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是在后半夜停的。
下雪的时候远没有雪化时冷, 融化吸收了环境的热量,山洞外隐隐持续的风声,还有被雪压塌压断的枝桠闷闷地砸到地上。
守夜换岗的曲九潮进入帐篷, 外套脱下来盖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水鹊身上。
帐篷外的aha正百无聊赖地撩火堆, 小树枝在灰烬里划拉, 细细密密的声音。
交岗时他观察到对方完全没有睡到半夜要起来守夜的困倦,反而精神抖擞。
曲九潮幽幽地用视线描绘水鹊的唇。
果然。
上唇偏薄, 中间小巧的唇珠嘟起,更有肉的下唇也比白天时看起来更加饱满。
红艷艷的。
但没有水痕。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亲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愿的。
曲九潮躺下时轻轻揽过水鹊, 对方在睡梦里也很会撒娇似的, 别人手臂一揽, 就会顺着方向翻身埋到人怀里去。
水鹊无意识的反应惹恼了他。
是不是和谁睡在一起都这样
“你给他亲了”
他压低声音, 明明是质问但又舍不得把人闹醒, 生生地将语气都化成了情人间的呢喃。
对方睡得半梦半醒, 就好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又肉又粉的唇浅浅张开, 舌头湿洇洇的探出来一点, 往前送了一送。
分明在不久之前他第一次亲他时, 还只会咬着牙关不松口。
现在却跟给人亲得熟透了一样。
为了让共枕的人安静不打扰自己睡觉,所以自发地、乖乖地先张开嘴。
曲九潮含吮着那湿哒哒的唇肉时, 恶狠狠地想。
陆风驰到底偷偷亲了他多少次
为什么这么自觉,这么自然的, 张开唇让人从唇缝挤入
他舔舐着圆润的唇珠, 舌苔摩擦, 唇舌相接的地方仿佛引起电流一般直抵他的脊骨,触及灵魂浑身发麻。
还在睡梦中的水鹊估计是不舒服了,发出小小的哼哼声。
曲九潮抿掉他下唇流出的甜腻腻的水, 由于侧躺的缘故,压着的小半边脸颊都沾湿了,他一点一点地亲走,到最后像鹰叼着猎物一样咬了那脸颊的软肉。
“你怎么这么香”他捧正了水鹊的脸,又偏头含吻,高挺鼻梁抵着摩挲,暧昧地耳语道“竟然还是aha。又香又小,身上到处都是软的,眼睛这么大,你知道自己多漂亮吗”
“你知道的吧。”他敛眸,细细撩好对方睡乱的发丝,“就是仗着自己漂亮,同时勾着这么多人。”
“宋秦是不是也喜欢你他那天带走你,都要气疯了。”曲九潮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这里一边毫无根据地猜测宋家兄弟之间的隐秘,又一边舔着其中的弟弟的嘴巴这样的举动有多奇怪。
他自己说着说着,反而更加怒气涌上心头,舌头强势地挤入水鹊湿红的口腔,又舔又吸,甚至压着人舌根吞口水。
哪怕就是在半年前和曲九潮说,他未来会这般疯狂地和一个aha小男生接吻,曲九潮也会觉得对方一定是失心疯了胡言乱语,然后就是不把把对方解决掉,至少也要让他为自己的话付出些代价。
他亲得太凶,底下的人秀气的眉头都拧起来,呜呜地推着他,眼皮细微颤抖,可能下一秒就要醒了。
曲九潮抽身,眼见着被欺负得红艳的舌因为唇合上而重新回到受保护的口腔中。
没醒。
兴许是白天实在太累了。
水鹊靠着他,睡颜很乖,除了给人吃得糜红鼓胀的唇,没什么异样。
曲九潮像是要放狠话,最后也只是掖了掖充作被子用的棉衣,“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标记了就要负起责任。”
待旁边人安静下来,水鹊委委屈屈地找系统。
77他们亲得我嘴巴好痛。
水鹊好不容易应付了陆风驰,才睡了没两个小时,曲九潮就进来了,亲到一半他其实就醒了,只是不敢睁眼。
实在不明白这些谈恋爱的人为什么对接吻这么热衷,他嘴巴又胀又麻,亲完了还痛。
脑海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熟悉的机械音回答他。
77
监察者毫无预兆地冒出声音。
吻技真烂。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酸冲冲的。
宝宝嘴巴都给亲肿了。
好可怜。
听到是他在说话,水鹊干脆地装睡。
也不在脑海里回应了,自己一个人复盘。
听曲九潮刚才对着他自言自语。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还扯上宋秦。
这人明显都知道自己脚踏两条船了
为什么不分手
他不提分手那我的剧情怎么办
水鹊在心里焦虑得抓耳挠腮。
他自认不是什么特别有魅力的人,虽然小时候确实有很多人夸他可爱长大后会很好看之类的话,但是水鹊一直认为这本就是不公平的,有的外貌被定义为漂亮,有的长相定义为丑陋。
皮相就是骨头和皮肉的黏连而已。
他不认为他长得是那种能把人勾到神魂颠倒,甘心伴侣不忠也要和他在一起的人。
监察者知道他还没睡着,饶有兴致地自顾自说道
我看不下去了。
宝宝你和他分手行吗
天色破晓,金光照在白茫茫雪地。
摇摇晃晃地被扶起来时,水鹊又想起了这句话。
忽略掉前面奇怪的称呼,后半句你和他分手行吗
灵光一闪。
虽然按照剧情点来说,应该是他单方面被甩。
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由他来提出分手行不行
他和77号分享了这个想法。
77号表示支持,赞同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剧情有略微偏移,但是如果世界逻辑是正常的,那么哪怕发展得有些许出入,也不会影响到剧情进度判定。
不过最后的职员任务评分可能会因此酌情减分。
那会有什么影响吗水鹊问。
77号:只有评奖的时候上面才会参考每个世界的职员评分,正常情况只要剧情进度完成80就算任务合格了,不会看职员评分的。
简单来说,评优评先的才会卷评分,如果只是安安分分做好本职,80的剧情进度完全能够胜利了。
那就好。水鹊嘀咕,没想到监察者也能说出有用的话啊。
如果不是对方莫名其妙的话,他还想不到这一点。
77号的频道又有人为切断了。
这算是夸奖吗
我在听。
监察者说。
我没有要夸你的意思。清晨凉气飕飕,水鹊穿上外套,慢吞吞地给监察者泼冷水,我是说你平时说的都是没用的怪话。
监察者你这么说让我有点难过了。
但是我每次说话的时候宝宝都认真听了。
他的尾音愉悦,故意逗水鹊口是心非
水鹊
有本事你就不要切掉77的频道。
不要叫我宝宝。他不满地提出要求。
这个称呼显得他太不成熟稳重,他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即将完成任务的正式职员了。
监察者哼了两句陌生的曲调,心情灿烂,接着说道可是宝宝你是一个宝宝。
水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好奇怪,这个人和他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吗。
如果监察者也是ai而非真人的话,他会建议他返厂重修语言模块的。
水鹊不再和对方纠结无谓的称呼,外面天色亮了,昨夜火堆只余灰烬和少了一半的残枝败叶。
曲九潮从山洞外进来。
他出去了一趟,应该走了很远,鞋面打湿了,鞋底下又沾了泥。
他的神色算不上好,镜片由于说话呼吸间的热气而起雾模糊。
“我顺着记号往回走,下山的路被雪封了。”
上下山规划的主道是同一条,这意味着他们没办法自行下山,而救援队也因为更大的障碍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来寻找他们。
水鹊昨晚开了省电模式,即使如此,手机电量也仅有可怜的21,而信号还是一格都没有。
曲九潮下判断“也许我们还需要再等一天。”
但是他们的食物不够了。
*
上午的时候大雪又开始飘飘摇摇。
水鹊抱着膝盖闭起眼睛小憩,保存体力。
话音如同隔世般从耳膜外朦朦胧胧地传来,他们在吵架。
“我们应该下山,再这样等下去会饿死。”
“怎么下去大雪封山,道路时不时就有松树倾斜,裂石掉落。山高路峭,现在也不能确定雪还会下多久,失温问题怎么解决”
“”
后面还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水鹊睡沉了没听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以前一个普通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一瞬间。
“起来了。”宋秦说。
直升机的螺旋桨超低空飞行的声音,铲雪车融雪车发动的、雪和泥混杂在一起的、人声、风声各类嘈杂入耳。
他趴在结实的背上,隔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底下绷紧的肌肉,水鹊睁眼歪着头看,宋秦眼底青黑,风尘仆仆,镜框也斜了。
他伸手帮宋秦调整了一下,从后面双手挂住他的脖子,脸颊安心地贴着。
“哥哥”
宋秦“嗯。”
“回家”
“嗯。我们回家。”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暖风机呼呼吹着湿淋淋的乌发,宋秦从背后环着他,水鹊只能仰头问。
他没回答,佯装是吹风机声音太大了没有听到,指腹抚过湿润的发丝,潮湿蔓延。
宋秦垂眼。
在一开始就将实验室最新研究的定位芯片,悄无声息地安装进弟弟手机里,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合理关心,不是吗
到后来每天每过一小时就要确认位置和行动轨迹,只是对亲人的牵挂。
仅此而已。
不对吗
他问自己。
水鹊也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原本也就是单纯的好奇。
估计是救援队的先进技术吧,热成像无人机之类的。
相比这些。
更重要的是
水鹊分别给陆风驰和曲九潮发了信息。
水鹊我们分手吧。
一个聊天框分分钟弹出了99提示。
另一个悄无声息。
水鹊也不敢看陆风驰发的消息,急急忙忙地把通讯软件里联系方式拉黑了。
屏幕上大大的陆风驰三字显示,水鹊狠心地滑到了挂断。
加入黑名单。
顺便曲九潮的也加进去。
手机沉寂了相当长的时间。
临睡前,他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的联络软件。
锁屏前两条陌生短信发过来。
“我不同意。”
“别让我抓到你。”
水鹊得承认,他可能、确实长得有点好看。
平驳领六扣三的收腰浅棕色马甲,雪白丝质衬衫,克拉巴特领结。
抬手抚平几缕卷翘而稍显失礼的乌发,细薄的水栖类的眼睑,睁开时撑出的褶子恰到好处,如同一根弦的月亮。
“令弟真是一表人才。”四周围的人恭维道。
平时不苟言笑的宋家家主,对这样普通的客套话却偏偏相当受用似的,手环过去搭在水鹊的肩上,“他确实很出色。”
旁边的人群眼前一亮,没想到对方会搭腔,立即顺着气氛滔滔不绝地夸赞起中央的漂亮男孩。
“有这样弟弟想必乖巧省心吧,我们家的小子顽劣不堪,如果能有小少爷一半听话就好了。”
宋秦搭在水鹊身上的手,大拇指缓缓摩挲单薄的肩胛,意味深长,“嗯,他是挺乖的。”
话题莫名滑向育儿方向。
水鹊听得脸颊微烫,都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回事
难道是宋秦太年轻的缘故,别人和他交流养孩子,宋秦只能说弟弟,搞得他们好像不是兄弟,宋秦跟当了他爸一样。
这时候不知道外围是谁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小少爷以后会便宜了哪个aha,当哥哥的想必舍不得”
现场寂静了一会儿。
宋秦看向说话者,直视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水鹊是aha。”
那人领带之上的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讪笑说“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可能是想找补一下措辞夸夸水鹊,但从世人普遍的对优异aha的评定标准中,完全找不到和对方相符的项目。
骨架小了,皮肤白了,也没有威慑同类的肌肉。
如果不是宋秦说出真相,在场者都会以为这是宋家娇养的oga。
怎么会是aha呢
孱弱的、不堪一折的。
这一圈的气氛直转而下。
宴会厅装修是中古风,中世纪现代主义风格,灯火辉煌。
淋满奶油和蜂蜜的甜点在这样的场合不值一文,铺满宴会厅的各个大小角落,新鲜的远渡重洋空运过来的水果、花朵只是宴会的点缀,煎得滋滋冒油的羊小排,厨师热火朝天烹饪的食物堆放在餐桌、餐车上,零星的没几个人光顾。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所有的一切都是名利场的香氛,无关紧要又必须合理存在的调味品。
水鹊环顾四周,他也听不懂这圈人谈的什么生意,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
宋秦注意到的小动作,低头询问“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困了”
“我想出去透口气,哥哥。”他和跟着家长出去见世面的小孩一般,必须牢牢跟着宋秦,否则就要给人拐走了,连简单的离席也要先说一声。
宋秦“去吧。”
从摩肩擦踵、觥筹交错的人群里穿越出去,宴会厅外庭内是花丛,不知名的粉蓝色花朵,有的点着紫色渐变,丘比特和不认识的西方神像落在水池中央,喷泉有规律地在不同色系的灯光中水花四溅。
夜幕垂降。
远处的池塘边比他更早来的站着有两三个人,应该也是受迫于长辈到这种场合因而无所适从的。
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他们也并没有打算窃窃私语不让旁人听见,没有任何压低的音调带着内容传过来。
“谢家要将重心搬回海城”
“对啊,他们唯一的继承人就是这么打算的,谢家我们这辈就一个独生子吧,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不记得他了不过也是,小时候我们就挤不进他们圈子”
“很少一起玩吧,我没印象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在大哥大姐后面混日子的选项c,他们继承人都不带我这种货色玩的。”
“但是我以前不是听说那位大魔王逆反了去逐梦电竞了吗把他爹都气倒了”
“你的消息是不是几年没更新了逐梦什么的说说而已,完了不还是得回来继承家业。老天爷喂到嘴里的饭难道还舍得不吃吗”
“他今天来了吗我依稀记得小时候谢宋两位不是有次聚会上打架,最后闹得两家怪尴尬的”
“好多年没见了吧,就算小时候是仇人,现在怎么样也都成熟了,做事都为两家联手合作考虑了。”
“以前不是还有传言,如果宋家有oga就和谢家的订娃娃亲联姻”
“好扯。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们两家体量这么大,根本不需要商业联姻。如果真成了亲家,我们这种小家族还能存活吗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去给大少爷们洗脚算了。”
“那还真是老天有眼,两家都只有aha继承人吧。”
“谁知道呢,或许还有私生子,从外面接回来不就好了”
喷泉猝然水花大了许多,冰凉凉的泉水溅到水鹊眼前,他在喷泉边驻足了许久,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连头发都淋湿了一点,额前刘海沾湿后黏成一缕一缕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没控制住发出声响。
池塘边的人注意到,齐齐转头向他那边看过去。
偷听别人说话还被当场发现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情。
虽然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这个庭院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又只有他们在,不控制音量聊天的话,就是整个花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水鹊心虚地背着手,厚底小皮鞋不自然地后撤步踢踢自己脚后跟。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打着哈哈离去了。
吸取前车之鉴,他们说话有意压低了几分音量,后面再说的什么水鹊听不清晰了。
只有零碎的几个词语从晚风里溜过来。
宋家、oga、联姻。
没从中得到有效的信息,水鹊踱着步子准备回到宴会厅。
刚走进去,就听到远远的有人称呼
“曲少,幸会幸会。”
谄媚之声,来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对着俊秀挺拔的beta,甚至还只是在少年与青年之间过渡的年纪。
画面一时略显滑稽。
那beta显然是属于青年才俊、瞩目人物之列,镀银镜框架在优越的鼻梁处,吊灯投下的光影勾勒面部起伏。
是淡颜系,眉眼却并不因此透出温和,反而由于气质淡漠矜贵,他看起来倨傲、拒人千里。
但这是曲家一贯的做派,许多年前于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起家而遗留下来的。
没有人情味。
这是在海城驻扎多年的许多家族对曲家给出的一致评价。
与惯会伪装的宋家不同。
曲家人甚至不屑于做些寻常的表面功夫,他们有足够的底蕴保证其他人总是有求于自己,故而总呈现出令人讨厌的老派家族的高傲。
“曲九潮”水鹊下意识道出人名。
他说的太小声,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远处的人却隔着香槟酒杯和层层礼服,遥遥向这边望过来,视线一扫,和鹰锁定猎物一样死死盯着他。
眼神森然。
“别让我抓到你。”
水鹊一下子就想起了对方在短信里的口吻。
高大的beta仍记得礼数,但动作是肉眼可见的匆忙与敷衍,他口中说着抱歉、失陪,眼睛却始终看向远处。
让出道路的众人顺着目光看过去。
在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扶手和墙一般高,只见到略过的乌黑发旋,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一楼是宴会厅,二楼多是茶水间和供客人短暂休憩的房间。
拐角的地方不留神撞上了端着盘子的侍者,深红液体泼到地毯上、衬衫前襟,酒香冲鼻。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侍者慌忙从胸袋取出手绢布,想要帮助行色匆匆的客人擦拭干净。
水鹊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也有他自己的责任在,“没关系。”
侍者却深感歉意,一定要将手绢布塞到他手里,无奈之下水鹊只好接过来,他着急地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没见过我。”
可能是被前情人纠缠不休的小少爷吧。
侍者想。
这样的戏码在宴会的场所隔三差五就会演一次。
但没有哪个主人公有他刚才见到的那么漂亮。
水鹊进了最后的房间,二楼的房间几乎都没人,茶水间离得不远,倒是隐隐有交谈声。
沙发,茶几,床铺,干净整洁,几乎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他原地打转,六神无主地将自己塞进柜子里。
安静得连来不及调整的呼吸声都感到刺耳。
闭塞的空间,氧气流通不畅,他又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的一丝小缝。
皮鞋一步步踏在地板上,声音由远及近,前几个房间的房门一个个咔嚓拧开,柜门推拉时轻微的嘎吱响。
更近了。
水鹊紧张地捂住口鼻。
向来对危机十分敏感的直觉告诉他,被抓到的话就不是嘴巴痛这么简单了,所以水鹊一对上曲九潮的视线就开始躲藏。
房门拧开,脚步走进来,水鹊再往里躲了躲,从缝里能看到投在地板上的高大阴影。
对方好像环顾四周后站了好一阵。
转身离开了。
水鹊终于吐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放松下来。
他抱着膝盖,捏了捏自己酸软的小腿。
“咚咚”
扣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就在耳边,不是房门,是柜门
水鹊再一抬头。
逆光中,柜门缝里一只黑漆漆的眼睛窥视着他。
“knoock。”
有规律地再敲击两下,那双眼睛眼尾一弯曲。
水鹊吓得冷汗涔涔,满目惊惶地与之对视。
一点汗水滴落。
柜门哗啦一声猛地拉开了,灯光大亮
藏蓝碎发扎眼,陌生的aha蹲到柜子前,他在笑,丹凤眼弯起,“吓到你了”
水鹊沉默不语,抿着唇,背部警惕地完全贴紧了柜子。
“可是我敲门了。”
他试图给自己脱罪。
闻言,水鹊反而生气地瞪他一眼。
有谁会敲别人的柜门啊
不是只有恐怖片追杀人类的恶鬼才会做这种事吗
瞪那一眼,水鹊忽然发觉面前的人有点眼熟。
只是他平时看到的,对方都活在微信发过来的照片里。
不同的是,这人穿上衣服后他在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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