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殿。
“小乖乖?”
“小乖乖, 快过来。朕这里有好吃的, 来啊。”
只见景祐帝现下正半蹲在御案前,他的手里还拿着半根肉肠用来不停地逗弄着桌子底下的小狗。
那条名叫小乖乖的贵宾犬刚才还一直蜷缩在桌角的犄角旮旯里,现在许是闻见了食物的香味, 它终于忍不住自投罗网,一边嗅着鼻子, 一边匍匐着爬了出来。
“诶……真乖!不愧是朕的小乖乖。”景祐帝见它凑上来一口叼住了肉肠,于是马上提溜住狗的后脖颈, 将小乖乖从御案底下拎了出来。
天子的耐性自然是有限的, 他才没有那么多功夫跟一只畜生耗着。方才这狗子要是还不麻利地滚出来, 那自己可要叫奴才动手了。
景祐帝抱着怀中的小狗,不禁微微地眯了眯眼,一双凤眸幽深暗沉。
“呜呜……”只见那只小狗依旧卧在男子怀中, 正在没心没肺地啃咬着嘴边的食物。
作为一条狗它当然不懂人们口中所谓的生杀予夺, 加膝坠渊是什么意思,它更不知道自己刚巧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陛下,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给小乖乖梳毛用的。”一旁的小太监十分有眼力劲地呈上了一个铺着锦布的托盘,那锦缎之上放着一把精美小巧的和田玉梳子。
景祐帝瞥过一眼后, 遂拿起了玉梳,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窝在自己怀抱里的小狗打理着毛发。
这个小乖乖原本乃是庆元殿怜贵妃所养的宠物,但是因为怜贵妃眼下怀着身孕便不好再养在身边。而后宫女人争宠颇盛,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将爱犬托付给其他宫里的姐妹照看。
其实早在前些日子,怜贵妃就一直同圣上撒娇,想要天家替自己亲自看顾一段时日。景祐帝向来颇为宠爱这位贵妃娘娘, 在女子柔情似水的攻势下,他马上就应了下来。
但是一国之君岂有那么多闲情来搭理一条狗?想想就知道不可能。这狗自从送来万岁殿以后就一直由符公公手下的小太监在看管。只是碰巧今个皇上难得有空,这才打发了人牵来殿上瞧一瞧。
梳完狗毛之后,景祐帝又十分有耐心地喂着小乖乖吃肉干。
“咿——慢说是爹爹之命,就是皇王旨意,也难更改……”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逗弄着坐在身前的小狗,如此好不惬意。
自己三日前才刚处置了一名跪在政德殿前谏言的朝臣。那个文官当真是不怕死,居然还胆敢提和谈一事!
哼……看来顾禹同在朝中的脑残粉可不少。他前脚在朝会上提出要与北狄议和,后头就立马有人蹦出来追随附应,果真是前赴后继地排队找死。
若不是太.祖曾立下训德碑,说什么要君臣共治,士大夫杀不得之类的,自己真想直接将那个莫绍聪的脑袋给砍咯!
什么狗屁的首辅大人肺腑之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谋你奶奶个腿!一群死汉奸……
这次的仗究竟为何而打?
不要说武阳一县大周势必夺回,其实最最重要的还是皇家的体面,是他慕容铮的体面!
自从中秋行刺一案起,自己心里的这口气就已憋了许久。什么寒冬腊月不宜应战,什么此时早已错过良机……要知道他才是大周的天子,他说什么时候战就得什么时候战!
瞧瞧……自己的圣裁永远都是那么英明神武。昨日当阳传来捷报,莒县一战歼敌三千,鞑靼人已后撤数十里,看来开春之后战事便能结束。
呵呵……谁说大周没有能人猛将?他觉得这个高密就很不错。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即便没有顾氏,慕容氏的江山也照样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上个月,自己让小贵子故意提前给顾禹同透露了些风声。本来他是想看看顾禹同这回会不会极力保举自己的兄长领兵。倘若太傅当真提了,那说明他俩有私相授受之嫌,往大了说就是结党营私,勾结藩镇。
如此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再将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拎出来同他们好好算算总账。可是没想这个顾禹同竟然说要议和。
呵……他居然主和!
这下倒好…顾氏的把柄没有抓到,反倒是钓出了一个卖国贼来!不过当时姓顾的说得那叫一个有理有据,言辞恳切。就算自己要定他个投敌叛国之罪,那也没有确凿证据啊。
世家势大,不得不防。再说了,顾禹洲在凉州待了这么些年,天晓得他在西北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人人都说天高皇帝远,现如今恐怕整个边塞之地都只认得他这个土皇帝,根本就没人知道朕才是真命天子。
不行!当务之急首先就要将顾禹洲给弄回来,剩下的到时候再想……
景祐帝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他遂立马着人拟旨道,“十月乃是德昌大长公主的寿辰。今年姑母六十大寿,朕要为她大办一场。”
“平西侯是大长公主看着长大的,亲姨母万寿,他这个做外甥的自然也得回来。如此便着镇北将军、平西侯顾禹洲即刻回京,不得有怠。”
传完口谕后,景祐帝顿时感觉身心无比舒畅。于是他又开始摆弄起手里的那只小白犬来,只见皇帝一会儿扯着它的耳朵,一下又拉着它的尾巴,弄得狗子一通嗷嗷乱叫。
就在他满大殿追着狗儿跑地不亦乐乎的时候,这时小贵子又匆匆上前来。
--
顾府。
顾禹同这几日都在忙着写年终奏呈,此外还有前线的战事也需万分留心。虽然他建议和谈,但既然天家心意已决,自己又身为宰辅,那自然还需全盘经手,细细筹谋。
所以待他从书房出来之时,外头已经月上中天。
此时乃是亥时一刻,人定时分,四周悄寂。顾禹同整了整身上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茶色直裰,便抬脚往西梢间走去。
府里的下人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将热水备好,但现下已是深冬,那水本就凉得快,所以阿元刚吩咐下去要水房再烧几桶滚水来。
--
西梢间。
顾禹同并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故而现在浴室内只有他一人。
此时的西梢间水雾朦胧,沸水蒸腾,氤氲缭绕,一只大大的木质浴桶正摆在厢房的中央。
距离那木桶数尺之遥的地上还竖立着一面苏绣屏风,上面绣的是大幅的松鹤长春图。另一侧的黄花梨木施上正挂着主人家方才换下的那件交领罗袍。
不一会儿,一件素白的对襟中衣也搭在了上面……
热气腾腾,白霭茫茫,浴室内不停上升的温度不仅愈发地迷了人眼,还莫名地营造出一丝丝暧.昧与迷离的氛围。
随着男子将贴里的衣襟慢慢解开,只见露出了轮廓分明的锁骨和半敞的胸膛,往下是平坦结实的小腹……
他先是将手伸进了水里,稍微拂了两下,然后才大步踏进浴桶。他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指甲修理得干净整齐,从肩颈的肌肉开始线条紧实,丰沛有力。
此时站在门外的于归也不觉咽了咽口水,她的脸也不知怎地一下子就变得羞红燥热。
方才室内不时有轻微的窸窣声传来,那应该是里面的男子正在更衣,而眼下自己又听到了哗啦啦的舀水声,这说明他已经在沐浴了……
之前自己以为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家中定然妻妾成群,左拥右抱。这就好比自己曾经做过短工的白员外府上,连一个富庶乡绅都纳了四五房小妾,还有原先那位待自己很好的少爷,他虽然尚未成亲,但房里也是有人的。
所以在她看来,只要是男子大多都逃不过薄情寡义这四字。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只不过是酒.色之徒,沉湎淫.逸。特别是那位少爷最后还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来……
但如今她却没有想到,偏偏如此位高权重,衿贵显要之人居然丝毫不近女色,偌大的顾府里连位侍妾也没有。除了自己和后院的几个婆子之外,这府上全是小厮、家丁。
原来并不是世间男子皆薄情,只是自己先前见过的那些都只是凡夫俗子,等闲之辈。而像大人这般光风霁月,不染凡尘俗世的真真是少有,这恐怕不是天上的神仙吧?
倘若如此仙人能渡了自己,那她以后可就不用再干这些粗活了。眼下府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丫鬟了,后厨并着柴房那些个老妈子就更不用说。所以要是能得了大人的一朝雨露恩泽,那即便是做个贱妾,自己也心满意足。
更何况像大人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定不会轻易负人,如此自己岂不是……
于归一边不停地在脑海中憧憬着美好的将来,一边又故意拉了拉领口的衣襟。现在她身上的那套桃红袄裙已经十分松垮,好像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全都褪下。
浴室里又燥又闷,这种时候想来最是情难自已。要是自己再主动些,那说不定明个阿元那小子就要反过来给自己磕头了。
想着想着……她遂提起旁边满满的一桶热水,然后轻扣了两下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德昌大长公主:我还没到60呢!我才58!
景祐帝:过了年就算长大一岁,四舍五入,60了!
德昌大长公主:而且我的生日不在十月份啊!
景祐帝(立马捂住她的嘴):不,姑姑!你的生日就在十月份!
德昌大长公主:……
--
感谢【art】小天使的手榴弹~ 还有【摸你狗头】宝贝的营养液~23333333333333333
作者太困了,先睡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