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眼泪汪汪的看向林焱, “叔叔, 潇潇好怕。”她说着, 催动林焱体内的蛊虫。
林焱顿时痛的冒出一身冷汗。不过好在林潇只想逗逗他, 并没有真的让他在金殿上出丑的意思, 所以也只是让他痛了那么一瞬而已。
林焱哪里还敢懈怠, 当即义正词严的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王敬!你好大的胆子!寿安是先皇血脉,是朕的亲侄女,你居然敢对她不敬!来人,把王敬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以儆效尤!”
王敬本人习武,不过他天赋一般,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地极境,三十大板对他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警告,可是这样的折辱用在一个堂堂国相身上,这简直是逼着王敬辞官。
“陛下!你不要被这女子蒙蔽了!你要三思啊!”王敬口中呼喊,人却毫不眷恋的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去领那三十大板了。
林潇觉得这老头也挺有意思的,他能做到国相,想来不是个傻的,林焱这样做背后必有蹊跷,她不信王敬猜不出来, 可是王敬最后跟着侍卫走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或许,王敬是故意的?大概王敬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不愿意再趟这个浑水?但若想名正言顺的抽身还不激怒林焱,那么必然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现在林焱这三十大板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吗?
接下来就看王敬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辞官了。如果是的话,那么这只老狐狸就是真的想跑了。
王敬下去领板子之后,朝堂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沉默中。
林焱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皇上都这样说了,大臣们也只能顺着他往下唱,于是便开始有人上奏折,各种大事小事一起说,好像这样就能把之前的尴尬和诡异全都遗忘似的。
林潇全程旁听,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还会随口问两句,林焱这时候都会亲自耐心的替她解答,于是大臣们更是找不着北了。看样子,皇上是真的打算把皇位传给这个寿安公主?
且说王敬挨了板子之后,伤的并不怎么重,他乘坐马车回府,紧接着便让人紧闭大门,开始称病不出,谁来也不见。
书房里,王敬已经换了衣服上了药,他把家中所有的子弟全都召集过来。
对于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大家全都听说了,不用猜都知道,老爷子这会儿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他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夹紧了尾巴,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殃及池鱼。
可是,和他们想的不一样,王敬虽然面色阴沉,可是他却并没有怒气冲天要发火的迹象。
等到王家五房的子弟全都到齐了,他才终于开口。
“好了,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你们也应该都听说了。具体的我就不再重复了,我今天把你们找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分家。”
五房儿子孙子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听到这里全都大惊失色。
“父亲,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家?”
大儿子首先开口。
王敬:“树大分根,再正常不过。”
二儿子也道,“可是父母尚在,怎么能分家?这多不孝?况且这件事还是要知会母亲一声的吧?”
“你母亲妇人之仁,待分完家再告诉她不迟。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没空听她哭诉扯皮。”王敬说的斩钉截铁,一看就是打定了主意的样子。
几房儿孙心思各异,纷纷开始在心中盘算,分家的话,自己能够分得多少家产。
王敬干脆利落的把家中产业分了分,最多的那份当然是给了大房,但是其余五房,他也并没有亏待。
待契据立好,几个儿子也全都签了名字之后,王敬才语重心长的道,“这些产业,你们能变卖就变卖,不能变卖也暂时不要理会。乱世将至,父亲无力再护你们周全,你们各自谋生去吧。只是希望将来王家倾覆之际,不要连累你们就好。都走吧,尽快离开王家,离开姜国。普天之下,去哪里都好。待到天下安定之后,你们再出世,切记,一切自保为上。”
三儿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难道您是觉得姜国要乱?”
王敬:“你们每个人都长了脑子,遇事要懂得自己思考。打从寿安公主回来起,其实姜国就注定要乱了。我当时就有要分家让你们各奔东西的打算,不过终究是舍不得这荣华富贵,总想着再看一看,毕竟皇后是我的女儿,太子是我的外孙,不到最后一刻,我怎么放得下?”他说着自嘲的苦笑一声,“不过今天寿安公主临朝听政,我知道我必须放下了。这姜国的荣华富贵与我们王家再没有一丝关系了。若是再不走,只怕寿安公主就要秋后算账了。”
当年林焱篡位,王家是他的岳家,所以对林焱自然是鼎力支持的,林焱在即位后,也给了王家泼天的权势富贵。可是如今林焱已然是强弩之末自顾不暇了,王家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四儿子不甘心的说,“寿安不过一妇道人家,怎么皇上和父亲都那么怕她?我看皇上怕是失心疯了,居然被个小女子摆布至此。要我说,这样牝鸡司晨的女子,就应该直接打一顿关起来,或者直接杀了,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呵呵。那你去杀啊!去啊!”王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这五个儿子也是每一个都不一样,其中老四尤为特别,特别的愚蠢!从小就能把王敬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四儿子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大儿子这时开口道,“大姐和太子还在宫里,我们要不要知会她们一声?”言下之意,是还想救他们。
王敬心力交瘁的摆了摆手,“他们注定要随着林焱共存亡,你们跑的了,他们却跑不了。放心吧,我和你们母亲留在这里陪他们,若是能够侥幸逃出生天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一家人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满堂儿孙跪倒在地,纷纷痛哭。
王敬也泪湿了眼眶,口中却还严肃道,“哭什么?这就是争权夺利的代价。从来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十几年,我们王家押注在林焱身上,我们赢了,这才有了之后十几年的富贵,现在我们败局已定,只能树倒猢狲散。以后你们各自当家,定要切记,若是输不起,从一开始就不要入局。现在,都走吧。两天之内,你们必须全都离开国都!一个月之内,希望你们全都离开了姜国,再晚,我就不确定你们还能不能跑出去了。”
......
同一时间,姜国上层勋贵人家中,有不少和王家是一样的,都在暗中安排送子弟离开国都,乃至离开姜国。
大厦将倾,但凡嗅觉灵敏的人,都感到了朝堂中那股山雨欲来的不祥气息。
于是短短十几日,姜国朝堂几乎空了一半。
那些官员称病的称病,辞官的辞官,林潇看着空出了一半位置的朝堂,忽然对着林焱问道,“叔叔,他们不来上朝,可是因本宫的缘故?”
林焱:“......是他们不识抬举。”
“他们这样不安,定是心虚。叔叔身为姜国皇帝,难道不应该彻查吗?”
林焱心中苦涩,“应该。”他说完,对着仍旧坚持上朝的刑部尚书说道,“这些不来上朝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立案彻查!若是有任何贪赃枉法的地方,全都扔到诏狱里,从严处置。”
刑部尚书听得心惊肉跳,要知道这些不来的官员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当初拥护林焱即位的人啊!这些人算是林焱的心腹了,可是如今林焱竟要对自己的心腹下手也毫不留情了吗?
不过虽然心里吃惊,但是表面上,刑部尚书还要淡定应是。
还好他坚持来上朝,不然的话,这被清算的人当中,是不是也该有他了?
......
前任国相向骞的府门前,寿安公主的銮驾停在这里。
向家人接到了寿安公主递进来的帖子,赶忙敞开大门,阖府上下全都出来跪迎。
如今已经快要七十岁的向骞更是被儿孙们扶着走了出来,在林潇的马车前跪拜。
“向骞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其余的向家人也跟着道,“公主千岁千千岁。”
马车的车门敞开,首先从里面走下来的不是公主,而是一位面若谪仙的白衣僧人。
僧人优雅的走下马车,然后扶着寿安公主走了下来。
没有人敢对寿安公主的行事作风提出质疑,若是换做别得公主,恐怕这会那些朝臣贵妇们一定会疯了一样的说教指责。堂堂公主,怎么可以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僧人,甚至还让他住在了皇宫里,这真是成何体统!
但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寿安,是姜皇说要立为皇太女的寿安,所以其他人自然也就闭嘴了。
但凡长脑子的人都猜得到,酷烈的林焱会这样对寿安公主,定然是拿她没办法了。如果林焱都拿她没办法,他们这些旁观者又能做的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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