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因雪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和现实相似,又截然不同。莫因雪最后的印象是陈旧墓碑上黑白的照片,看着被定格在最美好年华的少年。
莫因雪醒来恍惚很久,一时间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梦境。
他无法忘记梦中自己内心伴随一生的空荡惘然,身上一片冰冷。
直到他的身边,一个毛茸茸的黑发脑袋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贴在他的胸膛前,迷迷糊糊哼哼唧唧的乱蹭着。
莫因雪紧紧勒住怀里的人,直到真实感受到予安温热的体温,莫因雪才能确认,刚才的只是梦境。
是一个他永远不会回想的噩梦。
还好
还好他早早的遇到了予安,莫因雪手臂一伸,紧紧的将身边的人搂在了怀里,他的下巴靠在予安柔软的黑发上,像是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身边的爱人是真实的,他忍不住在予安耳边说了什么。
他的动作太过用力。
鹿予安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迷糊问道“怎么了”
和几年前刚刚进入大学不同,已经大四的鹿予安已经褪去一开始的青涩,身高也长高了一些,眉目依旧张扬,锋芒却内敛,他察觉到莫因雪突然而来的情绪。
一大清早鹿予安的耳蜗并没有开机,因此他没有听清楚莫因雪在说什么。
虽然还有些被吵醒的迷糊,但是他却并没有从莫因雪怀里挣扎开,反而抬起头,在莫因雪下颌处亲昵的亲了一下,然后换了一个更舒服反而方式,躺在莫因雪怀里,他搂着莫因雪的腰,浅棕色的眼睛带着雾气不解的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的眼角似乎有一闪而逝的晶莹水滴。
鹿予安的神情一愣。
莫因雪这是怎么了
莫因雪不想要将那个噩梦告诉予安,所以他将下巴贴在鹿予安的头发上说“做了一个噩梦。”
“这么大的人了,做噩梦还会这个样子啊。”鹿予安忍不住低声笑道,他故作成熟的从莫因雪怀里起来,一只手撑住下颌看着莫因雪,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别怕,别怕,我在你的身边。”
他难得看到莫因雪露出脆弱的一面。
莫因雪低眸看着予安带着笑意的眼睛,刚刚身体里极致的寒冷一点点被驱散。
眼前的予安才是真实的。
无论梦里梦到什么,都只是梦而已。
莫因雪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反握住予安试图揉他头发的那只手,放在唇间吻了吻。
床边的地板上,散落了他们昨夜的衣物。
他们并非总是这么荒唐。
只不过昨天是鹿予安的生日,两人都喝了一些酒,才会如此。
两人也没有胡闹多久。
今天他们要做飞机飞往港城。
再过几天就是莫因雪爷爷莫蕴鸿的八十岁大寿。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莫因雪会带他去港城给他爷爷贺寿。
读大学几年间,因为各种巧合,他始终只去过一次港城,而那一次莫爷爷刚好不在港城。
只有大学期间,雪行寒山图修复完成,第一次公开展览时候,莫因雪爷爷来京市,他陪在颜老身边,陪着两个耄耋老人,在博物院逛了逛。
那时候,他做贼心虚,不敢和莫爷爷搭话,而莫爷爷难得来京市一趟,又有事情在身,他们只匆匆吃了饭说了几句话,临走时莫爷爷还给他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他对莫爷爷的印象就是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头发都已经花白,但是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而这一次,莫因雪邀请他一起去莫爷爷的生日。
鹿予安也不想拒绝。
虽然他心里还是很忐忑,但是他想,无论是作为一个晚辈,还是他和莫因雪的关系,他都不应该拒绝。
直到坐上飞机,鹿予安心中还是很忐忑。莫因雪察觉到鹿予安心里的忐忑,他握了握鹿予安的手心,宽慰道“没事,爷爷很喜欢你的。”
鹿予安不信,他才和莫爷爷见过几面,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一下飞机,港城飞机场就挂着巨幅的落地海报。
鹿予安一抬头就看到雪行寒山图修复后的全幅海报,不由一愣。
心里算了算时间,似乎雪行寒山图的全国巡展已经到了港城。
飞机场里旅游宣传的显示屏也播放着雪行寒山图修复背后的而故事。
作为传奇级别的国宝在鹿予安修复雪行寒山图的期间,是有纪录片的拍摄组同步记录的,等到雪行寒山图修复完成之后,记录片也同步放映出来。
出乎大家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纪录片的反馈很不错。
鹿予安作为一众老年组中的唯一年轻人,很多镜头前的任务都交给了他。
于是
鹿予安看着显示屏中的屏幕,连忙不自在的低下头,往莫因雪身后躲了躲。
他记得没错的下一幕就是对他的怼脸拍摄了。
莫因雪推着行李箱,歪头看着鹿予安的动作,抬头看着屏幕,忍不住轻笑一声。
哪怕是这样,隔壁还是有两个推着行李箱,拿着雪行寒山图海报的小姑娘朝鹿予安走了过来,女孩子穿着明制袄裙,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修复雪行寒山图安宝”
那个女孩子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女孩子扯了扯她的衣角。
女孩子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捂住了嘴巴。
鹿予安一瞅,见小姑娘一身上下到处都是雪行寒山图的周边,就连身上的裙子,图样配色也是雪行寒山图的。这是陆园牵头博物馆和品牌方的公益i项目,所用资金会用于一些受损文物的修复和
小姑娘又说“我们家那里没有雪行寒山图的巡展,我们特地来港城来看展顺便旅游的,你”
小姑娘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说。
还是她旁边的小女孩开口说“你可以不可帮我签名啊。”她小声补充一句“安宝不,你的画展我也一直去。”
鹿予安大学期间画展已经开过两次,每一次反响都还不错。
看着两个小姑娘摊开的雪行寒山图博物馆的宣传页。
鹿予安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好签的,还是飞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姑娘开始的离开后。
莫因雪轻笑着在鹿予安耳边说道“安宝”
鹿予安脸蹭的一下红起来。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的,明明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啊。
莫家的车已经等在了飞机场的外面。
鹿予安忐忑的跟着莫因雪回到了莫宅。
莫氏作为港城的老牌豪门老宅是在港城的山顶,占地极大,庄园中甚至还有网球场,高尔夫球场。
邻近老爷子的生日,莫家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老宅,老宅还颇为热闹。
庄园中有好几栋别墅,莫因雪几个叔叔伯伯一家人住在一栋,而莫因雪因为父母早亡的关系,被莫爷爷接到自己身边。
一进别墅,莫爷爷就已经等大大厅里。看见莫因雪,在商场杀伐果决一辈子的老人眼中露出慈爱之情,但是看着莫因雪的一瞬间眼神却有所收敛抱怨说“回来了啊。”
鹿予安对年长的男性是没有什么相处经验的,而莫爷爷个性和李老头还有颜老都不一样。
但是鹿予安知道莫爷爷是抚养莫因雪长大的,在莫因雪心中非常重要,因此他对莫爷爷很尊重,乖巧又听话的叫道“爷爷好。”
和莫爷爷问过好后,莫因雪和莫爷爷要去书房聊莫氏最近几件大事。
管家爷爷将鹿予安带到了别墅二楼的客房门口就没有进去,朝鹿予安说“予安少爷,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鹿予安点点头,他推开房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套间,有着独立的书房、衣帽间和带着浴缸的浴室。
莫家不愧是莫家,客房都是套间吗
他一回头就发现管家爷爷把莫因雪的行李箱也落下来。
鹿予安刚想提醒管家爷爷忘记把莫因雪的行李箱带走了,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行吧,他先把莫因雪的行李箱推进去,然后再还给莫因雪吧。
何况莫因雪行李箱中还有一大部分都是他的东西。
鹿予安顿时有些心虚,毕竟莫宅是莫因雪长大的地方,他回来并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鹿予安推开客房的门,客房是一个套间,映入他眼前的是一个书房一样的客厅。
书籍满满的摆满了一整个书架。
旁边的书桌上还放好了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鹿予安忍不住上前看了看,纸是上好的熟宣,墨是难得的带着麝香梅片的徽墨,笔也是他用惯的太仓笔。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些东西莫家每个客房都有。
这些都是莫家提前为他准备好的。
他和莫因雪的关系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莫家的人应该都知道的。
他这一次来也是对莫家的态度有些忐忑。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到,万一莫爷爷对他不满意,拿出一张支票,让他离开莫因雪怎么办
这一刻,鹿予安总算放下了心。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书架。
落地实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书籍按照从az的顺序摆放,许多书籍,他莫名觉得眼熟。
这种熟悉感
他食指落在书脊上,抽出一本,翻开第一页,看到的就是莫因雪熟悉的锋锐疏朗的字迹。
这是莫因雪的书,他扭头看看周围看起来莫名熟悉的装修风格。
顿时一个想法在鹿予安的脑海中冒出来,该不会
鹿予安连忙快步走向那间刚刚只匆匆看了一眼的衣帽间,里面全都是莫因雪的衣服。
而书架最中间的玻璃柜里面放的都是莫因雪从小到大的奖状。
这就是莫因雪的房间。
管家爷爷直接把他带到了莫因雪的房间
怪不得管家爷爷不把莫因雪的行李带走。
鹿予安顿时间觉得自己脸颊发烧,在莫因雪的房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当然他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不是因为他对莫因雪的房间不熟悉,只不过他和莫因雪住在一起后,莫因雪京市家里中的房间渐渐的也带上了他自己的风格,多了很多他自己的东西。
这样纯粹的只带着莫因雪风格的房间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而正在他出神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莫因雪走了进来,看见鹿予安没有吃惊,反而自然而然揽住了鹿予安的腰,看向鹿予安正在看着的那本“怎么了”
鹿予安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将书关上。他看着半开的门外空荡荡的走廊,松了口气,后退一步,支支吾吾说“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莫因雪挑眉,环视一圈说“没走错房间。”
他看着鹿予安的表情,像是明白什么轻笑说“家长早就见过了,怎么现在才开始不好意思啊。”
鹿予安一愣反问道“什么时候见过”
莫因雪挑眉好气又好笑“一年前爷爷去京市”
鹿予安一声轻呼,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原来那就是见家长啊。怪不得饭后莫爷爷给他一个大红包。
可是可是怎么没有和他说啊。
“外公没有和你说”莫因雪这才回过味来。
肯定是颜老忘记了。
鹿予安沮丧的栽倒莫因雪怀里。
他努力试图回忆起他那时有没有做任何不恰当的事情。
应该没有吧
莫因雪单手将鹿予安接住,另一手揉了揉鹿予安的头发说“你放心,爷爷很喜欢你的。”自从那个梦之后,莫因雪无法抗拒和予安之间任何肢体的接触。
仿佛这样才能真实确定他的存在。
鹿予安毫无所觉的长长叹了口气,并没有感觉到被宽慰到,总共才见了一次面,怎么可能就会很喜欢他呢。
而在这时,莫因雪的屏幕亮了亮。
屏幕中莫因雪在国外的社交账号。
鹿予安看了眼,莫因雪社交账号的头像似乎是一张简笔画。
那幅画似乎画得极其匆忙,
只是鹿予安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就在书房看到了莫爷爷。
他去书房只是一个意外。
莫家大的超出他的想象,二楼有好几个楼梯,他习惯性的推门而入,进去才发现这是莫爷爷的书房。
莫爷爷正坐在红木前低头看着什么。
鹿予安连忙说了声抱歉,就要离开。
头花花白的莫爷爷却抬头说“予安,你来的正好。”
鹿予安乖巧的走过去,才发现莫爷爷卷起的画轴上是雪行寒山图的摹本。
他从上面熟悉的笔墨中能够看出来,还是他和颜老最后敲定的那个版本。当年雪行寒山图还在复原阶段的时候,莫爷爷就想要来京市,但当时在医院治疗的他身体不允许他长途奔波。
鹿予安连夜将这幅摹本画好,将这幅画交给莫因雪让他带回港城。
他本以为莫爷爷在看过真迹之后,早就将这幅画放到一边,没想到莫爷爷竟然还保存着这幅画。
看着他惊讶的目光,给人感觉很严厉的莫爷爷却难得柔和的笑笑,鹿予安这才发觉莫因雪的眼睛和莫爷爷很像。
莫爷爷起身朝书房的旁边隐蔽的侧门走去。
鹿予安不明所以的跟在他的身后。
打开侧门,里面是一间恒温恒湿的收藏室,不大的收藏里墙上挂着许多画作。
鹿予安略微一眼扫过去,就在上面看多不少精品,有当代颜老的作品,还有不少古画,甚至上面还有记录在语文书上的传世名画。
这一屋子画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鹿予安知道莫爷爷是喜欢古画的,甚至在艺术品行业戴了一辈子的他,审美非常好,去博物馆和颜老两人说的头头是道,要不是这几年他狠狠补了很多知识,他差点都跟不上两个老人家的思路。
莫爷爷却带着鹿予安慢慢走过这些画,走到最里面的玻璃柜前,将那幅摹本的雪行寒山图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鹿予安瞬间就感觉不好意思,浅棕色的眼睛左右乱瞟。
他临摹的一幅画,怎么好意思放到这里啊。
但是莫爷爷却看穿他的想法笑笑说“这里放的都是我很喜欢的画。”
莫爷爷的眼睛看向墙壁。
鹿予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墙上是一幅他去年在画展上卖掉的作品。
他明明记得买家不是莫爷爷啊。
莫爷爷看着鹿予安却放柔了声音说“这幅画我是在港城的画展上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买下来之后才知道是你的画。”
莫爷爷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将这幅画放在这里的。
鹿予安松了口气,也察觉到莫爷爷看似严肃的脸庞下的善意。
雪行寒山图的卷轴很长,莫爷爷独自一人要将画轴收起来有些吃力,鹿予安伸出手,扶住画轴的另一端。
低头收画的莫爷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直到两人协力将画轴放回到玻璃柜中。
莫爷爷将玻璃柜关上,像是回忆起以前的那些事说道“以前因雪在我面前从来都不提这幅画,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找它。”
“所以他坦然将摹本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当时差点不敢相信。”莫爷爷双手负在背后,一边走,一边慢慢的说着。
等走到门口,莫爷爷向来严肃的脸似乎有了一丝笑意,他看向鹿予安说“以后你和因雪两个人好好扶持走下去。”
鹿予安一愣,然后重重点头。
他会和因雪好好走下去的。
随着莫爷爷生辰的带来,莫宅也越来越忙。
在临近生日的前一两天,谦谦也从国外飞过来了,他最近在参加一个国际项目所以才没有跟着鹿予安一起来港城。
他原本是很粘着鹿予安的。鹿予安甚至发现有时候谦谦超过一天看不到他就会开始莫名的焦虑。
就连谦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鹿予安想让谦谦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总是围着自己。
鹿予安用了整整大学四年慢慢引导谦谦,而现在谦谦也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习惯段时间内见不到他,这一次谦谦就是去参加国际比赛。
他刚好和许邵云同一个航班回来。
谦谦一回来就带着雪行寒山图的宣传页,兴致勃勃的说“哥哥,刚好雪行寒山图的巡回展到了港城,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吧。”
谦谦几乎每一次雪行寒山图的展览都不会错过,就像是永远看不腻一样。
鹿予安还没有说话。
许邵云就连忙说道“谦谦,我陪你啊。”
谦谦没有搭理他,只乖巧渴望的看着鹿予安。
鹿予安点点头,他难得有时间陪着谦谦。
博物馆内,在巡回展压轴的雪行寒山图安静的躺在大厅玻璃展柜的中央。
周围的人已经在雪行寒山图围了一圈又一圈。
专门为雪行寒山图搭建的展厅并不明亮,昏暗的展厅中,被所有人重重围住的雪行寒山图静静的挥洒着姣如明月的清辉。
在参观者惊叹声中。
来自内地的一个旅游团导游讲解着
“大家今天能够看到雪行寒山图全都靠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叫莫因雪,另一个叫鹿予安”
站在最外围的莫因雪和鹿予安对视一眼。
没有多说,两人有默契牵着手,离开了这个展厅。
在展厅的玻璃墙外,莫因雪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鹿予安回头疑惑的看着莫因雪。
莫因雪嘴巴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眼神竟然难得的出现一丝踟蹰。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说什么。
可是下一面,鹿予安却带着笑意往回走了两步,在莫因雪猝不及防反而眼神里,轻轻贴上他的嘴唇,然后快速的放开说“我愿意啊。”
莫因雪一愣,拿出手里的戒指盒,无奈一笑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鹿予安翘起嘴角“出发来港城前。”
他一路忐忑的原因,也是在担心莫因雪什么时候会把戒指拿出来。
他难得将自己隐藏的这么好。
鹿予安带着点骄傲朝莫因雪伸出手。
莫因雪在给鹿予安带上戒指的时候迟疑了一瞬间说“你想好了”
鹿予安想了想故意说“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莫因雪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将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说“那我也不会放手。”
巨大的玻璃墙前,夕阳照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而恰好在此时,围在雪行寒山图周围的人群散开。
在雪行寒山图的见证下,他们相视一笑,十指相缠,走出了夕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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