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入骨
窗外秋雨如晦, 梧桐叶惊落院中的一池枯水, 文阮楠心情压抑地翻弄桌上的《剪灯新话》。
其中一话回荡, 月夜晚风, 艳女与书生携手灯墙之上, 书生尝着那唇甘甜。
“芸娘,此生快乐,不负为人矣。”弱冠玉面的书生亲吻叹道。
艳女笑语盈盈解衣:“君当朱唇甘甜愉悦, 殊不知人间还有更胜美事……”
她看得一时入迷, 烛光一闪一跳之间, 随着书里的文字渐渐心沉意悲,眼睛灼烫酸涩。
人间还有更胜美事?
然而俗世的床笫欢愉, 缠绵恩爱, 情浓百丝, 与她再无瓜葛。
滴答,眼角流下温热。
心中刺痛不已, 文阮楠抬袖,背过身子擦干眼泪。
恍然浮现与那人分别的场景。
两个月前,心爱的美人凤冠霞帔, 十里红妆,出嫁仪仗挤满街道。
那人美如烟霞凝波, 柔似雾绕巫山。
隔着红妆盖头, 再次问:“文……要晓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当真舍得?!”
她于袖中捏紧五指, 当即血痕密布,答拜:“舍得!嫁给他后,愿你们夫妻情笃,家国平安,今后儿孙绕膝弄乐。”
心爱的美人身子一僵,愿想化为泡影。
横眉蹬车而去。
如今,美人早已嫁做他人为妇。
书中那些婉转嘤咛的夫妻爱语,都是刺伤自己的利刃。
滴答。
《剪灯新话》书页盛了一捧泪水,字迹模糊濡湿。
“报,大人!”突然,府内的望京大哥慌乱,炸呼呼推门跑进来。
她赶紧掩去悲伤,强颜欢笑:“怎、怎么?”
望京惊恐不安,伏在她耳边,把事情之离奇全盘拖出。
“什么!你说……她怀着孩子逃跑了!”文阮楠惊道。
“大人——”望京拿着一只白羽做的箭,上面附赠一纸书笺,递给她道:“大人您看,小人看不懂这个图形和下面的符号……”
文阮楠接过,清秀的眉头先是拧紧,接着缓缓松开,最后掩不住几分喜色。
“大人,射出这只箭的人跑了,您看要不要?”望京作揖等着文阮楠的命令。
她皱眉把东西收进袖里,心中早就思念成河:“我一个人去,备马!!
又大笑:“不,等不及了,门口是谁的马!!”
房内门扇哐当一凉,望京被这惊人的速度吓懵,木讷回头。
哪里还有他家大人的影子。
城外九鹿山。
容华洞。
信笺上面落着的,是只有文阮楠和那人能够看懂的暗号。
曾经,她的美人城府深沉,手段花样繁复,外人却只当倾城绝世,姿容无双。
但骨子里,偏藏着一股怪佞之气。
竟学会威胁的手段了。
“没怀孩子,不要听信谗言。”
“你不来我就死。”
“你若来,我便叫你……浴仙浴死(你们懂的,那个字不能打)。”
真想不到,这种市井民间说书人常用的,直来直去的粗俗言语,对方究竟从哪里学来的。
那人为什么逃跑?
是不是武宁君不珍惜……可恶,要知道她下了多大决心才放手,武宁竖子怎么还不好好珍惜!
天色拉低云幕,隐隐有雨落雷鸣之势。
进入九鹿山,山间狭窄难行,她跳下马背脚底生风。
才到荣华洞前。
一眼便看到两个短裘少女,她们手间提着一个篮子,朝她捂嘴偷笑。
两个少女偷乐:主子最近半个月,心心念念学那“本事”,原来是为了对付这个人。
“主子在洞里等你,饮下这杯酒,你才能进去。”
文阮楠心急如焚,不管有毒没毒,接过水酒一饮而尽。
其中一个少女拦住她。
“等一等。”少女给她手腕间缠上一条丝质绸带,才笑着推她进去。
时值六月盛夏。
洞内却一片清凉。
越走进洞内,良久,昏暗的光线才让她看清前景。
洞中平坦的地方,放置着一张桐木大床,床栏精雕细刻游凤环绕,大床四面都挂起了纱帐。
白色珠帘之下,朝思暮想的美人仅仅穿了一件薄衫,薄衫之下肌肤盛雪,朱唇缀着彤光。
懒身转起,惊出一片雪浪。
“你上来。”美人拍拍身侧,瓷藕一般的手臂滑过薄薄的床帏,眼里渴求大于羞敛。
心里却憋着一股火,来得这么慢!
自己苦心学习三月,都为今日要对方好看!
拱手相让的大气,等会儿……就折断文阮楠的腰!
“文阮楠,你再近些……”美人伸出脚尖,脚踝上面五个铃铛清脆。
“你躺到我身边。”美人笑中带怒,看上去却粉颊生光,羞得人间换色。
这几个月,从“师傅们”那里听来的手段,今天终于能够上手一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内容,想康的,某博找我~~不然发在这里,全是方框!方框影响拉低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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