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靠祖上积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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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沅跟踪三皇子的仪仗队伍到了罗城最清净的燕园。

    燕园原本是扬州知府修来供皇帝南下所建造的行宫,后来这位扬州知府宋知府又扩建了不少地方,其中燕园南面的宅院正是风景绝美的时候,小荷尖尖,梨花满树,春雨落在池里,无数红的、黄的金鱼便浮上水面,实乃美不可言。

    尉迟沅远远在街角看着三皇子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入了燕园,啃了一口手里的杏子,立马酸得眼睛都眯起来,顺手往桌子上一丢,对身后的家丁扬了扬下巴,说“去,把珠珠的簪子给三皇子的侍卫送过去。”

    家丁是尉迟家的老仆,办事本分认真,双手接了小主子送来的簪子便立马送去燕园偏门。

    尉迟沅在只能达官贵人才能进入的茶楼斜对面远远看着家丁将东西送了进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老神在在往椅子上一靠,晃着腰间的坠子,等待被三皇子请去见面。

    不多时,家丁的确带来了好消息,尉迟沅立马站起来,深吸了口气,虽说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皇族召见,尉迟沅却也知道轻重,破天荒的手心都有一点点冒汗,然后,才迈着大步准备下楼前往。

    他所在的茶楼名叫浮月茶楼,茶楼乃一老板娘所开,老板娘背后站着好几家贵族的支持,于是茶楼生意兴旺,多的是想要巴结贵族的有钱人前来附庸风雅,大把大把的往这茶楼里花钱讨好贵族。

    尉迟沅身为尉迟家的唯一男丁,出入这种地方不是什么罕见事情,却没想到刚出二楼包厢,下楼的时候,竟是迎面碰上大两岁的楚家公子楚霸天。

    “哟,尉迟公子竟是也来咱们的茶楼,真是蓬荜生辉呀。”

    楚公子生得一双龅牙,笑起来像是土拨鼠成了精,尉迟沅总是记得珠珠这么描述楚霸天“哎呀,楚兄,楚兄这是也跟朋友们来茶楼玩儿听曲儿还是消磨时间呢”

    尉迟沅一向跟楚霸天没什么交集,从前两家之间的关系也还过得去,属于年节的时候都会送礼的那种。

    他听大伯以前说过,楚家死了的老太爷曾经是曾祖皇帝的老师,只是后来曾祖皇帝没给楚家的老太爷封什么官,楚家的老太爷告老还乡后就带了一堆金银珠宝和受赏的四个美貌女子,在扬州落脚生根。

    楚家从前是书香门第,现在门第还在,却都稀松平常,跟楚家的老太爷那帝师相比,现在楚家也就只有三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平日里这位楚霸天也没什么钱来挥霍,就仗着家中有个藏书阁不得了,便用藏书阁里的书借给某些爱书之人,换取些利润,来维持生活,从商是不肯从商的,虽然尉迟沅觉得,楚家这借书给钱的行为已经算是从商了的。

    “不不不,这不是马上就要秋闱了我与同窗好友们都打算下场一试,所以约着来互相学习学习,顺便商讨一下六月进长安的事。不知尉迟公子跟小侯爷是如何打算的呢”楚公子说到这里,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笑道,“哎呀呀,我忘了,小侯爷是不能考科举的,哎,尉迟公子也不打算去吧毕竟你们关系这样好,好得都穿一条裤衩子了。”

    跟着楚霸天的其他三个公子哥立马偷笑起来,目光落在尉迟沅的身上,都有着明显的嘲笑与分界线。

    尉迟沅看了一眼跟着楚霸天的其他几个人,不少都是家里也算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这些人愿意附和楚霸天,跟着楚霸天一块儿玩儿,无非是因为楚霸天家里有个破藏书阁罢了。

    尉迟沅根本不稀罕,他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子“是啊,关系的确是好,我也的确不打算科考,我这样的人家,到时候求个荫官就行了。”

    更何况尉迟沅觉得自己距离求官的岁数还早得不得了。

    楚公子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的确,咱们是比不上尉迟公子家世好,而且还会做事儿,一看顾家送了一笔钱给国库,后脚就跟着学,以后就算是求一个荫官,想来陛下也会看在你们家这么捧场的份儿上给你个好去处。”

    “咱们这些正经考上去的学子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哎,真是羡慕呀。”楚公子一边说一边又是一惊一乍,“哎呀呀,说起来,这官员调配任命的事情,似乎皇帝陛下是不管的,是老相爷来管的。老相爷呀,最不喜欢那些靠着祖上积德去啃朝廷的蛀虫,还是更喜欢有真才实学的才子,所以尉迟公子,你呀哎我真是替你担心”

    尉迟沅翻了个白眼,着实见不得楚霸天这阴阳怪气的傻逼样,嘴上便也不饶人,张嘴就是一句问候人家祖宗的话“给老子滚蛋我还需要你来操心你这成天抱着你家祖宗藏书阁耀武扬威的玩意儿,还有脸说我靠家里积德,好,我是靠家里积德,你靠家里积屎”

    尉迟沅说完,撞开楚公子等人,大摇大摆离开。

    留下楚公子与其他好几个公子哥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最后只互相安慰说“不跟他那粗鄙的东西计较实在是有辱斯文。”

    几个公子哥儿们一口一个有辱斯文,到了他们的包厢里,坐下点了茶点,又叫了来唱曲儿的小丫头,闲聊起来,左右都离不开顾家跟尉迟家最近的动作,说起来没完没了,但中心思想一致脑袋被驴踢了,竟然还了国库的钱还那做什么显得你们顾家和尉迟家多忠心爱国吗啊呸

    扬州的老世家族们,但凡家里有个当官的,都找朝廷借过银子,有的直接忘了还,有的借得太多,根本还不起,还有的就是不还,有钱也不还,因为大家都不还,他凭什么还

    拖来拖去,突然有人高调还了钱,那些还不起的,背地里便要骂娘,那些不乐意还钱的,更是要骂,借得少的,则静观其变。

    这些尉迟沅可不管,他事儿已经做了,敢作敢当,绝不后悔

    只是一面往燕园过去的时候,身边名叫锅盖的跑腿儿忽然打趣地跟他讲道“爷刚才骂得可真够痛快的”

    “那是。”尉迟沅挑了挑眉,浑不在意自己得罪谁,“我还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等下回爷看见他,再换个骂法”

    “那爷您咋从没骂过小侯爷呢我看小侯爷从前也总欺负您,有时候还笑话您学他。”这跑腿儿困惑极了,“咱们大兴,说到底还是老相爷说了算的不是就算小侯爷是皇亲国戚,那又如何咱们府上不是有个姑姑嫁给了老相爷的大孙的表亲做妻吗虽说是拐着弯儿的亲家,但也是亲家不是爷咋好像还怪怕小侯爷的”

    尉迟沅一巴掌打在不必自己大多少的小跑腿儿脑袋上,红着脸道“多管闲事”

    小跑腿儿的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灰溜溜摸了摸脑袋,不吭声了。

    尉迟沅却是好像心事被人发现了一样,总感觉臊得慌,老大的不自在,半天才消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尉迟沅终于在燕园的正堂会见了三皇子殿下。

    之前远远看去,只觉得据说七岁的三皇子一身贵气,静距离见了,却看三皇子一脸的笑,端庄俊俏,温和又足够有气质,哪怕是第一次见,却又绝不会叫尉迟沅紧张,像是老朋友一般,张口便对他说“是尉迟家的公子对吗早便听说了,珠珠表弟在扬州,有个好友,如今一见,当真是亲切,快快请坐。”

    尉迟沅谢过之后,余光看了一眼三皇子周边的侍卫,啧啧,简直威武不凡,比他家家丁可不知道好多少倍去。

    “尉迟公子,我瞧你送来了我姑姑的簪子,这簪子我认得,是姑姑送给珠珠表弟的里屋,只是不知道怎么在你这里”

    这就直接入了主题。

    尉迟沅顺着问题便说“哦,是珠珠他现在被家里看得紧,不让他出门,他又说有信从长安来,他没有收到,应该是在殿下这里,我是来帮他取信的。”

    “信哦。我知道了,的确是有一封信,只是这信我还想亲自交给珠珠表弟呢。”三殿下生得风姿卓越,一双丹凤眼斜上去,一派风流模样,坐姿十分有教养,谈吐更是不俗,唯一的美中不足乃是三皇子看人有些喜欢眯着眼睛看,像是远了的地方看不太清楚。

    尉迟沅“这恐怕是不得空了,珠珠正是因为不能见殿下,才叫我从中做个跑腿呢。”

    “哦这话怎讲我大老远从长安来扬州小住,身上可是带着姑姑的命令,势必要见一见姑姑多年未能见面的表弟。我也是心念表弟已久,我们皇兄皇弟统共十几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求得父皇给了我这扬州之行,还接下了军令状的,要在这里待暑日毒头过去,接表弟去长安过冬啊”

    三皇子曹卓说着,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一副苦恼得不得了的样子,但就是死活不给尉迟沅信封。

    尉迟沅闻言,微微一愣,忍不住开口说“怎的珠珠今年当真要去长安了没听驸马爷提起过啊。”之前尉迟沅听珠珠说过这样的猜测,却没想到是真的。

    三皇子曹卓微笑着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只是姑姑想念表弟得很,我父皇也惦记表弟,说是从前还成天抱在膝上玩耍,这可是我们这些当皇子的人都没有的待遇。”

    尉迟沅绷不住自己失落的神情,连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都一股脑抛去脑后,呆滞了半晌,摇了摇头,询问三皇子“那珠珠还回来吗”

    三皇子没有明确的回答“回不回来那也是珠珠表弟说了算啊,我可说了不算,做不了表弟的主。”

    “我看珠珠,未必想要去长安的。”尉迟沅急忙帮顾珠说道,“他还说在扬州有一堆的事情没做,更何况长安常有水灾,周边更是年年听闻被淹,他可不会水的。”

    三皇子有点意外地看着这么紧张的尉迟沅,笑道“所以说是冬日过去,夏日还在扬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扬州乃水乡,珠珠表弟在这里都待得,怎么去长安就待不得了而且冬季长安是不落雪的,不冷,住着是万分的适宜才对。”

    尉迟沅这回找不到话来说了,完全忘了珠珠能不能走,关他屁事,他是谁啊他根本做不了主得看驸马爷同不同意的

    但他偏偏此刻转不过弯,一激动,把珠珠在扬州跟个小白脸感情甚好的事儿也秃噜出来“那珠珠也应当不愿意走,他才跟个叫白妄的少主打得火热,说是要年年的腊月初春到夏末初秋都要陪那白妄耍,哪里肯走”

    三皇子让随他一块儿来扬州的小太监上了茶,闻言睫毛颤了颤,捕捉到了一些似乎很重要的东西,便张口询问说“咦,听尉迟公子说的这些,怎么那位白公子跟我表弟关系匪浅的样子”

    三皇子原本就不记得表弟是什么模样,更是不了解表弟的性情为人,能够有个了解表弟性情的尉迟沅在这里为他答疑解惑,实在是来的刚好。

    三皇子来扬州可不是当真来玩儿的,他是势必要将表弟带回长安,这是姑姑所想,也是父皇所愿,这是他的第一次办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这个机会,他势必要让父皇对自己更倚重一些

    他是母家式微,他是没什么像老大跟老二那样雄厚的财力人力,但他还不是一样凭借脑子聪明,便总是压老大跟老二一头

    曹卓今年快满八岁,要论虚岁应当是九岁了。

    九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想那甘罗,十二岁为相;周瑜十三岁为水军都督;刘晏八岁为太子府校字官。

    大哥如今虚岁十二,老二虽与他同龄,却早早就跟老大一样,定了亲事,都是朝中重臣之女

    他必须也要有一个好亲事,不,要比老大老二更好,方能弥补他母家的不足。而亲事他母亲不能为他张罗,便只能仪仗姑姑,要让姑姑为他寻一门好亲事,迫切需要做的,便是帮姑姑将表弟送回去

    曹卓来扬州的目的非常清晰,绝不改变,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他没有法子,这便是他唯一的法子

    尉迟沅犹豫了一会儿,却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了一点,怕自己说的这些话影响到珠珠,委婉的说“扬州好男风的不少,那白妄张得跟女人差不多,就喜欢对着珠珠勾勾搭搭的,不过目前也没什么实质进展的,只是叫珠珠总惦记罢了。”他把过错都推到那白妄身上去总是可以的。

    曹卓听罢,又问了不少表弟的喜恶跟一些趣事儿,最终依旧是不把信笺给尉迟沅,便端茶送客。

    待他贴身小太监高露海送客回来,曹卓轻轻放下茶,对着高露海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高露海,你觉着,爷我长得如何”

    小太监高露海从小服侍三皇子,瞬间明白三殿下想要做什么了,只觉三殿下高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殿下天人之资,小侯爷既是爱美之人,想必见了殿下,那什么劳什子的白妄,便算不得什么东西了。”

    曹卓傲慢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吧,等我休息几日,养好了舟车劳顿的疲惫,再去好好见一见表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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