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截胡,最为致命
今日崽崽儿又对着墙壁出神凝思,云二丫见状,便知道少爷一个时辰内是不会回过神来的,便自己出去收拾院子,等半个时辰后,再回来将少爷拉起来活动活动,喂喂水便好。
云二丫出去后,江雯雯跳下鸟架,一扭一扭地走到崽崽儿身边,抬头看着入神的崽崽儿。
都说自闭症患儿脑内只有一片天地,那里可能是漫天白雪、野外求生,也有可能是两军对垒、厮杀遍野,反正绝对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就比如这墙面,每一条裂缝,每一个小疙瘩,在他们眼中,可能就是一条河,一棵树,一个方阵,那上面有风有水,有景色,有彩鸟,十分的热闹。
这也是平常人所无法探究、无法理解的热闹。
崽崽儿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出来,她就得做那个破墙而入的人。
江雯雯跳上崽崽儿的大腿,抬头轻轻用鸟喙磋磨他的下巴,她使劲儿扑腾着翅膀,日渐丰满的翅羽啪啪地扇在崽崽儿白嫩嫩地小脸上,在江雯雯锲而不舍也许只是疼的下,崽崽儿终于从墙壁上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大灰鸟。
大灰鸟长得与大域飞禽都不相同,崽崽儿觉得此鸟丑的很有特点,一见它,自己心中就很欢喜,周围的景色和声音也变得清晰,崽崽儿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抱住扑腾的鸟,把头埋进去开心的蹭了蹭,小嘴里阿巴阿巴地开口唤道“江,江江。”
他记住了江雯雯曾经说过的名字。
崽崽儿叫出她的名字,对江雯雯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
自闭症患儿最难的就是沟通,在以往的治疗里,患儿家长往往希望孩子能够今早开口说话,但往往会忽略,患儿能够说话并不代表他能够沟通,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一味追求说话,而不在意孩子是否理解其意,那也不过是鹦鹉学舌,一点用都没有。
长此以往,孩子会发现学舌并没有什么必要,他们就会失去说话的欲望,不知道为何而说,因何而说,久而久之,患儿会继续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再与外界沟通。
崽崽儿叫她的名字,显然知道“江江”的含义,这是大灰鸟的名字,是他希望与自己沟通的欲望,在众多患儿里,这份欲望太难得了。
江雯雯偷偷看向外面的云二丫,确定她不会进来后,才在崽崽儿怀中说道“好崽崽,你说的真棒,再叫我的名字。”
崽崽儿乖巧道“江江。”
这次比上次还要流利,反应也快很多。
江雯雯都快感动哭了,她感动的不是崽崽儿叫她的名字,而是崽崽儿回应了她,说明他理解自己的问题。
崽崽儿已经五岁,已经过了自闭症患儿治疗的最佳年龄,但五岁也只是晚了一年,加把劲儿还能有挽救的机会。
崽崽儿的表现很好,只要她细心引导,一年之后崽崽儿也许就能恢复与人沟通的语言能力,这将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是他与外界建立起来的桥梁。
江雯雯便趁着身边无人时,带着崽崽儿在屋子里,教他识物。
他抱着大灰鸟,怀里的灰鸟指着杯子说“这是杯子。”
崽崽儿就瞪大眼睛去看茶杯,江雯雯一遍教不会,就多教一边,直到崽崽儿能够口齿清晰地将杯子二字念出来,才换下一个。
杯子、茶水、口渴。
训练自闭症患儿的时候,尽量教他能够串联起来的词汇,让他明白这些词汇的意思,积少成多,如盖楼一样,慢慢搭建起语言的桥梁。
江雯雯估摸着时间,停下来等待着。
果然,停下不久,就见崽崽儿皱起眉头,喉咙滚动了两下,眼睛盯着茶杯。
江雯雯没有动,此时距离云二丫出去收拾院子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远远不到她进来喂水遛弯的时间,崽崽儿若是想喝水,就只能求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是自闭症患儿的崽崽儿可不会倒水喝。
这个法子虽然残忍,但江雯雯想逼一逼崽崽儿,她不是专业的治疗医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如何治疗与教育自闭症患儿,她只能依靠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去摸索着教育崽崽儿。
她想要逼一逼,看看崽崽儿吸收了多少刚才教过的语言知识,若是过五分钟,他还是没有办法说出需求,她会放弃。
江雯雯紧张地看着崽崽儿,崽崽儿难耐地看着茶壶。
江雯雯既期待他能够开口向自己讨要茶水,又期待他可以自己过去倒杯水喝。
然而崽崽儿就只是坐着,扭着头盯着茶壶,一动不动,仿佛在茶壶的冰纹上看到了千军万马在狂奔,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五分钟就要到了,江雯雯悬着的心不由得失落地掉下来,她站起身展开翅膀,虽然灰鹦鹉不善飞行,但是这个距离扑腾到桌子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她要展翅扑腾的时候,崽崽儿干白的嘴唇突然张了张,弱弱地开口道“喝水。”
江雯雯Σ\quot
崽,崽崽儿他说了
他说了
啊啊啊啊
江雯雯激动地毛都炸起来了,恨不得在原地来个后空翻外加旋转跳跃,崽崽儿一开口,她再不等待,扑腾着飞到桌子上,一爪扒拉过茶碗,嘴巴叼着茶壶艰难地给崽崽儿倒水。
水撒出来了无所谓,被云二丫发现了没关系,崽崽儿开口要水喝,把她关起来再熬个十天半个月她都愿意。
江雯雯高兴地爪子都在发抖,她叼起半满的水杯,跳到桌子边,伸长脖子给崽崽儿喂水。
江雯雯崽儿,快来喝qaq。
呜呜呜,她激动的快要落眼泪可惜她没泪腺。
崽崽儿张开嘴,任凭大灰鸟艰难地给他喂水,手动都不动一下,但这样的反应已经让江雯雯高兴了。
这才教学第一天,不能强求太多。
一个时辰后,云二丫回屋,准备给少爷倒水时,突然发现茶壶里的水少了一些,茶杯内湿乎乎的,再摸桌布,有一片潮湿。小丫头皱起眉,疑惑地看向“面壁思过”状的少爷,是谁给少爷倒了水难道她烧水的时候,有人来过少爷的房间
江雯雯在崽崽儿怀里看的心惊胆战。
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也太缜密了。
检查的那么仔细干什么
看着我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雯雯脑袋藏进崽崽儿怀中,被小丫头看得直发毛。
暗暗发誓,以后做事还需要更谨慎,不能因为小丫头才七八岁就掉以轻心。
她初来乍到,做事要格外小心,不能表现的太妖异,否则当成妖怪被处理了,向谁含冤去。
聪明是一点点流露出来的,不能一下子暴露太多,显得太扎眼。想她穿越三个世界,前两个世界口不能言,都快把她憋坏了,这个世界好不容易能够畅快说话,但灰鹦鹉再聪明,也不可能同人相比。
她不能突然对着柳老爷说那药有毒,也不能直接对柳明泽破口大骂,更不能表现得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络的样子。
江雯雯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一只漂洋过海而来的外邦鸟,不应该太会说大域的话,要说也要口吐abc,可是她现在又没有接触过这个时代下的非洲人,或者欧洲人,对他们的语言是否跟自己世界里的那些地方一样,也不可知。
等到再熟悉一些,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外邦人,确定了他们的语言,自己才能畅快地嘚啵嘚。
现在,她要把自己当做一只刚刚学习大域官话的鸟,一点一点地展露出自己的语言能力。
灰鹦鹉作为一只少数能与人类交流的鸟,以后她耀武扬威的地方可多着呢,不能因为一时的松懈和不谨慎,陷自己于险地。
哎。
江雯雯深深叹了一口气,能言语而不能畅快言语的痛苦,只有她懂,泣╥﹏╥
又到了晚上,柳恩利赶在晚膳前回来喂崽崽儿吃饭,并喂药。
江雯雯知道,自己今晚必须行动了。
她站在凳子上,看着柳恩利喂崽崽儿吃饭。
看到崽崽儿躲避饭勺,自己就啃核桃。
看到崽崽儿不愿喝汤,自己就啃核桃。
一顿饭下来,崽崽儿吃了多少江雯雯不知道,自己的小肚子倒是差点没被撑爆了,瘫在椅子上直打饱嗝,呼吸都撑的困难了。
柳恩利还看着她笑,一脸夸赞的欣慰表情。
江雯雯
终究是我付出的更多。
柳恩利走后,江雯雯趁着云二丫拉着崽崽儿去院子里遛食的机会,悄悄潜逃出房间,背着装满山楂丸的荷包,一路扭着屁股往柳明泽的院子里狂奔。
时间有限,小短腿快给我倒腾起来
她穿过小路、穿过灌木丛,一路扑向墙边的小树林,在树梢间荡起身子,飞快地靠近柳明泽的院落。
“喵”
江雯雯浑身一抖,差点没从树梢上掉下去,惊险地抓住身边的树杈,她回过头,看到树枝间一条大黑猫钻了出来,它嘴里叼着一条鱼,琥铂色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她,猫嘴里的鱼还活着,尾巴有气无力地扇着它的脸,大黑猫毫不在意,迈着轻快地脚步跑过来,刚要跟江雯雯打招呼,结果鼻头一动,眼神唰地定向江雯雯胸口的荷包。
大黑猫口水顺着嘴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喵呜”小怪猫,你怀里的是什么﹃
江雯雯
她在衡量,自己这小身板能不能干过对面状如牛的大黑猫。
显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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