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谢桥是被威胁的,他身上有炸弹。请求这边市局派拆弹专家帮忙”
祁臧对着门外的人说出这句话,走到许辞跟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许辞下意识把手往外一抽, 皱眉瞥一眼铁皮门的方向, 低声道“你下属马上要进来”
祁臧笑了,笑得有点痞。“所以重点不是不能拉你的手,是不能被我下属看见”
许辞“”
祁臧被他表情逗笑,又抬起另一手抚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现在好些了吗”
许辞抿了抿嘴, 抬起下巴望向他, 目光冷淡地道“一会儿拆炸弹的时候,你离我远一点。”
“我陪着你”
“不行。”
“小辞”
“我叫谢桥。”
“咳,好的谢先生。”
“我刚说的这件事, 没得商量。”
“那什么”
“当队长的人了, 拿出点责任心, 还有犯罪嫌疑人等你审。拆弹过程中也有意外发生, 炸弹还可能爆炸。你不要再干没有意义的傻事”
“怎么没意义了其他工作我会安排好的, 我只是想离你近点让你别害怕。整天小可怜模样好像没人要似的。我这不是想告诉你有人要你有人在乎你”
祁臧被他怼得一愣一愣,旋即发现许辞转过头了去,耳根子似乎有些红。
于是祁臧笑了,继续逗他。“故意装凶,是因为害羞了是不是是不是啊小辞咳, 谢先生, 你是不是害羞了”
许辞“”
铁皮门被打开, 李正正、柏姝薇双双冲了进来。
许辞及时抽出自己的手,睨祁臧一眼后, 退到了一边坐下。
李正正很警惕地看向他, 直接朝他举起了枪。“老大这”
祁臧赶紧挪步子挡在许辞面前, 对李正正道“他是被威胁的。我从头到尾跟他连着耳麦。”
“是是是,我已经联系人了,拆弹组马上过来。我这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李正正朝许辞一点头,“对不住了啊谢先生。不过话说回来,炸药是怎么到你身上的啊你认识凶手”
许辞跟血莺后来聊得那些东西,祁臧也不了解,当即也看向了许辞。
许辞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微暗,然后道“我不认识凶手。是我一个一个朋友认识。他先是拿枪对着我,后是对着他自己,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就会开枪。
“再者,血莺其实当时是被我制服了,但我不确定她的同伙商博然那里是不是还有炸弹,或者别的遥控开关。如果我违背他们的要求,两个民宿的所有客人、工作人员,都可能受到爆炸牵连”
大概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只是把自己身世那段略去了,许辞看向祁臧。“我没有说谎,愿意接受任何调查。”
听到这里的时候,祁臧不免变得严肃,目光里也有了自责。
他是觉得这次还是自己掉以轻心,把商博然、血莺两个人当普通嫌疑犯去抓捕了。
如果山康当时没有跟丢人,自己直接派人冲进济水岛抓人,如果许辞彻底没有参与进来拥有炸药的血莺有可能会选择最极端的方式,与抓捕她的警员同归于尽。
似乎是看出祁臧在想什么,许辞开了口“把血莺用黄雨欣这个身份做的事情、以及行动轨迹查清楚,找到能将她彻底定罪的证据再抓实施捕的话,确实,这过程中或许能把她得到炸药的事情查出来,以便在正式抓捕前做好更充分的准备,但那样她早就逃到国外了。
“世事本就难两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何况我们都看得出来,血莺是个投机主义者,她会找机会和警方谈判,不会轻易选择那么偏激的方式。想必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也能做出很优秀的决策。你完全不必过虑,更不必自责。”
半晌,祁臧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许辞“又不难猜。”
祁臧“那谢谢你。各种意义上的谢谢。”
许辞“不客气。”
一旁。
李正正“”
柏姝薇“”
拆弹组很快赶到,祁臧等人暂时离开集装箱,去疏散周围群众、拉警戒线,避免有任何人靠近。
15分钟后,炸药被成功拆除,许辞彻底获救。
不过目前许辞毕竟还是持枪挟持人质的犯罪嫌疑人,按照规矩,他仍是被铐上了手铐,和李正正和柏姝薇一起坐上后车位,由他们二人看守着。
确认许辞无恙后,祁臧前去与佟伟汇合。
他们已经顺利将血莺、商博然逮捕归案,一并被逮捕的还有平安。
在逮捕血莺之前,佟伟收到过祁臧有关于炸药的提示,于是在他们奔赴码头的时候,狙击手已经第一时间就位,一旦发现嫌疑人有引爆炸药的动作,便会立刻出手击毙。
好在过程有惊无险。
顺利逮捕这二人后,未在他们行李中检查出其余炸药。
最后祁臧去到了那三个被劫持的民宿工作人员跟前。
把事情大概给他们解释了一下,祁臧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这是他受许辞之托做的。方便许辞事后为他们做出补偿。
祁臧表示,如果想赔偿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他们可以尽管提。如此也可避免这三人事后再通过法院起诉许辞。
这三人倒也好说话,并没有索取额外赔偿,他们已清楚地知道,许辞是救他们的英雄
如果不是许辞及时跑进集装箱、他们可能已被炸死。
要不是许辞英勇地把那唯一的炸弹引到自己身上,因为一个毫无良知的凶徒血莺,他们整个民宿都可能会在炸弹中灰飞烟灭。
末了老板还说了句颇为贴心的话。“非法持枪、劫持,都是重罪。但这谢桥确实是被胁迫的,实际上他是在演戏给真正的凶徒看呐要不是他这么做,我们或许集体完蛋。如果后续这事儿会闹到法庭上啥的我们都可以出庭作证帮他说话的我们不希望这样的英雄被误会、更不希望他们进牢房”
一行人往锦宁市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祁臧开车,副驾驶上坐着一直没有摆脱懊丧情绪的山康,后座两边坐着正襟危坐押送“犯人”的柏姝薇和李正正。中间坐的是“犯人”许辞。
许辞的脸色非常苍白,像是疲惫到了极致。
但他的神态又是安详的,此刻竟闭了眼睡觉,一副天地变色他都可以岿然不动的淡定模样。
他竟似乎真的睡着了。透过后视镜,祁臧可以看到许辞头往右边倒了一下,居然即将靠上李正正的肩膀。
前方正好是服务站。祁臧打方向盘、右转,迅速把车驶入服务区,一个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许辞的头果然没有靠上李正正,但架不住祁臧刹车急了点,他身体一歪、再出于惯性往前一倾,额头正好撞在了祁臧的座椅后背上。
“老大你这是干嘛啊”
“买点东西吃,顺便换下座位,你来开车。”
“我去我可以吗你不是一直吐槽我驾驶技术吗”
“今天绝对不批评你。”
话到这里,祁臧正要下车,习惯性透过后视镜往后面一望,就看见了许辞皱着眉望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离,还有无辜被撞额头的迷茫和一点点懵。
祁臧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关切地问“哟,这是撞着你了”
许辞打了个呵欠,缓缓点头。“看来技术不好的是你,还批评别人。”
技术不好
什么技术不好
哪里技术不好
怎么又说我技术不好了
愣了三秒,祁臧转头,却是给了许辞一个大笑脸。“我去买点吃的,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大晚上的咖啡就算了,饮料也不好,我看看有没有鲜榨果汁没有的话,就矿泉水”
许辞眨了两下眼睛,“你看着办吧。”
“啧,这么听话真难得。”
语毕,无视山康、李正正、柏姝薇那见鬼一样的眼神,祁臧大咧咧开车门,买东西去了。
10分钟后祁臧回来了。
这是一个小型服务区,没什么好东西,祁臧连快餐都没买到,只得买了几大包零食,外加面包、蛋糕、烤肠和关东煮。
拎着一堆食物,祁臧径直走向了副驾驶座,无视柏姝薇欢呼跃雀的一声“太好了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关东煮”,把关东煮直接递到了许辞面前。
许辞大概是担心祁臧下一句就是“我喂你”,于是抢在他开口前抬起双手。“我也有吃饭的权力吧,帮忙先解开手铐几分钟”
“没问题。我们这么多警察,还怕你跑了。”祁臧给李正正使了个眼色,让他帮许辞解开手铐,而后总算在下属面前收敛了几分,板着脸对许辞故作严厉状,“给我老实点儿,别想着跑”
许辞“”
作为一个体恤下属的领导,祁臧还是很大方地把关东煮等食物全部分配了下去。
其余人坐在车上吃,他背靠着敞开来的后座车门一边吃、一边看许辞。为了不让自己的盯梢太过明显,他还得时不时看看其他人。
柏姝薇拿出一根关东煮,把签子横在嘴前,再从右往左咬,这种吃法难免会把嘴周围的皮肤染上油渍。祁臧一看就皱了眉。
山康和李正正的吃法差不多,都是竖着签子吃的。要是在走路、或者坐车的时候,这种吃法会变得异常危险,一个急刹车就很可能导致竹签戳破嘴、甚至戳破喉咙的惨剧。
见状,祁臧大摇其头,眉头皱得更紧。
至于许辞,他是先把签子上的丸子一个个码下来放到纸杯里,把竹签全部收集起来绑好、放到回收袋中,再找来一次性筷子从纸杯里接连夹着各种丸子,慢慢地、有条不紊地,往嘴里一口一口送。
祁臧一看就笑了。
果然还是小辞的吃相最优雅。
大概是祁臧的眼神攻势太强烈,许辞不免感觉到了。吞下三分之一的丸子,他一个抬头就对上了祁臧的目光。
这样的祁臧忽然就与八年前的某个片段重叠了
那是在ktv的时候,许辞唱到“女儿美不美”,祁臧就用与今晚十分类似的眼神,回了他如同大旱天突现惊雷般的三个字“美美美。”
许辞赶紧移开视线,暗暗皱着眉,把手里的纸杯和筷子收拾到回收袋,然后拿起一瓶矿泉水。
余光感到祁臧还在盯着自己,许辞开口“那个,祁队”
“打不开我帮你”矿泉水被祁臧接过、瓶盖被打开,再被递还到许辞面前。
许辞“”
柏姝薇奇怪地看祁臧一眼,感觉今天的领导格外好说话也格外举止古怪,于是也拿起一瓶矿泉水“老大,我也打不开”
祁臧立刻横眉冷对,声音拔高“当刑警的人打不开瓶盖,逗我呢这点力气怎么抓犯罪贩子回警局每天俯卧撑加练,我看着你练”
柏姝薇“”
“押送”许辞的氛围相对是轻松的。
因为路上祁臧已经跟所有人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只差许辞的身份没解释而已
平安是个记者,因为要做一些相关的专题,在跟踪商博然这个皮条客,并告知了许辞这件事。
正好,许辞因为跟白雪认识,曾听她说起过凶杀案的诸多细节,认为这个商博然很有问题,于是把商的动向通知了祁臧。
由于还有一个血莺没有现身,而商去济水岛多半是要和她汇合的,祁臧担心打草惊蛇,所以让许辞和平安先去探探,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如此,现在被铐着的许辞不仅无辜,还足够能被称为了不起的英雄。与此同时罪行累累的两位凶手又彻底落网。柏姝薇等人心里的大石头全都放下了,还有种没被炸弹波及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在这种氛围里,他们颇为愉悦地吃掉了剩下的关东煮、零食,又结伴去上了个厕所,越野车这里就只剩两个人。
许辞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上,这会儿双手已重新被铐上。
祁臧一手扶在车顶,一手扶在车门上,一条腿略曲了起来,以一个很痞的姿势看向许辞,还很嚣张地晃了下手里的钥匙。“诶,你要不要去上厕所我得看着你,所以必须陪你去。到了厕所再帮你解手铐。”
许辞淡淡扫他一眼,语气不算太好。“不用解手铐我也可以。”
“啊那样不方便吧”
“不管你的事。”
“”
祁臧冷不防被一噎,悻悻地摸摸鼻子,走进车中坐下。
然后他仔细看向许辞,总算发现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异样。
“怎么了”祁臧皱眉问他,“都到现在了,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许辞暂时没有回答祁臧的话。
他仰起头,将后脑勺枕在了椅背上。
脑中浮现的,是蛇蝎美人血莺含笑对他说出的那句话
“如果我落网,我一定会告诉其余警察,你的真实身份。”
先前在从祁臧耳里接过耳麦的时候,许辞就担心过,祁臧会将这个耳麦的信息同步给所有人。
那样他和血莺的对话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会导致他隐瞒了八年的身份彻底曝光。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甚至他努力了这么久的心血将会彻底付之一炬。
现在祁臧帮他隐瞒了这件事。
可血莺落网后,一定会把这件事讲出去。
结果会是一样的。
血莺会毁了一切
见许辞的眉头越皱越紧,祁臧不由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从血莺那毒蛇吐信般的话语中醒过神来,许辞深深看向祁臧,开口道“祁臧,你得帮我。审讯血莺这件事要你来做。如果程序要求一定要两个人参与你找齐钧齐主任来。市局的其余所有人都不能参与。除了你们,我一个也信不过。另外,你帮我联系刘副厅。我需要他的帮助。”
祁臧“刘副厅是指”
许辞道“淮海省公安厅的刘洋。他是我的上线。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介入。不能让血莺对其他任何人开口。”,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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