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小说:童养媳 作者:化雪掌
    清冷的尼姑庵院子里有鸟儿喳喳几声掠过树头, 竹林传来沙沙的声音,明明外头已经要入夏了,里头庵堂里依旧森冷无比。

    那股子冷让人浑身的肉都在发颤。

    顾亭匀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穿着灰扑扑尼姑袍子的女人,心中恨意不曾减少半分。

    “莫要同我耍花招, 死比活着容易。”

    汪琬云哈哈笑了起来, 声音中带着恨意与酸楚“是, 所以你才不让我死,外头人都想着你是待我有夫妻情义,才饶我一命,谁会知道你这般下贱, 丝毫不曾怜惜过我你让我跪在这里, 日日诵经炒经, 给她敬香, 那香活生生地熏瞎了我的眼睛,可就是我这双眼当初看上了你顾亭匀啊顾亭匀,我知道,你从未正眼瞧过我, 所以你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碰我,你以当初那场酒后之事为耻。”

    她说着,根本站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掩唇咳嗽几声,又怪异地笑道“你那童养媳是真的爱你吧所以, 她不在意钱财,也并未多么在意名分,可是,她在意你是不是干干净净的。女人就是这样, 爱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他与旁的女子有过肌肤之亲那场景每每幻想出来,必定会痛彻心扉,我庆幸,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玩物,并未爱过你”

    顾亭匀闭上了眼,拳头握了起来,头疼得越发厉害。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杀了这贱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汪家人带来的。

    若是没有他们汪家人的那场局,他决计不会辜负兰娘。

    汪琬云声音里带着恶里恶气的笑“你也很为这件事愧疚吧你勉强娶了我,处处与我汪家刻意划开界限,不要我们的银钱,不贪图我父亲给的捷径,恨不得少活十年,也要换未曾与我有过那一晚,你是不是总是在想,若是没有那一晚,你们不会离心,她不会郁郁而终,是不是”

    地上的女人咯咯咯笑了起来,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神秘而又得意地说“可是,你应该想不到,其实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亭匀果然立即上前一步抓住了她衣领,他声音里透着意外与咬牙切齿的恨“你说什么”

    汪琬云身上发抖,可还是笑道“我说,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父母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你抵死不从,那我岂不是白白失了清白所以,他们给你下的药只是让你昏迷罢了。顾亭匀,哈哈哈,你的童养媳白死了,哈哈哈哈哈”

    男人宽大的手掌瞬间扇了过去,汪琬云被打得半边脸都发麻,对着地噗嗤吐一口血出来。

    可她依旧在笑“顾亭匀你是不是感觉很痛哈哈哈我就是要你痛一辈子我父亲战功赫赫,我汪家是京城一等的富贵人家,我看上你,便是你的福气这世间,还没有我汪大小姐不能玩弄的人你如今翻身了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毁了一生你们全都是贱人是这世间最下贱的人我爹就该早日反了那狗日的皇帝我汪家才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

    顾亭匀的双眸渐渐发红,他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汪琬云瞬间惊愕地开始挣扎,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她想,这一次一定会死了。

    可濒死之际,她却还是害怕了,惊恐了。

    所幸,顾亭匀竟然又松开了手。

    汪琬云倒在地上,浑身都在抖,而顾亭匀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声音很淡“来人。把她捆了丢到井里,饿上三日才弄上来,不许她死,也不许她好好地活。”

    外头立即有人毕恭毕敬地进来了。

    顾亭匀一路坐马车回去,他头疼到几欲呕吐,手始终都紧紧地握着。

    直到回到顾府进了自己的卧房。

    那卧房中依旧摆着一张梳妆台,上面都是兰娘曾经用过的东西,而旁边的供桌上摆着一张牌位。

    他走过去,站了好一会儿,屈膝跪了下来。

    火纸在火盆里燃烧,火焰跳动几下。

    他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脸上的泪,只温柔地对着火盆讲话。

    “兰妹,你可听到了,我并未辜负了你。从前我都不敢与你对视,次次面对你时心中愧意深重,知道自己无话可辩只能匆匆逃离。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我更怪我自己恨我自己。我知道你到临死那一刻都在想,我为什么会有了旁的女人。如今我总算可以告诉你,我始终只有你。”

    他带着泪一笑“今日这些火纸,权当是碎银子,你那边可有卖零嘴的你爱吃甜的,自个儿买些糕点吃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良久,盆里火焰消失,只剩一堆死灰。

    男人依旧温柔深沉“阿兰,我们的女儿已经投胎为人,可你在哪里你乖一些好不好,快些魂魄归位,我的寿衣都已经备好,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百年好合,好不好”

    他起身,把牌位拿起了,仔细擦了擦灰,而后爱惜地抱在怀中,这才去床上躺了一会儿。

    可头疼起来,根本无法入眠,只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勉强熬过去那阵子痛楚,等好不容易睡着,入梦又是她的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亭匀再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稍微好了些。

    他才推开门,彰武立即走了上来。

    “大人,燕城那边有消息了,当初那人牙子的堂弟被找到了,那人招供了,说是当初拐走夫人之时,夫人的家人是从宣宁到燕城去,像是个殷实之家,姓阮。小人便着人四处去查,这才查出来阮姓人士并不多,而事情过去二十几年,谁家遗失了孩子并不好查。”

    顾亭匀立即道“我亲自去一趟燕城。”

    他知道兰娘从来不说,但实则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世,而这八年,他一直都在派人勘察当年之事。

    因为时隔太久,当初把兰娘拐走的人牙子已经死了,他只能通过那些少得可怜的线索去找当初与人牙子有过联络的人,起初一个都找不到,还好始终苦苦坚持,前两年打听到当初人牙子是有个堂弟的,只是那人时常换地方生活倒是也不好找。

    但如今总算是有线索了,阮姓之人就那么多,他要亲自去一趟。

    顾亭匀没几日便动身了,而他动身之前,自然给当地知府阮大人递了信。

    阮知府得知顾大人要来,惊得不行,这些年谁不知道这位顾大人的事迹

    毫无背景,被宰相暗算,却反将一军助皇上铲除了宰相府,而后在朝中扶摇直上,如今手中大权在握,行事狠辣果决,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他忽然来燕城做什么

    阮大人自恃清正,倒是也不怕,可心中依旧打鼓,也是因着听过顾亭匀的另外一些事。

    这人在某些事上很讲道理,可却喜怒不定,偶尔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无缘无故手里也染了不少鲜血,比方有人替那已故宰相说话,也只是嘴上说了几句,被顾亭匀听到之后一脚踢飞撞到墙上口吐鲜血。

    再比如有底下官员向顾亭匀敬献美女,美女蓄意给他灌酒,他却让人去阴森森的佛堂里跪上三日三夜,把那女子直接给吓疯了。

    这在阮大人看来实属无情了些。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莫要提这人官大了自己不知道多少级别,阮大人自是着人筹备了一番,只为着迎接顾亭匀。

    包括顾亭匀即将下榻的别院,又好好地整治了一番燕城各处要害街道。

    这些日子,街上总有官差来来往往,兰娘觉得奇怪,抓住一个问了问,才知道是有重要的人物要来燕城。

    她在燕城待了八年,上头也来过几次重要的人物,左不过是一些王公贵族来燕城游玩视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此次,好像比先前都更隆重。

    没等兰娘细想,那边有患者来了,亲自喊着要兰娘给治病,兰娘便笑意盈盈赶紧过去了。

    来人是个年轻妇人,瞧着也才二十来岁,怀中抱着个小姑娘,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娘,玉珠儿不想吃药很苦的。”

    妇人温柔地捏捏女孩儿的脸“兰大夫给你开的药不苦的。”

    兰娘的确是调制了一味治疗伤寒的药,味道带着浅浅的甜,还有花瓣的清香,遮盖住了草药的苦,小孩子都不会抗拒,这是陆回都未曾想过的,一度被人夸赞。

    她温柔一笑,递给女孩儿一颗话梅“你乖乖的,很快就会好啦。”

    女孩儿含住酸甜的话梅,破涕为笑,而兰娘瞧着她鼓鼓的脸蛋,心中轻轻泛起涟漪。

    她其实曾经很想家,那几年被人牙子打得头昏脑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总是幻想爹娘来接自己回家,后来到了顾家才勉强忘记了那些伤痛。

    但人在这个世上,谁不想在亲生母亲的怀里撒娇呢

    那是一种天生的,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对母亲的依恋。

    可实际上,她想她自己也不算是个好母亲。

    兰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如今已经对外说有喜了,十个月后,陆家便会多出来来一个孩子,那是陆家的希望,用来杜绝族亲抢财产的根基。

    虽然那孩子不会是自己真正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可她一定会把他当亲生的对待。

    那一定也是她的救赎,她会把自己未曾得到过的温柔与渴望尽数倾注到这个孩子的身上。

    穷极一生,她想要的便是安稳的一个家。

    给女孩儿开完药,兰娘便瞧见了出门给人诊治才回来的陆回。

    他把随身带着的药箱打开,从里头拿出来一块纸包递给了兰娘。

    “庆云楼的驴打滚,尝尝。”

    兰娘眼中透出惊喜“师父,你跑那么远去买驴打滚吗”

    糯米清甜,红豆沙绵软,吃起来十分解馋,兰娘眼睛都笑弯了。

    陆回只浅浅一笑“不远,顺路罢了。”

    多绕几条路,换她这样开心的笑颜也是值得了。

    一个半月后,燕城街道被官差清理得通常无比,一列长长的车队被护卫簇拥着前行。

    其中最为华贵的那辆马车稳稳地停到了知府衙门的门口,车帘子被掀开,顾亭匀起身下来。

    阮知府诚惶诚恐,原本心中对顾亭匀些微的揣测与不满,在看到顾亭匀这个人时,瞬间都消遁了。

    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觉得此人一头花白的发便让人十分忌惮,而那通身冷酷深沉的气度更教人不敢妄动,只消一眼,便能知道顾亭匀此人能走到如今,绝非是什么偶然。

    好在,顾亭匀开口之后,倒是也算随和,并不教人紧张。

    阮知府小心翼翼把顾亭匀引到前厅,着人奉上最好的茶。

    那顾大人漫不经心地碰了下茶碗盖子,便直接开口道“阮知府,本官此行是有要事找你。你在三日之内,把燕城五十年内所有曾经丢失过孩子的人家名册递上来,最好是阮姓之人。”

    阮知府本身忐忑不安,听到这话瞬间一愣,眼中透出诧异与不安。

    而顾亭匀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也有些冷了“怎么,阮知府该不会是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到吧”

    阮知府立即道“顾大人,下官并非是办不到,而是,而是不知道顾大人为何要调查此事燕城阮姓之人并不多,且皆都与下官有或远或近的族亲关系。实不相瞒,下官于二十多年前曾经丢失过一个女儿,当初为了找她,下官想尽办法,把燕城所有丢失过孩子的人家都问询了一遍,想着若是旁人家的孩子找回来了,我的孩子应当也有希望寻回只可惜,下官的女儿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而据下官所知,燕城阮姓之人,唯有下官因着蠢钝才丢了孩子啊”

    他说到最后,语气艰涩,那都是陈年往事,轻易不会提及,府上大多人都不知道,更别提燕城普通百姓了。

    顾亭匀死死地盯着他“阮知府的女儿几岁丢的可有什么信物,身上有无胎记”

    阮知府似也察觉到了什么,胡子都在颤抖,直直地看着顾亭匀,答“小女五岁走丢,身上戴了玉佩与银镯,她娘说她身上没有胎记,只锁骨处一颗红痣”

    那颗红痣,顾亭匀记得,他们初次欢好,他每次一吻她锁骨上的红痣,她便会轻轻颤栗,小手忍不住抓他的肩膀。

    见顾亭匀面上什么表情也没,眸子深沉似藏着无数的情绪,阮知府扑通跪了下来。

    他一双沧桑的眼里是期待,是痛苦,是惊疑“顾大人,您可是手上有什么消息下官一家为了找小女,已经快家破人亡了内人病了十几年,精神错乱,时常念叨着梦觉的名字,这些日子更像是要撑不住了似的不知下官那苦命的女儿,是否还在世上,如今是何模样是我们这对父母对不住她啊”

    顾亭匀把他扶了起来,而后缓缓撩起来衣摆,跪在了阮知府的跟前。

    他努力藏住自己的悲痛,对着阮知府道“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阮知府震惊到瞪大双眼,喘息了几下,这才惊疑不定地去扶顾亭匀,他着急地问“顾大人您您是说,小女嫁给了您那她,那她现在何处有无同您一起来燕城”

    他眼睛泛红,明明一把年纪的人了,却忽然慌乱了起来,着急地说“梦觉在哪里顾大人,下官求您,让下官与她娘见一见她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啊”

    纵然努力克制,阮知府还是老泪纵横,一脸期待地等待着见自己的女儿。

    顾亭匀一时竟都不忍告诉他,兰娘已经不在了。

    他也想见她,可是,究竟如何才能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好多人给我的评论,然后我也会去仔细思考

    但实际上我发现如果我想的太多的话,剧情就更不自然,甚至会出现卡文卡到写不出来的情况

    所以我暂时就决定还是按照我自己的思路来写,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写的出来

    但大家的建议我还会统一看的,这样下一本写之前会避免这一本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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