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贼兮兮的大饼爹,又让郭管事把请来的大夫送来给铁柱看病,最后自己随便吃了点儿圆子羹便挥退了所有下人,坐到铁柱的身边儿去发呆。
顾珠戳了戳铁柱的脸,想了想,把铁柱那戴了许久都未曾取下的铁质面具拿下,面具兴许戴着并不舒服,在其脸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痕迹,横跨铁柱那高挺的鼻梁,瞧着十分心酸。
顾珠左看看右看看,生出些心疼来,像个小老头子在铁柱耳边碎碎念道“我对不住你,铁柱,你是不是怪疼的哎,你醒过来吧,那大夫都说你是醒着的,何必还闭着眼睛跟我怄气呢”
铁柱睡在之前刘灵的小榻上,因着这人生得身材颀长健美,平躺下去竟是腿都不能打直,顾珠似乎是此刻才发现这点细节,由此推演出这段时间内,他的铁柱大概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脚丫子不是露出床外,就是蜷缩起来。
“今日是我不对,娘亲错了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一下,打了我以后,咱们可就翻篇儿了哦,来拉勾勾。”顾珠哄道。
只是他去拉铁柱的小指头,铁柱也不搭理他,顾珠没法子,这大傻子大概是真的被他气着了,正在气头上呢,一半大饼爹若是正在气头上,顾珠都不会顶着风头上去招惹爹爹,大概等一晚上就好了,第二天说不定得比之前还好呢,这大傻子就是个小孩子的性格,约莫一晚上,也能消气的
顾珠想罢,亲自去外头叫了热水,劈里啪啦一顿给大傻子铁柱擦了脸,本还想着给铁柱洗洗脚,但是吧这个嘛
顾珠小崽子看了看铁柱的的靴子,把人家靴子先拔下来,就不想给人家脱袜子了洗脸就行了,明天等跟铁柱和好,让铁柱自己洗脚脚,不然铁柱要是有脚气,传染给自己手手该怎么办
顾珠思来想去,又还是把铁柱的面具戴上,最后出去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进来“去,准备浴桶,然后给他洗干净,再准备一身干净的亵衣裤来。”铁柱在哪乱葬岗躺了不知道多久,全身都得换掉才不会生病。
他这边一顿忙活,好不容易看见家丁们把铁柱给扒了个干净,往浴桶里抬进去,却不叫家丁去给铁柱搓澡,怀着几分愧疚,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亲自给铁柱搓背。
一边搓,顾珠忍不住又摘下铁柱的面具,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说“其实吧,铁柱,我听说许多人脑袋不好,再被砸一顿就好了,这很正常,你若是好了,你就找个时间自己回长安去吧,我也不要你报答我了,当然如果你非要报答,那我也不拦着。”
“铁柱”顾珠拍了拍铁柱的脸蛋,“铁柱你如果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说明你还是我的铁柱呀,刚才的话就不要想了,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养你到你愿意离开的时候,好不好”
“以后你若是不喜欢我跟谁好,我就不跟谁好了,你放心,我在外面没有什么十个八个的小孩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唯一的一个,要是真有十个八个小孩,还都跟你一样傻,那我得累成什么样子啊对吧。”顾珠哄人也是很有一套,什么话都能说,做不做得到那又是另一回事儿。
他一面说一面把自己逗乐了,笑容甜地要命,小手也对着铁柱背部的伤疤戳了戳,顺着那伤疤混着水珠往铁柱的背部肌肉线条下滑,有那么一瞬间,很好奇铁柱这伤疤是从哪儿弄来的,又长又深,像是能见到骨头的一道疤。
不过话说回来,铁柱这自傻了以后似乎没有天天习武健身,怎么还跟二哥哥一样身材这样好难道说是天生的健美肌肉一出生就八块儿腹肌
顾珠给铁柱擦着擦着,擦到正面去,发现胸肌居然是软的,便好奇的多搓了几下,顺便调皮的揪了一把铁柱的点点谁知道只是一小下,浴桶里的铁柱瞬间睁开眼睛,并身体往后躲
“”顾珠立时也吓着了,跟铁柱大眼瞪小眼,半晌,率先笑道,“这个哈哈哈铁柱你原来怕被揪这里,你放心,这弱点只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侯爷乐不可支,默默想着以后要是谢崇风变回来了,要是某天跟自己对着干,自己揪大肆宣传谢崇风怕被揪点点不过打仗的时候似乎得穿盔甲来着隔着盔甲应该是没人能揪得了
“你醒的正是时候,来,自己搓搓脚丫子,然后跟我讲讲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嗯那刘灵怎么对你下那样的死手你也是真傻,怎么不知道躲呢害我好担心。”顾珠看着铁柱说,“还有,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跑,你现在不比从前,脑袋笨死了,现在又不知道被砸了多少下,脑袋都要破个窟窿,肯定又变笨了不少。”
浴桶里的青年长发落在身后,洗净后的脸上没了污泥与血渍,只丝丝长发黏在脸侧,发梢又蜿蜒顺着冷白的肤色落入水中,闻言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垂眸不语。
“说话啊,现在没别人,可以说话了。”顾珠小朋友歪着脑袋,忽然皱眉问,“等等,你不会被打得连说话都忘记怎么说了吧那可真是刘灵也太残忍了你只是个大傻子啊”
“没忘。”铁柱单薄的唇张了张,吐出两个字。
顾珠却皱了眉头,咬着下唇,大眼睛里漫漫都是升起的疑惑。
“我没有忘掉娘亲。”
听见娘亲二字,顾珠这才打消怀疑,踮着脚尖去揉了揉铁柱的脑袋,软软道“不要叫娘亲,叫岁岁,傻铁柱。”
“我不傻。”铁柱低着脑袋任由顾珠摸。
“那你自己搓脚脚。”顾珠把手里给人搓澡的帕子啪唧一声拍在铁柱的胸上,坐到一旁拿着小拳头给自己的胳膊锤了锤,继续道,“哦,对了,铁柱柱,你还没说刘灵为什么打你呢。”
在浴桶里当真给自己洗澡起来的青年模样实在是很标致俊美,垂眸搓脚的姿势都让人看着很有气质。
“忘记了。”
“怎么能忘记呢那到时候刘灵说什么,岂不是也没有个对峙的”顾珠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打了个哈欠,干脆趴在桌子上看铁柱洗澡,“你惹到他了不应该啊你只是个大傻子,他为什么呢”
顾珠小朋友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缓缓合上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过不管为什么他太可怕了,我有点怕他”
顾珠声音越来越小,嘟囔着,也越来越让人听不清“哎,我的信什么时候才能到呢从长安来的三哥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想带我回长安”
“我可不能去爹爹一定是不会回去的,只我一个走,他怎么办呢”
“我得再等等,家里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浴桶里的人听见小家伙没有了声音,停下搓澡的动作,缓缓从浴桶里站起来,不叫水珠溅打得到处都是,迈着长腿便跨了出来,顺手又拿了一件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外衣直接反手穿上,系上腰带便走去蹲在小家伙旁边,仔细看了看,确定这占了他大半个月便宜的小东西的确是睡着了,才伸手,手掌在这小东西脑袋上也摸了摸,随后从自己之前的脏衣服里找出一个钱袋子,转身便跳窗出去,身手矫捷,不时出了围墙,消失在暮色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寻了匹马,前往码头,在码头找了个船夫,询问有没有船只停在这里超过半个月,船夫摇头,只道是没有。
谢崇风沉默了一瞬,在船夫这里买了一套寻常人家穿的衣物,戴上斗笠前去扬州城最大的风月坊打听消息,谁料只是花了一个碎银子,便在这乌烟瘴气满是赌鬼、酒鬼的扬州最大赌场里,听小二同他道“客官问长安相府的二公子那位谢二爷不是半个月前在咱们扬州差点儿被害了吗听说是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但前几日据长安的伙计说,那谢二爷终于是被找见了,只是浑身瘫痪在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哎,着实可怜。”
谢崇风喝酒的手连顿都没有顿一下,只是冷笑,闻言,干脆将整个钱袋子都丢到小二的手上,然后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小二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分量不轻,喜出望外地连连跟客人作揖,可却刚转身要走,却又被客人叫住“等等。”
小二生怕客人这是反悔了,苦笑着回头道“这位客官,这素来打赏了的银子,可没有又要回去的道理。”
“不,你把钱袋还我,银子归你。”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照办。
谢崇风坐在赌场里,将一壶酒落了肚,才将钱袋收回胸襟里,骑马按原路回了将军府的明园。来回大概只用了半个时辰,他脱了船夫的衣物丢在外面,爬窗回了那小家伙的房间,一条腿刚跨进去,另一条腿还在外面站着呢,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家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刚好看着他
谢崇风
屋里光线不好,昏黄的烛光只燃了一盏,隐隐绰绰地被风吹成残光,也吹醒了顾珠,顾珠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铁柱只穿着一件外衣,光着大腿骑在窗户上哎,太可怜了,又傻了不少。
“铁柱,你干嘛呢”顾珠茫茫然地哄说,“别骑在那里,你过来一下。”
谢崇风只犹豫了一秒,便听话的走过去,然后习惯性地蹲下去,仰头看小家伙。
顾珠“笨蛋,去把窗户关了啊,晚上有点冷,还有,去外面叫一下人,我好像落枕了”顾珠眼泪汪汪,“我动不了,腿也好麻,手也好麻,快点去啊。都怪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哎哎,我脖子”
谢崇风绷着张傻脸“好的岁岁。”
说罢,谢崇风转身去开门叫人,在小家伙看不见的地方,到底是憋不住,无声地笑了笑,仿佛自己身份被人篡夺的怒意都瞬间消散无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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