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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若烟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辰天却借口说时候已经不早了,打算快些回到白溯的身边去。
女主闻言点了点头,想着辰天现在寄人篱下,也不能太过于恣意妄为,也只能恋恋不舍的跟着他到了前院,才看着他向着大堂走去。
还没进到屋子里,倒是看到了走出来的白溯以及脸色难看的邢永年。想也知道,这邢丞相一定是被自己爱人气得不轻。
对方看到辰天后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辰天也不在意。理都不理自家的便宜老爹,便转头对着白溯问道“督主,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白溯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主动回来,还说要跟自己走。虽然来的时候一直很乖顺,但也总想着或许要将人带走,总要闹上一番。就算不闹,也该失落绝望,哭丧着一张脸。
但看现在这模样,倒似乎对这相府真的没丝毫留恋。
白溯没有发现,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不将辰天带走的这个选项。
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白溯对着辰天点了下头。随后似笑非笑的对着邢丞相拱了拱手,道“那小婿这就带人回去了,该日再来拜见岳父。”
邢永年听到这话,脸皮猛地一抽,真想大骂这阉人不要脸,谁要做他的岳父,却也只能强行将怒气咽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劳千岁大驾,您请回吧。”
对着邢丞相的阴阳怪气,白溯也不在意,和辰天一起上了马车。
毕竟并不是真的和和睦睦回门见礼,他们甚至没在相府用饭,所以这一来一回,天都还没黑。
等到辰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暗三也去到了白溯的书房,汇报了今日在相府看到的情况。
“他当真这样说”
听到暗三的话,白溯沉吟半晌才问了这么一句,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确实如此,公子当时遇到了相府的嫡出小姐还有少爷,那邢玉龙出言不逊,当真被公子说的哑口无言。”
暗三难得的为辰天多说了几句好话,他们这些暗卫跟在白溯的身边多年,早已对这位主子打心底里敬服。
尤其是像暗三这样,还曾经陪着白溯一起护送粮草去过边疆的。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了这西良的安危殚精竭虑,却因为出身依旧免不了在朝堂之上遭人诟病,心中很是不愤。
本来之前还气愤于圣旨都已经下达了,丞相府竟然还有胆子送来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充数,心里迁怒于邢仲辰。
可现在再看,主子左右不能同女人开枝散叶。同那个私底下娇蛮虚荣的邢傲儿相比,这位邢家的小公子倒是个拎得清的。知道他们主子的辛苦,愿意为他据理力争,对辰天的印象立马就好了几分。
至于白溯,这些年来骂他是宦官佞臣的有,卑躬屈膝,想尽办法要讨好他的人也有。
终归从自己选择揽权站在人前开始,就知道,必定会面对这些是是非非。
却不知为何,都不如从暗三那里听到辰天私下里说的那些话让他触动。看着他呆呆傻傻,初来时候又一副不愿的模样,还以为他同他人一般心里厌恶自己。
只是,邢永年那个老匹夫真的能教出这么好的儿子
到底是歹竹出好笋,还是说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经历过无数次背叛,白溯早就已经不会再轻信于人。只是要相处的时日还长,这邢仲辰到底是哪路货色,总会知道。
白溯正想着,就听到家人来报,说邢二公子请他过去一起用晚膳。
看着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色,确实也是时候了。不过,竟然一回门回来,晚上就请自己过去用膳
白溯看了暗三一眼,让他退下之后,倒是没拒绝辰天的邀请,直接向着对方的院子走去。
九千岁的府邸向来没有什么铺张的习惯,纵使下面的人知道了主子今日会过来用餐,菜色依旧是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只是分量上稍微增加了一些。
辰天已经换了较为舒适的软服,看到爱人来了,立马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请他坐下之后,自己也坐在了白溯的身侧。
白溯吃东西慢条斯理,动作十分优雅好看。一旁的辰天一边偷看白溯,一边用公筷主动为他布菜。
夹了几筷子菜,见爱人没有拒绝,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伺候,才举起酒杯,嗫嚅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抱歉,我是想向您陪个不是”
白溯闻言拿起帕子,缓缓地擦了擦嘴角,才抬起头来一副悠哉的模样说道“哦不知道什么事,要让相府的二公子向我赔不是。”
对方的话说的不太客气,但是辰天清楚,爱人的语调里并没有讥讽,只是调侃罢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辰天继续开口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在这府里大闹了几天,这是我的不对
我是想说,其实我不是针对你,想和你过不去,我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自己在相府里不受宠,父亲总说我愚钝,却也没想到我的亲人会这般毫不犹豫的将我舍弃。
我只是一时间想不开罢了,还希望督主您多见谅,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好人”
白溯听到这话,扫视了一圈辰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清越,半点不尖锐刺耳,倒是让辰天红了耳朵。
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白溯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咱家是好人的,你倒是第一个。”
说到这里,白溯顿了顿,眼中划过一抹恶劣,突然道“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外边的人谁不说我杀人如麻,是朝中佞臣,为祸忠良。到了你这儿,却还说我是个好人。”
“那不一样”
听到爱人这般说自己,辰天觉得有些心疼,赶忙接口道“你杀的都是贪官污吏,都是来犯的外族,是该杀之人”
白溯闻言勾了勾嘴角“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为了排除异己,乱杀无辜呢”
“你不会”辰天忍不住抢白道“你不会的”
他看着白溯望过来的双眼,满是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自己坚持的道义。否则的话,你就不会在每次杀掉贪官污吏之前都要将他们的罪行一条条,一幢幢的都查的清清楚楚。
也不会在我西良的大军被大雁打的节节败退之时,不远千里亲自押运粮草,又守在边境,同战士们同甘共苦。
我知道,有很多话其他人不敢说,但我要说
当今圣上不理朝政,东宫太子和几个皇子又忙着争权夺利,若不是九千岁你坐镇朝堂,这西良百姓的日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太平”
白溯闻言愣了一瞬,看着对面青年写满了认真的双眸,竟一时间有些哑然。
夸赞的话他听的太多了,但那都是阿谀奉承,从未有人,如此真诚的对他说一句相信。
他曾经,也有一颗纯纯赤子之心。他知事很早,几岁时候,每每路过私塾,听到朗朗读书声,都心存向往。想要同他们一样,手拿书卷,考取功名,甚至有朝一日,位极人臣,站在朝堂之上。
可现实是,他被家人强行送入宫中,绝望的成了一个最低微的粗使小太监。
他孤身一人,在那满是腌臜的深宫,踩着血泪,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白溯承认,他性情阴狠,也有私心,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但是,他从不拿朝政百姓开玩笑。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哪怕他是一个宦官,也可以做国之栋梁,也可以成为治世良臣。
他白溯,要流芳百世,树碑立传,受万世敬仰
多年过去,白溯身边也不是没有崇敬他,忠诚他的人,甚至将他当成神一般信仰。却不像面前这人一般,这样懂他
只是没有想到这人会生在邢丞相的府邸,竟是有些莫名讽刺。
相府庶子真的像传言中那般于愚钝不堪吗
想到这里,白溯看向辰天多了一层审视,也不知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男人的心念转动,喝下杯子里的酒,看似不以为意说道“那不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一个人的善恶哪有那么容易分辨,又有哪有那么多本就该杀之人。人生在世,你总要懂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我知道,处于如此高位还能如九千岁这般不被权势蒙蔽双眼实属不易。为了这西良的子民,您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白溯闻言嗤笑了一声“你管的倒是宽。”
辰天听到这话却是微笑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与你成婚,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事情总是应该商量着来。”
白溯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心间,竟是一时间心跳都有些加快。嘴上却说着“什么一家人不过是皇上赐下的婚事罢了。这样的话你说出去也不怕让人耻笑。”
辰天却是不明白似的“为何耻笑既然成婚自然就是一家人,虽然我是嫁,可我怎么说也是男子,我们和该为夫夫,互为夫君,该是一体的才是。”
他的表情十足认真,白溯强压下心中的热意,他不喜欢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赶忙站起身来,只说了一句“不知所谓。”便离开了。
只是等到走出了大门,嘴角却忍不住翘起。突然庆幸之前没否定钦天监给相府找不痛快的提议,阴差阳错得了这婚事。
让邢仲辰进了门或许是对的,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虽然不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为何,但是能让自己满是尔虞我诈的枯燥生活多出些许颜色,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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