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诀意识到那具躯体受到某种魔法效果的影响。
她脱离控制说了不该说的话。
阿拉昂的声音中暗含某种力量,他的问句让人无法拒绝。只能给出真实答案。
陀约兽是喜欢用气味和寄生进行攻击,他们的天赋魔法溶蚀毒可以短时间内将地方从内向外全部消化吞噬得只剩下一层皮,一层完好无损的皮。
所以她选择先发制人,占一手先机近身,以光羽奏章束缚住他,配合暗影降临偷袭。
但
光羽奏章出乎意料,对他并不起效,光线触碰到他,却仿佛被他所吞噬,那具躯体有着奇怪的特性。
暗影降临一瞬之间拉近距离出现在他身边成功向着他刺出魔杖的那具分身则无法再驱动。
本体滞空站在房间的中心,她冷静看着脚下的房间和站在侯爵面前的自己,在心中做出评断,这位侯爵的攻击方式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超出预料的强。
他并不畏惧近身战斗,魔法类型更类似于吞噬和操纵。
有些棘手。
又很奇怪,他限制了的行动,却没有紧随而来的攻击。
姬诀倒是并不恐惧,她准备看看他想干点什么。
这点空档里,她又忍不住分了神,看向另一边的海妖。
海妖独自面对女妖,这可真让她不放心。
见他仍旧好好的站在原地,姬诀松了一口气。
不对。
女妖的身影呢
下一秒,成排黑色的尖刺从海妖的身后出现,划破空气,直刺而出。
女妖被那些尖刺追的在房间里七上八下的逃窜。
但每一次她的位移,似乎海妖都提前一步预知。
这副画面绝对称得上近年来冲击力最大的画面榜首了。
姬诀不可置信的吸了一口气。
他动起手来,比她想象中可要强太多了。
短短片刻之间,女妖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几顿尖刺的暴击,腹部伤口处不断喷涌出墨汁一般的浓稠液体。
那股液体一出现就泛起难以言喻的恶臭气味,像是从垃圾堆中沤出的污水。
女妖捂住自己的双颊,尖叫了一声,“啊”
溅射在地毯上的污浊液体将华美的地毯一圈圈化为黑色,它们贴着地板飞速向前延伸,冲着海妖而去。
女妖抬起双眼,那些尖刺已经完全消融于她的腹部,只是浓黑的颜色从双瞳中扩散,一点点侵染着眼白。
她用那双不断被黑色侵染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海妖,“你这个杂种,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吗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你到底想害我到什么时候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姬诀担心看向海妖,担心他会受不住这些话。
她又分出一个分身,出现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海妖反过来更加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又松开,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用为我担心。专心去应对那个人吧。我的母亲就由我来处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
见他这般说,站在他身边的人,身影缓缓消散。
姬诀将全部精神都压在了另一边。
侯爵顶着半截魔杖缓缓转过身,伤口没有留出一滴血。
那双初见时是夜蓝色的眼此时已完全被浓黑替代,没有眼白,浓黑浸透了每一寸,扭曲的肮脏黄褐色花纹不断旋转变大,像是要将她吞入其中。
那具躯体脸上用魔法做出的伪装正在飞速失效,属于石像鬼的男性面容一层层被剥落,像是融化的蜡烛,化为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底下去。
男人伸开双臂,他颠狂的大笑起来,“迷路的羔羊,来吧。向我展露你心底的真实将你的一切欲望都向我袒露,跪伏在我的脚下,向我献上一切,以最真实的样貌向我祈求原谅”
姬诀试图让那具挣脱影响。
她快速眨动着双眼,双眼中混乱一片,没有焦点,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做你的梦去吧。”
阿拉昂打量着她显露出的真容,露出了些微的惊讶,又很快泛出一丝喜悦,“美丽的女巫小姐,你不该将自己的美丽藏得这么深。”
他缓缓走向她,抬手摸向她的脸,“向我祈求原谅,我会原谅你的。多么漂亮的一双黑眼睛啊。”
姬诀站在半空中看到了石像鬼的面容一层层剥去后露出的面容,她神色一怔。
还未来得及反应,紧接着从分身传回的视角里,她又在侯爵的眼睛里瞥见了那张完全陌生的脸。
白皙的面容,黑色的长发,黑色的双眼
阿拉昂的魔法效果,很明显是以最真实的样貌,剥去伪装,跪于脚下忏悔祈求原谅什么的。
这些有信仰的家伙最爱整的那种操纵术,效果就突出一个神神叨叨,颠狂且不可理喻。
按照她对于这种类型的魔法了解,恐怕真的跪下去的那个瞬间,所有可以遮蔽身体的衣物,甚至是幻化出的人形都会消失。
神明的恩赐,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跪在魔种脚下乞讨获得原谅,从跪下去的那一刻起,魔法开始生效,契约成立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自然造物来说,死亡就是解脱。
哪怕是死敌,只要杀死对方,过往的仇怨也就此结束,死亡是一切终点。
但这条准则在永夜帝国并不适用,魔种们非常乐于将他人甚至自己的尸体炼制成傀儡。
至于驱使亡灵,更是死灵法师的必修课。
高等阶的死灵法师中更是不乏自己本身就是早已死亡的亡灵
和魔种签订契约的代价就是活着的时候不可能逃走,乃至死亡也无法解脱。
即使失去生命,躯体和灵魂也仍旧会成为对方手中的死灵。
不过
姬诀盯着那张脸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她最真实的样貌,竟然是一张她自己都没有见过的脸
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姬诀压下心头那些怪异的感觉,不管那些记忆和这张脸是怎么回事,等她先杀了眼前这个侯爵再说。
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去找出原因。
阿拉昂的动作一僵,手停在了她面容不到一指的距离。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给我死”
一拳砸在阿拉昂的脸上,拳头上所附加的魔法效果令他的头颅深深凹陷。
下一秒,房间内仿佛下起了一场羽毛雨,无数散发着淡淡柔光的羽毛从天空中纷纷洒洒的飘落,他在四散纷飞的羽毛里横飞出去。
他的身体被羽毛刺穿,每根羽毛之后都挂着细细的银线,它们互相拉扯,缠绕住他的关节,封锁住他的魔力,钻进他的皮肤里,沿着他的魔法回路梭巡着尽头。
阿拉昂抬起头,额头布满汗水,人形几乎无法保持,整张脸变得扭曲,头顶开始失控钻出尖角。
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嘴早已被线细细密密的缝住,一丝一缕的声音都无法泄露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尖锐细小的异物,无数次洞穿他的魔源,在他最柔软的脏器上扎出无数小洞,短短数秒就挤了进去,紧接着轰然炸裂。
姬诀俯视着脚下的场景。
羽毛牵引着银线飞舞,光泽在丝线上流转,无数光羽所带来的斑驳光影落在男人的脸上。
他的身体不停颤抖,战栗,挣扎,却像是被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
一切挣扎都微不足道。
直至那双浓黑的眼球碎裂,他不再挣扎。
姬诀收回挂在羽毛后的光线。
没有了丝线的拉扯支撑,那具躯体因为惯性在原地保持了一秒原本的姿势,紧接着失去重心,双腿跪地,无数黑色的雾气从已经千疮百孔的躯体中,沿着那些小洞飘出。
转瞬间,那位侯爵就只剩下一层摊在地上的皮囊而已。
姬诀松了口气,她看向海妖。
女妖倒在房间的中央,浓墨般的长发铺了一地,从发梢开始,她的头发正在飞速的褪去颜色,化为湖蓝色。
就连她腹部流出的液体也从浓稠的污浊汁液变成了清水一般的透明液体。
姬诀甚至能感觉到有大量的属于自然的气息从她身上逸散而出,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而湿润。
点点光羽落在女妖浓密的长发,清澈柔和的眉眼,她躺在那里,双眼微微睁大,含着一点泪水,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鹿。
她注视着站在远处的人,“孩子,对不起。”
海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暗红的双眼却被泪水包裹。
那具躯体飞速的消散,最终只留下一小滩水迹和两片静静躺在水迹中的鳞片。
海妖闭上眼,一行泪水沿着面颊滚下,“假的,就是假的。我的母亲不会说对不起,到死都不会说。”
他做到了。
她跟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但实际上她只是他所构建出的一个幻象,真实能力远不如他的母亲。
她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只是他的恐惧。
姬诀弯腰捡起两片暗红的,宝石一般的鳞片。
这两片鳞片看起来似曾相识,一片上带着安妮的气息,她不会认错,这安妮留下的象征物。
另一片鳞片上又带着女妖身上那股满含自然气息的水汽。
姬诀握住手心中的鳞片,那些从小到大总是不时冒出来,让她搞不懂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和海妖的红尾,以及有关于鲜血女巫,有关于湖泽女妖的种种出入,以及海妖的反应串在一起,让生出了一个近乎于离谱的猜测。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她抬头看向海妖,“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世界开始坍塌,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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