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时, 画舫随着水流漂到了江心, 林桑青靠在画舫边上望着茫茫江水, 不知怎的,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负责看守林桑青的劫匪一直拿着兵器站在她身边,看上去很是警惕,然而再警惕的人也有三急,劫匪琢磨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她应该没有办法逃走,他实在憋不住了, 便拿着兵器去如厕了。
劫匪前脚刚走, 后脚枫栎便从画舫那侧偷偷溜了过来, 似乎她一直藏在柱子后面, 就等着劫匪离开。
枫栎的衣服上有明显的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但不知为何,她却能逃脱看守并且把身上的绳索解开了。
轻手轻脚的走到林桑青身边, 枫栎压低声音道“娘娘, 我打昏了那个看守”
林桑青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许是晓得林桑青的疑惑, 枫栎摊开紧握着的右手, 掌纹凌乱的手心上有一块锋利的石头片,“我逃跑的时候捡到的, 原本准备用来防身,便一直攥在手里没扔掉,没想到它派上了别的用场。我用这块石头片割断了身上的绳索, 趁看守没注意, 我拿船锚将他打晕, 便赶紧到您这边来了。”
林桑青一直以为枫栎是文文雅雅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她也是彪悍生猛之人,居然敢拿船锚打人。“好枫栎。”她忍不住称赞她,“你真是个机智鬼儿,那你顺便想想我们接下来要怎么离开这里。”
奋力拿石片划着绳索,枫栎擦一擦额头上因紧张生出的汗水,条理清晰道“我先帮您解开绳索,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艘画舫这么大,又分为上下两层,他们不见得能找到我们。”
绳索很快被锋利的石片割断,枫栎拉着林桑青往画舫内部走,把说话的声音压到最低,“倘使他们找到我们也不碍事,为了拿到那两百万两银子,他们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顶多派几个看守严加看管。”
手臂被绳索勒出两条明显的血痕,林桑青先替自己心疼一把,揉着酸痛的手臂,她了然颔首道“你说得对,甭管会不会被他们找到,咱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吧,大不了当做在玩捉迷藏。”
她总觉得躲起来的法子不靠谱,但与其被绳索紧缚着倒不如战战兢兢躲起来,起码手臂不会被勒出血痕。
罢了罢了,有当无试一试吧,没准她们就成功了呢。
劫匪们都还在睡觉,为晚上的交易养精蓄锐,她们蹑手蹑脚在画舫一层行走,寻找适合藏身的隐蔽之所。
还没等她们找到适合藏身的地方,那个负责看管林桑青的劫匪解决完三急回来了,船边只见一团凌乱的绳索,不见蜷缩的人影,劫匪吓得捂脸狂叫,“都别睡了,快起来,那个小娘们不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画舫二层,挨个房间敲门,“起来起来,昨晚绑来的小娘们逃走了,两个都逃走了”
一阵嘈杂过后,络腮胡老大粗犷的声音旋即响起,“她们俩一看就是北地的旱鸭子,不熟悉水性,不可能跳江逃跑,肯定还在这条船上。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任何地方都别放过,船边也仔细寻找,万万不能让她们真的跑喽”
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房门开阖声、相互吆喝声,显然,那群劫匪在寻找她们。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向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过来了,林桑青与枫栎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身侧正好有个半掩的房间,从门缝里看去,里面乱糟糟的,应当是劫匪们放东西的库房。枫栎将林桑青推进库房,嗓音颤抖的与她道“娘娘,你先藏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
心底动容不已,林桑青红着眼眶叮嘱枫栎,“枫栎,注意安全。”
枫栎朝她露出抹如春光般灿烂的笑容,深深凝视林桑青一眼,她深吸一口气,决绝转身离去,怕劫匪发现这里,她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库房里堆满了有用没用的杂物,林桑青掩身藏进一架破旧的屏风后面,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屏住呼吸聆听外面的动静。
枫栎离去没多久,外面便响起一声又惊又喜的大叫,“她在那里”
所有脚步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凌乱而有序,林桑青失望的闭上眼睛完了,枫栎肯定逃不开的。
果然,不多时,外面响起络腮胡老大恼火的询问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家夫人呢,快说她在哪里,不然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枫栎的嗓音软糯温和,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一般,“我家夫人会水性的,她早就顺着水流游走了,你们追不上她的。你说要对我不客气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络腮胡老大骂骂咧咧,“嘿,这小娘们,嘴巴跟磐石一样硬,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他好像抽出了腰间的皮带,周围的小弟们都在劝他,“老大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可不能用皮带抽,咱们是有素质的海贼,可不是山上没素质的山贼。”
络腮胡老大把皮带扔在地上,思忖一瞬,门儿清道“别听她胡说,石跃江江面宽阔,除了咱们这些打小就生活在江边的人能打横游个来回,其余人根本不敢在江心下水。更别提是个小娘们了。”他吩咐手下的小弟,“你们再去搜人,仔仔细细地搜,她肯定还在这条船上。”
小弟们干脆地答应,脚步声复又分散开,分布于画舫的四面八方。
林桑青揪着一颗不安的心,既担心枫栎,又担心自己被找到。有道脚步声骤然出现在门边,林桑青随手抓起手边的一根木棒,紧紧攥在手里,准备用来防身。
脚步声在门边停了稍许,有人动手推了推门,没有推动,喃喃自语道 “锁上了,那里头肯定没人。”紧接着是远去的脚步声,来人走了,没有进来细细搜查。
林桑青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把这口气喘匀,外面又突然响起一声足以撕破天地的哀嚎,“漏水啦老大,画舫漏水啦”
急促的脚步声从画舫那头一直响到这头,画舫是用木头做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些便都听得见,“船后方破了好大个窟窿,显然破了有些时间了,我方才去找人的时候才看到,江水已经从窟窿里漫上来了,老大,咱们快想办法逃走吧”
络腮胡老大不以为意,“逃走做什么,拿东西堵上啊”
发现画舫漏水的那人连连摇头,“堵不上,老大,那个窟窿比你还大,江水现在已经灌满那个房间了,咱们若还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坐船的最怕船只漏水,何况他们现在身处远离陆地的石跃江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人搭救都找不到。船上一时人心惶惶,劫匪们皆担心起自身的安危,也顾不上找林桑青了。
有女子开始啼哭,该是络腮胡老大的夫人,一边啼哭一边埋怨道“我早说让你扔了这条破画舫,和我到山上去住,你非不听,非要装趁兴游湖的风雅公子哥。这下好了,画舫漏水了,我们今儿个都要淹死在这里,江里的鱼这下可能吃顿饱饭了。”
络腮胡老大到底是劫匪头目,大难临头仍能临危不惧,“咋咋呼呼的,还有没有一点彪悍老娘们的样,倒像是江南水乡的小姑娘家家。”数落完哭哭啼啼的自家夫人,他挺着胸膛镇定自若道“我早为这一天做好了打算。”他指挥手下惶惶不安的小弟们,“你们快把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绑在避水的油纸袋里,咱们先游到附近的小岛上,歇一气再往岸边游。”
视线游走一圈,放在身材最矮小瘦弱的那位小弟身上,络腮胡老大特别交给他一项任务,“你不要跟着我们游上岸了,画舫一层最里头那个房间里有艘小船,只能坐个把人,你带夫人坐那条小船上岸。对了,你记得带个水瓢,用来刮落在小船里的雨水。”
他转身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眼光不经意从枫栎身上掠过,脚步顿了顿,他又对最瘦弱的小弟道“等等,把我的第九房夫人也带上,你们仨一起坐小船离开。”
瘦弱小弟顺从点头,想到还有一个人下落不明,他忧心道“那,那位夫人呢她若死在这里我们可拿不到银子了。”
络腮胡老大不悦数落他,“你管她做什么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有了命还可以挣银子,没了命挣再多银子也没福分花,哪个重要自是不言而喻。
一众劫匪闹哄哄地收拾贵重物品,他们在画舫的各个房间走来走去,将船板跺得震天响。
“老大”东西才收拾一半,还有好些没装进油纸袋里,包头巾的劫匪匆匆从画舫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府的船,差不多有二十艘,咱们的画舫被围起来了”
络腮胡老大顿觉惑然官府的船怎么会到这里
他们向来不劫官府的货,隔三差五还给衙门当差的送些战利品去,这几年他们与官府一直配合默契,扫寇平贼的官兵从来没抓过他们,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