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方易疯了一样, 谢危邯这边依旧岁月静好。
他摩挲着茶杯,像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笑了声“药我都吃了。”
那边死一样地安静了至少10秒, 才传来方易颤抖的声音“你说你全都吃了”
那么多,就算他按星期发疯, 都可以坚持大半年的药量,这疯子一次性,全都吃了
不想活了也别吃他的药自杀啊
是想让他一辈子心理阴影不敢释放信息素吗
谢危邯看了眼杯底的一抹红,漫不经心地说“还剩一些。”
多年打交道的经验, 让方易的神经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放松, 反而更紧张地问“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你不知道药效还是不知道副作用那是半年的量, 半年半年”
他要是一次性抽那么多信息素,都能把他抽死的量
谢危邯毫不在意地抿掉最后一口药, 体贴地无视了他控诉的部分, 笑道“在家。”
“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什么都不要想,冷静下来”方易深呼吸,职业素养极高地语气迅速缓和下来,引导安抚道“想想美好又幸福的未来, 想想沈陆扬,这世界不值得你守护, 但是沈陆扬喜欢对不对没人值得你冒险”
大量服用aha信息素抑制剂的情况,要么是aha易感期极度失控, 不压制住有生命危险,反正左右是死,医生迫不得已会冒险使用, 还要经过家属签字同意。
要么就是脑子进水不想活了,选择一个极端平静的死法,平着平着人就没了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安乐死。
虽然s级aha身体素质变态,死肯定死不了,但谢危邯服用这么多信息素肯定是想抑制住某种极为强烈、强烈到他不信任自己的自控力可以完全压制的欲望
如果能成功压制还乐观一些,如果不能,那本能和理智互相拉扯,他可能把自己扯疯了
方易前一阵还和沈陆扬说他最近清闲了太多,连信息素都不用准备了,看看,报应来得多快啊
想想现在即将面对的暴风雨和即将开启的大量信息素抽取,他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从家里赶到谢危邯家的一路上,方易已经想好了至少五套和谢危邯父母解释的措辞,但没有一套行得通的。
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一次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身为观察者,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我的病人”的时候。
一路上楼,方易深吸口气,按了门铃。
等待那几秒已经做好了进去挨揍的准备。
手里的抑制喷雾不是给谢危邯准备的,是给他自己这玩意对s级aha的作用微乎其微,不然谢危邯也不会选择吃饭似的吃药来压抑自己。
至少一分钟后,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方易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边紧张地观察谢危邯现在的状态,边语气和缓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危邯一身黑色的宽松家居服,随意地站在门内,脸色如常,唇角挂着温润的笑,嗓音略哑“来的很快,我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
方易紧紧盯着他稠红到透着不详的瞳孔,按了按心口,喉结滚动“告诉我你现在还有理智。”
谢危邯愉悦地笑了声,平淡地陈述“我会和沈陆扬度过余生,不会将生命浪费在伤害你这件事上。”
方易长出口气,捏紧医药箱,视死如归地说“让我进去,我看看你还能不能治。”
谢危邯侧身,不紧不慢地抬手“请便。”
方易进门第一时间走到书房,对谢危邯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身体双向评估,得出的结论是“还没疯,理智暂时占上风,也没有过度平静后的自残行为”。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方易揉了揉眉心,严肃地说“一是立刻通知你父亲,让他们派人监管你,你现在”
他顿了顿,看向对面双腿交叠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弯着,嗓音低沉柔和地给沈陆扬发语音哄人早点睡的男人,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继续说“但我不可能这么做,因为我们的约定你就是赌定了这点所以才叫我来的”
“不是说早睡么,明天早睡还要去看云寒真的不介意,没有在开玩笑我不会骗你。嗯,晚安,做个好梦亲爱的。”
方易闭了闭眼睛,极高的素质让他忍住了脏话,语气扭曲地阐述“你能先和你的观察者聊聊现状吗,随时都会疯了的这位先生,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一次不回男朋友的消息不会分手,但是一次不听观察者的话很可能会没命。”
谢危邯放下手机,脸上温和的笑意还在,但眼神已经冷淡起来,是近乎于冰冷的暗红。
游走在失控和极端理智中间,身体的剧烈反应让s级aha也不可避免的头痛欲裂,平静表象下,连手臂的血管都在阵阵凸起,极快的心跳让心口闷痛的像要猝死,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真实和平和的幻觉间不断挣扎。
更折磨的是和理智撕扯的本能,生生将人撕成了两瓣,然后残忍血腥将战败的那部分封存,几近分裂。
但他还可以以一副平和到若无其事的表情,对方易说“你可以说了。”
方易看得眉头发紧,攥紧了手里的笔,用最温和地语气询问“你吃药的原因。”
“克制冲动。”
“哪种冲动可以告诉我么”
“杀人,触碰法律。”
“杀谁因为谁触碰法律”
谢危邯身体微微向后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方易,不以为意地勾唇。
拒绝的姿态。
方易知道了这是他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换了个提问方式“谁让你产生了这种冲动”
“沈陆扬。”
“什么让你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克制这种冲动”
“沈陆扬。”
“”
方易久久无语,半晌,才罕见地在治疗途中吐槽,但他很克制委婉“谈恋爱不非得要命才能证明你的爱,对你这种情况,多数时候,能发自内心地说一句我爱你已经很好了。”
谢危邯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包容地看着一个胡言乱语的傻逼。
方易“”
他觉得他心脏承受力是越来越强了,在这种时候还能平静地继续问“是什么让你选择让沈陆扬成为你克制的原因。”
“规则。”
“你把他写进规则”
“我让他制定规则。”
“”
方易瞳孔地震,深吸一口气,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没有医德的一天,但他实在控制不住了。
“你怎么不让他上天呢。”
谢危邯轻点手机屏幕,淡淡地阐述事实“他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
方易“谢谢你认真回答我,我很荣幸能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听到这么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事实证明,再理性到变态的人,碰到爱情这种神奇的东西,都会变得疯狂又幼稚。
恨不得给对方摘星捞月这种事是不分智商的。
只有陷的深不深。
眼前这位明显已经深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了,方易身为那个医生,这会儿的压力都不是山了,至少是个月球
顶着个月球的方大夫坚强地用各种话术和病人确定了“制定规则”这一罕见限制的范围性,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他久久无法平静的答案是无限的。
谢危邯的潜意识已经将“服从沈陆扬的规则”设为了一种本能。
无条件的服从。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包括他父亲和爸爸在内,从方易认识谢危邯的那天起,直到现在,从没有人可以从他那里获得如此巨大的信任和权利。
沈陆扬是独一无二的,可以恃宠而骄、对谢危邯做任何事情而不必承受怒火的,特别的存在。
除了“或许可以从沈陆扬身上找突破口,治疗谢危邯的症状”外,方易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口狗粮,好t噎。
“我需要联系那只傻狗,他还不知道他身上背了什么责任,”方易拿出手机,絮絮叨叨,“麻烦下次你们做什么感天动地的承诺之前咨询我这个大夫一下,我懂的难道不比你们多,他号码”
空气中平静的信息素陡然躁动,谢危邯轻易地控制住方易的动作,用信息素碾压,让他不得不松开攥着手机的手。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桌子上,方易猛地往身上喷了几下抑制剂才没跟手机一起趴到桌子上。
他震惊地看着突然攻击他的谢危邯。
对方冲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有礼“不可以告诉他。”
方易“”
操就一个字,如果能张开嘴,他说八百次
第二天一早,沈陆扬给谢危邯发了条早安,又发语音“早安”了好几句,才彻底醒过来,用“赚钱养男朋友”的理由鼓励自己爬起来洗漱。
他先去了云寒住的酒店,和云寒聊了会儿,确定对方是真的想去演梅花鹿,不是因为他的压力,又安慰云寒坏人马上就会被抓住了,不要害怕,才掐着时间开车到学校。
满心期待地跑到办公室,路上还被熟悉的学生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结果刚进门,沈陆扬就得知了一个失望的消息
谢危邯今天请假没来。
沈陆扬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他七八条早安后面是谢危邯发的一段语音,嗓音温柔地和他解释,今天他父亲忽然有事叫他回去,所以他请了一整天的假。
沈陆扬发消息问他需要帮忙吗,对方没有立刻回复。
他拧眉看着这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特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
但又无凭无据。
沈陆扬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在陪宗蔚晴和云寒的母亲谈话时,勉强打起精神和对方聊了事情的经过和严重性,劝说对方重视。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也没顾得上生气或者无奈,只是看着谢危邯从语音变成文字的回复,深深皱眉。
他一出门就拨了个电话过去,漫长的“嘟”声结束。
无人接听。
按道理,如果是在家处理急事,是很有可能不看手机的但沈陆扬被谢危邯从认识到现在宠溺到这地步了,习惯性地认为对方在知道自己会担心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连续几次接不到他的电话。
如果接不到,那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做不到接电话。
沈陆扬直接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请假,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边又给谢危邯拨了个电话边往停车场跑。
心里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种预感在方易也不接电话的那一刻起,达到了顶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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