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疏一时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恨,竟忘记了顾及说出这句话的后果。
若是连命都丢了,又何谈报仇?
江云疏惊觉自己一时失言,眨了眨眼睛,冰冷的眸子里霎时蒙上一片泪光,望着秦湛继续道:“我如今这般模样,又什么都不记得,你救我做什么?……”
秦湛望着江云疏,剑眉紧紧蹙起。他在石台前半跪下来,拉起江云疏冰凉的手,自责道:“对不起。”
“你不记得的事,我一一告诉你。”秦湛跪在地上,抬头望着江云疏,温声道,“失去的东西,我一一为你寻回。信我。”
江云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眼中却写满了感动。既然秦湛给台阶,他便借着台阶往下走,道:“可我不认识你,我怎么相信你?”
秦湛望着江云疏,耐心地从介绍自己的名字开始:“我叫秦湛。”
江云疏微微蹙眉,假装努力回忆了一番,终是摇了摇头,道:“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呢?”
秦湛认真道:“你是我的人。”
江云疏:“……”大哥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哦,还好我不是真的失忆。你师兄知道你这么坏吗?
“咕……”江云疏还没回秦湛的话,肚子先叫了一声。
江云疏一怔,垂眸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道:“诶,好饿。”
独自修行千年,秦湛太久没有听过“饿”这个词,竟觉得有些陌生。听到江云疏说“饿”,秦湛方才发觉自己的疏忽,眼前的人已经修为尽毁,与凡人无异,是会饿的。
秦湛立即起身,道:“稍等。”
“诶,等等!”江云疏往前一扑,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秦湛。打算吃白食也就罢了,还死不要脸地点起了菜,“咳……我想吃螃蟹。”
大冬天的,还是山上,显然不会有螃蟹。
江云疏喊完,发现自己这个愿望好像有点不切实际,略微失落地缩回了墙边,向现实妥协道:“算了,野鸟也行。”
秦湛闻声转过头来,垂眸看了看江云疏,俯身将落在他脚边石台上那一件深青色的氅衣拾起,披在他身上,然后将人横腰抱起。
江云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身子一轻,就被秦湛横抱在了怀里。
江云疏按着秦湛的肩膀,一脸惊恐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秦湛道:“带你吃蟹。”
“你且放我下来!”江云疏着急道,“我与你说一件事!”
秦湛稍稍犹豫,还是将人放回石台上,在他面前半跪下,一手拾起石台前地下的鞋,一手捏住了江云疏的脚踝。
从来没有被人碰过这种位置,江云疏一阵战栗,强忍住一脚踹开秦湛的冲动,往回抽了抽自己的脚,道:“我自己来吧。”
秦湛捏着脚踝的力道不轻不重,既不让江云疏觉得疼,又没让江云疏挣脱开,一只鞋子就已经套到了脚上。
江云疏知道自己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逃不掉了,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了现实,一边在心里默默给秦湛又记了一笔,一边说道:“我有事未曾告诉你。之前我在山中遇到一人要杀我,他如今带人围了山,我们出不去的。”
秦湛的目光一冷,问道:“是何人?”
看到秦湛的眼神,江云疏心头一惊。他自然不能直接说出江洋深的名字,回答道:“我也不认识那个人,但若是见到,还能认得。”
秦湛微微点头,暗记于心。
就在秦湛又向自己伸手的一刹,江云疏像一条活鱼似的呲溜躲开,自己站在了地上,似乎是确认一般,用脚在地上踩了踩,道:“我腿没断吧?”
秦湛望着在地上蹦哒的人,确定他的确能走路之后,轻声道:“走吧。”
江云疏跟着秦湛往洞外走了几步,便觉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下去,倒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
秦湛扶住江云疏,俯身一抱,抱着江云疏往洞口走去。
身体太虚弱,江云疏半晌缓过劲来,抬手推了推秦湛的肩膀:“我能走了,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秦湛:“……”
江云疏并不死心,继续有商有量道:“那我不吃螃蟹了好不好……放我下来吧……”
“放我下来,我叫你大哥行不行……”
“那我求你行不行……”
任凭江云疏怎么说怎么挣扎,秦湛一言不发,只是抱着他。
虽然江云疏讨厌这种被人掌控失去自由的感觉,但是渐渐的,他发现秦湛怀里有一阵令人十分舒服的气息。
那是一种无比精纯的正阳之气,合着秦湛襟怀间淡淡的崖柏冷香,如同一阵温风抚过江云疏支离破碎的身体。
江云疏于是安静了下来,靠在他怀里,贪婪的攫取着他身上的气息。一只手却忍不住往上移,在秦湛的心口附近打转,圈出心脏的位置。
离得这样近,若是在前世,江云疏徒手也能一招取他性命。然而眼下自己这病弱的身体,就算仇敌的命门近在眼前也无力得手,只能暂且忍耐,慢慢周旋。
感受到心口轻轻的抚摸,秦湛的身子一僵,默默将人抱紧,快步走出了洞穴。
洞外丛林深密,山间暮色四合,头顶隐隐笼罩着一层蓝光凝成的屏障,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从周围渐渐传来,不远处还能看到一阵阵浓烟升起。
江云疏一怔,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江洋深迟迟未能抓到自己,不但设了结界不许任何人物进出,竟然还直接放火烧山。
要不是遇到秦湛,自己今天一定是插翅难飞,只能被困在山上活活烧死。
江云疏微微眯起眸子,咬牙道:“该死!”
突然想起身边的秦湛,江云疏立即换上正义凛然的语气,义愤填膺道:“冲我一个人来便罢了,山中生灵何其无辜。他如此作为,我决不能饶恕!”
秦湛不语,深邃的眼眸中,原本望着人那温柔如水的目光,一点一点凝为冰雪。
他双唇微动默念口诀,腰间的一对紫金铃随之摇动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听到一阵铃响,江云疏垂眸看了看。因为被秦湛抱在怀里,并看不到那一对金铃,只是凭着刚才的印象,猜测发出声音的就是佩在秦湛腰间那一对紫金铃。
金铃的作用应该是召唤,只是不知道他召唤了什么东西。
山火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江云疏眼中映出一抹橙红。
“唳——”头顶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长鸣。
江云疏抬头望去,幽蓝的屏障外一片金红的光芒将天空照亮。仔细看来,是一只金色的凤凰在头顶上空盘旋。
金凤仰头长鸣一声,便向山上俯冲下来,山上空那道幽蓝的屏障霎时如冰碎裂。
金凤的身躯庞大,一大半都浸在火海中,却好似游龙在水,反而盘旋得快活自在。它绕着秦湛盘旋一阵,凑过布满金色细羽的大脸来看了看江云疏。
江云疏和那一双狭长的凤眸对上,微微睁大了双眼。
一直以为凤凰只活在传说中的灵禽,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美丽而且强大的鸟……江云疏怔了怔,不禁伸出手摸了摸金凤的脸。
金色的绒毛细腻光滑,又带着一点绒绒的触感,比抚过天鹅的羽毛还要柔顺。
撸|鸟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
金凤受用地微微眯起一双凤眼,往江云疏的手心蹭了蹭。
江云疏当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其实很危险,这金凤是一只不许任何人触碰的猛禽,如果换成别人这么做,已经被金凤弄死一万次了。
当然,金凤的主人必须除外。
待江云疏撸|金色大鸟撸得够了,秦湛抱着江云疏飞身上了鸟背。
金凤欢快地仰头一声长鸣,展翅高飞入天。
高处寒风刺骨,金凤身上却暖得像个冬日里的小火炉。江云疏把自己埋进金凤的背毛里,低头往下方看去,整座山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方才自己和秦湛站的地方,也已经被大火吞噬。
江云疏的心里又给江洋深重重记上一笔,此仇不报非君子。
金凤绕着山飞了一周,张开长喙。
整座山的火光一动,竟涌向了空中。
忽然,一只大手遮在了江云疏眼前。
是秦湛的手,挡住了刺眼的火光。
江云疏并不领情,把秦湛的手推开,评价道:“好看。”
似乎受到了江云疏那一声“好看”的鼓舞,金凤在也夜空中变着花样地把火光捏成各种形状,时而是一棵树,时而是一朵花,时而是一座桥,比人间的烟火还要璀璨百倍。
虽然光芒确实有几分刺眼,但是好看。江云疏看得饶有兴致,又开始死不要脸地点起菜:“你再变个螃蟹”、“炸虾”、“鱼!”……
江云疏要什么,金凤就真的把火捏成什么形状,还捏得惟妙惟肖。
江云疏正要夸奖金凤一番,肚子倒是抢先“咕咕咕”夸奖了金凤。
秦湛微微蹙眉,沉声对金凤道:“行了。”
金凤的长喙一张,振起长翅,绕着刚才用火捏出的东西翻飞,将满天的火光都吞吃下去,又仰头欢快地叫了一声。
下方本是火光漫天的山,只剩下黑漆漆一片。
金凤载着人飞出几十里,直到城镇。
下方,阳羡城万家灯火,如星光璀璨。
秦湛搂住江云疏,飞身下来,轻轻落在城中一处屋顶上。
整条街的人都在仰头观看,啧啧称赞:
“天哪,那是凤凰吧,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凤凰,还是金色的!”
“刚才就在城外的西山上飞,把火都能变出花来,真是一只神鸟啊……”
“啧啧啧,我们阳羡周家不就是以凤为尊的吗?凤凰神鸟降临阳羡城,周家莫非要发生什么大好事……”
江云疏站在屋顶上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心道有没有好事不知道,丧事倒是一定有一件,江洋深一定得死。
夜色中,人们都在抬头围观金凤,没人注意到溶于夜色之中的二人。秦湛搂着江云疏从屋顶上跃下,带着人进了整条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阳羡城刚刚入夜,酒楼中十分热闹,酒客们都在兴致勃勃谈天说地。一进门,江云疏便听人在高声谈论着自己:
“江云疏竟然真的杀了他的师尊林华风,还转身对门中所有人说不服来战。谁敢得罪他啊?寒炎宗一千八百弟子,都都只能一起向他跪了下去。”
江云疏转头望去,只见一桌酒客中间,坐着一位身穿蓝色长衫的说书先生,只听那说书先生继续道:“这时候,只有林华风的首徒,周远桥一人站了出来,他说,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此我与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牲势不两立!”
众听客纷纷拍手称赞,叫道:“好!这周远桥真是英雄也!”
“周远桥就是我们阳羡周家的周宗主吧!”
听他们说到阳羡周家,江云疏抬手拉住了正要带自己上楼的秦湛,要站在这里听下去。
因为那说书先生说得精彩,听众甚多,也没人注意到新来了两个人站在一旁。那说书先生继续道:
“江云疏手腕毒辣,对归顺之人却是有求必应,还保证境内风调雨顺太平无事,不过数年之间,修真界的半壁江山都归于了江云疏。这等残暴不仁的暴君,竟然有无数人对他誓死追随。”
“然而江云疏还是野心不足,以报仇为借口,一剑杀入明州江家,满门男女鸡犬不留。那一场杀戮,真是尸横遍野人间地狱。”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议论道:
“被师门救了杀师父,被江家养大灭江家的门,还说是什么报仇,分明就是恩将仇报。难道全世界都不是好人,全世界都欺负他一个人?”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难怪他当年在江家也不被待见,看看他如今的样子就知道了,一个弑父杀师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怪不得周宗主和江宗主如此要好,周宗主还把自己唯一的妹妹许配给江宗主,原来是英雄惜英雄啊……”
江云疏轻笑一声。
江云疏平生最恨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偏是这些伪君子的名声都皎皎如白雪。而任凭江云疏做了什么,都永远是受人咒骂的对象。
本以为早已习惯了误解谩骂,早已视人言如粪土,到头来却是人言如刀,闻之震栗。
酒楼内声音嘈杂,没人听到江云疏轻轻的笑声。
唯有秦湛,一直望着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微微一笑,好似三春的阳光明媚。
明媚的笑里,却有强烈的悲哀和讽刺被深深隐藏。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体力不支,清瘦的身子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颤抖。
一阵凉风从门外吹来,江云疏轻咳一声。
秦湛握住江云疏冰凉的手,轻轻道:“上楼。”
江云疏的手向来只握过兵器,从不曾与人触碰。这一被人握住,反而有一种受人控制的不安,他浑身一抖,一边用力企图把手从秦湛的掌心抽|出,一边道:“我还想听。”
秦湛紧握着江云疏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人拉上了楼,扔给小二一枚灵石,道:“让说书之人上来。”
有钱人的行事方式,江云疏果然不太懂。
秦湛太过强硬,江云疏挣扎无果,只得被秦湛牵着手上了二楼雅间,补偿性地给自己点了一桌子的菜,还有一大盘的螃蟹。
冬日螃蟹稀少难得,价格不菲,所以江云疏特意点了很多。从仇人手里多捞点好处,才不枉自己辛苦伪装这一场,自然得努力多吃点。
秦湛拿起一只螃蟹,娴熟地把蟹的背壳打开,将蟹黄用筷子轻轻挖出,都装进一只小碟子里,递给江云疏。
江云疏接过秦湛递给自己的蟹黄,心中暗道奇怪。只喜欢吃蟹黄的人倒是很多,但秦湛竟然只喜欢蟹脚?
不过江云疏对秦湛喜欢吃什么并没有兴趣,没有多加理会。他垂下眸子,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蟹黄,在盛着醋的小碟子里沾了沾,送入口中。
蟹黄的鲜香中带着一丝丝的甜,融合着陈醋的酸味,是江云疏最喜欢的味道。
只是吞咽下去的时候,被江洋深划破的喉咙还有一阵一阵的疼痛。这并不妨碍江云疏一颗吃螃蟹的心。
江云疏慢慢地把碟子里的蟹黄吃得干干净净,正打算再给自己剥一只。忽然,一只白瓷小碟子被推到了面前,碟子里是一小块一小块雪白的蟹肉,显然是从螃蟹身上一点点取下来的。
江云疏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秦湛。
秦湛一言不发,继续取了一只螃蟹,打开背壳,只把蟹黄挑出来递给江云疏。
江云疏心道,容清殊这人莫非有什么魔力?不光全修真界提起他都一脸痴迷,连秦湛这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冷主角,都这般狗腿似的讨好他。
两人正吃着螃蟹,那说书先生已经安抚好楼下的酒客上了楼来。
秦湛并未抬头,正在一丝不苟地挖出蟹肉装进小碟子。吃着蟹肉的江云疏抬起头来,对说书先生微微一笑。
看到对自己微笑的人,说书先生一愣,两眼发直地盯着江云疏,差点在门槛前绊了一跤,方才回过神来。世上竟然有这般好看的人,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方才在楼下竟然没有注意到。
多年与人打交道,这说书先生早已是个人精。他往桌旁一坐,看着面前这两人的情况,就知道应该讨好谁,对江云疏劈头盖脸一顿夸奖:“这位公子不光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而且非常有眼光啊。哈哈哈。”
江云疏:“……”刚才是谁在楼下当众说我手腕毒辣残暴不仁?还有夸我有眼光不是在夸你自己吗?
说书先生见他俩都不说话,又问道:“公子可是要听刚才楼下那段书的后续?这后续可是相当精彩哪。”
江云疏问道:“后续是什么?”
“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天下万事万物物极必反。灭门了江家,江云疏的命数也是到头咯。”说书先生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桌子,继续说道,“话说江家被灭门,只有江家大少爷江洋深一人逃了出来,幸得月华圣母相救。”
“江云疏还是穷追不舍要杀江洋深。这一下,惊动了隐居天台山上一千年的秦真君!”
江云疏心中冷笑一声,偷偷看了秦湛一眼,故意问道:“秦真君?那是谁?”
秦湛不动声色地将一碟蟹肉推到江云疏面前。
说书先生被江云疏的问题噎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问道:“公子你莫开玩笑,你当真不知道秦真君是谁?!”
江云疏接过秦湛递来的蟹肉,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看江云疏果真一脸不懂,说书先生解释道:“整个修真界他要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江云疏假意吃惊,问道:“这位秦真君有什么厉害的?”
“你看,厉害就厉害在这儿了。”虽是三九严寒天,说书先生习惯性地摇了摇扇子,被一阵凉风打了脸,又连忙把扇子合上,道,“刚才咱们说的江云疏够横行霸道够厉害了吧?遇到了秦真君,被秦真君一根指头就摁死了!”
江云疏微微眯起眸子,问道:“这么容易死的吗?你们说的都是这种版本吗?”
“可不是嘛?”说书先生一笑,道,“你要听独家秘版吗?是当时的真实情况,只有我这里有,别人都不知道。”
江云疏笑道:“莫非你当时在场?”
“哎呀这话说的,我哪能在场?方圆几十里都给江云疏炸平了,我要是在场还能或者给你讲故事?”说书先生道,“这当然是大家流传的说法。”
江云疏咽下一口蟹肉,道:“你方才说只有你知道,这是你独家秘版。”
“啊哈哈哈,这位公子太有意思了,聪明。”说书先生对江云疏竖起大拇指,然后指了指自己,笑道,“这个秘版就是——我自己编的。”
真实情况江云疏自己清楚,倒是对别人瞎编的故事饶有兴趣,他道:“说来听听。”
说书先生把秦湛如何厉害,打得江云疏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机警躲过江云疏的暗算,最后江云疏走投无路自爆身亡都说了一遍。
江云疏听得气笑了,转头看了看秦湛,只见他又在认认真真地挖着一只螃蟹的肉,仿佛说书先生说的都和他无关一般。
江云疏望着秦湛,问道:“有没有钱?”
一个钱袋立即被递到了江云疏面前。
江云疏接过钱袋,打开一看,傻了眼。钱袋里满满一袋装的全是上品灵石,贫穷如他江云疏,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心中默默感慨了一番贫富差距后,江云疏从钱袋中随便取了一块下品灵石,放在说书先生面前的桌上,道:“你这个故事说的虽好,然而未尽善。既然是编的,我建议你以后你换个说法。”
看到放在面前的下品灵石,说书先生眼都直了,连忙把灵石揣进怀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云疏,问道:“那公子你说我以后该怎么改进?”
江云疏把钱袋扔回给秦湛,对说书先生道:“故事和别人的不同,才有更多人听。既然世人都说秦真君厉害,你也说他厉害未免太没意思。”
“你以后就说江云疏打得秦真君跪地求饶,秦真君趁人不备暗算了江云疏,所以侥幸赢了一回,这样的故事才新颖。”
言罢,江云疏悄悄地看了一眼秦湛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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