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路人乙还是找上门来,顾氏依言不开门,但她会翻墙的。
下来的时候还没站稳,顾氏手里拿着竹竿就开始打了, 一打一个准, 把路人乙打的嗷嗷叫,逃命似的逃了出去。
晚间楚生回来的时候, 顾氏给她说了这事,楚生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希望她继续保持下去。
第二日,路人乙学聪明了, 找到楚生所在的私塾, 等她一起回去。
楚生不肯, 在私塾外跟她耗着,等她学会放弃。
从黄昏在月上柳梢头, 他们不急, 留守娘亲顾氏却是慌了, 提着灯笼,一路问到了楚生所在的私塾。
三人在门口相遇,顾氏一愣, 眼中怒意浮现,灯笼瞬间一分为二,手中只留一根光秃秃的细竹竿。
不过细竹竿对顾氏来说也够了,袖子一挽便朝路人乙抽了过去, 若说上次打路人乙是因为听楚生的话,那这次,就是她真心实意想揍路人乙了。
她家生儿上了一天课,肯定很累,却被无赖拦着不让回家……
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啊,心疼楚生,自然对路人乙下手就狠了,带着浑厚内力的细竹,与铜浇铁铸的棍棒无异。
凌厉的气势冲迎面而来,呼呼的破空声如寒风过境,快的令人措手不及,路人乙心里一咯噔,来不及多想,匆忙抽出匕首格挡。
顾氏顺势挥出第二式,以棍为刀劈了过,手臂发麻失去力气的路人乙无法再格挡第二次,险险转身护着了脸,背上痛的她差点晕厥过去,全靠意念撑着,虚弱求了饶便不省人事了。
楚生也吓的一声冷汗,没想到路人乙自诩江湖第二,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再敢纠缠我家阿生,腿给你打断……”顾氏怒容仍未散去,瞪着早已昏迷的人,喋喋不休的说着威胁的话。
“好像昏迷了……”
被楚生翻过身探呼吸的路人乙,脸上的冷汗又冒了一茬,激的睁开眼了眼,声音虚弱的快要断气死了,“别……后背不能挨地……”
“我背你去医馆”
刚把人扶起来,顾氏便制止了,“你给我买的金疮药还没用完,给她用就行了。女君皮糙肉厚,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可是……”楚生不太相信,路人乙看起来伤的挺重的。
“生儿,娘亲是为你好,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呢快走吧,不要理她,回家做饭吧。”
顾氏说着,从怀里掏出药,放到路人乙面前,拉着楚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娘还挺有情调的嘛,怪不得楚生不肯跟自己去青楼……”路人乙昏迷前,八卦之魂还熊熊燃烧着。
……
教了一段学生,楚生也有了考功名的心,因为她觉得她比隔壁考功名的先生知识渊博多了,而且,还比那先生年轻。
于是白日里教书,晚上便买了些历年的考卷研习。
白日里无人说话,晚上顾氏便格外粘着楚生。
她学习到子时,顾氏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配着她,偶尔也会翻阅些话本子消磨时间。
转眼入了冬,路人乙再也没有出现在她们面前,不过楚生知道她没死,因为那家伙刚能下床就跑去喝花酒,与人争卿月被打了。
好巧不巧,带人打路人乙的正是楚生的学生,事情闹的有点大,那学生被父母送去外地,勒令不准与那卿月来往。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的铜锣声响起,楚生合上本,准备睡觉。
外面的天太冷了,顾氏暖热了被窝不想起,小声埋怨着楚生不是个卿月,要不她就不用受罪了。
磨磨蹭蹭坐起身,楚生拦住了她,面上带着调笑:“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个慈母了,哪有做母亲的偷偷骂孩子”
顾氏不由红了脸,尴尬道:“娘亲没有,生儿不要胡说。”
楚生没再说话,吹了灯,“生儿,你做什么?”顾氏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因为楚生这段时间,并无行僭越之事。
“睡觉”紧接着帏帐也被放下,便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这下顾氏慌了,也顾不得被窝暖和了,匆忙掀开帏帐下床。
都冬天了,有夫人不抱着睡觉,岂不是浪费……
楚生怎么可能让她走,早就把门锁上了,不紧不慢回了句,“别走了,我也是卿月。”
“嗯”顾氏迷茫的望向她,脚步却是停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性别一样,可以一起睡的。”
楚生说着,又重新燃了灯,忍着冷意掀开衣服,腰间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
“不骗你吧,赶紧上床,要不被窝就凉了。”
顾氏的眼睛又从楚生的腰间移到她脸上,神情有些恍惚,被楚生拉着也没反抗,顺从的躺回了床上。
因着顾氏那么大力一掀,被窝里的热气跑了不少,楚生躺进去的时候,也只是没有冰凉的感觉而已。
同床共枕目标已完成,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近在耳边,开心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为了不让夫人发现,楚生她又往床边挪了挪身体,便不再动弹了。
忽然,她感觉身边的人似乎有些颤抖,心里一凉,莫不是自己把夫人逼哭了吧?
下一刻,那压抑不住的哭泣声清晰入耳。
艰难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起身时却被抱住了,“是娘亲对不起生儿,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啊……”
尽管楚生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这久违的怀抱值得用力去回应,“额……别哭啊夫人,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生儿这样,娘亲九泉之下如何放心的下……”顾氏的泪像失了阀门,肆意流淌止不住。
楚生哄了许久,她夫人才不哭了,她也知道夫人为什么哭了,是担心她以后讨不到卿月,又嫁不了君阳……
对此,乐观的楚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有你不就成了。
紧跟着悲观楚生上线,对着慈母心的顾氏,心里也默默淌起了泪,娘子认认真真做起了娘,教人如何不难过……
早上醒的身后,发现被八爪鱼禁锢,艰难伸手把帷幔拉开一条缝,窗棂上覆满了洁白的雪花。
怪不得昨夜那么冷,原来是下雪了。前些日子便听隔壁先生说这里到冬月就散馆了,想必放假就这这几日了。
“看天色估计快到上课时间了,楚生小心翼翼去扒夫人的手,扒开又落下,周而复始。
她急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迟到的,“夫人,我要起床了,你别拉着我……”
顾氏迷迷糊糊睁开眼,应了声:“叫娘”,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夫人”楚生一脸急色,偏生又推不开,顾氏笑容不减,耐心纠正道:“生儿,乖乖叫娘。”
看出夫人是故意的,她沉默了片刻,果断选择了习兄。
伴随着一声惊呼,顾氏抱胸缩到了床边,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生憋着笑,一脸无辜的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留下被窝里的小鹿夫人抱着被子,碎碎念。
不出所料的迟到了,但也有不少学生还没到,她便让那些已经来的学生先自行背书,等人陆陆续续到齐了才开讲。
中午楚生回去做了饭,又特意去酒肆买了一壶酒,回来温给她夫人喝。
看在这酒的份上,顾氏才没揪着她耳朵,骂她不孝。
下午去上课,便有人通知她明日起散馆,学生们欢呼一片,楚生虽是现代人,但还是布置了许多作业。
这里的人读书都比较勤奋,为了学生好,自然也不敢让他们松懈。
顾氏在楚生走后,把酒全喝完了,白玉无瑕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黑亮的水眸此刻也越发迷离,粉嫩的红唇因沾染了酒水,看起来如桃花浸了露珠。
像被三月的清风拂过,微微颤动,隐隐像是在诉说些什么。
楚生回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夫人,仰面躺在椅子上,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
这可是大冬天,窗外还飘着雪,她有些后悔买酒了。
从夫人手中取下酒壶,楚生轻轻松松的将人抱了起来,往卧房里走。
怀里的人无力睁眼,只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阖眸时,眼角有泪滴滑落,“阿生……”
梦里梦外分不清,如熟睡般安静的阿生,忽然眉眼含笑朝她走来,她伸出了手,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面前人如碎裂的瓷器,一片片落在地上发出悲戚的嘶吼,碎片又转眼间透明,似要把离别轻描淡写,可她连空气都没有勇气去触碰……
“不要走……”
喃喃细语,轻飘飘如窗外雪落的声音。
楚生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起身时发现她夫人不知何时拉住了她的衣襟。
夫人不想放她走的时候,她一身引以为傲的力气连个屁都算不上,跟个刚满月的小孩儿似的。
无奈她又连人带被子一块抱着,将门给关上了。
别人家大概已经做饭了,而她抱着温香软玉,去秀色可餐……
只是这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消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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