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纪云川自己也有些不相信,不相信纪羽就这样放他走了。
可纪羽就是超乎他意料的,在他尚留在盛京的半个月里,竟一次都没有到他跟前来打扰他的生活。
仿佛是真的知道错了,知道频繁凑到跟前去只会讨人嫌。
可纪云川心中就是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那般简单就能解决掉。
纪羽在纪云川心中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的人,可既然都已经放手了,纪云川也不会再去想太多。
他如今要想的,是该如何去查探徐夫人“遇难”这件事。
说是说只去那看看,但纪云川可不想只是看看,既然都去了,定然是要翻出个结果来的。
纪羽的事情他不想多管,但此次水寇作乱牵扯到了徐夫人,纪云川便无法坐视不理。
他需得亲自去一趟看看,好知道更多。
且这也是他离开纪羽的一个好机会,若徐夫人没有遇难,等救出了人,他将人护送到盛京,便自己去别的地方走走了。
天地很大,他不愿意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他一定得出去。
如今他出去了,也踏上了查清徐夫人“遇难”之事的路途。
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极好的事。
只希望徐夫人并非是真的遇难,而是被那些个水寇给扣了下来。
只是被扣下来,那一切都还好办,一切都还有机会。
与正在那河道两旁查案的锦衣卫接上头的时候,纪云川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当然,并非是纪羽,而是锦衣卫的陈凌,如今锦衣卫的头儿。
“陈督公竟是亲自来了。”纪云川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打量着一身蟒袍的陈凌,心想如今纪羽倒也是蛮看中陈凌的,竟是连蟒袍都赐下了。
纪羽给的这些个赐服都不是随便给的,除却纪云川,其余人都卡得十分严格,并非是当上锦衣卫堂上官便可以穿蟒袍,至多也就是见他有功绩才赐下飞鱼服罢了。
如今见纪羽赐了陈凌蟒袍,想不是查出什么大案,便是纪羽对陈凌多了几分信任,愿意将对方视为心腹才赐下了。
陈凌见纪云川过来,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垂眸掩去那神色,叫纪云川难以看清究竟是什么。随后他走上前来,笑着对纪云川说“魏世子来了,皇上吩咐下来,叫锦衣卫抓紧查清此案,好叫魏世子放心。”
这些话究竟是纪羽叫陈凌说的,还是陈凌说来叫纪羽高兴的,纪云川也无从得知。他只是看着眼前眉眼带笑的陈凌,抿唇沉默了片刻,最终也没有伸手打笑脸人,说“那麻烦陈督公了,只不过我也打算亲自瞧瞧,所以还劳烦陈督公姜锦衣卫查到了什么也与我说说。想来这样的事儿,纪羽早与你们交代了吧”
陈凌眼皮一跳,纪羽确实交代了这样的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纪云川不仅当面直呼皇上名讳,在外边也丝毫不给纪羽面子,就这样直接将名字喊了出来,仿佛心中丝毫没有对方是个皇帝的感觉。
“自然是交代了的,魏世子放心,卑职这就将锦衣卫这边查到的都与您说说。”陈凌笑着说了这话,并未觉得这般恭维对方一个无一官半职在身的世子有什么不对,他心中俨然是如先前那份圣旨说的,将纪云川当成了他们大庆的皇后。
至于纪云川愿不愿意当,只要纪羽下了那圣旨,纪羽想要,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不会因为纪云川不愿意而改变心中想法。
不过,纪云川也不知道陈凌心中在想什么,他对纪羽的手下想什么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点点头便往河道边走,先问了几个问题,再叫陈凌将一切都说一说。
陈凌早就得了纪羽的吩咐,自然是知无不言,只是对方做事实在的叫人抓不到尾巴,除却打捞不到尸体外,这里的痕迹瞧着完全就是水寇作乱。
不仅如此,锦衣卫还抓到一伙水寇,说就是那日行凶的水寇。他们的供词也瞧着似乎合情合理,说是大家伙没饭吃,所以聚在一起抢劫民船得些钱财来用用。
至于杀害百姓这件事,水寇却支支吾吾的,最终锦衣卫上了刑,才逼问出本还想劫色,却没想那些个百姓不愿意,男的与有些功夫在身的姑娘来于他们搏斗,余下的都自己下了船跑了。
“水寇的说法,是徐夫人他们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也许是躲起来了。”陈凌说着水寇的供词,小心地打量着纪云川的神色,心中思索着后边该说什么话才好。
“听他们的鬼话,徐夫人自己走了,那为什么不回来便是没有盘缠,那到各地官府去寻人,说自己是荣国公夫人,怎么着也有办法给盛京递消息,为什么不是被谁困住了还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走不了”纪云川抬眸看向陈凌,见对方被问得有些怔愣,又说,“荣国公夫妇感情深厚,徐夫人很是依赖荣国公,若是出了什么事,一个想到的便是去寻荣国公瞧瞧有什么法子。”
陈凌听了这话,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也许水寇的话半真半假,若我们去查,兴许能查到船只离开的痕迹。”
纪云川点点头,说“既然敢扔几个水寇来当混淆咱们,那定然是做了准备的。”
稍微将双方知道的事情告知对方后,二人便就此分开。
纪云川到最近的一个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想着先休息一晚再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谁曾想,他夜半时分醒来,却发现自己不在原来的那处客栈内了。
纪云川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刚想动一动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为何有些动不了。他眉头微蹙地动了动整只手,这才发现手腕似乎是绑了一条绳子,至于绑在了何处,他也并不清楚。
这个还是纪云川会有些怀疑是纪羽的老把戏,可当他用没被绑住的那只手摸向身下被褥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原先那处客栈之内了。
有了这个发现,纪云川立马警惕起来,刚想着要想办法去解开手上绳索时,却感觉到不远处亮起了一盏灯,而灯旁还坐了一个人。
是个熟悉的身影,纪云川只一眼便知晓是谁。
与此同时,纪云川脑中闪过了许多片段,皆是那次被绑走时候的记忆。
而这些记忆最终定格在昏暗当中李全昌的那张脸上。
眼前这个人,是李全昌。
纪云川蹙眉朝李全昌看去,对李全昌目的的猜测在心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直接问出口。
他厉声问“李督主这是做什么”
李全昌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这才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等到在床旁站定,李全昌才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你当真不愿意与我一起反了纪羽”
纪云川不明白李全昌为什么执着于叫自己造反,瞪着李全昌,只问“我已经出宫了,往后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要做那掉脑袋的事做什么”
李全昌轻笑一声,用那仿若看小孩儿的眼神看着纪云川,说“云川,你太不了解纪羽了。他心中有你,若是你带着兵入了盛京,他一定将皇位拱手相让,而不是要你去死。”
纪云川冷眼看着李全昌,嗤笑一声,骂道“真是痴人说梦他是皇帝,我都造反了,他怎么可能不杀我,还要将皇位给我。”
李全昌摇摇头,看着纪云川叹了口气,他说“将皇位让给你,与让你去死,我想他更不能接受你死。”
纪云川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仿佛将一切都串了起来。但他还有几分不解,急着想要李全昌解答,却不知李全昌是否会告诉自己这话。
见纪云川这副模样,李全昌多少也能猜到纪云川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后才说“对,是我做的。小徐氏的死,皇后的疯魔,你的死,你的复活,都与我有关。”
纪云川愣了愣,他能猜到自己的死也许与李全昌有关,可没想到自己活过来也与李全昌有关联。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可以叫人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新活过来。
“魏云川是我为你准备的另一个身体,从一早就算计好了,若往后夺嫡失败,也能叫你死了脱身。”李全昌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纪云川的反应,见纪云川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停了下来打算听听他的问题再继续说下去。
“魏云川才比我小几岁,怎么可能”纪云川问出这话之后又有些想明白,想明白也许李全昌从刚一进宫便开始谋划这一件事,所以才会在他出生后没几年便准备好这样的事。
可纪云川想不明白的是,李全昌究竟是如何将魏云川当做他的另一个身体
寻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办到这样的事,李全昌究竟还做了什么。
“魏云川不是荣国公夫妇亲生,他是徐玥华的孩子。”
李全昌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仿佛魏云川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他们一开始便准备好给纪云川的退路。
不,也不能说是纪云川的退路,是他们叫纪云川去夺嫡,失败之后他们所有人的退路。
生得那样像,且又是徐玥华的孩子,往后自然是有得文章做的。
他们可以说这是皇室流落在外的孩子,说当年徐玥华生的并非死胎,而是一个皇子,却被人给掉了包。
到时候还要牺牲掉荣国公家,换走皇子这件事,他们到时候势必要被牺牲。
可荣国公一家何其无辜,凭什么要牺牲他们来成全自己对权力的追求。
纪云川难以接受,他更难以接受的是,或许这件事徐玥华是参与其中的。
他可以接受自己不是皇室中人,可以接受母妃与旁人生出感情来,却没办法接受母妃竟是参与了这样的事情。
“徐玥华她并不知道那么多你不必将她想得十分坏。”李全昌垂眸看着被绑在床上的纪云川,心里猜测着他在想什么,说了这话以免叫纪云川将徐玥华想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你与我娘你与我娘只是曾有过恩惠的关系吗”纪云川醒过神来,死死盯着李全昌,绞尽脑汁地想从前徐玥华与李全昌是如何相处的,他们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将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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