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阁的时间继续流动了。
微城只觉得自家哥喵完安静了老半天,惹得他惴惴不安,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摸索一下。
正此时,南柯阁外传来了“魔尊夫人”的声音“八遂,我回来了。”
那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急匆匆地传进来,声音的主人风一样地蹿进来,也不管还有旁人在,二话不说就冲到徐八遂身边裹住他,跟抱小孩一般“我不在的时候你又难过了么”
徐八遂有些艰难地睁开眼,避开他灼灼的视线干咳“城儿还在呢。”
微城摸摸鼻子“嗳,你们聊,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蛤蛤蛤。”
说着他自觉地依靠着盲杖起身,叹息无声。橘猫一跃而起跳到他肩膀上,左眼银瞳,右眼赤瞳,抬起爪子朝他挥了挥。
徐八遂看着微城带着一躯两魂的猫敲敲点点地出南柯阁去,心头时而沉闷时而敞亮。
“来,给我看看你的脸。”周白渊眼中无他物,捧着他的脸转过来,左看右看,心疼道“又掉眼泪了。”
徐八遂避不开他的一切,索性使出一记铁头功,“咚”的一声撞开了他“你啊”
这个月他沉默的时间很长,如今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
腰还是被环着,周白渊把他揣进了怀里磨蹭“来,不好受就打打我吧,憋坏了不好。”
徐八遂嗳了一声,拽住他的衣领把人拉下来,叫他贴在自己心头“傻了才打你,过来,给你听个东西。”
周白渊不解其意地将耳朵紧紧贴在他心头上,抱着他的腰叹气“我倒是也有好东西,真想掏给你用用。”
这黄腔没开多久,他便发觉出不太一样。
砰、砰。
周白渊愣住,抱着徐八遂腰的手上移,发狠地箍着他的后背,将人更用力地拉过来。
这姿势略不舒服,徐八遂听到小黑花的呼吸发颤了,便不忍心推开他“听出什么了”
“不太一样。”周白渊粗喘,“你的心跳自醒来后就很微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非常强劲,一声比一声有力。
徐八遂想将识海里的记忆传给他看,但除了极度亲密的时候能勉强共享记忆,正常状
态下他总是办不到,只好消化着难过的情绪简短地解释给他听。至于苍龙与天魔,太遥远和繁杂,他三两句粗略讲了来龙去脉,不提前世今生。
周白渊呆呆听完,第一句是低声的喃喃“我要和你共烙灵核。”
“心头血都在我这儿了”徐八遂失笑,“真不给自己留条底裤啊”
周白渊有些失控地攥着他的腰,眼睛都熬红了“不行,一定要烙印,都给你。”
“痴线。”徐八遂屈指轻弹他额头。
“你有灵核了,我比谁都高兴”周白渊抵着他的心口,这个月里魔尊总是发呆,和他说话总得不到回应,一安抚就回一句“让我静静”,天晓得他在一边沉默地陪着,心中未尝不是心痛难当。
眼看当下是最好的时机,周白渊趁热打铁,略拙地安慰“八遂,斯人已逝,我们的日子总还要继续的,你、你不要再那么难过了好不好如今龙魂把岳母的灵核给了你,那也是亲长的爱护之心,揣着这心徒留悲伤,想必也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你说是不是”
徐八遂下巴磕他脑袋上,嗯了一声,眼中的怅惘逐渐散开。
“你不知道,你若掉眼泪,我比你更疼。”周白渊闷闷道。
“胡说。”徐八遂用下巴戳他,终于又会调侃他了,“我回回在榻上掉眼泪,你只兴奋。”
周白渊轻笑,心里更闷了“别说了。那场景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许久许久没和你困觉了。”
徐八遂为着至亲故,在罪渊边上呕血昏阙过去,醒来后便大受打击,浑浑噩噩。他这一个月来总是精神恍惚,脸色苍白,好几次坐着都能平地摔,磕得膝盖乌青,吓得周白渊除了伺候他就再也不敢干别的。前几天抱他去烫不死人热泉那儿泡澡,他连摸都不敢乱摸,真就老老实实给他揉捏按摩。再炽烈的火,自己仰头看天等着熄就是了。
徐八遂沉睡的那二十年周白渊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发散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敞开给魔尊看,回过神来的徐八遂有意识地感受着他的感受,顿觉自己着实对不起小黑花。
“咳,那个,刚才泽哥叫你去干嘛呢”
“先是问你情况,再是说说魔界里头的损耗
和修复情况,已全修整好了。”周白渊紧抱住他,“来,快和我说说话,别停下来。”
“都忙完了”
“忙完了,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他仰首想和徐八遂说话,但魔尊顺势低头覆在他唇上。他运起灵力把南柯阁的门关闭锁上,也打了结界,松口后和小黑花鼻尖轻蹭了。
“忙完了,休息最好。”他的牙齿磨了磨干燥的下唇,“困困觉之类的。”
周白渊凝视他片刻,支棱起来了。
魔尊终于回过神来了,眼睛褪去死灰,又与以往一样亮晶晶了。
而且他主动了。
主动了。
动了。
这厮强忍着装君子“现在不是还白天么”
徐八遂莫名其妙“从前白天也没见你不自在啊怎的”
周白渊爱死了他的坦荡和直球,按捺下滔天的欣喜欣慰,直起腰来亲亲魔尊的眉目,这里那里摩挲,克制得不住哆嗦。
徐八遂被厮磨得受用又心酸,之前原本不过是想让他神志清明些才晾着人,谁成想真就隔了一个月。瞧小黑花这翘的,估计渴坏了。
他便伸手勾住了周白渊的腰带,做作地咳了咳“白渊”
周白渊已从这动作里领悟到纵容,当即赤着眼睛把心爱的珍馐摁了下去。
风去云远,潮起千堆雪,红尘里的人亲手化了冬雪,于是春来,春开。
周白渊的指尖轻轻勾勒徐八遂的面容,他的汗,他的泪,全都致命地诱人。这长相祸世的大美人在寒玉榻上痴痴地夸赞他的心火“你真美。”
心火本就在情与欲里被折腾到迷离了,听此迷迷糊糊地也吹了回去“你照照镜子再说吧在你面前用这字,这不自取其辱么”
周白渊抵着他额头,满足的灼汗落下去,箍着他温柔地撞起来“你就是美,尤其在我怀里捱草时。”
魔尊说不出话来了,脚趾头都要红起来。周白渊注视他,之前魔尊脸色奇差,但是这么叫他大开大合地操办,那通体的苍白终于变了。这是他的滋润,他的功劳。魔尊变得红和艳,变得夺目和绚丽,叫他如野兽一样贪婪,想看他更深刻地变红。
魔界阳光不灿烂,魔尊少年时又家里蹲了许久,通体肌理
带着点不见天日的透白。他身上的白只有一种,而红能有好几种层次。周白渊知道令他红的各种力道,各种姿势。并且他还在积极探索,致力开发。
这开春开得痛快,周白渊爱不释手,魔尊架不住,天黑时沉沉睡着了。
周白渊久久地打量徐八遂的睡颜,勾着他长发绕指柔,柔情逐渐被欲盖过去。于是他俯下去,轻轻捞起绸缎般丝滑的腰,欲与火无声无息地烧。那腰于是也真的像绸缎,波浪似地拍打着腹肌的岸。
不多时,被累醒的魔尊哼哼唧唧地哭了。也只有这时,周白渊看着他哭也不会起怜惜疼爱以至收手的心。大概是因为他太渴了,似乎还会错觉置身在沙漠里,还没有走出龟裂的大地。
徐八遂这一捧生生不息的绿洲,他只想饮了再饮,痛饮狂浪,从叶梢到根须都没打算放过,都需要吮吸和汲取。
他太渴也太饥饿了。
他是喂不饱吞不够的饕鬄。
至于徐八遂能不能受得住他的渴他一面与他共沉沦,一面因他落泪如珠散,被太阳得摇摇欲坠。
归根结底,终归还是纵容的。
徐八遂这一遭受累受得狠,待醒来时天已是翌日,但天色还是黑的。他张了张嘴,拍打周白渊的腹肌抱怨“出去成不”
周白渊只得撤离,但又抱住他,语气还有些懊恼意味“我忘了共烙灵核。”
许久没共枕,他只顾着把珍馐翻来覆去地爆炒,一上头什么都忘了。
徐八遂运着灵力把酸胀瘀肿消退,摇摇头刮他鼻子,嗓子哑着“这么重要的仪式,别那么操之过急,留到我们合契怎么样”
周白渊当即又被抚慰到了,倒抽了好几口空气“真的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合契”
徐八遂被他的热情闹得又摇晃起来,连忙制止住他“欸欸别那么激动,挑个好日子”
他缓了缓,扣着周白渊的手交叠着来捂心口“好日子么,和你一起过。”
这也是娘亲无痕希望的。
正你侬我侬,南柯阁门外喧闹起来了,“主上”之声此起彼伏,结界都拦不住他们的声音,听着像是十万火急的要事,两人只得起来。
徐八遂理着头发爬起来
,顾不上打湿了腿脚的周白渊的东西,寻找他的红衣“嗳,我衣服呢”
“这儿。”身后人展开衣服给他裹上,裹完便意气风发地,不由分说地横抱起他向门口而去。
魔尊见他在兴头上,不便乱折腾,只伸手盖住自己的脸“哎呀这么见人像什么话”
周白渊言之凿凿“他们见你在我怀里才知道你安然无恙。”
果然,门一开,门里门外两拨人都愣了。
随后,除了高大的魔尊夫人,七个魔修一并怪叫了。
六个护法极力展示他们的变化
小吉指自己光滑无暇的脸“主上,我的脸忽然康复了”她又握住小萨的右手展示,那手五指修长,原在二十年前的浩劫里断腕,如今却奇迹地恢复如初,只手腕有一道红线。
小吉通红的眼睛溢着笑意“当家的手也突然好了”
“我的手也好了”小拉展示他的两手,随后和小布一起指着那长出一层青茬的脑袋怪叫。
小布怒搓自己的脑瓜,兴高采烈“以后可不准再叫我光头了”
寒天揪着衣襟也高兴地比划“我胸膛的伤也好了,泽哥后背也是”
泽厚则老大不高兴的“姓周的你对我弟干什么了你非得你抱着说话”
徐八遂呆呆地看着他们,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更远的地方。
夜里,微城在不引人注意的道路旁站着,眼睛明亮如星辰。他肩头上蹲着毛绒绒的橘猫,银白和赤红的眼睛遥望着他们。
微城抬手挥了挥,隔着距离,徐八遂也知道他在笑。
“主上,你也好了是不是”
众人一起问他。
周白渊也低头朝他扬起唇角“叫我滋润了,定然好了。”
徐八遂鼻子酸得厉害,环着挚爱的脖颈,朝着亲朋好友,朝着新生魔界,用力地点头。
“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崽被投喂的感觉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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