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睡懒觉的人睁开眼,就开始被京北霍家刷屏。
一边是八卦版面的豪门秘辛,已经多年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的霍靖诚高调现身,为如今已是霍家话事人的霍砚舟求娶阮家千金阮梨。
加长版迈巴赫携八辆豪车凑成一个“九”,据说是取天长地久之意。
天长地久什么的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聘礼给了多少狗头
据知情人士透露,68亿,这还不包括无法估价的珠宝首饰
我已经不认识亿这个单位了
去搜了下霍砚舟的照片,现在全网蹲一个平替乖巧
好奇女方,全网无照片托腮
一边是财经版惊天大反转,此前关于恒远联手方联吞并亚升的消息甚嚣尘上,今天终于有记者采访到了恒远的老板霍砚舟。
男人一身笔挺西装,身后的大屏幕恰巧播的就是霍靖诚在阮家别墅外被记者围着的一幕。
画面里,霍砚舟眼中难得蓄起温和,问记者“还需要问答吗”
谣言不攻自破。
报道的末尾表述得也非常中肯据霍砚舟身边的特助表示,联手方联一事纯属有心人杜撰,恒远和方联从未有过任何合作,对于故意散播谣言者,恒远将依法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许多人这才意识到,亚升的老总也姓阮,女儿叫阮梨。
笑死,造谣人家要吞并自个儿老丈人的公司,除非不想娶老婆了狗头
看霍总这个样子,一点不像不想的狗头
霍总这一身,感觉像是要去结婚猫猫头
可不就是要去结婚,而且他看着好着急的样子狗头
楼上的那个猫猫头,注意队形狗头
而此时此刻,处于话题中心的阮梨正坐在沙发里,又一遍点开手机。
各种各样的消息跳进来,从前联系的不联系的此刻好像都从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复活,无一不是打听她和霍家的婚事。
只加过联系方式就躺列的某千金宝贝,刚刚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恭喜呀
曾经暗讽她是心机gir的塑料闺蜜梨梨宝宝,我下周要去米兰看秀,到时候一起呀
将她看中的礼物转定给其他的人奢牌店长阮小姐,最近新到了几个包包,有空来坐坐呀,备了您最喜欢的春茶可爱
阮梨一概不理会。
消息框里,孙媛还在不停输出,已经将霍砚舟不重样地夸了二十条。
宝贝,这个男人可以,这个排面给力
我现在甚至怀疑霍砚舟对你情根深种,早有图谋
真是越说越离谱。
另一个排在前面的对话框来自iya。
iya自闭中
iya什
么时候可以有很多钱
iya今天暴富了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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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正在闲话家常,阮梨虽然不需要陪聊,但总低头回消息也不礼貌。她悄悄起身,想到花园里去透透气。
从客厅里溜出来,刚刚转过一个转角,就迎面碰上了从花园进来的霍明朗。
四目相接,阮梨有些微怔。
这好像还是阮梨印象里,霍明朗第一次给她这样正式的感觉。不仅仅是衣饰的正式,是眼风里透出的清正。
从前他也有许多次这样西装革履的装扮,但神情总是张扬不羁的,仿佛这过于规整的衣服根本不能将他束缚。
霍明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阮梨,从他今天踏进阮家到现在,他们没有说过一个字,一句话,好像连寒暄都变得多余。
女孩子明眸皓齿,眸光潋滟,一袭近脚踝的白色长裙,有种清冷又温柔的美感。霍明朗甚至在想,她穿婚纱是什么样子呢
肯定比现在还美。
可是这些统统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唇角扯出个笑,霍明朗拼命压制住眼角的涩,喉咙口发紧,但他还是开了口“恭喜。”
以后,他能和她说的话越来越少,他不能再浪费这样的机会。
阮梨点点头,“谢谢。”
错身而过的一瞬,霍明朗还是没忍住,“梨子。”
阮梨脚步微顿。
“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自己喜欢过”
“没有。”阮梨垂下眼,温淡的两个字。
她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曾对霍明朗的爱慕,也一直都感谢他那些年的照顾,那是她青葱年纪里弥足珍贵的一部分。
“我没有后悔,但也不会去回味。”
话落,阮梨没再停留,快步走向花园。
霍明朗依然立在原地,喉结滚了滚,眼角还是晕出湿意,将他深朗的眸子镀上水光。
不后悔,但也不会回味。
好的,坏的,都不会。
阮梨走到花园的长椅边坐下,为了两家今天的会面,程雅芝将花园全部装点一新,挑选了颜色最为纯正的卡罗拉玫瑰,眼下饱满的花朵开得正盛,红艳艳的一片,明媚又热烈。
阮梨给霍砚舟发消息你到哪里啦
霍砚舟有点堵车,还要二十分钟
阮梨哦
她看着屏幕上发出的语气词,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急迫,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可方才那通电话,霍砚舟说让她等着,他说笙笙,等我来娶你。
只是一句话,就让阮梨觉得整个心都被填满,像是有蜜糖层层包裹,她还怎么能真的做到心无波澜,淡定地等他来。
如果不是怕被大家笑,她甚至想要去机场接他。
“在和砚舟聊天”
干练的女声蓦地将阮梨的思绪打断,看到来人,阮梨连忙起身,“二二姐。”
她和霍臻不熟,霍臻大多时候都待在欧洲,逢年过节也鲜少回来。屈指可数的交集里,阮梨总是叫她一声“二姑姑”。
霍臻弯着笑点头,“坐,你别紧张。”
她也在阮梨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听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姑姑,突然改叫二姐,我还有真点不太习惯。”
阮梨其实有点怕霍臻,她们差了将近二十岁,人生阅历截然不同。霍臻是阮梨概念里很酷的那类女性,独当一面,不婚主义,活成了自己的女王。
霍臻看着身边温软贞静的女孩子,印象里总爱害羞的小姑娘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得不像话,难怪霍砚舟不要脸地惦记了那么久。
而除了漂亮,阮梨身上还有一种温和淡然的气质,仅仅是坐在她身边,就让霍臻有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她好像有点理解霍砚舟为什么非她不可了。
“砚舟快到了”
阮梨点点头,“路上有点堵车,大概还要十几分钟。”
“知道他这次出差是为了什么吗”
阮梨轻嗯一声。
霍砚舟跟她说过,为了收购方联的事。
“你怎么这么听话,问什么都乖乖回答”
“”
霍臻扬起个笑,“小阮梨,你这么乖,以后还不得被我那个黑心弟弟吃得死死的”
阮梨微讶,看霍臻冲她眨眨眼。
“砚舟应该有跟你说过吧,他十五岁离开京北之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和我在一起。”霍臻微顿,“好不好奇他学生时代什么样子还有各种糗事二姐这里都有第一手资料哦,给你当把柄。”
阮梨当然好奇,好奇得不得了。可她不想让霍砚舟去回忆那些不开心的过去,所以从来都不会主动去问。
“他也有过糗事”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中二病,觉得自己又酷又帅。”
阮梨弯起眼,很难想象那样的霍砚舟。
“不过今天不能给你说,怎么也要保护一下我们准新郎的面子,不然我怕你等下见到他的时候笑场。”
“二姐。”阮梨咬唇,“你有霍砚舟那个时候的照片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给你找找啊。”
十几年前的老照片,找起来着实不太容易,霍臻几乎将自己的云盘和社交账号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张。
夜色里,少年身上宽松的白衬衫被风鼓起,转头的瞬间,清冷眉眼里全是淡漠,身后是灯火璀璨的泰晤士河。
“他不怎么爱拍照,这张还是我偷偷抓拍的。”霍臻似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又失笑,“臭小孩,小小年纪就冷冰冰的,不过还是挺帅哈,颜值一直在线,好像也没长残。”
阮梨想,是很在线。
和如今的霍砚舟不同,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间的骄矜桀骜毫不遮掩,湛黑眼底凝着泰晤士河畔的灯火和星光,却又清冷得不
沾人间烟火。
这样的霍砚舟,应该也是很多女孩子青葱岁月里很惊艳的一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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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这个能不能发给我”
“这有什么不能,我磁盘里还有很多,回头整理一下,都发给你。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找二姐,二姐这里的黑料特别多。”
“”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屏幕上亮着霍砚舟的名字,阮梨有点不好意思地弯起笑。
霍臻也没打趣她,只是勾着笑,清亮眸底的情绪有些深,甚至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动容。
“应该是到了,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那我就先走啦。”
“嗯,快去。”
阮梨走出一段路,又想起霍臻那句“他等你很久了”,明明是她在等霍砚舟呀
没再多想,她快步往大门走去。
那辆库里南堪堪停在正大门内。
霍砚舟躬身下车,像是有所感,转头朝侧面的草坪望过来。
一袭白裙的女孩子正提着裙摆朝他小跑过来。
她似乎偏爱白色,在他无数个回忆的片段里,有一半都是她穿白裙子的模样。
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长度。
而只有这一次,她是奔向他的。
第一次,她奔向他。
别墅二楼的窗边,霍明朗也静静看着这一幕。
女孩子的裙摆掠过青碧的草坪,如绸乌发在身后轻荡,即便看不到眉眼,霍明朗也知道,这一刻,她一定是无比开心,无比雀跃的。
曾经有无数次,她都是这样略显着急地跑向他。
而这一次,他看着她怀揣着同样的急迫,奔向另一个人。
离他越来越远。
阮梨堪堪站在霍砚舟面前的时候,胸口还有些轻喘,“不是说还要二十分钟么。”
霍砚舟定定看着她,眸光一瞬不瞬,像是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脑海中。
女孩子美得不可方物的样子,乌软眼底的喜悦,掠过她肩头的清风,还有她身后湛湛晴空和绚烂盛开的玫瑰花园。
“归心似箭。”他说。
阮梨唇角弯起笑,笑意点点浸在清澈的眼底。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还有那条领带,是她送的。
霍砚舟俯身从车里拿出一束花,纯白的铃兰花,颗颗绽放如莹润的珍珠,青碧枝叶上还挂着露水。
他没有选风铃草。
风铃草有一个寓意,叫做遗憾的爱情。
铃兰花幸福归来。
只愿往后余生,他可以成为她幸福的全部归宿。
阮梨满眼惊喜地接过,清新柔和的花香在鼻息间溢开,她看着霍砚舟朝她张开手臂,一个全然接纳和拥抱的姿势,只肖她往前走一小步,就能落进他的怀里。
裙摆翩跹,即便只是一小步,阮梨也走得有点急。
直到落入霍砚舟的怀
中,被他的双臂圈紧,感受到他的温热和坚定,还有熟悉的洁净清冽的气息。
那抹早春惊枝的嫩芽终于在这个春夏之交郁郁葱葱,葳蕤成荫。
霍砚舟的到来,终于开启了霍家今日此行的目的。
霍家的诚意给得很足,不仅仅是那份天价礼单,霍家全员到齐,连常驻欧洲的霍臻都来了。
霍靖诚更是在媒体面前用了“求娶”这样的字眼,无论是受迫于霍砚舟的压力,还是为了霍家一直被赞誉的谦恭,都将阮家、阮梨抬至一个绝对高度。
霍靖诚还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允诺,他会将他名下持有的恒远4的股份也一并转给阮梨,那不仅仅是一笔巨额财富,也象征着她将在恒远拥有同等的话语权。
今天之前,阮兴国和程雅芝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听到霍靖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是有片刻的微讶。
霍家人来之前都已经知晓这件事,冯莺也闹过,但无济于事。
就像今天,她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衣着鲜亮地出现在这里,只为了外界从今往后不会再对这桩婚事有任何一点指摘。
就像此时此刻,她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从前根本看不上的人成为众星捧月的中心。
席间,阮梨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冯莺。
即便冯莺如今占着“二嫂”的身份,但在阮梨面前,她依然要收敛。阮梨自然看出了冯莺眼中的不甘,从前她会因为霍明朗迁就冯莺,现在已然没有必要。
“你是不是很得意终于能这样风风光光地嫁进霍家,连老爷子都不得不顾全你的面子,让整个京北都看到霍家对你的重视。”
阮梨拎拎唇角,“您可能误会了,我嫁的不是霍家,是霍砚舟。”
“这有什么区别”
这当然有区别,天壤之别。但阮梨知道冯莺不会懂,她汲汲营营的人生只能看到利益、身份、名望,其他都早已经被弃之如弊。
阮梨不再多言,径直从冯莺身边经过。
“是你教唆砚舟,对方联下手的是不是”冯莺还是没能忍住,低喝道。
之前她为了家里的生意,主动联系过方依,方家也确实为冯家介绍了不少在东南亚一带的资源,只是这段时间,两家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冯莺的弟弟几次打电话来责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砚舟今天在机场的回应无疑狠狠打了方联的脸,冯家之后在东南亚的生意肯定也会受阻,冯莺心急如焚。
阮梨痛恨方联曾对亚升的无耻行径,差一点让阮兴国成为亚升的罪人,丝毫不想解释,也不怕冯莺误会,“您觉得是就是是吧。”
话落,阮梨径直离开。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霍砚舟和周敬之联手做的局,对方联来说,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局。
阮梨自认从来都是个温和的人,也在这一刻生出报复之心,想要看着方联一点点地走向穷途
末路。
这场会面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程雅芝操持有方,每个细节都办得漂漂亮亮。
临到尾声,阮兴国放下手中的茶杯,“霍老,实不相瞒,我打算在笙笙和砚舟结婚以后,将我和太太名下亚升的股份,全部转给笙笙。”
在一旁陪聊的阮梨讶异抬眸,“爸”
阮兴国冲阮梨摇头,只看向霍砚舟和霍靖诚,“我们阮家就这么一个宝贝,自然是希望女儿嫁得好,希望两个孩子好。笙笙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亚升的未来还要辛苦砚舟。”
阮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阮兴国好像变得格外清闲,他开始做以前喜欢但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的事。还有昨晚在车里,他说有空要和她好好聊聊。
父亲应该是早就存了急流勇退之心,只等着今天这个时机说出来。
这是阮家的表态,也是她今后在霍家的仰仗。
霍家给了天价聘礼,阮家还了一个亚升。
以后谁都不能再说,是她高攀。
送走霍靖诚一行人,阮梨被阮兴国叫到了书房。
“爸,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甚至有些草率。
阮兴国摇摇头,示意阮梨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才徐徐开口“京北霍家,那不是普通的家庭。如果你今天嫁的是明朗笙笙,那是霍砚舟。爸爸不是不相信砚舟对你的感情,毕竟他当初只身前来时的诚意,就已经打动了我和你妈妈。”
阮兴国微顿,愈发语重心长,“笙笙,等你到了爸爸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即便是夫妻,也要有并肩而立的资本。你如果一直仰望他,终有一天你看到的,就只能是他的背影。当然,这种资本并不仅仅是物质,但有时候物质就是最硬气的。”
见阮梨神情微沉,阮兴国又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别多想,这只是为人父母的考量,等你有一天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会为他做最长远的打算。至于现在,好好享受你的爱情,爸爸看得清楚,砚舟他很爱你。”
被父亲这样说,阮梨微微有些耳热,“那您呢”
将亚升全权转给她之后,阮兴国自己呢
“我啊,我当然要做点自己更擅长更喜欢的事情啊。”阮兴国笑道,“爸爸也有私心,也想要偷懒。更何况,爸爸从来就是不是个合格的商人,就算是为了亚升的将来,也应该将它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可阮梨想说,那是程雅芝的“雅”,阮笙笙的“笙”啊,是您大半辈子的心血。
阮兴国似是看懂女儿想说什么,摇了摇头。
“正因为爸爸在意,爸爸才希望亚升能越来越好,像是无数经典的品牌一样,永远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亚升不仅仅是一个名字,它还是爱的传承,从前这两个字属于你和妈妈,以后,它属于你和你的爱人,你们的孩子。”
“笙笙,这才是爸爸创办亚升的初衷。”
阮梨的眸底一瞬间就涌上水光,她的父亲
,风光霁月,永远是那么温柔和长情的人。
“哭什么,等会儿让砚舟看到,要怪爸爸了。”阮兴国笑呵呵道,又让阮梨往窗外去看。
那辆库里南还停在后门,身形颀长的男人正倚在车边。
“可等了好一会儿了。”阮兴国打趣道。
阮梨吸吸鼻子,朝阮兴国伸手。
阮兴国的眼底也涌起湿意,他轻啧一声,“这么大了,还撒娇。”
嘴上嫌弃,却还是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将他的掌上明珠抱进怀里。
“我的笙笙长大了,以后爸爸做不到的,会有人替爸爸做得更好。”
阮梨却摇头,声音哽咽,“不要,笙笙只要爸爸,笙笙最爱爸爸。”
阮梨出现在霍砚舟面前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
“怎么了”霍砚舟去看她眼底的神色,显而易见的难过。
“抱抱。”阮梨偎依进霍砚舟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让阮梨觉得无比踏实和安心。
霍砚舟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拥着她。他知道此刻的阮梨不需要语言的安慰,她只要一个怀抱,让她慢慢将那些情绪消化掉。
两人回到君庭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客厅的那幅拼图竟然已经初具规模。
“你拼的”
霍砚舟扯松领带,将阮梨圈在身前,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太太不在家,我只能靠这个睹物思人了。”
阮梨“”
又在胡说八道。
察觉到某人不老实的动作,阮梨微微挣扎,“我我要去洗澡。”
“一起。”
“”
触上霍砚舟深湛的视线,阮梨连忙摇头。那肯定不是洗澡,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她是被碾压的那一个。
还好一通电话及时解救了阮梨,阮梨瞥到了手机屏幕上“周敬之”的名字,猜测是和收购方联的事有关。
“你接电话,我我去洗澡。”
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女孩子,霍砚舟失笑,按下接听键。
等阮梨洗完澡吹完头发,霍砚舟的这通电话还没有结束,他坐在沙发里,阮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隐隐听到了“拆分”这样的字眼。
阮梨不太懂商场上的事,也没有问过霍砚舟收购方联之后要怎么做。她从露台上折回来,看着铺在客厅的拼图,有点手痒。
霍砚舟掀眸,显然在问她有什么事。
阮梨指了指地上的拼图。
霍砚舟颔首,示意她随意,他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讲的,何况方联的事本身就和阮家有关。
阮梨尽量不让自己弄出响动,安静地跪在地毯上,捏起一块拼图思考比画。霍砚舟偶尔应一声,大都是在听周敬之说,阮梨听不太明白,似懂非懂。
客厅亮着莹白的顶灯,霍砚舟看着跪在地毯上的女孩子,初夏的夜晚阮梨穿得单薄,只在吊带睡裙外
套了件及膝的轻薄外搭,随着她伸臂的动作,裙摆就会往上滑一点,笔直的大腿白皙柔韧。
阮梨正在专心找下一块拼图,腰却忽然被扣住,心悸一刹,她转头,望进霍砚舟幽深的眼底。
“拼图”
温热的气息逼近,霍砚舟将她扣在身前,俯身含上她的唇,“晚点帮你拼。”
这个晚,势必不是今晚。
阮梨索性放弃抵抗。
片刻之后,阮梨被霍砚舟抱到了沙发上,她窝进沙发里,喉咙发紧,死死咬着下唇。
莹白的灯光有些刺眼,阮梨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看到霍砚舟指尖莹莹的水光时,整个人还是无比崩溃。
“笙笙怎么了”霍砚舟吻她的唇角,甚至恶劣地将指腹的晶莹涂抹在她的手心。
“没在想事情。”阮梨矢口否认,她才不要承认自己其实已经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什么事”
“”阮梨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指尖,让她整个人轻颤。
“在想想方联的事。”
“方联的什么事”霍砚舟的吻落在她的耳垂,“笙笙说出来,我很乐意解答。”
“方联方联”阮梨绞尽脑汁组织语言,还真的让她灵光一现,想到一件事。
“收购之后,你你打算怎么做”
“拆分。”
“拆分”阮梨不懂,软如水的两个字带着疑惑。
霍砚舟一边梭巡自己的领地,一边回答“值钱的卖掉。”
简单的五个字,就是方联之后全部的命运。
阮梨有一瞬的恍惚,她好像懂了,像方联这样被收购的公司,最后只有一个结果,收购者无意经营,拆分出售从中获利。
霍砚舟诚然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他只是在用最恶劣的方式回敬方联,将一个家族三代人的心血在他们面前用最轻贱的方式摧毁。
阮梨想起霍砚舟曾说过的话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这个男人的骨子里就刻着掠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颈首压上的那一瞬,霍砚舟察觉到了阮梨的异样,“觉得我是坏人”
阮梨被烫得神思都不甚清明,“不是。”
她没有糊涂到不分青红皂白。可也隐隐会后怕,尤其是今晚,在知道阮兴国要将亚升托付给她和霍砚舟之后。
“笙笙害怕。”霍砚舟毫不犹豫地戳破阮梨那点小心思,也不给她丁点回避和退缩的可能,让她正面迎上他。
阮梨眼角溢出水光,攀着霍砚舟的肩膀,轻声问,“那你会吗”
会在某一天,用同样残忍的方式对待亚升吗
阮梨自己心里有答案,却又下意识地想听霍砚舟说。
“不会。”
沉而肯定的两个字。伴着窗外的一声闷雷,霍砚舟轻咬她的耳垂,破开柔软,彻底没入。
雷声隆隆,落雨沥沥,水声潺潺。
分针滑过半个表盘的时候,阮梨跪在柔软的地毯上,眼前是翡冷翠盛大而绚烂的日出。
视线模糊,神思轻荡,却又有那么一个瞬间,让阮梨清晰捕捉到几次从脑中一晃即逝的念头她的拼图和霍砚舟的微信头像,很像。
他对你情根深种,蓄谋已久。
他等你很久了。
他很爱你。
阮梨细白的指尖撑在地毯上,艰难回头。
“你说你的头像是自己拍的,是是什么时候”
霍砚舟微顿,望进阮梨盈着一汪水的乌瞳。
半晌,他才开口,轻哑的三个字“四年前。”
四年前的佛罗伦萨
模糊的记忆里,四年前,她好像也在佛罗伦萨短暂地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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