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的肉不是软的嫩的。
大腿根内侧的尤其是。
平日里藏在布料中不见光, 或许只有在坐下来时两侧的那点软肉会挤压、摩擦在一起。
所以当初骑在他背上的时候,滑得几乎要坐不住,只能夹紧楚竟亭的腰。
所以现在他只是吓唬人地啃咬了几口, 就和嫩豆腐一样轻易留下了牙印, 颤颤的,肤肉湿红。
如果不是船室的门忽然拍响,楚竟亭
楚竟亭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只是想恐吓水鹊,他只是想问他谢迁是不是碰过你了。
哪怕楚竟亭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
指腹揩走他眼尾的水珠,楚竟亭把被自己推到大腿根的短裤布料抽拉下来,掩盖住他的罪证。
李见山发懵, 看着站在门内的两人,“唷,怎么了这是”
水鹊睫毛湿黏黏的一簇一簇,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要哭不哭的,不情不愿地让楚竟亭扯到门口。
李见山不敢猜想两个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他讪讪道“哈哈起床气吗”
水鹊摇摇头。
“千烟号在哪”楚竟亭不动声色地往前侧半步, 挡住了李见山好奇的视线。
“对对对”李见山反应过来更要紧的事情,“走, 跟我上甲板去”
水鹊和楚竟亭是所有玩家中最晚到的,除了他们, 玩家所有人都齐了,还多一个元屿。
元屿是跟着二副学习, 他的值班时间也和二副的一致, 白天夜晚都是十二点到四点。
阿提卡斯察觉不对,“其他船员呢一路上来除了我们,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就连这个时间段值班的四个人里也只有元屿, 甲板上冷清得异常,只头顶的旗子簌簌在风里翻卷着。
“喝了酒,都倒头睡了。”元屿解释。
离港的那天,船员在酒馆订朗姆酒是成桶往船上搬的,足够喝得烂醉。
但一般也不会出现甲板上只留一个见习海员的情况。
今晚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们站在船尾。
李见山手持小型望远镜,指向前方,“看到没前面驶过来的那艘。”
其实已经不需要望远镜,光用肉眼都能够看见那艘货船,在漆黑的海面上同向而行,但明显速度更快,几乎要追上新千烟号了。
最初是李见河发现的。
然后赶紧叫醒李见山又通知其他人。
越来越近了,半夜的海面莫名阴冷,直降几度,海雾弥漫。
那艘船真的非常破旧了,没及海面的船舱底边覆着藤壶、牡蛎,船舷锈迹斑斑,像漂浮在海上摇摇欲坠的空架子,船首翻飞的半页旗子和碎纸一样,只能从中辨别千烟二字。
很快和新千烟号齐头,缓慢行驶着,距离近得令人怀疑两艘船要避碰到一起。
对面船只的桅灯在海雾中幽幽亮着。
透过茫茫的水汽,能看见老旧船只的甲板上空无一人。
李见河畏怯道“幽、幽灵船吗”
主线任务四民俗学公益课海岛民俗文化继承与发展以千烟岛为例结课航海生活记录与千烟号的真实。
幽灵船的出现。
应该是最后一个主线任务了。
这下他们不得不过去。
而雾里的千烟号也像特意等待他们一样,在船腹微微荡漾的海波中相对停驻。
阿提卡斯扯下了缆绳边挂着的救生索,那原本是用来在港内的波浪中拴住浮标的,现在被他甩到对面的铁桩上联结两艘船只的船舷。
“犹豫什么过去啊”阿提卡斯招手喊。
千烟号是起码十年前的货船,规格体量都要小上不少。
两船联结平行时,可以借由绳索跨越,纵身翻下去,最终脚踏在对面的首楼甲板上。
阿提卡斯率先试跳,确认没有问题。
楚竟亭默不作声拎起水鹊,抱小孩似的把他揽在前面。
翻越船舷上缘,水鹊一闭眼,只能听到风声。
再就是平稳落地后,甲板发出的吱嘎吱嘎。
楚竟亭忽地压低声音,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鹊,“很害怕”
“你腿是不是湿了。”陈述的语气。
如果不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水鹊真的想咬他一口,他挣扎着从楚竟亭身上下来。
水鹊小小声的,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清楚,“那是你的口水。”
两个人说话音量低得像是在咬耳朵。
阿提卡斯听不清晰,他只是在懊恼刚刚直接就自己翻过来了。
多抱一个人过来,很轻松的任务。
“喂。”他撇过头,“你要是害怕,待会儿就跟紧我。”
他不喜欢扯后腿的队友,所以哪怕是为了团队,阿提卡斯觉得自己不是不可以接受照顾一个拖油瓶。
只是为了顺利通关而已。
金发青年仍旧是别扭的样子,但却没了副本一开始时的故意针对。
楚竟亭冷冷道“不必了,我会看好他。”
笑死,你俩刚开始是怎么嫌弃我宝宝的
菟丝花
受不了了,小鸟宝宝养太多狗了
阿提卡斯,败犬。
剩下的几人也都翻了过来。
“元屿小兄弟你怎么”李见山有些惊奇,毕竟在场只有元屿不是玩家,他本应当权作幽灵船是一场梦,不用跟着他们翻过来,只需要等新千烟号的其他人醒来,完全是可以安全返航千烟岛的。
元屿瞥了他们一行人一眼,也猜到他们不是什么真正抱着研学目的的海事大学师生。
元屿说“我要跟着他。”
他说的是水鹊。
几个人从船尾的首楼甲板往船首走,水鹊看不清,陌生环境只能有个人带着他走,楚竟亭下意识想伸手去牵他,水鹊却躲开了,靠到刚刚说话的元屿那边。
元屿侧过头,他自然地让水鹊把住他的手臂,走在水鹊的左前方带着他,想了想问“要我背你吗”
水鹊左右摇头。
楚竟亭幽幽盯着他一会儿,随后什么也没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去了。
从舷梯走上去,由艇甲板登上操舵室甲板。
操舵室的门边缘生锈,白漆剥落,没上锁,一拧就开了。
顶棚的吊灯亮着,角落垂吊着铜制信号钟。
进门的左手边就是靠钉子挂在墙上的日历本。
年份果然和十年前对得上,日历本是村里很常见的老黄历,大字的公历数字,下面是农历日期,写明宜忌,时辰吉凶,乃至吉神方位。
往往都是过了一天,就撕掉一页。
泛黄的纸页,停在7月17号,农历六月十六。
李见山随手翻了翻,没什么特别,除了太旧,有泡过水再晒干过的痕迹,这就是本普通的老黄历。
十年前的船,操舵室的设施型号都落后许多,传声筒、磁罗盘、雷达指示器和天体定位仪,连基本的遥控陀螺自动驾驶仪都没有。
墙上贴着晴雨表和航海表。
台面留了一本舵手日记,多是记录了每日的风向、风力、温度、相对湿度以及测程器的读数。
不带有个人生活色彩的日记。
从操舵室看,似乎没发现什么能够推断千烟号曾经发生过什么的线索。
隔壁的海图室也如此。
只一点让人觉得奇怪。
谢华晃指着走道角落“消防柜里的太平斧不见了。”
太平斧,消防斧的别称。
海图室存放了一些航道志、潮汐表一类的书籍,容易失火,走道就近配了消防柜,玻璃门敞开着,灭火器,水管都还放得好好的,唯独消防斧的位置是空的。
一般来说,消防斧劈开烧变形的门窗,清理易燃材料用的,其他两样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目前船体内部也不像发生过火灾的样子。
“船舶发生危险的时候,应该也会用来砍断绳缆、锚链之类的吧”阿提卡斯耸耸肩,“说不定是船员砍个绳缆忘记收回来了,总不是拿走了砍人吧”
没人搭话,一时间最爱热场子的李见山都沉默了。
海风大了,穿过走道,挟带着湿冷的水汽。
他们从海图室出来,重新回到这层的甲板准备下去。
李见河遥遥指着远方,惊道“救生索救生索断了”
从甲板高处看过去,不仅仅是救生索断了,而且两船距离越来越远,雾更浓了。
他们驻足的一会儿功夫,还再远了一些,白雾中就连新千烟号的船舷都看不清轮廓。
谢华晃擦了擦眼镜,“先不说砍人的猜测,如果这个消防柜是打开没多久的,那么至少说明,船上刚刚有人去把救生索砍断了。”
“当我们还在操舵室的时候。”
这艘船除了他们,肯定还有人,并不只是航行的空架子。
阿提卡斯“都幽灵船了,有鬼也正常。”
只是因为敌暗我明的形势,使人感到后背发毛。
元屿握住水鹊的手,他的手心温热,“害怕了吗”
水鹊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好几个副本的人,哪里轮到连灵异事件都没见过的本土nc反过来问他,况且他比元屿还要大一岁,自诩算得上是哥哥,当即拍了拍元屿的手背,“没事,你别怕我保护你。”
后面那句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毕竟他的战斗力估计都比不上煤球。
元屿却答“好。”
楚竟亭冷嗤一声。
下到甲板,仍然只有桅灯在雾蒙蒙当中亮着。
铁制扶梯通向甲板底下的船舱。
第一层直接下到去就是餐室,和新千烟号的结构类似,舱壁上贴着发黄的世界地图和早中晚餐基础菜单,墙边挂了一排的水手制服。
两侧分别有两个圆形舷窗,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大洋。
天花板的灯有两个已经不亮了,餐室边角灰暗,污迹斑斑。
水鹊和元屿坠在队伍末尾,李见山断后,阿提卡斯打头。
滚。
监察者说。
为什么突然这么凶
水鹊还没反应过来,元屿已经抱着他侧身翻滚。
铁腥味的风凛凛扫过,斧头砍入木板地面,劈出一个坑。
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角落墙上齐齐整整挂着的制服,实际上都是一个个无头人
瘦削的影子,黝黑皮包骨,脖子上皆是平整的切面。
为首的无头人抽出太平斧,气势迫人,高高举起斧子越过头顶
元屿瞳孔一缩,抱着水鹊又是一个侧翻滚,从地上爬起来。
斧头斩破空气,铁锈血腥的气息夹杂在海风里。
阿提卡斯随手抽了把椅子砸过去。
无头人首领后退,趔趄一步。
楚竟亭身影一闪,和无头人缠斗起来。
餐室里的无头人只有为首的带着斧子,其余的要么赤手空拳,要么只是小刀匕首。
他们队伍里主要战力都带了砍刀,是离岛前向镇上的店铺买的。
细数之下竟有十个无头人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对面不仅人数占优势,很快,李见山就偏头喊“不行这玩意砍不死”
砍刀砍下的四肢部位,无头人捡起来就重新按上了,对比之下,李见山他们身上已经纷纷挂了彩。
楚竟亭一边踹开脚边的无头人,一边砍刀抗住首领的斧头,转头对他们说“跑”
谢华晃扯着元屿他们两个往舱道深处撤退。
两侧都是船室,拐角处咚咚咚地又有两个无头人拖着步伐走过来。
李见河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他咬牙提着砍刀对上两个没有携带武器的无头人。
“你们先走去、找线索”李见河说。
元屿余光一瞥,带着水鹊拧开舱道尽头一间船室的门,谢华晃紧随其后进入。
房门从里反锁,摇摇欲坠的门牌上,标着的姓名是元文见习。
一夜间经历了太多,他大概能猜到水鹊他们的目的。
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
元屿那个时候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
他翻箱倒柜,检查这间船室里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最后在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一沓订在一起的便笺纸。
元屿粗略翻了翻,“或许有你们要的,线索。”
水鹊惊魂未定,刚刚剧烈跑动的气息还没顺下来。
谢华晃一目十行地翻阅日记,时不时给看不见的水鹊总结念出来。
之前曾经他们讨论情报时点出的与重要人物有关联的两个姓名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元洲元屿的父亲,也就是这本日记的主人元文,另一个是老神官的大儿子张平。
笔迹还时不时穿插了沈衣的名字。
“还记得沈雪的妈妈和我们提到的吗沈衣是她的妹妹,十年前没回来的小舟新娘。”谢华晃对水鹊说。
水鹊点点头。
简单地说,就是一遭龌龊事。
张平追求沈衣多年未果,那时候小舟还没有岸上的家人拉绳,张平动了手脚,小舟最后漂回到千烟岛南端人迹罕至的红树林海岸,张平违背沈衣意志,强行与她发生了性行为。
沈衣最后跳海自杀。
元文发现了张平的这个秘密。
千烟岛上的大事,须得由老神官决断。
向来铁面无私,一心向五保公的老神官沉默良久,以元文千烟号见习海员的岗位相逼,力压消息。
元文张平两个人都在此次出海的千烟号上见习,抬头不见低头见,元文夜里辗转反侧,内心不安,数次和其他海员聊天时差一点就要说出张平的罪行。
返航的路上,船长订购了几桶朗姆酒。
“我几乎要疯了。”
“今晚不需要值班,船长邀请我们到餐室饮酒,但愿我能保持最后的清醒。”
日记停下了。
但是后续的情况几乎很好猜。
聚着饮酒时元文和盘托出,或许是趁着酒力,张平为了掩盖秘密而暴起。
一旦有人被砍死后,整艘船就成了海洋上的大逃杀地狱。
船上的消防柜不止一个,也不只有一把太平斧,不可能没有人反击,至少可能有幸存者。
但是船上随处可见泡过水的设施,角落的淤泥,突遭暴风雨,海上搜救队当时收到无线电求救信号后展开的无果的搜查。
这说明千烟号在故事的真正最后是遭遇了沉船的。
千烟号的真相基本上推理得七七八八了,却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
还差一环。
缺少了什么缺少了谁的手笔
船室的门被斧头劈开。
唯一完整的脑袋从破洞处挤进来,戴着船长的航海帽,青白的眼皮掀起来。
确认他们都躲在这个房间里,又退出去开始疯狂地劈砍房门,木刺四溅。
元屿在他进门时将椅子砸过去,让船长退后到不能把三个人堵在门口的距离。
谢华晃上去帮忙,出门时往尽头扶梯的方向推了水鹊一把,“跑去下一层”
监察者提示往前,下楼梯。
水鹊试探了一下,扶着铁制扶梯噔噔噔跑下去。
楼梯拐角,右转。
如果水鹊不是在逃亡途中,不是看不见,那么他就可以透过左舷的圆窗,在散去的海雾中和满月底下看到远处千烟岛一个小黑点的轮廓,然而今夜,东山的灯塔没有白光闪烁。
下一层就是仓库了,白色木箱在绿色铁架上堆积成山,箱角还捆着漆黑的铁箍。
管道纷乱横七竖八地分布在地面上,柴油发动机如同重病患者战栗着喘粗气,一刻不停。
监察者滚。
这一次水鹊反应很快,就地一滚。
最后一个无头人
斧头砸在残损的船底。
海水从铆钉眼那里咕嘟咕嘟地涌进来。
水鹊翻滚的时候磕到了一条管道,膝盖殷殷渗血。
疮痍满目的船体在滔天波浪中摇摇欲坠,风雨打得船舷外噼里啪啦响。
大风暴的时候,船会倾斜三十到四十度左右。
水鹊咕嘟咕嘟地滚到另一边。
这次没有撞到什么尖锐的物体。
黏糊糊的一只触手把他当馅料一样卷起来。
水鹊晃了晃脑袋。
他意识到接住他的触手从未有过的巨大,并且还在不断膨胀。
无数的触手塞满了一整层船舱。
海怪在尖啸着。
水鹊已经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了,空中充斥着混乱的絮语杂音,这让他不得不捂住耳朵。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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