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56

    江二婶把陈夫人推得摔倒了后, 一转身看着坐在地上发懵的陈夫人,歉意地笑了笑。

    “哎呀,不好意思哈, 我急着找我侄儿媳妇说话, 走得有些快,没想到把你给碰倒了。

    不过你也真是的,长那么胖,怎么却跟灯草似的, 轻轻一碰就倒了。来,我拉你起来。”

    说着话, 江二婶伸手去拉陈夫人。

    陈夫人气得脸色青紫,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着江二婶。

    在江二婶的手伸到她跟前时, 她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挥开。

    陈员外回过神后,赶紧上前把陈夫人搀起来。

    他语气关心道“你说你也真是的,站哪不好,你站到路中间干什么走吧, 咱回家去。”

    陈夫人转过身, 抬起手一巴掌打在陈员外脸上“陈丙瑞, 你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陈员外微微低着头,脸上仍旧带着笑, 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仅浮现于表面罢了,眼里甚至隐忍着寒光。

    陈夫人见他这副样子,更气了,甩手又在他另一边脸上打了一巴掌。

    “前年春,你去江南,走前你与我说的是去跑生意, 结果呢,原来你是得知那个贱女人被卖到了江南乐坊,呵呵,什么做买卖跑生意,都是鬼话

    你分明是背着我去给那个贱女人赎身,还与她纠缠不清了一年多”

    陈员外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我早已与你解释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在江南,更不知道她被卖到了乐坊。

    我去江南,确实只是为了做买卖。不巧,在江南乐坊,约见几个大掌柜时遇到了她。

    她毕竟是我表妹,是我姨母的女儿,既然遇见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深陷那种地方,自然是得搭救一把。”

    陈夫人讥笑一声“呵,你可真是大善人哦那这个呢这个小寡妇你又怎么解释”

    她手一身,指向白小芽,“去年夏,你和那个贱女人总算是断了,却又勾搭上了这么一个俏丽的小寡妇。

    陈丙瑞,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女人刚成亲那天便死了丈夫,还是个新鲜的小寡妇。”

    “够了”陈员外怒吼一声。

    他拉着陈夫人正要往外走,白小芽出声道“陈员外,你夫人平白无故跑来羞辱我一顿,想就这样走了,没那么容易吧”

    李春花早就看不下去了,越听越气,她绷着脸道“陈员外,念你与我们家一起做买卖的事,也看在你平日里为人仗义,我不说难听的话。可你夫人这般羞辱我们,总得有个说法吧”

    江二婶虽然刚来,不完全清楚状况,但也大致看明白了。

    她心里想的是,陈夫人怕是看着白小芽开饭馆眼红,故意来找茬的,故意说些难听的话,好逼着白小芽做不成生意。

    这怎么能行要是白小芽的饭馆黄了,那她家玉红上哪打工挣钱去

    至于白小芽和陈员外之间,究竟有没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那都跟她没关系。

    她家玉红能在白小芽的饭馆打工挣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着陈夫人三言两语的想要断财她财路,江二婶顿时就怒了

    她气冲冲地走到陈夫人跟前,甩手一巴掌打在陈夫人脸上。

    由于常年下地劳作,加上江二婶本就比寻常妇人高壮,力气也比一般人要大,因而她这一巴掌下去,把陈夫人打得站都站不稳。

    陈夫人摇晃着身体,眼看就要再一次摔倒,要不是陈员外在后面及时扶住,已经倒下了。

    江二婶打完后,又想上去揪陈夫人盘得齐齐顺顺的头发,被陈员外用胳膊挡了一下。

    陈夫人虽然看着胖墩墩的,但其实身上的肉都是松散的,并不实,哪像江二婶,真正的壮实,身上都是强有力的肌肉。

    没揪到陈夫人的头发,江二婶叉着腰破口大骂“啊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区区一个商贾的婆娘,搁这跟谁摆谱呢真当自己是官家夫人不成

    瞧你那耀武扬威,神奇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侯门贵夫人呢

    一个商贾的婆娘罢了,斗大的字未必识得两个,还好意思跑到我们家来得意,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自己管不住男人,还怪你男人出去偷腥,真是人穷怪屋基,屋漏怪瓦稀

    照我说呀,就你这模样,又胖又丑、还又凶又恶毫无本事的,要我是男人,别说去江南赎几个花娘,我都得立马把你给休了免得留在家里脏眼睛”

    陈夫人被骂得浑身抖如筛糠,气得脸色乌青。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江二婶,颤抖着手想去打江二婶,却被陈员外死死抱住。

    江二婶继续骂道“哎呦陈夫人,你也别气,我说的虽然难听了些,可话糙理不糙,陈员外你说是不是

    瞧着陈夫人这副高傲金贵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颇有能耐的。

    那你要是真有本事,你还死守着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干啥呀,你能耐你就自己挣钱去啊。

    你自己做买卖当掌柜的,有了钱,你也可以去给那些兔儿爷赎身。你想要陈员外就要,不想要了,你大可以离开他

    呵,你现在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瞧你那一身金银首饰的,都是人家陈员外挣钱给你买的,哪样是你自己挣钱买来的呢

    你吃穿用度,都是花人家的钱,那可不就由人家做主了,人家就是要去找花娘,就是要给花娘赎身,你能怎么样呢,你只有独守空床流泪到天亮

    你有什么资格在那又吼又叫的,是你这一身肥膘子肉比别人的要金贵不成还是你身上的眼儿,比人家黄花姑娘的要紧

    哎呦喂,真是羞臊死了,赶紧滚吧,还有脸出来吵吵,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又胖又丑的留不住男人”

    陈夫人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颤抖着胖手指,指向江二婶“你你个贱妇,你给我等着”

    然而真正难听的话,她却一个字也骂不出口,除了骂句贱人贱妇,别的再也说不出。

    江二婶就不一样了,骂人方面她是行家。

    她单手插腰,摇头晃脑地骂道“哦哟,不知道是谁贱呢,巴巴的跟在男人身后,一步都不离,这才是贱

    上串下跳的跑别人家里骂,又吵又闹的,跟街边耍杂技的猴子一样,一哭二闹的缠着男人,可不就是贱得都发痒了,想要你男人给你止痒,都贱成啥样了

    赶紧滚吧,骚味快把我们的店都熏臭了一会儿可别流出一滩水来,那才真是丢人哦”

    陈夫人,卒

    不是,快卒了

    陈员外黑着脸把即将晕厥过去的陈夫人拖走了,他本想和白小芽说声抱歉的,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待陈员外与陈夫人离开后,江二婶笑着转身看向白小芽“小芽啊,昨儿个新开业生意咋样,还顺利吧”

    “”白小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家伙,她只能说一句好家伙。

    看来江二婶与她吵架时,是真的嘴下留情了

    就刚刚那架势,她不被气哭才怪

    江二婶见白小芽不说话,以为她是被陈夫人气到了,便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那种烂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下次她再敢上门挑事,你尽管叫二婶过来,无论动手还是动嘴,二婶不带怕的。”

    “嗯,好,以后遇上事,我一定叫二婶来撑门面。”白小芽笑了笑。

    “诶这就对了嘛,咱们呀,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江二婶笑着揽住她的肩,“不过那个胖女人,到底咋回事,她是不是眼红你的店啊”

    白小芽摇了摇头“不知道,谁知道她咋回事呢算了,懒得去想了,对了二婶,玉红的事”

    “玉红在你店里打工的事我愿意,工钱你随意给,看着给点就行了。都是一家人,要不要工钱的也不打紧,她要是能跟着你学个三分本事,我也就知足了。”

    白小芽笑道“二婶你愿意就行,那今天玉红就留在我这了,以后吃住都在我这,她啥时候想回去都行。”

    “诶诶好嘞,那就让她留下帮你做些事。今儿个上午我也不走了,在这帮你半天,下午再回去。”江二婶说着便拿上抹布开始擦桌子。

    不一会儿功夫,店里便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要红烧排骨米线,一个要三鲜口味的。

    恰在这时,江远山回来了。

    他上完了早课,便跟夫子告了一天假。

    因为他每次录科测评,成绩都是最好的,所以夫子对他的容忍度也高。

    知道他家的情况,更加格外宽容些。

    李春花笑着去给客人倒茶,白小芽在灶房煮米线,江玉红烧火。

    江玉姝在一边站着,等着米线出锅后,准备随时端出去。

    江远山便负责收钱记账,这一项是非常重要的。

    早上那一阵的客人多点,总共来了九个,过了早饭的时辰,人便少了。

    一上午,陆陆续续来了六个。

    于是白小芽趁着没客的时候,赶紧做午饭。

    她蒸了一甑子米饭,在饭上蒸了一大盘五香粉蒸肉。

    蒸肉用的粉是她自己炒的,用糯米和大米,加上花椒、干番椒,以及少量的五香粉在锅里干炒。

    五香粉也是她自己磨的,用八角、茴香、肉桂、丁香和胡椒等混合在一起磨成粉。

    因为做卤肉,用五香粉会更入味,所以她闲着的时候,磨了很大一罐子。

    把米加了料后,在锅里翻炒,直至把糯米和大米炒成金黄色,弥漫出香味,便算炒好了。

    然后舀出来再将米磨成粉,加上少许的盐和白面粉搅拌均匀。

    她一次性炒了很多蒸肉粉,因为她特别爱吃粉蒸肉,很下饭的一道菜。

    一斤多五花肉,去掉猪皮,切成薄薄的一片,放在大碗里备用。

    接着便是切佐料,小葱的葱叶,洗干净切碎,放在肉上,再倒些少许酱油、适量的自制麻辣豆瓣酱,用手把肉和佐料抓匀。

    最后便是放蒸肉粉,不能直接放干的,否则蒸出来的口感没那么好。

    先要抓一些干的蒸肉粉出来,加少许热水搅拌均匀,保证粉吸收了水份没那么硬。

    再把吸了水的蒸肉粉放在肉里面抓匀,确保每片肉都裹上粉。

    肉准备好后,便是弄配菜了,将削了皮的黄心番薯切成滚刀块,放在另一个大碗里,把裹好粉的肉一片一片的摆在番薯上,碗里剩的粉一并倒在肉上。

    米饭蒸熟后,粉蒸肉也蒸好了。

    她顺手煮了一道三鲜虾仁蛋花汤,用金针菜、木耳丝、菌菇片,以及虾仁和鸡蛋,加上大骨汤,煮了一大盆浓白鲜香的汤。

    当粉蒸肉和三鲜虾仁蛋花汤都煮好后,馋得江二婶双眼冒绿光。

    她砸吧着嘴,唾沫吞了一口又一口。

    “小芽啊,我都想在你的饭馆里打工了”她说着话,眼睛死死地盯着碗里的肉,眼珠子都快掉到肉上了。

    白小芽笑着道“你呀,你才舍不得二叔一个人在家呢。”

    江二婶晃了下头“那倒是,饭菜再好吃,我也舍不得我家那口子。”

    饭做好后,也到了午饭的点了,饭馆里的客人又多了起来。

    白小芽抽空的时候,刨几口饭。

    江玉红也是一样,一边烧火,一边吃饭。

    李春花和江二婶,妯娌俩端着饭碗在外面大堂角落吃,眼看着客人走了,她们便赶紧放下饭碗过去收拾碗筷。

    当江二婶刚收拾完前一桌客人的碗筷,正要端着碗继续吃的时候,有三个书院的学子过来了。

    其中一人是昨天来过的,那人叫刘文采,表字豫章,平日里与江远山关系很好。

    他今天还特地带了两个友人过来,也都是白马书院的。

    “上遥兄,我又来了。”刘文采笑着走进店里,又向江远山介绍身边的人。

    他指了指左手边的青衣男子“这个是县里赵员外家的公子,叫赵金明。”

    又指了指另一个“这位是隔壁清宁县苏家的小公子,苏云州,他们也都在我们白马书院念学,因为都是今年才来的,所以你还不认识。”

    江远山笑着走过来见礼,并说了声“几位请坐,我这就去给你们倒茶。”

    在刘文采介绍到赵金明时,刚好白小芽在炒菜,锅里滋啦一声,掩盖住了刘文采的说话声,以至于她没听见。

    介绍完后,刘文采正想开口要一碗米线,一抬眼看见李春花手里端着的碗,不由得吞咽了下。

    “大娘,您吃的这个是什么”

    李春花笑着道“我吃的这个是五香粉蒸肉,自家吃的家常饭。”

    “能能给我来一碗吗”他笑着问道,“您吃的这个肉,闻着好香啊,看着也很好吃的样子。”

    江远山笑着走了过来“豫章兄,你想吃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今儿个就当我请你。”

    江二婶急忙道“我去,二郎你就在柜台前守着便是,二婶去给这位学子盛饭。”

    “那就多谢了。”刘文采笑着道了声谢。

    刘文采和赵金明、苏云州,三人在桌前坐下。

    除了刘文采,赵金明和苏云州还没吃过这里的米线。

    因此,他们两个一人叫了一碗米线,赵金明要的是麻辣牛肉口味,苏云州要的是酸菜肉丝。

    江二婶很快端了一大碗饭过来,饭的半边放着香气扑鼻的粉蒸肉,量很足。

    江玉姝跟在后面,还端了一碗浓郁鲜香的汤过来。

    “这是什么,米线汤吗”刘文采问。

    因为看着和他昨天吃的三鲜米线很像,闻着味道也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江玉姝笑着回道“这不是米线汤,这是我们自己吃的,三鲜虾仁蛋花汤。”

    刘文采舔了下唇“闻着太香了。”

    赵金明和苏云州看得也都是直吞口水。

    “豫章兄,你昨天吃的三鲜米线,就是这样的吗”苏云州问。

    刘文采点头道“和这个三鲜虾仁蛋花汤差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我昨天吃的那个,有肉片、有菌子总之很是丰富,令人回味无穷。”

    赵金明笑着道“这里的饭食,看着比我家厨子做的都好。”

    白小芽把米线做好后,李春花和江玉姝,一人端着一碗走出来。

    江玉姝笑着把麻辣牛肉口味的米线放到赵金明跟前“您请慢用,小心烫。”

    这些都是她昨天和白小芽学的,现在便用上了。

    直到赵金明离开,白小芽也没出来,两人连个照面都没打过。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过了中午忙碌的高峰期,到了下午便又闲了下来。

    这时候一家人便在后院里闲磕牙,江二婶憋不住话,将陈员外和陈夫人的事情当着江远山的面说了出来。

    江玉红一听她娘又要家长里短的说是非了,便拉着江玉姝去了大门口逗来福玩,顺便去看着饭馆。

    “哼,二郎呀,你是不知道陈员外那个夫人有嘴有多脏”江二婶撇撇嘴,顺手抓了把松子,一边磕松子,一边讲诉道。

    “陈员外的年岁都和我差不多了,按理说,和你们都是差着辈儿的。那陈夫人却满口喷粪,说陈员外和小芽之间”

    “咳”李春花重重地咳了声,“他二婶呀,事情过了就过了,你也别总是提,她不再上咱们家闹就行了。”

    说到这,李春花看了眼白小芽,劝慰道“小芽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别和陈夫人过不去。

    人家毕竟是员外夫人,咱们是农户人家,初来镇上,没人没势的,能忍的,咱就忍一忍,眼下饭馆的生意才是最要紧的。”

    白小芽垂着头却没说话,她不赞同的事,也就不回答。

    江二婶却不大赞同,摇头道“我不同意大嫂你说的,陈夫人那德行,你不是没看到,你看看她说的话多难听啊。

    又是妓子又是寡妇的,搁这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通,咱要是一声不吭任由她骂,那她会更加嚣张

    什么员外夫人,那陈员外啥也不是,娶了商贾的女儿,借着岳家的财势,才把生意做大了。

    哼,他连这个员外都是花钱买的。我可是一点瞧不上,哪像咱们江家的男儿,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你看远山,山桑县的头名秀才,再看我家远树,那一定是能中秀才的。”

    眼见着江二婶和李春花,两妯娌之间争论不休。

    江远山把白小芽拉到了一边,温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白小芽便将白天陈夫人跑来骂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江远山说了。

    听完后,江远山皱紧了眉头“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小芽歪靠着洗衣服的石台,勾起嘴角笑了下“又不是你的夫人,你给我什么交代”

    江远山看了她眼,笑着朝她走了两步“你说呢”

    白小芽见他靠近,往旁边挪了挪。

    江远山又不动声色地往她旁边挨了挨“陈员外的事,我大略知道一些。”

    “什么事”白小芽问。

    江远山也靠在了洗衣的石台上,与她并排挨着。

    “陈员外的父亲原本是清宁县的县丞,是辅助知县的一个小官。”他淡声讲道。

    “当时陈员外的大哥,醉酒打伤了云州知府的嫡子,人家就算是要了他大哥的命,他们陈家也只能拿他大哥的命偿还。

    后来人家没要他大哥偿命,要一千两白银抵命。区区一个小县丞,上哪拿得出一千两白银

    更何况,陈员外的父亲是个清官,真正的两袖清风,别说一千两了,二百两都拿不出。”

    白小芽安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江远山继续讲道“恰在那时,清宁县酒坊掌柜的看中了陈员外,当时陈员外也才十七八岁,刚考上秀才,正要到白马书院入学读书,结果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

    最后酒坊掌柜的给了陈家一千五百两,条件是让陈员外娶了他的小女儿,也就是陈夫人。

    当时陈员外是已经定了亲的,和他姨家的小表妹。而陈夫人,早就和他家的小厮好上了。

    陈夫人和小厮的事,被她家里人知道后,陈夫人的爹气得打断了那小厮的腿,还拿小厮的命威胁陈夫人,若不嫁给陈员外,就打死小厮。”

    白小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陈夫人为了小厮,嫁给了陈员外。而陈员外,为了救他大哥,娶了陈夫人。

    两人都放弃了心头好,凑合在一起过。那我就不理解了,陈夫人为何还要这般在意陈员外在外面有没有人”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江二婶突然笑着插话,“陈员外的心思,二婶一下就能猜透”

    白小芽和江远山,双双懵逼地看着吃瓜吃得一脸兴奋的江二婶和李春花。

    她们俩是什么时候站过来的,不是在那边争论吗

    江二婶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小芽啊,我跟你说,陈夫人是不甘心,她并不是在乎陈员外在外头有没有人。

    你想啊,她舍弃了自己的心头好,嫁给了陈员外,在她看来,她是牺牲了自己的情爱,委屈的嫁给了陈员外。

    可陈员外呢,收了她娘家的钱,对她却并不上心,只是在人前做做表面功夫,这让陈夫人怎么甘心”

    江远山点头“二婶说的在理,而且陈员外娶了陈夫人后,便放弃了考功名。他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陈夫人的爹。

    原本陈夫人的爹,不惜倒贴一千五百两银子把女儿嫁给陈员外,就是想培养出一个状元女婿来,再不济也是榜上有名的进士,结果却打了水漂。

    陈夫人的爹,再有钱,也是商人。士农工商,自古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下等的。

    所以很多商人,有了钱后,都会找门路,为自己买个官,或者买个员外这样的称谓。

    陈夫人的爹,自然也不例外,他把女儿嫁给陈员外,也是看在陈员外少年有为,才十七岁便考中了秀才,认为他有前途,想在他身上押宝。

    奈何陈员外在娶了陈夫人后,直接不读书了,功名也不考了,干脆从商做了商人。”

    江二婶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哎呦喂,笑死我了这还不得把陈夫人气死,本来她爹拿着她心头好的命威胁她,让她嫁给陈员外,图的就是陈员外将来能考取功名,做大官。

    结果陈员外娶了陈夫人后,直接放弃功名不考了,哈哈哈哈”

    笑完后,江二婶又撇撇嘴“唉,说来陈员外也真是够狠的。你说你既然不喜欢人家,那就干脆别娶嘛,呵,为了钱,娶了人家,却又对人不冷不热的,算怎么回事嘛。

    你既然为了钱,已经娶了,说到底,是你对不住人家的,你就更加应该对人家好一些。”

    白小芽点点头“二婶说得有道理,确实也是陈员外不对。”

    谁知江二婶又道“说来那陈夫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还没成亲就在家里和小厮搅上了。

    不过既然已经搅了,那就干脆和小厮私奔去,两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生活,哪怕给人做短工呢,只要勤奋肯干,总饿不死的

    说白了,陈夫人是又想和男人玩情情爱爱的,又舍不得富贵的生活。她呀,看那一身肥膘,就知道是吃不了苦的。

    呸,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虚伪,恶心死了,要我说啊,还是实打实的男人抱在怀里,真金白银揣在兜里,这才是最实在的。”

    白小芽低着头笑了下,连江远山都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李春花笑着咳了声“他二婶你说话注意些。”

    “我咋不注意了”江二婶扬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哪像我,看上一个男人,才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呢。”

    江二婶看着白小芽,一脸自豪道“我当初看上你二叔,是打心眼里喜欢,就是看上了他的脸,看上他长得俊俏,魁梧结实。”

    “咳咳咳,他二婶你别胡说。”李春花急忙拉了拉江二婶。

    “哎呀,大嫂你别总是打断我说话。”江二婶不满的推了下李春花。

    她朝白小芽走了一步,滔滔不绝的说道“说起选男人这事,我就从来没后悔过,哪怕你二叔对我也没多好,可我不在意啊。

    我一早就知道他看不上我,只是因为穷娶不到媳妇,不得已娶了我。

    那没关系啊,我喜欢他就行了。反正一开始,我就是看上了他长得俏,身板结实,夜里做那事也很是有力

    做人啊,还是要活得明白些,别稀里糊涂的任由人摆布。我就挺开心的,夜夜搂着俊俏的男人,别提多舒心了,这样的日子才有滋有味儿。”

    白小芽“”

    她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江二婶,简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这还是那个爱占便宜嘴巴碎的江二婶吗

    江二婶接着道“说起这个,我真是看不上你三婶,不是我故意要说她坏话,是她那个人实在太虚伪了

    她有次和我聊天,虚头巴脑的说你三叔每夜都要她两三回,闹得她好难受,还说她一点也不想,你三叔却跟恶狼似的非按着她来。

    啧,听着就恶心。咱们这个岁数,哪有不想的,我就不信

    更何况,她都是嫁过两回男人的了,真要不想,那她何必还嫁给你三叔,离开了头个夫家,不如到庵堂做姑子去

    还不想,我看她想得紧呢不想跑到山里去挖淫羊藿,她怕是比谁都想。

    我就从来不说假话,我只要不是那几天身子不爽利,夜夜我都得勾着你二叔来两回,来得他没劲儿了才放过他。”

    白小芽“”

    她决定收回刚刚的话,这确实是江二婶

    李春花红着脸在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二婶你这你这都是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远山低着头走开了,然而白小芽分明看见他隐忍着在笑,肩膀都在微微耸动。

    白小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话题有些超纲了,她着实应付不来。

    对于这种事,她毫无经验,实在没有发言权。

    正在她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江玉红跑了进来,笑着道“嫂子,店里来客了,要两碗米线,一碗三鲜的,一碗豌豆杂酱的,我来给你烧火。”

    说完后,她一转头见李春花红着脸,正要准备训斥她娘。

    “大大伯母,娘,你们咋了”

    李春花连连摇头“没没事。”

    江二婶嘿嘿笑了两声“大嫂,那我就先回去了。小芽,二婶走了,改天再给你背些番薯过来。”

    临走前她又一个劲的跟白小芽道谢,然后严肃的叮嘱了江玉红几句。

    此时李春花出去招呼客人了,江玉红坐在灶膛前烧火。

    “嫂子,我娘刚刚又乱说话了吗”

    “啊”白小芽一愣,想起了江二婶那番言论,脸上也是一热,笑着道,“没,没有。二婶没乱说,我们只是在闲聊陈夫人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你娘活得很通透,她方才说的话,很有道理,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恰好这时,江远山走了过来,正巧听见了她的话。

    江远山心里过电一般,闪过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心口狠狠一跳,从脸红到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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