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震惊了,刚想说点什么,外面的雨势哗啦一下又大了几个等级,剧烈的风一刮,破屋子顿时湿了半截,他就又从地上捡起那块破铁皮,强行怼吧怼吧,愣是将那扇破门挤变形,勉强塞住了风。
“五条老师”
五条悟扯出个乖张的笑容,下一瞬间已经闪身在太宰治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两人挨得极近,太宰治略微抬头,视线中只有那双称得上“异常”的眼睛,美丽到毛骨悚然,简直是直接对虚幻可怖的无尽苍穹,上一次被这人扯入领域时那种恐怖体验无法控制地翻涌上来。
“我可不记得有什么烂橘子的人情足够让我去给谁当老师。”五条悟显然注意到了太宰治溢出的那点情绪,手插在兜里,站直身体“你认识我吧,讲讲这都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会,往前走了一步,蓦地提高声线“你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是什么回事呢”
他没给眼前这人说话的机会“你不是有六眼不会自己看吗说到底你才是咒术师吧你们那些什么术式神神叨叨一套一套的,上一秒我前面的五条悟是个二十九岁的成年男人,现在你又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睁大眼睛“二十九岁”
太宰治指了指自己满身满脸的粘液,睫毛上的粘液干得快,已经黏成绺“我冒着外面这么大的雨,找你找到大半夜,顺便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五条悟“”
五条悟深受震撼。
“所以未来的我是什么样”
五条悟窝在墙角的小床上,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头顶低瓦数的灯泡投下少许暗淡的光,那张床从他坐上去以后就显得十分逼仄狭小,仿佛随时都会垮,此时他犹如一只好奇猫猫,饶有兴趣地想从太宰治这里挖点有趣的东西。
“一点变化都没有。”太宰治说“那张脸出去说他是高中生照样有人信。”
五条悟啊了一声“这个,我很难变老的。”
其实变化还是挺大,太宰治有点心烦地瞥了他一眼。
将近而立之年的五条悟虽然还是不怎么正经,但的确是个历经千帆风浪不惊的成熟男人,行为举止都有所保留,太宰治一直不太喜欢的自我也收敛了不少,如果说17岁的五条悟的自我是老子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妄,年轻气盛无所不能,29岁的五条悟的自我,倒像是因为见了太多,知道有些事只有他能承担,从而懒得在意旁人怎么想。
一对比就知道,那个五条悟,原来已经不再年轻了。
不再年轻指的不是容貌老去,也不是年龄增长,而是失去了年少时时那种年轻气盛撞南墙也不知道痛的心情,也没了那种人生特定阶段特有的热烈,29岁的成年人已经可以清楚冷静地计算得失,适当止损,适可而止,不去强求,说到底时间还是能抹平一切。
有些东西还是死在了那个年龄。
太宰治在这个五条悟面前一派坦然,问什么答什么,绝不隐瞒,只是选择性回答,反正他说的都是真话,五条悟的六眼也不是摆设。
至于这人到底怎么想,他管不着。
“你和29岁的我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不让他出门吵了一架,他生气了,连夜跳窗户跑路了。”
五条悟心想这么幼稚的事他现在都干不出来,自己怎么越活越或活回去了,听着听着,他又很纠结,太宰治字里行间展示出的情景都超乎他的想像,反正他想不出来自己会和谁亲密到这种程度夏油杰没叛逃前他俩都不至于这样。
“然后”
“触手,捆绑,你们咒术师真的很怪。”
“这栋破房子是”
“我家,未来的你也要住在这里。”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这时外面一个惊雷,闪电一闪,屋里的灯泡跳了两下,“嘣”地一声短路了,五条悟在一片黑暗中僵着嗓音反问“我为什么也要住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家,你和我住在一起。”
“开玩笑呢”
“我说没说谎,你看不出来”
五条悟长长吐出一口气,人生头一次尝到这种崩溃,和咒灵诅咒带来的心灵冲击不同,而是一个17岁的dk知道自己未来是个糟糕透顶的大人,重新再看太宰治的时候,他的气焰已经没之前那么旺,只想着老子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
那扇门被风刮得摇摇欲坠,五条悟和太宰治无声的僵持了一会“天亮了你去找人修。”
太宰治掏出空空荡荡的兜“钱呢”
五条悟把鼻梁上昂贵的小圆墨镜又往上推了点,很是震惊,他这辈子什么时候有人找他伸手要过钱“未来那个五条悟没钱”
太宰治“他靠我养,你说呢”
五条悟“”
圆溜溜的小墨镜顿时往下滑了一截。
五条家供在神坛上面的大少爷向来讲究排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一脸震撼地在床脚窝了一会,开始掏兜,但他也没什么带钱的习惯,最后他眼前这个人指了指他的外套“卖了吧。”
五条悟把外套一裹“外面有打小钢珠的店吗”
太宰治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他真没想到这闹心玩意准备去打小钢珠。
太宰治难得耐心地对着五条悟把外面的情况讲了一遍,打小钢珠的地方是有,但现在没人敢玩,他一边讲,一边看着大少爷那双蓝眼睛越来越亮,慢吞吞闭上嘴。
“你等一等。”五条悟的语气相当张扬“明天我找人修门。”
龙头战争的特殊之处在于参与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归根结底属于里社会组织之间的互相残杀,五条悟对黑吃黑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自然知道这人打了什么主意,配合着介绍了几个码头容易交火的卸货点。
说完他又觉得伤口泛着疼,又很口渴,这间地下室不大,但厨房被隔在了另一面,里面放着老式的煤气炉和铁壶,要喝水都得现烧,太宰治觉得麻烦,就脱掉外套放在椅子上,走到床边,推了推五条悟的肩膀,示意他去里面一些。
五条悟挪了下窝,但这张床本来就是张单人铁皮床,让也让不到哪去,太宰治抖开被子盖到身上,阖上眼睛,就听见身旁的人用一种若无其事但是很好奇的声音“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流弹。”
“那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一阵沉默后,五条悟听见这个人轻飘飘的声音“总之,和现在的你没关系。”
太宰治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他醒来又开始头疼,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他头疼的频率特别高,睡眠不足不行,睡眠太多也不行,地下室没什么光,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几点,昨晚还躺在他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那扇铁皮门被从外面怼进来,像是要让他坐牢似的。
昨晚与其说睡觉,倒不如说昏迷,意识模糊到他连五条悟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慢慢地坐起来,去厨房洗了把脸,再重新穿上大衣,裹紧,做完这一切,他才用指尖拨了拨腕表。
小小的显示屏上,闪烁着一个红点。
太宰治飞快地挑了下眉。
那个小红点并没有移动,显示的位置也不是他昨天说的那几个地方,倒是在港口黑手党敌对组织的据点,他检查了一下通讯器,没什么动静,就又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小红点居然还停留在那里。
太宰治又在床上躺了一会,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门口,屈膝连续踹了好几下才踹开那扇门,巷子深处听着一辆破旧的铃木,他钻进去在后座捣鼓了一会,再出来就是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臃肿中年男人,直到伪装到连森鸥外都认不出来,他这才开着车去红点指示的位置。
横滨的公路坏了不少,他多绕了一段距离,这种时候谨慎点最好,但第三次因为桥被炸断不得不绕路的时候,太宰治还是感到了一些烦躁,他拧开车窗打算透点新鲜空气,却嗅到了不同于硝烟与血腥的气息。
松松软软、热气腾腾。
断成两截的桥旁边有个推着小车的老人,小车上面的木篮子,装着一些还冒白气的松软糕点,糕点全被精心捏成了动物形状,还有一篮子五颜六色的糖,太宰治踩油门的脚不知不觉松了一些,车速减慢了不少,过了一会,破汽车倒着开了回来,停靠到路边。
他把那一小篮糖果全买了回来,又买了一小袋糕点,为了这些廉价糖果,高定大衣的外兜被太宰治用匕首划开了缝线。
潜入过程对他来说毫无难度,他连枪都没带,只不过越往里面摸索,他脸上的神情越阴郁,等他绕过守卫摸到全是铁皮箱的仓库后面,见到五条悟时,那双鸢色瞳孔压抑得不成样子。
太宰治神情莫测地在原地站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
五条悟听见脚步声,敏锐地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臃肿的衣服团,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再笑嘻嘻地冲太宰治招了招手,他身前是个昏迷着的的女孩,看着十三四岁的模样,太宰治不用看都知道是镭钵街那边的孩子,脏兮兮的,为了活命什么都愿意干,只不过现在镭钵街没了能保护孩子的羊组织。
“你怎么进到这里的”五条悟惊奇地问。
五条悟自己也脏兮兮的,身上沾满了土,一看就是在地上滚了好多圈,白色头发都沾满了灰,袖子被子弹擦破了一点,倒是没受伤。
“这个女孩被人注射了一管针剂,解析出的化学式对人体伤害还挺大,你们这个城市还有没有医院开着”
太宰治凝视着五条悟,没什么情绪地打断他“你的无下限术式呢”
五条悟有点惊讶“你连无下限术式都知道”
他顶着太宰治相当有压迫感的目光,耸了耸肩“不能用了,从一个小时之前开始,我原来的咒力突然开始泄闸,现在一点咒力都没有。”
他又指了指仓库后面“我刚才发现后面把守的人不多,本来打算直接打晕那几个人,不过你既然能安全找到这里,带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太宰治没接他的话“能恢复吗”
五条悟轻柔地抱起那个小姑娘,漫不经心地侧过脸“不能了吧,这个世界又没有咒力”
他停顿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望向太宰治“你在不高兴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