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这才想起来,那天买这条领带的时候,柜员曾特意问过她,是不是还按照之前的包装规格配送。
她是用程雅芝的会员买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之前的规格”还包括这样一张小卡片。
阮梨咽咽嗓子,试图解释,“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字迹,可能是她们放错了”
听起来可能有点牵强,但她总不能把她爸妈秀恩爱的日常讲给霍砚舟听吧。
霍砚舟偏眸睨向她,那句“所以你不爱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阮梨忐忑地看着霍砚舟,在他审定的视线里,听他轻嗯了声。
只是一声嗯,像是认可了她蹩脚的理由。
霍砚舟垂下眼,拿开上面的卡片,黛蓝色的真丝领带被妥帖包装,没有一丝褶皱。
“会打领带吗”
“嗯”阮梨摇摇头。
霍砚舟将盒子里的领带拿出来,递到阮梨面前,意思很明白。
“要不要学一下”
“学”阮梨想说,学这个干什么,可触上霍砚舟压下来的视线,她又一下子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学会了,帮他系。
霍砚舟“嗯”
阮梨犹豫一瞬,接过柔软的领带,点点头,“好,那我学一下。”
话落,她好像看到了霍砚舟深湛眼底凝起的一点笑,可又遮掩得太快。
“早饭要凉了,先吃饭”
阮梨点头。
她又偷偷去看霍砚舟,总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又找不到原因。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大约是有了昨天的经历,霍砚舟今天直接将两个餐盘摆在了同一侧,阮梨在他身边坐下,霍砚舟将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手机屏幕亮起,是iya发来的消息,提醒阮梨今天下午去市文保局开会。
霍砚舟转身去了厨房,阮梨一边喝牛奶一边给iya回消息好的
iya采访一下阮老师
阮梨
iya就我们第一次去青溪镇的时候,咱俩讨论的那个问题
iya霍总睡起来怎么样
iya坏笑jg
阮梨“”
是她太保守了吗,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一个两个聊天的尺度都这么大,孙圈圈是,师姐也是。
阮梨轻咳一声,余光里没有霍砚舟的身影。
她想起刚刚和霍砚舟领证的时候,孙媛给霍砚舟贴了个很离谱的标签,说想睡霍砚舟的女人特别多。
睡起来怎么样
睡起来感觉还行
阮梨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只是觉得每次第一回很好,第一回第三回她就有些吃不消,但霍砚舟好像一点不知疲倦。
不是说男人过了三十都要走下坡路的吗
在iya又一个星星眼的期
待里,阮梨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复还行
iya
iya只是还行
iya我还以为很行呢
阮梨“”
身边笼下一道暗影,阮梨心尖一跳,蓦地抬起头。
她嘴巴上还沾着一圈奶白的液体,怔怔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她斜后方的男人。
“你”
“还行”
“”意识到霍砚舟在反问什么,阮梨蓦地倒扣手机,这下怎么解释都说不清了。
霍砚舟抬手推了推细细的金边眼镜,“看来是我太不够努力,没有让太太满意。”
“”阮梨蓦地起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人却已经被霍砚舟按在身前。
“反正今天上午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再努努力。”
阮梨睁大眼睛,他昨晚已经用掉三个了,他还想怎么努力
讶异的间隙,霍砚舟已经偏头往阮梨颈侧凑去,阮梨抓着他的手臂阻止,“别不要,我下午还要过去开会呢。”
“下周能不能抽空回去一趟”霍砚舟问。
“嗯”
男人眼底敛着笑,“不要什么笙笙以为我要做什么”
阮梨“”
大坏蛋
老狐狸
视线相接,阮梨凝白的脸蛋染着薄红,“你刚刚问我什么,下周回去”
“嗯。”霍砚舟定定看着阮梨,“你是打算一直让我喊阮叔叔和程老师”
阮梨“”
“下周,方便的话,我父母想亲自登门拜访。”
阮梨微讶。
“笙笙。”霍砚舟喊她的名字,“我说过的,虽然我和你的这桩婚事特殊,我们不是情侣,也略过了许多正常婚姻该有的流程。但是我没打算就此随便,敷衍了事。”
古人娶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缔结婚书。
现在虽然没有这么多的礼节,可“阮梨要嫁给霍砚舟”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他竭尽所能将这世间最珍贵的都捧到她面前。
他的笙笙,值得。
霍砚舟只在苏市停留了一天,恒远原本就有诸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现在又多了一个并购方联的事。
阮梨学了整整一天打领带,这会儿才敢拿着这条真丝领带在霍砚舟脖颈间比画。为了迁就她的身高,霍砚舟不得不微微弓背低下头。
黑色的衬衫衣领立起,阮梨捏着柔软的领带,按着记忆中的方法左绕右绕,有点不得要领。
霍砚舟垂眼看她认真的模样,温柔的晨光落在女孩子净白如瓷釉的脸颊上,让他恍惚生出一种“何其有幸”的感觉。
阮梨的手感不太好,技法也生疏,折腾了好半晌才勉勉强强打好。可她自己显然并不满意,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有点丑。”
霍砚舟低头扫一眼,“不丑,很好。”
夸得有点假。
阮梨咬唇,“落地给我打电话。”
“好。”
“那我下周五就回去。”
“嗯,记得和陈叔说,他会安排人提前申请航线。”
“哪有那么麻烦。”阮梨弯起唇角,“我就坐傍晚那趟航班回去。”
视线相接,连阮梨也感觉到了不一样。
有点舍不得,或许不是有点。
霍砚舟微顿片刻,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卡。
无限额的黑卡。
“这个,你拿着。”
阮梨连忙摇头,“说好的,我自己攒钱。”
霍砚舟捉住她的手,将卡片放在阮梨的掌心。
“我的生日礼物当然要你自己攒钱买,这个拿着,是我给太太的。”
阮梨微怔,有点陷在霍砚舟温沉的“太太”两个字里。
不同于叫她“笙笙”时的宠溺,这样带有身份性质的称呼,让阮梨对这桩婚姻生出一种类似天长地久的联想。
像是担心她依然不肯收,霍砚舟又道“那你送我一张卡片,我也送你一张,这样好不好”
阮梨弯起笑,为了让她收下这张卡,他还真是什么理由都能编得出来。
她送他的卡片,就是那张领带附赠的礼品卡么。
“那我再送你一张呢”阮梨乌软的眸子里浮起狡黠,“你再送我一张无限额吗”
那她岂不是赚翻了
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霍砚舟眼底凝着笑,言语却有弦外之意。
“那你可以先送一张试试看。”
阮梨“”
周五这天,阮梨搭乘傍晚的飞机回京北,临走的时候将那个钻石娃娃连带着她们的“纸片人老公”一起带走。
阮兴国和程雅芝几天前已经回国,阮梨今晚回家住,阮兴国亲自开车来接她。
上了车,对于阮梨外派苏市的事阮兴国也有些抱怨,“你这孩子,外派这么久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这次要不是砚舟说起,我和你妈妈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阮梨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委屈巴巴看阮兴国,“你和霍砚舟都有小秘密了,我已经不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了。”
阮兴国“”
“还有妈妈,她居然都不来接我。”
“”阮兴国呵呵笑出声,又忍不住为妻子喊冤,“霍家明天登门,你妈妈要忙的事情太多,我出门的时候她都还在和刘嫂对明天的酒水单。”
这是两家前几天约好的时间,霍靖诚和明婉珍将为霍砚舟亲自登门,向阮家求娶阮梨。明日之后,整个京北都会知道,霍阮两家的这桩婚事是霍家求来的,阮梨要嫁的是霍家如今的话事人霍砚舟。
此前种种,皆是传闻,子虚乌有。
阮梨这才真正地有了一种要结婚嫁
人的感觉。
不是她和霍砚舟简单地去领一个结婚证,而是他们的父母,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将知晓。
从今往后,他们将以“夫妻”这样的关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拥有了法律和社会两个层面的属性。
阮梨回到家的时候,程雅芝还没从明日繁杂的事务中脱身。阮梨笑着在她身边坐下,看程雅芝又一遍翻看着翻看起明日的宴请菜单,一边吃草莓一边道“您都核对了三遍了。”
“三遍哪里够。”程雅芝像是犯了强迫症,事无巨细,全部都要亲力亲为。
“不就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么。”阮梨挽上程雅芝的手臂,“从我进门到现在,您就只跟我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回来啦。
第一句刘嫂煮了你爱吃的菜。
第三句妈妈还忙,你自己洗手去吃。
听阮梨这样又撒娇又抱怨,程雅芝终于放下手中的单子,“你这孩子,妈妈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阮梨不说话,只是弯着笑,枕在程雅芝的颈边,像小时候很多次一样,和程雅芝撒娇。
程雅芝心间忽然涌上柔软,这一次,她的笙笙真的要嫁人了。
不同于当初霍廷年和冯莺登门时的诸事从简,也不同于霍砚舟那日来时的震惊讶异。这一次,所有事都真真实实摆在了阮家面前,仿若开弓没有回头箭。
程雅芝轻抚着阮梨的手背,“你一声不吭跑到苏市去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家商议结亲有多少要准备操持的,光是霍家明天要送来的那些东西,我都得一一提前安排好归处。”
“东西什么东西”
“砚舟没有跟你说吗”
阮梨摇头。
程雅芝想起前不久接到的明婉珍的那通电话。
明婉珍“我想同阮太太商议一下,礼单上的一应物品是全部送到家里,还是部分直接办理托管。”
程雅芝到现在想起还有些失神,阮梨推了推她,“到底什么东西”
程雅芝“聘礼的单子在我房间里,等下你自己去看,一大部分送到家里着实麻烦,还有一些房产、股票什么的,等你结束外派回来,我再找个时间都转在你的名下。”
虽然没见到实物,但只是听着阮梨就觉得离谱,“这么多吗”
“是很多,但我的笙笙受得起。”程雅芝抬手摸摸女儿的发顶,她从来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但霍家如今摆出的态度,让程雅芝很安心,没有哪个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看重,被珍视。
“笙笙,妈妈这次很放心。”
翌日,天朗气清,碧空湛湛,是个春和景明的好日子。
上午十点半,一辆加长版迈巴赫缓缓驶出江南里,熟悉的00006京牌,整个京北权贵圈都认识的车,属于霍家上一任话事人霍靖诚。
霍靖诚这些年深居简出,霍砚舟行事低调,才让这辆载过诸多政要贵宾的车子在库
里吃了多年的灰。
通身漆黑的车身汇入京北最繁华的街道,于春夏之交的暖阳下泛起流光,它那样吸睛夺目,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一如它今天承载着的重要使命。
加长版迈巴赫之后,八辆黑色轿车尾随,宛如一个庞大车队,沿着京北的中轴线,一路浩浩荡荡驶过。
有网友将照片传到网上,不多时便被闻讯而来的各路媒体转载。圈外人看热闹,圈内人看门道,大家已经私下里纷纷开始猜测霍家突然这样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
不多时,就有消息在权贵圈里传开,京00006停在了阮家。
与此同时,一路跟随京00006的记者在霍靖诚下车的那一瞬蜂拥而上。他们被保镖拦住,但依然有人拼命向霍靖诚大声道“霍先生,能透露一下您此行的目的吗”
霍靖诚一身深色中山装,头发银白,清矍老眼中淀着岁月的沉静。明婉珍站在他身边,一袭棠紫色旗袍,低调华贵。
后面的轿车陆续有人下来,都是熟悉的面孔。
霍家长女一家,一公子霍廷年和妻子冯莺,常年在欧洲的次女霍臻,霍家老四和太太。
再往后的车里,下来一个同霍砚舟眉眼相似的短发女生,俨然就是霍砚舟一母同胞的妹妹霍静,霍静身边还跟着个年轻的小姑娘,瞧着倒是有些眼生。
而从最后一辆车子里下来的是个同样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目清俊深朗,有记者认出他,正是之前同阮家传出婚约的长孙霍明朗。
霍靖诚冲保镖抬手示意,不许对记者动粗,他和明婉珍走上前,嘈嘈杂杂的声音,无一不是在追问今日霍家为何来此。
霍靖诚停下脚步,眼底纳着慈和,“多谢记者朋友们的关心,霍某今日前来,是为幼子向阮家求亲。”
非常传统且谦恭的回答,也是霍靖诚在媒体面前一贯的风格。
众人讶异,有人敏感地捕捉到“幼子”一字,又看到同行的明婉珍,“是霍砚舟霍总”
霍靖诚却朗笑,“届时婚礼,还请大家赏光,来喝杯喜酒。”
话落,霍靖诚不再停留,携着明婉珍往阮家别墅走去。
跟了一路的记者这才反应过来,霍家要同阮家联姻的人竟然是霍砚舟
不,不是联姻,是求娶。
恰逢霍明朗经过,有知道这其中隐情的记者连忙追问,“霍公子,之前一直有传言是您和阮氏千金联姻,怎么”
“没有的事。”霍明朗停下脚步,单手抄兜,端得是倜傥风流,“之前是谣传,我和阮小姐只是同学和朋友,要和阮家议亲的人一直是我六叔。”
这是霍靖诚的要求。
今天这一趟,霍家的人必须都要到齐,关于霍明朗和阮梨的过去必须统一说辞。
当着这么多记者和镜头,霍明朗拼尽全力将情绪掩饰好,仿佛就和他说的那样,他和阮梨只是同学,只是朋友。
没人知道,这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像是有一把
钝钝的刀子在心口的位置上一下下地戳。
今天这些话说出去,他和阮梨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包括他们过去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也被他亲手一并抹杀。
霍明朗想到昨晚在霍靖诚的书房,他原本是拒绝今天来阮家的,可爷爷却说“如果今天,你和你六叔易地而处,你六叔绝对不会求到我这里。不管心里如何煎熬和折磨,他一定会出现在阮家,风风光光,堂堂正正,让旁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落不下半句话柄”
霍明朗想起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和霍砚舟发生摩擦,甚至故意弄坏霍砚舟最心爱的飞机模型,只为了激怒他。
可每一次,爷爷都是站在他这一边,被罚的一定是六叔。
他一度沾沾自喜,认为他才是爷爷最疼爱最看重的后辈。
昨晚,是爷爷第一次将他和六叔放在一处比较。
从前为什么不比较呢
可那一刻,霍明朗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爷爷之所以纵容他,是因为从未对他寄予过希望。
不比较,是因为无从可比,他根本不配与霍砚舟相比。
那种深深的挫败感像是在霍明朗心中扎了根,让他开始怀疑这过去一十几年的人生,是否都是镜花水月。
霍明朗走过嘈杂的人群,踏进阮家别墅的铁栅门,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走进过这扇大门。
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唇角扯出个笑,霍明朗抬眼,初夏的阳光落在他深朗的眼底,却蕴不起温度。
他看到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走出来,长发如绸,巧笑嫣然,美得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追在他身后很多年。
可最后,他把她弄丢了。
阮梨跟着阮兴国和程雅芝迎出来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她知道霍靖诚和明婉珍会来,也知道霍家还有其他人会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家子,整整齐齐。
难怪程雅芝凌晨还在对今日的各个流程,生怕出了纰漏。
霍靖诚同阮兴国寒暄,霍淼淼不顾这些礼仪直接小跑过来,“梨子”
霍靖诚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认同,霍淼淼却不管,直接挽上阮梨的手臂,“就是梨子,我才不要叫小婶婶,都把梨子叫老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阮梨有点不好意思,还好霍静及时走上前。阮梨以为霍静是来帮她解围的,哪知道霍静张口就是一句“我哥晚点到。”
“”阮梨点点头,“他和我说了。”
“也对,他肯定要跟你汇报。”说着,霍静抬手拍一下自己的额头,“看我这什么脑子。”
阮梨“”
汇报这样的字眼用得太重了,阮梨看到了霍靖诚微僵的表情,却又不得不为了霍家的体面端起和善的笑。
霍静像是故意的。
阮梨忽然体悟到了霍砚舟的不易。
他说他不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一生都被困
在家族的尊荣里。
还是明婉珍徐徐走上前,看向阮梨的神情是毫不遮掩的爱重。
阮梨连忙从霍淼淼手中挣脱,规规矩矩开口“明姨。”
明婉珍点点头,“好孩子,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
程雅芝适时开口,将明婉珍和霍靖诚迎进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进了阮家别墅。
同一时间,京北机场。
一架刚刚执行完洲际飞行的湾流公务机降下舷梯,身形颀长的男人一身黑色手工西装三件套,内里的白衬衫熨烫平整,黛蓝色的真丝领带系成工整的温莎结,压在严丝合缝的领口。
通身矜贵。
他步履匆匆,身后跟着同样西装革履的特助。行至半路,两人还是被早就守在这里的记者拦住。
“霍总,关于恒远联手方联吞并亚升,是确有其事吗”
康明将记者拦住。
霍砚舟脚步微顿。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在插播一条新闻,多年未见的京00006高调现身,画面切换,是霍靖诚在阮家别墅门口对记者说的那两句话。
霍砚舟看着目瞪口呆的记者,唇角牵起一点笑,“还需要问答吗”
记者连忙摇头。
霍砚舟颔首,快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阮梨发来的消息。
飞机降落啦
霍砚舟刚到
对面像是很心急,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听筒里倒是很安静,只有女孩子温柔的声音,“那我等下出来接你”
“不用。”
“嗯”
隔着一道薄薄的金边镜片,霍砚舟深湛的眼底凝起笑,“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可是”
“笙笙。”霍砚舟微顿,嗓音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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