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尧的耐心终于耗尽。扪心自问, 这几个月以来,他都在竭尽全力的弥补她,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的对她好,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 并不是他对她好她就会乖巧的留在他身边。
她想离开他,从始至终, 这个心思就没歇过。
“潇潇,若我执意要你和我走呢?”
林潇淡淡的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 语气如常的问了一句, “你只是不想和我分开吗?”
“是......”
“那你留下来吧。就留在雪原, 留在圣教总坛。只要你不再回天道宗, 不再做那劳什子宗主,只做我的哥哥, 我们就永远不会为敌, 永远不会分开。你说这样好不好?”她抬起眼, 羽扇般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眼眸里的微光仿若寒星, 让人看得心生摇曳。
她极少在上官尧面前运转玉狐天书,因为她怕玄天境的他会察觉到,更怕他会对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说到底,他们只是表兄妹。万幸的是,到目前为止, 上官尧虽然对她有很重的执念,但是他却像天生少了情丝一样,并未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妹妹。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此刻,她却忍不住用上了玉狐天书来蛊惑他。她就想看看,如果她拼尽全力蛊惑他,他会不会动摇,会不会放下天道宗?
上官尧的确看的呼吸一窒,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为她的美丽所惊艳,想要不假思索的就点头答应她说的一切。
可是他到底没有。玉狐天书对玄天境的他影响有限,他不过是晃了一下神,随即神智就恢复正常。
“不好......”他声音微颤的拒绝。知道这两个字说出口,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仿佛被划开一道天堑,再也难以复原。
林潇冷笑,知道事情已经朝着她最不愿意的那个方向划去。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的不愿意不过是因为她心中仅存的一丝慈悲和怜悯,既然上官尧偏要自寻死路,那她除了成全,又有什么办法?
“呵呵。”她冷笑着转过身背对他,“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上官宗主,请你离开吧。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跟你走的。”
“潇潇......”
“滚!”
她愤慨的声音含了一丝哽咽。
上官尧闭了闭眼睛,拳头攥紧,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潇潇,对不起......”
他的话音一落,她顿时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真气包裹。
晕倒之前,她心中冷笑,果然如此。还好她早就料到他可能会这样做,已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否则,她还真是措手不及。
上官尧将晕倒的她抱在怀里,动作轻柔的像是抱着一只娇软的小猫。
他紧紧的搂着她,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头顶,“对不起,对不起,潇潇,可是,我真的没法放手,无论是你,还是宗门,我哪个都割舍不下,我知道我很自私,对不起,对不起......”
......
玄天境的上官尧想要把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带出魔教实在是太轻松了,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他带走林潇,并未惊动任何一个人。
而林朗因为早就得到了她的嘱咐和布置,所以也并未慌乱,而是按部就班的做好一切,等着林潇再度归来。
林潇在半路醒来,发觉自己的内力又被封了,她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以为上官尧再面对她,会很愧疚,可是他的表现却有些出乎意料。
非但没有温声软语的跟她道歉求原谅,反而还板起了一张脸,那态度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要多冷酷就有多冷酷。就好像他做的全都是对的,全都是在为她好,所以他半点也不心虚,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在无理取闹,仅此而已。
林潇心中冷笑,虽然意外,但是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天生心性敏感,对于别人的心思变化总能轻易的察觉把握。
大多数的人,在没有撕破脸的时候,都是要脸的,也都是讲理的。
可是一旦把遮羞布撕了,剩下的就是直白的弱肉强食,你死我活。脸,自然也就不要了,破罐子破摔,反而变本加厉的渣,理直气壮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甚至不把恶行当作恶,反而当自己是在普度众生。
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吗?
知道的,不过因为明知道是错也还是忍不住去做,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那就干脆错到底,把错的当成对的,如此,才能理直气壮的活下去。
就好比此刻的上官尧和她,明明是他强行把她撸来,可是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倒成了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比她强,所以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她弱,所以只能任人欺凌。
这就是她拼了命也想变得强大的原因啊。如果不够强大,就要一直被强者支配摆布。
人性,如此的卑劣丑陋。
没有谁会对谁好一辈子,索性,她早就学会靠自己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哪怕一路同行,哪怕共处同一屋檐,也可以好几天不说一句话。
上官尧其实有好几次都险些绷不住想要去找她道歉,可是他知道,道歉没有用。只要他不放她走,她就永远都会恨他。
可纵使她恨他,他也不想放手。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会见不到她,乃至于会与她为敌,他就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所以哪怕很卑鄙,他也还是选择用这种手段强行把她带回去。
她想要爬上高位,不过是害怕被抛弃,害怕有人欺负她。可是有他在,他不会再抛弃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她想要的他全都可以给她,可是他想要的却只有一个她。
她不肯成全他,那他就只能自己成全自己了。
女孩子心都软,她或许一年两年不会原谅他,但是三年五年呢?十年八年呢?他总能等到她原谅他的那一天吧?
或许哪一天,她就自己想通了呢?
他一路都在想着这些问题,心里越是忐忑,面上就越是冷酷,以至于到了最后,林潇连吃饭都不愿意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只要看到他就没有胃口。
就这样互不理睬的又走了两个月,终于到了天道宗附近。
上官尧不知道的是,他才一在天道宗的势力范围内露面,天道宗的长老们马上就知道了,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天道宗的长老和峰主们早就联合起来,编织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就等他带着林潇回去自投罗网了。
再过几天就要正式回天道宗了,林潇对上官尧道,“解开我的内力禁制吧。都到这里了,我跑不了。”
上官尧迟疑,仍旧有些不放心,林潇冷笑道,“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回到天道宗,万一那些峰主长老们要对付我,你觉得我还能逃得了?别说你会把我保护的密不透风,有前面几次的经验你的脸还没被打肿吗?上官尧,别再自己为是了,你根本没那个本事护我周全。”
她不再留情面,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切割他的心。
早在强行把她带回来时,他就知道她会恨他,可是当他真的直面她这样的恨意时,他才知道这种滋味竟是如此的难受。
说一千道一万,理亏的是他。
况且,他也真的不怕她再跑。有他在,她根本跑不了。
于是他解开了她的内力禁制。
她一言不发,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上官尧带着她回天道宗,同样是用的轻功而非马车。
结果才一在天道宗山脚下露面,上官尧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寻常。
有守山门的弟子跌跌撞撞的朝他跑过来,“宗主!宗主您可算是露面了!宗门出大事了,您再不回来,咱们整个宗门的弟子可都要没命了啊!”
林潇虽然早就猜到,那些天道宗的人会趁着这段时间搞事情,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居然这么快。瞧这样子,这次他们搞出来的动静还不小。
也对,之前邵原都和他们势不两立了,如果他们的动作再不快一点,恐怕真的要一个个的被邵原连根铲除了。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这守门的弟子刚说完这几句,忽然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上官尧眉头一皱,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然后就发现这弟子的指甲青黑,嘴唇也有些青紫色,一看就是中了剧毒的。
“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毒?”上官尧沉声问他,周身的气势冷冽的吓人。
守门弟子道:“回禀宗主,不只是我,整个宗门的几千弟子,除了峰主和长老们,全都中毒了!”
“何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到天道宗下毒,毒害的范围还这么广?”询问间,其实上官尧已经想到了一个人,“是医仙白子墨?”
这样胆大包天,又与天道宗有旧仇的人,除了白子墨,实在是没有第二个人了。
守门弟子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继续说道,“正是白子墨。他潜入了宗门,在井水里下了毒,宗门弟子们日常喝的水都是那几口井里的水,长老们和峰主们除外,所以他们没事。”
话音才落,得到消息的长老和峰主们全都从宗门里赶了出来。
他们一见到上官尧就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话里话外的还埋怨上官尧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跑出去,以至于宗门里发生了这样大的祸事,他这个身为宗主的却不在。
上官尧一直默默听他们说着。
就在这时,天道宗山门前的牌楼上,忽然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
“哈哈哈!上官尧,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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