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开刃的大刀横放在脖子上, 稍微用点力就能把脖子割下来,再镇定的人也得被吓得麻爪子。
林桑青从前总是抱着生亦何忧死亦何愁的心态生活,甚至为了摆脱困苦而没有前途的人生放弃了生的权利, 选择吞服鹤顶红。而今当大刀真的架在脖子上, 她却从心底涌出了对生的渴望。
她不能死爹死去的原因还没有查清楚,陷害她多次的淑妃还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她若死在此处,那些躲在背后的人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她不想看到那一幕。
林桑青觉得腿有些抖,她抬头看向离她近在咫尺的箫白泽,后者看似镇定, 举伞的手稳稳当当,但一直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态。
林桑青有些疑惑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是她, 萧白泽紧张个什么劲儿
“放肆”眼睫毛停止颤抖,漆黑的眼底渐渐浮现恼怒之色, 箫白泽冷冷看向络腮胡老大,沉着声一字一句道“你们若伤她一分一毫,我非将你们的尸骨磨成齑粉, 埋在我脚下站立的地方”
属于一代帝王的威严扑面而来,林桑青的心脏又开始“咚咚”跳个不停,她十分清楚,这种跳动不是惧怕, 而是由其他原因引起的, 她非但不厌恶, 反而甚是喜欢这种跳动的感觉。
闻得箫白泽口气这般嚣张,络腮胡老大笑得坐无法坐稳,那把关公刀重量不轻,总是举着很累,他把关公刀从林桑青脖颈上挪开,重重插在地上,与一班小弟笑道“嘿,你们听听,他说放肆唉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啊哈哈哈哈笑死人啦”
小弟们跟着他笑得起劲,旷野里充斥着难听的、让人厌恶的笑声。
箫白泽试图给林桑青松绑,然而绑匪们将绳索绑得很繁琐,光是结便打了有七八个,凭双手是解不开的,只能用刀子割开。
垂首凝望林桑青,如盛放了漫天星河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疼惜,萧白泽看着她,头也不抬的与那些劫匪道“你们把她放了,我跟你们去做人质。”
语气平静安详,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在下命令。
魏虞隔着重重雨幕失声唤他,“阿泽”话音里几多阻拦之意。
林桑青亦惊得睁大眼睛他要代替她去做人质
萧白泽疯了吗,他是皇帝啊,是九五之尊而她不过是后宫中普通的妃嫔,若他想要,他可以有上千个似她一般普通的妃嫔,何必为了她以身涉险
就算她顶着昭阳长公主的头衔,是萧白泽曾经喜欢或暗恋过的人,可他应该也不至于喜欢她喜欢到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的地步吧
林桑青抬头观望这个相貌俊美的男子,那张线条柔和的俊脸上缀满认真之色,显然,他是真的想代替她去做人质,不是信口说说而已。
闻得萧白泽说要和他们去做人质,络腮胡老大仰天大笑几声,“你当老子傻啊”他看看林桑青,再看看萧白泽,自以为很精明道“放着一个柔弱的小娘子不绑,绑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骤然发现萧白泽似乎和五大三粗这个词不搭边,林桑青和柔弱这个词也不搭边,络腮胡老大迟疑改口道“呃,绑一个汉子回去,同行不要笑话死我”
劫匪们又十分配合的发出阵阵刺耳朵的嚣张笑声。
滴答雨声不绝于耳,等劫匪们止住大笑,枫栎突然从魏虞身后站出来,挺直脊背果敢道“那,那我和你们换,我去给你们当人质。”
大雨打湿了枫栎身上的衣裳,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络腮胡老大色眯眯盯着她看了几眼,眼神猥琐道“哈哈哈兄弟们,这儿又有一个大美妞”他摸着毛茸茸的下巴思忖道“只带一个人质回去怕是不够,不如把这个大美妞也带着吧,他们若是不来赎她,正好可以留下来给我当第九房压寨夫人。”
命手底下的人把枫栎也绑起来,络腮胡老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威胁萧白泽,“明儿个子时,咱们石跃江边见,你若是敢报官,便准备好拉一具尸体回家吧。”
敌多我少,硬拼肯定没有胜算,眼下最妥当的法子就是先答应劫匪们的要求,顺着他们的意思行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萧白泽和魏虞便是山上最后两棵柴火树。
“青青,你别怕。”萧白泽抬手为林桑青整理凌乱的鬓发,“我很快便去带你回来。”
林桑青安然颔首,不放心地叮嘱他道“你要时刻保持冷静,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会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不会受伤的。你安心在这里等宣世忠回来,别轻举妄动,更不许把自己当成冲锋陷阵的勇士,独身一人去石跃江赴约。”
唇角浮现一缕恬淡笑意,萧白泽揉着她的头发道“好。”刚整理好的头发又被揉乱了,乱糟糟湿漉漉的,像刚从澡堂子里面出来似的。
后退几步,箫白泽把手里的伞递向包着头巾的店小二,语气自然道“你来给我的夫人撑伞。”
店小二怔了一瞬,把手背在身后,翻个白眼道“笑话”
萧白泽斜睨他几眼,见他仍旧不为所动,反过来威胁劫匪们道“你们到底想不想要两百万两银子”
络腮胡老大沉吟片刻,从包头巾的店小二手里接过缰绳,轻轻踢了他一脚,“去,不要你牵马了,你去撑伞。”
店小二暗地里撇撇嘴,他不敢违背老大的意思,不情不愿的从箫白泽手里接过油纸伞,不情不愿的撑到林桑青头顶,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负手站里在大雨之中,萧白泽继续威胁劫匪们,“明日夜里我会准时赴约,若到时我夫人蹭破一块儿皮,你们便准备好被磨成齑粉吧。”
络腮胡老大不以为意的带着他的战利品离去,一边走一边与身边的小弟们道“你们看这个小子多么嚣张,居然敢反过来威胁我,等老子拿了钱非得好生治治他,让他再鸡粪鸡粪的说个没完。”愤愤吐出口涎水,龇牙咧嘴道“老子非把他也磨成鸡粪。”
歪脖子的劫匪稍微有点儿学问,他适时提醒络腮胡老大道“老、老大,他说的是齑粉”
络腮胡老大不豫拧眉,“啥玩意。我说啥就是啥,怎么就你话多呢,要不要我帮你把脖子掰过来”声音渐渐远去,他们向着石跃江所在的方向走去。
暗夜重新恢复寂然,只有雨声响个不停,也许大雨可以洗刷世间一切肮脏的东西,但总有一些东西是它洗不掉的,譬如罪恶。
隔日大雨未停,反而渐渐转大,有瓢泼之势。天色阴沉沉的,一点也不符合人间四月芳菲天的美好,纵然百花绽放,绿草如茵,可到处看上去仍如冬日一般灰突突的,丝毫没有生机显现。
劫匪们的老窝就在石跃江上,他们不知从哪儿搞来一艘画舫作为窝点,从他们的职业来分析,八成是从谁手里抢来的。
那艘画舫看上去年代便很久远,虽然上面的装饰物都掉得差不离了,整体又破旧又颓唐,但从褪色的船身仍能看出这艘画舫曾经辉煌过。
劫匪们忙活了一夜,早累得挺不直腰杆了。络腮胡老大派两个一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劫匪看管林桑青与枫栎,其余人皆回画舫内部补眠,为晚上的交易做准备去了。
许是怕把林桑青与枫栎关在一起她们会串通逃走,络腮胡老大特意吩咐手下把她们俩分开关押,林桑青在画舫这头,枫栎在画舫那头,不消说串通逃走了,连彼此的说话声都听不到。
昨晚受的惊吓不少,体力也早已透支,林桑青上了画舫之后便窝在船边睡觉,没有开动脑筋想办法逃走。
她十分清楚自己眼下的境遇被劫匪抓来当做人质,身处远离陆地的画舫里,又被绑得像一只粽子,就算她有通天的能耐可以解开绳索逃走,那之后呢,她要如何离开这艘处于江心的画舫回到陆地上
她压根不会游泳,别说游回去了,飘回去倒是有可能。
倒不如养足精神,等萧白泽带人来解救她。
她相信萧白泽。
被大雨浇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比起窝在船边睡觉,连平躺着都不行,这点不舒服也算不得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向夜晚推移,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劫匪们仍旧在画舫内呼呼大睡,他们都是白天颓唐晚上精神的主儿,毕竟是当劫匪的,这是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湿掉的衣裳已经被林桑青用体温烘干了,但还是潮乎乎的,没有被太阳晒干的衣服穿在身上舒服。江风贴面吹拂,林桑青不停的打喷嚏,她感觉鼻子也有些发堵,肯定是伤风了。
今年还没过去呢,她就染了两次风寒,可见民间的神棍说的没错,今年这个破年头真不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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