主意的,到了这时候,也只得听了棠琅的,“既这么着,那明儿一早,我给你瞧着,你还是从小八子那里溜出去罢”
她想了想,从螺钿柜子内一把抓了许多的首饰来,“这个你拿着给小八子。”
棠琅连声答应,忙把首饰在怀内妥帖收好了,两人几乎是无眠直至天明。听着外头更声一过,棠琅匆匆开了门,却见外头人都呼呼大睡,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唯有小八子呵欠连天地靠在墙边登时大喜,忙踮起了脚顺着小路便招手小声儿叫道“小八子小八子”
小八子迷迷糊糊地看过来,一见是棠琅,先笑了,忙赶过来嘻嘻笑道“棠琅姑娘,这么早你出来做什么呢,外头又怪冷的,在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多好。”
棠琅看不上他这幅垂涎好色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癞想吃天鹅肉,面上却是堆起满满的笑容,拉着小八子央告道“我求你个事儿这不是公主叫把姨娘看起来了么,可炳二爷天儿一冷前两日犯了咳疾,姨娘心里挂念不住,隔了一日实在忍不了了,便打发我过去看看。”
“我也不让你为难,快着去快着回来左右公主不过是让看着姨娘,我们这样小丫头子来来往往的,她老人家也不放在眼里。”
棠琅说着,顺手便推了一个塞得满满的葫芦式玉堂富贵的荷包过去,“早几日便听着大娘说你要个荷包,可惜我在主子跟前儿一直不得空,正今儿有一个了,你且拿着随便戴戴罢。”
话虽这样说,小八子的娘也的确试探着提起过要个荷包,棠琅的娘却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求亲罢了。可自家女儿是在姨娘跟前儿得用的人,小八子却不过是门房里头听喝儿的,连正经门房都不是,油水也轮不着他。
棠琅她娘心气儿也高,提了几回都搪塞了过去,扭头当个乐子跟闺女说了,母女两个很是嘲笑了一番,都瞧不上小八子。棠琅满心里想着,郑姨娘就是当年老太妃跟前儿的丫鬟,我也不比郑姨娘差到哪儿去,什么时候王爷看上了我,也像当年似的一飞冲天才好呢。
不想报应在今日,奈何如今她跟郑姨娘是一条绳而上的蚂蚱,少不得要忍着不甘愿哄着他。
那头小八子眼都笑眯缝了,趁势在棠琅露出来的一截子手腕上摸了一把,不等棠琅变了脸色,便笑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你快去了快回来就是了,这里自然有我替你看着。”
棠琅本想发火,听见这话便顾不得什么,忙趁着门口人还不醒,匆匆便跑了出去,直奔水溶处。
小八子掂了掂手中荷包,笑着啐了一口,呲牙道“娘的,再怎么清高,还不是叫我占了便宜。且等着,有了这个把柄,咱们且没完呢”
他得意洋洋昂着下巴,一上一下地抛着手中荷包,忽地背后一只手身了过来,一把便夺了那荷包。小八子大惊,正要转身,就觉肩膀剧痛,身后有人嘻嘻笑道“咱们也没完”
说着猛地一拧他肩头,小八子打了个旋儿,正对上那人不怀好意的笑,“果然公主料事如神,早知道是你们”
“跟我见公主去罢”说着上来两三个人,利索地一堵嘴,一按肩,小八子连反应都不及,就叫人拖着扔了出去。
楚旻也起了个大早,正听着来人禀说郑姨娘院内之事,淡淡道“那个棠琅呢”
藿香上前道“一出院子门就叫咱们的人按住了,就在外头,李妈妈看着她呢。”
“奴婢瞧着,这也不是个安分的。适才被抓个正着,还闹着要见北静王爷,被李妈妈狠骂了几句才消停了。”
楚旻道“从来被抓的,没有甘心的叫她进来。”
藿香应了声是,不大会子棠琅便被推着进内,李妈妈在她膝头踹了一脚,立时跪在了地上。
楚旻抿了口茶水,“你叫棠琅”
棠琅跪在地上,倒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奴婢棠琅只是不知公主抓了奴婢来做什么。”
楚旻根本不同她解释什么,只是笑道“这名儿倒是取得巧,正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棠琅强自撑着道“奴婢不知公主说些什么。奴婢不过是奉了姨娘的命,赶过去瞧瞧我们爷王爷也都是答应了的,炳二爷这阵子病了,许姨娘院子里的人每日去看望炳二爷。”
“公主若是不信,只管叫了王爷来一问就知。”棠琅泪水涟涟,“您冤枉奴婢倒没什么,可费了王爷一番爱子之心,叫王爷知道了岂不恼怒。”
“还巴望着水溶呢与其指着他,倒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替自己脱罪。”楚旻点了点桌子,“你这话在后院儿里头栽赃这个推罪那个倒是合适,对我却没什么用处。”
“水溶算得上我什么说好听了是个郡王我却还位比亲王,比他高一截儿,若不是亲戚,见了我他合该行礼问安说难听了,这就是个内帷不修,纵妾生事,害我姐姐中毒险些丢了性命的东西,我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你拿他来要挟我”
楚旻顺手把方才程山送来的荷包往地上一扔,“叫小八子进来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仔细想想,怎么解释你的针线,出现在了一个外男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嘤昨天我去医院查我的鼻炎,又是抽血测过敏原,结果i值100才正常,我的大于1000严重过敏,可是查了过敏原,我一个过敏的都没有啊啊啊,下周还要继续换点刺去查
回来已经好晚了,筋疲力尽直接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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