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夫君?

    谢珩哑然失笑, “你在说什么呢?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

    “我害怕。”她回,这一次语气很是明亮。

    “怕什么?怕本王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饶有兴致,明知故问。

    “嗯。”她回道, 没有丝毫回避。

    谢珩从未见过她以前有如此殷勤的举动, 只是受宠若惊。忽而觉得不知什么时候起, 原本清冷的她,竟然像个小女子一般,喜欢往他的怀里钻了。

    他最见不得这样煽情的离别场景,明明只是短暂分开, 被这小没良心的一闹,倒像是生离死别。

    “放心,倘若本王死了, 化成魂魄,便是翻山越岭,也要来见你最后一面。”

    他轻飘飘的三言两语, 在她听起来很是沉重。

    她往前一步,用手轻轻挡住他的嘴,轻摇头道, “不许说这样的话。”

    谢珩连忙抿紧了嘴巴, 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

    苏木槿知道, 此去青州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无奈之下,也只跟将裴素所言告诉他。只是还没开口, 却见马厩门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身形和模样,像极了谢瑞。情急之下,苏木槿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心生一计,佯装脚下没留神,身子一个前倾,跌进他的怀里。

    瞬间绵绵软软的身子滑了进来,如此猝不及防,谢珩更是始料未及,却见她轻轻踮起脚尖,小脸慢慢地凑了上来。

    她的侧脸轻轻贴着他的脖颈,浅淡均匀的呼吸中还带有一丝温热,酥酥痒痒,搅地他耳根通红。恍惚间,却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青州,杀手,危险。”

    说着,离开谢珩的怀里,眉头紧皱,神情痛苦,故意大声道,“哎呀,好痛,我的脚,好像崴到了……”

    谢珩会意,也同样高声附和道,“你就不能让本王消停一会儿?一天天的,不嫌烦啊!”

    平日里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气,没想到这出戏还演得挺惟妙惟肖的,她不由地向谢珩投去钦佩的目光,会心一笑。

    这时,只听见外头传来一声轻咳,紧跟着宁王谢瑞走了进来,浅笑道,“九弟,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好找,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殊不知,谢瑞在门外等候了多久,苏木槿庆幸方才自己没有说漏半个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木槿略施一礼,“臣女苏木槿,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谢瑞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本王倒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候府的二小姐。怎么?舍不得他走?”

    “回宁王殿下的话,臣女……”她羞涩不已,涨红了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怕生,让皇兄见笑了。”谢珩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往身后一拉,紧紧护住,语气既温柔又霸道。

    宁王谢瑞并没有瞧出半点端倪,只是上前轻轻拍了拍谢珩的肩膀,眼角余光又轻瞟了苏木槿一眼,“若真难舍难分,不如让她随你一起去青州吧……”

    “皇兄就别拿我逗乐了,此去青州山高路远的,她跟着去做什么?”谢珩说罢,微微转身道,“本王让邢谦送你回去。”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一脸不情愿。这副神情,谢瑞全在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依我看,九弟不如去同父皇说个情,只说实在舍不得佳人,无心去青州查案。”

    言辞,起先走了出去。

    谢珩回过身来,温柔地笑笑,“本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着,便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去。

    松手的那一刹那,前一世的凄凉光景又满满当当地爬上了心间。

    她急急地追出上去,望着他略显淡薄的身影,心酸不已,唤道,“夫君……”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一时失态,竟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是谢珩不知,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笑意愈发浓郁,“方才唤本王什么?”

    这样的称呼哪能随意乱说?但也由此可见,她的心里是多么为自己牵挂,一时情急,语无伦次也是有的。

    更何况,那日赏花宴上才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莫不是听了这话以后,夫君二字,自己稍稍躲在房中偷学的吧,生怕成亲那日太过紧张,说不出口?细想起来,便觉甜蜜不已,又怎舍得怪罪她的莽撞?

    而谢珩的心里也早已暗许,待青州归来,便会处理好此事,纵是抗旨不遵,也不能叫她受半点委屈,晋王府的正妃只是她一个人的,他的一辈子,也只属于他一个人。

    她退后一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看起来可怜又无辜,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谢珩心中美滋滋的,折返回来,凑近她跟前,眉眼带笑。这一次她丝毫没有退缩,而很是大胆地走上前,轻轻拉了拉谢珩的衣袖,羞红了脸,“阿珩,我等你回来。”

    刚想说什么,只听见隐约有几声哨响,紧跟着马厩中的枣红马仰天长啸了一声,紧跟着苏元青一手晃着玉哨,悠悠然地走了过来,靠在远处的柱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对人儿。

    苏木槿起先看到哥哥,慌忙小跑到他面前,悄声问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元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嫌弃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瞧瞧你这一身穿得是什么?爹爹才嘱咐过你,女儿家要矜持,不要抛头露面。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把你骗来到这地方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谢珩知道苏元青说给自己听的,也懒得理会,趁着苏木槿不注意悄悄走了。

    “哥哥,不是殿下……”她说完话,往身后看了一眼,却见谢珩已经不知去向,心中失落,小声嘀咕道,“都怨你,我才想同殿下说几句话,你就来了,好没兴致。”

    “我的好妹妹,你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胳膊往外拐了。”无奈之余,苏元青的心中更是觉得冤屈。先前一直劝她与裴彧断绝来往,好容易才歇下,又眼巴巴地冲着谢珩去了。

    虽然谢珩颇得父亲心意,可世间事亦如白云苍狗,毫无定数。

    苏元青是担心妹妹会步了昨日的前尘,叫别人偷乐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多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没有理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就要往外走。

    苏元青连忙跟了上来,牵住缰绳苦口婆心道,“妹妹,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大老远跑来这里,是为了跟他辞行吧,可我怎么叫他冷冷淡淡,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万,你又何必眼巴巴地守着他?不如这样,哥哥再给你找一个比他好千倍的,如何?”

    “哥哥说完了吗?”她问,语气有一丝窝火。

    苏元青有些尴尬,笑容僵硬,“说……完了。”

    她点点头,颇为满意,飞身上马,苏元青忙拉住缰绳,觍着脸,好声好气道,“好妹妹,哥哥知道错了,往后不提就是了。”

    苏木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一时气话也是有的,还未到不能退让的地步。

    苏元青牵着马在前头走着路,她坐在马背上,想起今日裴素又是送三书又同自己说了那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偏偏爹爹和哥哥都不在府上,像是有意避开似的。她忍不住道,“哥哥可曾回过府?”

    “不曾。”苏元青小叹一口气。

    “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特意跟同茯苓叮嘱过,若府里有什么急事,需得立刻来张大人的府上寻我,”他摇摇头,继续说道,“果不其然,她跑来跟我说,你牵了我的马,匆匆出门去了。这不,我还以为你和他私奔了呢,所以也来不及回府,就赶过来了。”

    “……”

    若不是在马上,她非要狠狠地教训一番不可。三句不离谢珩,也真是服气了。

    苏元青见她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忙道,“这世上最好的妹妹,我自己都来不及宠,哪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哥哥,相府的嫡小姐来找过我。”

    “我知道,她今日来,是代替裴相国送三书的吧。”提及此事,苏元青也是一脸的无奈。

    婚姻大事,如此草率,未免也太过荒唐些,原以为相国夫人定然不同意,哪想偏偏就叫她们说成了,心里难免郁闷,幸而妹妹早已将这段感情放下,否则他真要提刀去见裴彧了。

    苏木槿想了想问道,“那哥哥可知晓,我又是为何急匆匆地跑来见殿下?”

    “大概是想……”苏元青前半句话刚说出口,一见妹妹怒目而视,慌忙又咽了下去道,“不知道,你且说来听听。”

    “裴素告诉我,宁王要趁着此次青州之行,除掉晋王。”她道,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听闻此言,苏元青不禁脸色大变,紧张不已,“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哥哥因为先前发生的这许多事,对裴彧早已恨之入骨。那他姐姐说的话,哥哥会信吗?”她问,心里莫名地裴素感到惋惜,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命运不公,深陷泥潭。

    苏元青不得不沉默了,良久,才苦笑道,“我不否认她的确是个品行极好的姑娘,可要我信她,做不到。”

    知道哥哥对其成见太深,也无法相劝,苏木槿也没有勉强。只是想起苏灵兮的这门亲事,以及先前不了了之的合欢散一事,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很大的牵连。

    她忍不住问道,“哥哥。你知道冯姨娘的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苏元青并未细想,只是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我一见她们就头疼,真不懂爹爹是怎么想的!虽说这冯映兰是有点姿色,可已经上了年纪,垂垂老矣。”

    “她能笼络爹爹的宠爱,经久不衰,必有过人之处。”

    听她这么一说,苏元青倒想起多年前的事来道,“印象中娘亲头一回领她进府的时候,听她们谈起过,若我没记错,她的祖父应该是梁国人,后来因为战乱饥荒,一路北上才到了卫国。母亲见她可怜,便给了她一笔银两,让她长安落了脚,只是当时年幼,记不太清楚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小声感慨了一句。

    可苏元青依旧没有察觉出她话里的异样,只以为是随意提起,说了几句也就罢了。

    回了府,换下衣衫,苏木槿便觉得四肢酸痛无力,方才策马时太过于激烈了些,并未察觉,偏偏一歇下来,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精力。

    一头扎在软榻之上,昏昏沉沉睡去,恍惚间听见茯苓在自己耳旁说了些什么,却因太累,有些听不清楚。

    舒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宫里的刘公公来了,说是皇太后下了懿旨,邀您去慈宁宫一同用膳呢……”

    便是再疲倦,听到皇太后这三个字,她不得不清醒起来,揉了揉眼,一脸疑惑道,“皇太后?”

    茯苓连连点头,以示千真万确。

    上一回的赏花宴,算是有惊无险,苏木槿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只是当时皇太后顾虑着谢珩在场,并未百般刁难。而今日谢珩前脚刚走,皇太后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宣她进宫,看样子,怕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躲避也不是个办法,该如何让皇太后放下对自己的成见,至关重要,一来是为了不再让谢珩左右为难,二来也正好借此机会,同皇太后表明自己的心意,好让她安心。

    尽管浑身实在酸疼地厉害,她也立马下了榻,又唤茯苓为自己沐浴更衣,随着刘公公一起进了宫。

    等到了慈宁宫的时候,苏木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掌事女官的领路下,很快就到了宫门外头,隐约听得里面有欢声笑语,很是温馨。

    她踩着小碎步,轻轻地走了进去。进门的一刹那,大殿之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第二天,还有三天,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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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人物有点多,稍稍整理,大家有个印象

    嫡长子太子谢允、三皇子宁王谢瑞、九皇子晋王谢珩、十四皇子谢琛(鹦鹉小公子)、耀阳公主谢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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