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稍晚一些接近凌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一场大雨, 暴雨倾盆夹杂着电闪雷鸣突如而至。
没想到过了夏季竟然还会在秋季时遇上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玻璃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夜归站在窗前, 手按上窗户只觉得透明的玻璃在自己手下微微颤动, 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在视野里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水的纹路, 模糊了视野。
这么大的雨声, 稍微警醒一点的人估计都睡不着。
只是, 鬼灯大人从来都是暴睡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醒吧？
夜归这么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黑发鬼神正安静地睡着，原本靠坐的姿势, 自己慢慢在睡梦中调整着调整着就变成了侧卧在床上。
天气还没到冷的时候, 睡觉时肚子上盖一条薄毯就够了, 那条之前被夜归盖上去的毛毯纠结地缠在了鬼灯腰上, 倒是不用担心滑下来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靠近夜归床头的小小的夜灯，晕黄的光就像夜色里的一点萤火，仅仅能照亮一星半点的地方。
但对于习惯黑暗的夜归已经足够了，毕竟不能打扰鬼灯休息, 只能亮一盏, 其余的早在夜归发现鬼灯真的睡着后不久就全给关掉了。
夜归正看着，忽然，床上的人皱了皱眉, 一副即将醒过来的样子。
眼皮动了动，鬼灯恍然睁开眼，在黑暗里缓了会儿神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转了转头，旁边一点光微微亮着，有人逆着光向他走来。
“鬼灯大人你醒了，要开灯吗？”夜归走过来俯下身，压低声音像是怕吓到刚睡醒的人一样问道。
鬼灯困倦地眯了眯眼，过了几秒才开口：“开吧，外面是不是在下雨。”
“对，下了有一会儿了。”夜归起身去按开关，“啪”的一声灯光大亮：“刚才还电闪雷鸣的，雷声响的特别厉害，这会儿才刚停了不久。”
鬼灯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眼睛难受，不由自主脸往里，一只胳膊搭在眼上遮了下。
待适应了才移开胳膊坐起身，看向窗外。
先前夜归一直在看外面的雨势，所以这会儿窗帘也没完全拉上，留了一条差不多一人宽的缝隙。
只是雷声虽然停了，雨却还是那么大，看不出有一点减弱的迹象。
雨点噼里啪啦，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砸的窗户玻璃晕成一片。
“你要吃饭吗？”夜归走过去将窗帘拉拉好，“饭一直热着，要吃的话我就去把它端出来。”
“不用，我自己来。”鬼灯说着就要起身。
“没事，你去洗手间洗漱就行，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夜归把饭菜端出来，拉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嘱咐道：“还有洗手间的水要放一会儿冷水才会有热水出来，不要直接用哦。地狱都是泡温泉，所以根本没有这个问题，不要忘记啦。”
人都已经进洗手间了，夜归还不放心地在外面高声道。
鬼灯之前到现世视察都是白天在现世工作，晚上再回地狱连轴转，几乎没住过现世的旅馆酒店，上次也是温泉旅馆，夜归就怕他不了解直接用冷水洗。
虽然用冷水洗对地狱鬼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有热水就不要将就着用冷水了，洗起来很不舒服，凉飕飕的。
里面鬼灯应了一声后，水流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夜归收拾好桌子坐下来等了一会儿，正想着找点儿事做，窗外忽然闪过一道急促的亮光，亮度几乎透过厚厚的窗帘，炸裂的雷声紧随而至。
夜归顿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炸的一麻，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嘟囔道：“这鬼天气真是够了，还没完没了了。”
“最近现世的天气是不太规律，有点乱来的感觉。”浴室门大开，鬼灯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温暖的水汽，顺滑的头发被熏的有点湿啪啪的，洗完澡整个人尖锐的气质都柔和许多。
他穿着拖鞋，慢慢走过来坐下，看着桌上依旧冒着热气的晚饭顿了顿，半晌才端起了碗。
夜归光顾着盯他的衣服了：“鬼灯大人，你也会穿运动服的啊。”
平时没见他穿过，有点儿稀奇。
鬼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没觉得哪儿奇怪：“来现世总不能继续穿辅佐官的服装，我出差时也会穿现世人类经常穿的衣服，这是为了能更快的融入进去，不过运动服有些很宽松也很软，拿来当睡衣穿也不错。”
如果不是特殊职业需求，或者节日里的话，就这样穿着和服走在街上也是很引人注目的。
鬼灯倒是不怕引人注目，他好像在这一方面天生少一根筋，但引人注目就意味着很多人会一直关注着你，这样只会影响办事效率以及隐蔽性。
夜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吗？我还以为地狱大家都只会穿和服呢，感觉穿现代服装的很少。连偶像都是和服。”
“你是说蜜桃·真纪小姐吗？”
“对，就是她。”夜归猛地一拍手，一脸疑惑：“一直穿着和服呢，上面还画满了桃子，嗯……看久了所以已经有点习惯了，但一开始我不由自主盯着上面的图案看了很久呢。”
总觉得很一言难尽。
“那个像屁/股一样的图案。”鬼灯毫不避讳直接说出了一般人很难说出来的词，并且全程面无表情，淡定道：“是很奇怪，不过对于偶像而言辨识度很重要，这一点不管在地狱还是现世都是一样的，应该是她的经纪人安排的。”
夜归吐槽：“魔鬼一样的经纪人。”
“在哪里都是一样，不过我记得美纪好像不是和服。”
夜归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想了想：“她不适合和服，哥特萝莉更好一些，嘛，说不定她因此逃过一劫了呢，不然不晓得会被在和服上印上什么图案。”
像是蜘蛛图案什么的，这样应该还算好的了，要是别的什么羞耻的图案，心理压力一定会很大。
鬼灯放下碗，落到桌上“咔哒”一声。
“啊，你吃完了吗？”夜归直起身看过来：“放那儿就行，早上会有人来收。”
窗外依旧下着雨，夜归拉开窗帘看了看，雨势丝毫不减，不知道要下多久。
“也不知道到明天早上能不能停。”夜归一张漂亮的脸带上愁意：“我一点儿也不想打着伞逛街。啊，这么大的雨和风，伞撑得住吗？”
会不会一吹就被吹翻了，这种情况好像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呢，顶着风往前走，结果一个不注意就被吹了个倒仰，伞也被吹的倒了个个儿。
遇到这种囧状很丢人耶！
不亚于在路上认错了人，还欢欣鼓舞地跑上去打招呼。
“不用担心，天气预报说了，早上就会停。”鬼灯拿着手机翻了翻，竖起来给夜归看。
“那就太好了！”夜归瞬间喜笑颜开，凑过来看，“不过鬼灯大人你换手机了啊。”
记得之前是普通的翻盖手机来着，很普通，感觉已经即将临近过时。
“啊，地狱也要与时俱进。”鬼灯道：“之前一直嫌麻烦就没换，不过那个快到寿命将近的时候了，就趁着机会换了一个。”
夜归托着下巴：“我一直想问，地狱里的这些都是谁做的呢，像是火车手机之类的。”
感觉跟地狱的氛围有些不搭呢。
鬼灯收起手机，解释起来：“在现世死去的人类到了地狱如果没有犯过大罪，又有才能就会被留下来协助地狱技术科的研发，虽然会比现世稍慢一些，但地狱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科技产品，还有一部分就是亡者的亲属上供的供品了，使用寿命会短一些，但聊胜于无。”
“原来如此。”夜归满足了好奇心，觉得舒坦多了，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问：“鬼灯大人今晚还休息吗，才半夜哦。”
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而且下雨天，天亮的会比平时更晚。
鬼灯暴睡过几个小时，这会儿正精神头十足，因此没什么睡意，他摇了摇头沉声道：“睡够了，今晚就不睡了，你要是想睡可以上床去。”
夜归比他还精神，一点儿也瞌睡，直接道：“不，我也不想睡，就这样吧，反正也有事儿做。”
说着他就从包袱里掏出自带的针线和布匹，好久没做针线活儿，今天分外想念。
在阎魔殿的时候，他的工作也不算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做着做着时间就没有了，因此这么长时间就做出来一件之前做剩下的和服和几个小配饰，他感觉自己快堕落了，手艺都要落下了。
“鬼灯大人，我给你做件衣服吧。”夜归抚着手上光滑细腻的布料，又看了看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黑发鬼神，兴致勃勃地说：“感觉这块布料很适合你呢，黑色的，而且有暗纹。”
鬼灯顿了顿，婉拒了一下：“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
应该说他的衣服其实挺多的，就是都是一个样儿。
夜归皱了皱眉：“可是你在地狱不管上班下班都只穿辅佐官的服装，黑底红边，一点儿变化也没有，鬼灯大人，不能浪费自己的容貌哦。”
尽管长得很凶，表情也很凶，但就是有人萌这一款的帅哥啊。
夜归好说歹说，鬼灯推辞不了只得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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