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甩开了原随云,依旧是心绪不宁。
原随云这之后就不见了,没人在乎他去了哪儿,大家都在心里盼着他不要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谢孤帆带着怀归在外面玩,陆小凤坐在客栈里,心绪不宁地端着碗,时不时看看在暮色里玩绳子的怀归,时不时看看桌子另一边的楚留香,想要说出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欲言又止。
花满楼显然也在担心什么事情,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整张桌子上就言修然吃饭吃的最开心,他真的是太能吃了,一顿饭十碗饭都打不住,活活饿死鬼投生一样的饭量,看着陆小凤都担心他有一天哦被活活撑死或是怎样。
陆小凤犹豫着,开了口,对楚留香说道:“今天原随云说了奇怪的话。”
楚留香还在关注言修然下一碗准备吃什么,毕竟他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他以前跟着胡铁花到处喝酒到处闹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银子全用完的场景。
他正盘算着到了赌场上拿几个江湖恶霸的银两,省得剩下一路上没钱吃饭。
听陆小凤这么一说,他问道:“说了什么?”
陆小凤心不在焉地说道:“先是说怀归杀了暮成雪,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言修然原本正往嘴里扒饭,听见这句话,整个人没顺过气来,当即就喷了。
他这么满嘴的饭一喷,楚留香吓了一跳,连忙掏出帕子来给他擦嘴,又急着给他倒水,一边忙一边埋怨陆小凤道:“你非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吗!”
陆小凤:“……”
虽然他不是有意针对楚留香,但是他真的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奇怪啊!
楚留香几乎把一壶水都给言修然灌到肚子里去,着急道:“好点了没有?”
言修然的胃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他瘦瘦高高的一个人,天知道怎么就吃的进去这么多饭的,现在又被灌了一壶水,正心满意足地摸摸小肚子打嗝。
楚留香这才松了口气。
楚留香:“好吧,你还吃不吃米饭了?”
言修然理所当然点点头。
楚留香饭也吃不下,直接把自己那碗给他了。言修然也不嫌弃他,见有吃的,继续埋头吃去了。
陆小凤见他没事了,这才无奈地说道:“他说咱们都怀疑女人,没怀疑过小孩,怀归也应该被怀疑。”
楚留香道:“他当然应该被怀疑,不仅是他,我们还应该怀疑言修然,当时在言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言修然听他忽然提起自己的名字,抬起眼睛来看他,十足一份茫然的模样。
楚留香拍拍他的脑袋:“没你的事,吃饭。”
于是言修然又低头吃饭去了,只是这次吃的没那么快了。
陆小凤就是觉得这个场景很奇怪啊!
陆小凤清了清嗓子,勉强控制住表情,道:“他后来又说了一种情况。”
“他说那个杀手是言铁衣派去的,但是本来不是想杀暮成雪,是要杀怀归,误杀了暮成雪。现在这个杀手就在赌场上,我们会见到他。此人身高奇矮,我们能认出来。”
他说到这里,言修然哗啦一下又喷了,这次是真的呛到了,咳嗽个不行。
楚留香赶紧给他擦嘴,瞥了一眼陆小凤,眼神里明明就是在说“现在你满意了吧”。
陆小凤终于觉得是哪里不对了。
这简直就像是亲妈在照顾小孩子啊!
谢孤帆没给陆小凤讲言修然会失忆这种事,更别提讲他每次失忆记忆就清零了,他全然不知道楚留香到底为什么跟哄孩子一样哄着言修然,这场景怎么看让他怎么不舒服。
陆小凤清了清嗓子,无奈道:“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他能自己处理的。”
言修然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楚留香完全没有要让他自己处理的意思,给他擦干净了脸,这才作罢。
陆小凤盯着言修然看了半天,问道:“修然,你觉得很这些好玩吗?别假装没这回事,我看见你笑了!”
言修然不吱声。
陆小凤:“我明明看见你笑了!”
言修然没理他,低头继续吃饭去了。
楚留香说道:“你别问他,他哪儿知道。”
陆小凤道:“他这一路上都什么也不说,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显就是不愿意把他想的说出来。”
楚留香没有办法,只好转向言修然道:“好吧,说说你怎么想的。”
言修然正啃鸡腿。
他很少跟这种有骨头的东西对着干,一般吃鸡不吐鸡骨头,很难得这次啃骨头玩,一听见有人叫他,抬起眼睛四周看了一圈。
楚留香见他就跟那个鸡骨头过不去了,伸手把鸡骨头拿过来。
陆小凤当场就要崩溃了:“楚香帅!”
他这么一喊,大家吓一跳,陆小凤自觉失态,勉强控制住情绪,扶着头道:“你能不能把手从我朋友身上拿下来?他自己能处理的好吧?”
楚留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不说话。
言修然说:“你们都被原随云耍了。”
陆小凤这才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问道:“为什么说我们被他耍了?”
言修然还没回答,花满楼忽然说道:“你们有注意到原公子去哪里了吗?”
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众人都对原随云的态度不很好,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恭恭敬敬地叫着原公子。
花满楼说:“他眼睛看不见,身边又没人跟着,这种时候离开一点也不明智啊。”
陆小凤恨恨将杯子往桌子上一丢,咬牙道:“果然又被他耍了!”
楚留香却说:“我觉得他这么说,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这个人一向是真的假的掺在一起,没什么稀奇的。”
言修然见又没人问他的意见了,继续吃他的饭去了。
陆小凤恨恨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吗?把那家伙丢在这里,他也找不上我们。我真是受够他了,再跟他呆一天我就要疯了。”
楚留香道:“他吃的住的都是自己付的钱,也并不是真的跟着我们,怎么看更像是和我们同行。这路是大家走的,我们若是明面上赶他,反倒是显得我们奇怪。”
楚留香说着,看向言修然,发现他那件原本干干净净的青衣早不成样子,上面满是油污和泥污,无奈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他寻一身新衣裳。”
正说着,谢孤帆带着怀归回来了,在桌子边上好好地坐下。
谢孤帆道:“楚香帅,你方才说什么?”
楚留香道:“你看他这身衣服脏成什么样子,我去给他买身新的。”
谢孤帆:“别别别,千万别!”
楚留香茫然看着他。
谢孤帆道:“他不会换的。你知道他为什么叫青衣使?就是因为他只这一身衣裳,打架要穿,睡觉要穿,吃饭的时候也穿,无论如何,死也不会换的。”
楚留香:“???”
楚留香:“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孤帆无奈道:“十七岁就这样了,你没看袖子短了一截吗,他后来又长高了点,但是这身青色外袍死活不肯换,我们只能把他里面的衣服裁短一点了。为了让他把这件青袍子换下来,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他不想换。”
见楚留香不解,他又连忙解释道:“当初夫人还在的时候,给他亲手裁了一套衣裳,从小到大的都有,可是只裁到他十七岁这一身,夫人便病逝了。那时候他还小,个子矮,谁能料到现在长的这么高呢?他就是不肯换这件衣裳,只能等他穿到破了。”
见楚留香貌似是想给他洗衣服还是怎样,谢孤帆又急忙道:“他也不会让你给他洗衣服的,别想了!这件衣服是他的宝贝,谁也别想动的。”
谢孤帆说着,伸手指指言修然腰间佩剑,小心翼翼地警告:“顺便说一句,无极削人很快的。”
楚留香:“……”
总不能就让他这么一身破烂去赌场,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可怎么办?
他无奈的问谢孤帆道:“那怎么办?”
谢孤帆道:“只要有机会他会自己洗的。今天晚上应该就洗了,咱们这几日赶路,没机会歇脚而已。”
见如此,楚留香也只能罢了:“那好吧。”
当夜。
星月在天。
言修然将外衣脱下来,放在桌子上,迎着烛火一看,准备找找上面不干净的地方。
他外衣虽满是大大小小的污渍,里衣却干净得出奇,丝毫不染尘埃,浑然不似赶路多天的人。
衣裳一脱下来,领口一处线头开了。
言修然早就找好了针线,此刻乖乖坐在烛火旁边,一针一线地给自己缝衣裳,极认真的模样。
他的手指触到衣服的料子,领口处的料子略有些硬,仿佛比别的地方厚了一层。
言修然将衣服提起来,伸手一抖。
昏暗的灯光下,一张纸条飘了出来,掉落在了地上。
泛黄磨损的纸条上是他自己的字迹。
一笔一划地写的很认真,似是很早之前写的了。
他对着光一看,模糊的字迹在烛光下浮了出来。
字上饱蘸浓墨,虽然已经有些晕染了,字体却依旧醒目。
【不要相信谢孤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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