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被撞开的时候,裴泓快步冲进来,正见着钟宴笙正趴在桌上,仿佛刚被吵醒般,蒙蒙地抬起头。
没想到人就在一门之隔内,裴泓顿时松了口气,忙乱了一通,居然也没怪罪他,语气还是柔和的“小笙,怎么在这个屋子里,方才外边的声音你没听到吗”
钟宴笙揉了下眼睛,声音微哑“我昨晚没睡好,走错房间,趴在桌上眯过去了。”
屋里光线很暗,他低着头,眼圈连同鼻尖都在泛红,唇瓣也是鲜红的,仿佛一片被人揉碎的花瓣,透出股稠艳湿润的芬芳,让人不敢多看。
裴泓僵了一下,看了眼屋里半开的窗户,也不知道信不信他的说辞,略微停顿后,点了点头“那你洗把脸醒醒神,我陪你吃点东西,咱们就回宫。”
钟宴笙唔了声,磨蹭了会儿,才站起来,听话地去洗了把脸,动作间衣物窸窣摩擦,轻轻嘶了口凉气。
哪怕他的衣物是最柔软的,被嘬弄得红肿的地方,还是被摩擦得难受。
被咬着吸吮的感觉残存着,头皮还在阵阵发麻,手脚都是软的。
裴泓进来的前一刻,萧弄边把他推到桌边亲边给他系腰带,胆子大得让他心跳快蹦到嗓子眼。
他的呼吸到现在都还是乱的。
萧弄每次都是一副恨不得死在他身上似的样子,侵略性太强了,跟萧弄待在一起时,其他的情绪都会无限淡去。
钟宴笙这几日的心情其实十分糟糕,从回宫听说庄妃去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萧弄一直盯着宫里的消息,应该是知道了他的状态,故意把他骗出来的,虽然很不着调但确实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安慰到了他。
现在那种闷闷的感觉好像被挤出了胸口。
太羞耻了。
跟被萧弄吸走了烦恼似的
钟宴笙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炸了,又擦了两把脸,怀疑自己是被萧弄搞傻了。
坏死了。
他在心里把萧弄从头到尾又骂了一遍,再出门的时候,微微弯着点腰,避免衣料一直摩擦着疼。
裴泓已经把外面的人都叫回去了,独自在外面等着。
钟宴笙一瞅到他,就想起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事,实在不敢看他,小声道歉“景王殿下,不好意思。”
裴泓不知为何有些走神,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摇摇扇子笑道“说的什么话,你没事就好,方才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
钟宴笙心虚得不敢吭声。
大概是裴泓吩咐过了,加之钟宴笙如今的身份不同,不是从前那般可以随便议论的了,回到隔壁的雅间后,也没人多问什么。
只有不太有眼色的萧闻澜,跟只小狗似的凑过来着急问“小殿下,你方才去哪儿了”
钟宴笙“”
被你堂哥叼走了。
裴泓见萧闻澜又凑了过来,不耐烦地抬手用
扇子敲了下萧闻澜的脑袋“够了啊萧二少,话怎么那么多,我都插不上嘴。小笙,试试这两道菜,我让姑苏的厨子特地烧的。”
景王殿下开口了,萧闻澜只好缩了回去,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哥难得交给他任务,他还没表现够呢。
虽然不知道他哥让他说这些什么目的,但他哥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萧闻澜不说话了,钟宴笙也安安静静地低头吃菜,其他人的不自在感慢慢缓过去了,跟裴泓七嘴八舌地聊起来。
这群人都是家里的二世祖,跟裴泓玩得感情深厚,都是站在裴泓这边的。
上次德王与裴泓未婚妻苟合的事传出来,彻底得罪了大伙儿,众人都为裴泓愤愤不平,喝了几杯,就话赶话地说到了德王“我听说,德王前几日又被罚了“
“嘿,德王这俩月不是老实得很,一改往日作风吗,做了什么被罚的”
“不知道,不过陛下对德王一向宽容,这不是罚了两日又放出来了。”
钟宴笙想到自己推给德王的那个锅,偷偷弯眼笑了下,又恢复一脸无辜无害。
“我听我爹说,入了秋后陛下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几日又上不了朝,景王殿下,要不我托我舅舅也给你寻些药方来献给陛下可不能让德王把殷勤都献了”
听到这里,裴泓用扇子敲了下桌子,示意他们闭嘴“好了,说什么呢。”
众人这才想起,钟宴笙也是个有竞争力的皇子,还是被陛下带在身边的,立刻齐齐闭嘴。
裴泓的手指熟练地转了转酒杯,悠悠道“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不过嘛,本王当个好人就行了。”
当个好人
众人还有些莫名其妙,裴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笑眯眯地问钟宴笙“小笙,吃饱了”
钟宴笙已经放下了竹箸,小鸡啄米点点脑袋。
“那我们回去。”
裴泓很像个宠弟弟的好哥哥,闻声站起身“本王先送小笙回趟宫,再回来陪你们。”
大伙儿纷纷应声,只有萧闻澜恋恋不舍“小殿下,多多出来玩啊,宫里多无聊。”
钟宴笙想了想,起身前凑近萧闻澜小小声“萧二少,上次你带我们去别院见到的那只大猫,会后空翻吗”
萧闻澜“啊”
钟宴笙磨着牙“若是不会的话,往后我就不去定王府了。”
萧闻澜大惊失色。
不等萧闻澜反应过来,钟宴笙就站起了身,跟着裴泓离开了屋子。
“小笙觉得这家店的菜色如何,可还合你口味”
钟宴笙方才满脑子都是萧弄,完全没注意菜色如何,听到裴泓的询问,支吾着点了下头“挺好的。”
裴泓对之前钟宴笙突然消失的事一句也没追问,闻言笑道“合口味那就好,以后我进宫的时候,给你打包带些。”
钟宴笙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些,愣了会儿,心底又是歉意又是感
激“多谢景王殿下。”
景王殿下人真好,特地带他出来散心,结果他偷偷跑去跟萧弄厮混。
听到他生疏的称呼,裴泓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幽怨道“什么时候才肯叫景王哥哥啊小笙”
钟宴笙脚步忽然一顿,被不远处的人吸引了视线“那是”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两个人进了对面另一家酒楼,身影一闪即逝,但钟宴笙还是认出来了。
裴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嗯怎么,见到熟人了要不要带你过去看看”
钟宴笙犹豫了下“景王殿下,我刚刚好像看到钟思渡了。”
钟思渡怎么会到酒楼里来他以往都是在家读书练字的,且非常不认同欢纵虚度光阴的行为,所以也格外看不上萧闻澜。
除了周先生外,钟宴笙就没见过那么喜欢看书的人。
“哦淮安侯世子啊。”裴泓不怎么在意,“如今他名头正盛,不少人都想与他结交呢。”
钟宴笙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凑过去找钟思渡。
他给侯府带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钟思渡也因为他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
老皇帝若是察觉他靠近钟家的人,肯定会做点什么敲打他。
不过他已经让萧弄派人去看着点侯府了,有萧弄照看着,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
俩人上了马车,钟宴笙想起方才在席上,有个公子哥儿说的“陛下的老毛病”,装作好奇问“景王殿下,陛下有什么老毛病吗”
裴泓暂时放弃了让他叫景王哥哥,闻声思考了下“这倒是问住我了,其实大家都知道陛下有个老毛病,不过没人知道是什么毛病。”
钟宴笙“哦”
裴泓压低声音,一脸故作神秘“每次陛下吃了药,都会清空养心殿的人呢。”
钟宴笙若有所思地点点脑袋。
裴泓看他垂着乌黑的眼睫想事情,没注意自己的衣衫还是有些乱,圆领翻了一小截,露出了颈侧淡淡的红痕。
像是被什么人充满占有欲的,反复用唇瓣厮磨吸吮出的痕迹。
极为扎眼。
裴泓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半晌,才开口提醒“小笙。”
钟宴笙懵懵地看向他,润黑的眸子干干净净的,对上这样的眸光,很容易让人心软。
“领子歪了。”
钟宴笙连忙把领子正了正,偷偷看了看裴泓的脸色,见他脸上毫无异色,心底松了松。
看来是没发现什么。
他从小娇生惯养的,皮肤也细嫩娇气,磕碰一下就很容易留下淤痕,要许久才能消除,偏偏萧弄十分恶劣,发现这一点后,更喜欢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了,每次都会从他的脖子啃到足尖。
这些印子还是在楼船上留下的,现在已经淡许多了,换之前更密密麻麻。
幸好没被发现。
裴泓无声叹了口气,无意似
的提醒“腰带怎么歪了是不是睡觉时碰到了。”
钟宴笙脸红红地又整了整腰带。
回到宫里时,正是中午。
钟宴笙本来以为裴泓送他到宫门前就走了,没想到裴泓送人送到底,还要陪他进宫。
刚走到养心殿附近,俩人就被请去养心殿见老皇帝了。
俩人是在寝殿里见的老皇帝,今日老皇帝看起来状态更差了,像一截干瘪的枯木,眼窝深陷,若不是眼珠子还在动,简直像一具枯尸。
老皇帝的状态总是如此,有时候精神头很足,有时候又变回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渗人极了。
寝殿里也不知道点的是什么安魂的香,甜腻腻的,钟宴笙每次来都很不舒服,被老皇帝盯得更是后背发毛“见过陛下。”
老皇帝沉闷地咳了几声,苍老的嗓音嘶哑“小十一,朕听说,你方才在酒楼里不见了”
钟宴笙出门带的是霍双等人,霍双带的也是自己人,但没想到酒楼里还有老皇帝的视线。
不是他身边的,那想必是插在裴泓身边的。
竟然连裴泓也在被监视么
钟宴笙反胃了一下,刚想回话,裴泓就抢在他前头先开了口,露出几分惭愧之色“回父皇,十一弟最近因为庄妃娘娘的事劳神过度,精神恍惚,走错房间歇了会儿,也怪儿臣心急,只想着带十一弟出去散散心,没注意他身子不适。”
钟宴笙没想到裴泓会给他说话,裴泓说的话,可比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更可信,老皇帝听着,幽幽的视线又落在钟宴笙脸上。
他在宫里吃不好睡不好的,脸色确实比在萧弄身边仔细养着时要显得憔悴许多。
这一仔细看,就不由注意到更多。
钟宴笙今日也是穿着身白色滚金边的衣裳,少年拔高了不少,在光线昏暗的寝殿里,脸上尚存的几分稚色都被隐没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钟宴笙眉目沉静地望过来,恍惚中看起来
老皇帝瞳孔一缩,骤然剧烈咳嗽起来。
田喜迅速上前为老皇帝轻轻抚背,想让他舒适点后服侍他喝药茶,但老皇帝却咳得越发严重,仿佛要将肺都吐出来了,听得钟宴笙和裴泓心惊。
田喜见老皇帝咳得快喘不上气了,神情严肃“两位殿下,陛下要用药了,您二位先出去吧。”
钟宴笙和裴泓对视一眼,一同往外走。
老皇帝平时喝的药茶不就是药吗以往每次喝下药茶,过了会儿老皇帝就会发困,把人都遣走。
难不成药其实是指其他的东西,而且老皇帝不想让人见着
钟宴笙的心怦怦跳着,很想回头看看,可是周围都是老皇帝的宫人和侍卫。
机会难得,老皇帝咳成那样,肯定没空闲管他们,若是当下不看,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了。
钟宴笙情急之下,心里默念一声抱歉,果断一伸脚。
裴泓脚下一绊,猝不及防脸朝地
,砰地重重摔下去,听得钟宴笙吓了一跳“景王殿下”
裴泓震惊不已,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钟宴笙,咬着牙,像是想喊他的名字,又克制着没喊出来。
周围的宫人眼神都很麻木,侍卫的脸色也很漠然,仿佛没看到景王摔了一般,没有人过来相扶。
钟宴笙赶忙蹲下来,伸手扶裴泓“景王殿下,你也不小心些,御前失仪了。”
裴泓“”
蹲下来的瞬间,钟宴笙的视线余光飞快往身后的床边扫去。
老皇帝还在重重地咳,咳得血沫星子都出来了,田喜忙着看顾老皇帝,也没时间管他们在做什么,熟练地翻开床边的暗格,动作麻利地从里头取出个药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枚乌丸,凑到了老皇帝唇边“陛下,该用药了。”
钟宴笙敏感地嗅到,屋内闷闷的甜香味好像愈发浓了。
老皇帝也嗅到了那股浓烈的气味,灰蒙蒙的眼睛睁开,由着田喜将乌丸塞进他嘴里。
再多的就看不到了。
钟宴笙冒险扫了这一眼,垂下视线,扶起了裴泓。
也不知道田喜给老皇帝喂的是什么药丸,起效快得惊人,俩人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那剧烈得让人听得嗓子疼的咳嗽声已经消停下来了。
钟宴笙心里感到奇怪,跟着一声不吭的裴泓离开养心殿,回到明晖殿,才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小笙。”
钟宴笙立刻羞愧地低下脑袋“对不起,景王殿下。”
裴泓被他猝然一绊,摔得狠了,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的,郁闷地摸了摸生疼的嘴角“牙都差点磕掉了。小笙,下次你绊我之前,能不能先提醒我一下,好叫我有些准备。”
裴泓脾气太好了,这也没骂他。
没有被裴泓责备,钟宴笙反倒愈发惭愧“真的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裴泓由衷道“那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钟宴笙缩着脖子不知道怎么解释。
方才的机会真的太难得了,他、他太着急了。
如果是萧弄在他身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绊萧弄,真的不是故意想绊裴泓的。
裴泓方才被他扶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是离他最近的人,眼底带着点说不清的笑“看见陛下用的药了”
钟宴笙心底一跳,睁大眼不说话。
“听说是去岁暹罗进贡的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很有效,德王还在巴巴地到处给陛下找药呢,徒劳罢了。”
裴泓的语气意味不明“小笙要是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得问问对外藩了解较多的人咯。”
钟宴笙感觉裴泓好像发现了什么,又似乎没发现,心里惴惴的“景王殿下”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说过了,我可是个好人。”
裴泓摔得嘴角都青了,笑得没有往日潇洒,嘶着凉气,又碰了碰嘴角“小笙,你殿里有药么”
见他主
动揭过了这茬,钟宴笙非常积极,噔噔噔跑进房间,从纱帐里掏出萧弄给的药膏,又跑回来,轻快得像只小鸟儿,献宝似的“这个很有用”
裴泓开玩笑似的就递给我,不帮我上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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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想了想,转过头喊人“冯吉,去取支干净的毛笔来。”
裴泓打住“好了,开个玩笑,我自己来。”
裴泓的心态和脾气都相当良好,涂好了药,见钟宴笙还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一副心虚到了极点的样子,拿扇子敲了下他的脑袋“好了,算两清了,别这么看我了。我该回酒楼了,把客人丢下太久可不好。”
钟宴笙老老实实道“谢谢景王殿下。”
裴泓摇摇头“我走了,不必送了。”
这会儿老皇帝应该是睡下了,养心殿正是防守最严密的时候,明晖殿这边能松懈下来点。
钟宴笙想到那枚香味奇特的乌丸,回到书房里,飞快将药丸的形状色泽气味都写下来,叠好将霍双叫进来“霍双,把这封信送去定王府。”
有了霍双、卫绫等人在暗中与萧弄接应,阻隔没有之前那样大,消息传递的速度快了许多,下午的时候,钟宴笙就收到了萧弄的回信。
极有可能是乌香丸。
下面还夹着一封关于乌香丸的详细信报。
钟宴笙翻开了细细看来,才明白老皇帝咳得那么厉害的时候,田喜为什么会急着给他用这药。
这东西价同黄金,极为珍贵,有安神镇痛止咳之效,吃过之后,浑身都会轻飘飘的,恢复健康与气色。
看起来像是什么神药,但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用过就会成瘾,想要戒掉极为困难,用久了就会让人越发消瘦疲乏。
若是不用药,人就会浑身如同蚂蚁在爬,在极端的痛苦中恍恍惚惚产生幻觉。
钟宴笙想了想老皇帝平日里的状态,感觉和老皇帝平日里的状态很像,继续翻看下去。
前朝最后一个皇帝,就是久食乌香,终日浑噩不上朝,在后宫纵欢,荒淫无度,以至于民间暴乱,才叫裴家的先祖有了机会起兵。
那时的乌香丸还叫福寿膏,太祖见识过这东西的恐怖,痛恨又恐惧,立过祖训,禁止宫里出现此物,没想到才过了几代,藩国就换了个名字供上来,老皇帝还在暗地里服用。
钟宴笙拿着纸条和信报,在屋里转圈。
乌香丸,康文太子。
都是老皇帝的弱点。
他心底冒出个想法,把萧弄的小纸条叠好放进香囊里,又把信报烧掉,才把霍双叫进来“霍双,你联系一下卫绫,让他找人仿制个药丸送进来。”
卫绫带着手底下的人,跟着进了京城,不过他们身份特殊隐秘,宫中又都是老皇帝的视线,所以暂且只在宫外候着,为钟宴笙办事。
钟宴笙把形状气味都描述了一番,霍双也没多问,应了声便出去传令了。
为了再确定一下老皇帝的状态,钟宴笙思
忖了下,又叫人去熬了盅药,亲自端着道“冯吉,陪我去养心殿送药。”
没想到他出了门,到养心殿外,就撞上了同样来送药的德王。
德王前几天才被老皇帝莫名其妙削了一顿,为了争取老皇帝的好感,听说陛下的咳疾又犯了,急急忙忙就冲进宫里来献殷勤了,见着钟宴笙也来了,脸色顿时一变,发出声冷哼“你怎么也来了”
钟宴笙奇怪“你能来,我就不可以吗”
德王古怪的看了眼他的脸“哈,你不会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
萧弄小时候基本都在漠北,回京时已经是宫变之后两年了,裴泓也自小被送出宫,所以都没见过先太子。
但是德王肯定见过。
钟宴笙已经明白德王和安王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都会微妙了。
不过德王应当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态度应该是惊恐居多,他八成也想不到自己爹会那么变态,大概以为他只是面目与先太子相似,所以才会被带进宫的。
钟宴笙当没听到德王的话,现在老皇帝似乎还没醒,俩人都被拦在外面,德王嘲讽完钟宴笙,见到田喜从屋里出来了,立刻变了脸色,换成一副孝子贤孙样“父皇身体如何了本王让人煎了药送来”
田喜微笑着朝钟宴笙点了点头,对德王的态度就淡了许多“陛下刚醒,让咱家带两位殿下进屋说话。”
钟宴笙抿抿唇,跟在田喜身后跨进寝殿里,进了屋,屋里的甜香味又被另一股浓重的药味儿给掩盖过去了,老皇帝正靠在床头,跟之前那副半只脚都跨进了棺材里的样子相比,简直如获新生,气色都红润了些,也不再重咳。
见到老皇帝这番模样,钟宴笙心里几乎立刻就确定了。
看这个样子,老皇帝用的,必然就是萧弄信里说的乌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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