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豆蔻抵达杏城之后, 很快就在街头觅地义诊,开始打玄女庙的招牌。
她只带着安安在身边打下手,伏传倒是想去帮帮忙, 一来杏城令不肯放人, 二来傅豆蔻也不让他靠近。这年月底层百姓中男女大防倒也不怎么森严, 可玄女庙既然要取代安仙姑在杏城百姓心中的位置,就不好弄得男女杂处、不清不楚。否则, 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肯轻易登门
傅豆蔻今年也不到三十岁,披上道袍簪上莲冠,再是风度高华, 光看年纪也不是特别使人信服。
她带着安安在街头义诊,正经去看病的没几个,瞧着她与安安颜色出众,想去调戏一二的地痞流氓倒是招了不少。
傅豆蔻面上不生气,手下不留情,但凡口舌调戏的坏东西,拿起拂尘就是一顿敲。
若是胆敢动手动脚, 更是正中下怀。现场打折胳膊腿,现场接骨上夹板, 接好了骨头就拿绳子把人拴在桌脚, 养不好伤不许跑简直是个展示医术的活招牌。
安安不禁问道“师父, 咱们往这儿拴好几个色狼,再没有女孩子敢来看病了。”
傅豆蔻反问“咱们是为着看病来的么”
安安才恍然大悟。
看病本来也不是重点,重点不是为了向杏城百姓展示玄女庙的本事吗
到时候整个杏城百姓都知道, 玄女庙的傅仙姑巨能打, 八尺高的大汉她能一个打二十个, 妇人娘家夫家的男丁加起来都不够她一个人打的, 你还怕什么啊有事就去找她做主
当初安仙姑一战成名,也不是因为她多能给家里祈福祛灾,而是因为她“杀”了夫家满门。
被傅豆蔻拴在桌脚的倒霉流氓都惦记着天黑之后偷跑,毕竟这两个女道士也不能天天蹲在街上不睡觉吧哪晓得天黑之后,傅豆蔻是带着安安回家去了,两个黑着脸的龙鳞卫士兵来接班了。
这俩龙鳞卫带来了雪地帐篷,架起火盆,支上火锅,吃喝聊天熬了一晚上。
几个流氓蹭着龙鳞卫带来的火盆,好歹是囫囵着过了一夜。
待到翌日清晨,傅豆蔻和安安来了,两个龙鳞卫才客气几句,收拾好装备离开。
安安给几个断了手脚的流氓带了早饭,发现昨天还很嚣张的流氓们全都乖了许多,不禁讥笑道“我师父一根手指就能打死你们,你们手脚都断了,也并不敬畏于她。两位龙鳞卫的军爷来看了你们一宿,也不曾把你们如何,你们就怂成这样了”
“自来民不与官斗。”断腿流氓嘀咕一句,“早知道女神仙是官身,谁又敢来掀你们的盘子”
“安安,少于他们说话。仔细脏了嘴。”傅豆蔻吩咐。
这一日仍旧没人登门求医,悄悄来围观的百姓倒是不少。毕竟傅豆蔻装备齐全,莲冠道袍一派世外风度,安安更是姿色绝世,好看得像是仙女下凡。有不明真相地群众跑来询问“你们可是来卖艺的么怎么也不动一动呢”
安安便笑眯眯地解释“我与师父初来杏城,便在街头义诊。是给人看病的,不卖艺呢。”
有人质疑她俩的身份医术,傅豆蔻不搭理,安安也只是微笑“老人家问诊求医便请坐,其余事宜倒不好过分牵扯询问。毕竟也是义诊,爱看不看的吧,谁又求着谁呢”
昨天来闹事的是地痞流氓,今天出场的就是闻风而至的二代纨绔了,带着豪奴家丁围了上来,一眼看见安安就两眼放光,再看傅豆蔻更是口涎千丈,面上倒是装得文雅,腆着脸上前问道“这位仙姑师从何门何脉,是哪一道的高人家慈平生最是崇道慕化,正想请有道高士门内说话,万不想今日就在此撞见了仙姑”
安安客气地说“好叫公子知晓,家师坐街义诊,不收分文。恐防坏了本地医馆药铺的营生,只收治贫、弱、绝症,其余病人是不医的。看公子衣着打扮,想来家资殷实,患的又是信口胡诌的小毛病,尚且称不上绝症,请恕家师不能收治,还请转身便走,以免挨揍。”
那纨绔原本笑眯眯地听着,还想跟安安软磨硬泡几句,哪晓得安安的话越说越不对,从“信口胡诌”开始就毫不客气了,再听到“以免挨揍”四个字,纨绔与带来的几个健壮豪奴对视一眼,相顾大笑“她说以免挨揍她说要揍我”
说着,他又用色眯眯眼神,盯着安安胸前身下露骨打量,说“你就有些花拳绣腿,亮出来给爷们儿瞧瞧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呀哥哥我是真的很想与你打一架”
这时候人们也喜欢把夫妻敦伦之事谑称为“妖精打架”,这纨绔直勾勾地盯着安安,又色眯眯地约她“打架”,显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很直白地羞辱。
安安回头看了傅豆蔻一眼。
傅豆蔻点头。
现场马上响起了纨绔的惨嚎声“哎呀哎呀呀呀呀呀呀”
没多会儿,打算冲上去解救少爷的诸位豪奴家丁,也开始此起彼伏地惨叫“哎哟”“哇啊”“小娘皮”“娘亲啊”“少爷,小的尽忠了”“呜呜呜”
围观群众纷纷退了两步,昨天就来围观过的群众向今天刚来的群众介绍“没想到徒弟也这么厉害,昨天她还站在后边不动呢。嗐,你们不知道,昨天师父那叫一个厉害,就一杆拂尘,对,就她现在夹着那拂尘,唰一下就倒一片喏,那几个倒霉鬼现在还拴在桌脚呢”
安安则回头问傅豆蔻“师父,今天我给他们接骨吗”
傅豆蔻点头。
安安又说“我没接过啊。”
傅豆蔻淡淡地说“总要接一回。”
吓得那纨绔花容失色“不,我不要你给我接你走开,别碰我的胳膊也别碰我的腿我不要当瘸子快送我去找万神医来人啊,快送我去找万神医”
可惜他的豪奴家丁躺了一地,没人能帮他。
安安开始收拾材料给他接骨,纨绔被治住穴道不能动弹,大喊大叫“小可存心不良得罪了姑娘,挨一顿揍也是罪有应得,不敢有怨。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揍我一顿也罢了,为何不放我去医治,反倒来祸害我的伤处我就嘴上嘟嘟几句,也不至于落个终生残疾的下场吧”
安安麻溜地扒了他的衣裳,给他断骨肿大处施针消肿,利索地接好骨头,打上夹板。
那纨绔看着自己的胳膊,满脸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手为什么不痛了我的手呢你把我的手干什么了你把我的手还给我你快送我去找万神医我告诉你,河西郡太守是我二姑父的舅表兄,你这么害我,我必要叫你吃官司”
安安好奇地说“我叫你不痛还不好么你很喜欢受痛”随手把封在纨绔肩上的银针拔下来。
那纨绔瞬间嚎叫起来“不不不,我不喜欢受痛。快给我扎回去”
“那可不行。少爷告诉我了,不能对坏人有求必应。”安安不为所动,又麻利地扒了纨绔的裤子,开始处理他的断腿。
这回她扎针替纨绔消肿止痛,纨绔就不敢再吭气了,乖乖地让她折腾。
待她打好腿上的夹板,纨绔泪眼汪汪地问“女神仙,小可这腿不会瘸了吧”
“不会瘸,别怕啊。真要是瘸了,到时候你来找我师父,保管给你修好。”安安保证道。
纨绔可怜巴巴地继续问“那就不能请那位女神仙师父现在就帮小可看一看吗这要是真瘸了再来修也耽误女神仙济贫救世的功夫不是么”
安安懒得再理会他,把他拖到桌子边上,照例用绳子拴了起来。
纨绔又大呼小叫“我不和这几个又丑又脏的懒汉在一起”
安安看了一眼,也觉得昨天被师父揍过的地痞流氓过于邋遢,倒是很体谅纨绔的处境“那我给你把绳子放长一点,你自己找个地方蹲着啊。”
纨绔气呼呼地说“这大冬天的这么凉,你就让我才断了手脚的伤患趟地蹲着”
“受了风包治好。”安安说。
在纨绔的狐疑眼神中,昨天就被拴在这儿的地痞小声通气“颜少爷好好保着自己个儿吧,指不定这两位就等着您受了风寒现给治好呢”
另一个消息颇灵通的流氓跟纨绔打听“您家中不是与龙鳞卫的督军顾大人有亲么这”
话还没说完,纨绔就翻脸骂道“谁他么跟他姓顾的有亲没有的事死臭嘴的,爷们儿脱了困即刻打烂你的嘴”骂完他也不吭气了,抱着生疼的胳膊瘫坐在地上,抿嘴不动。
安安把纨绔带来的豪奴家丁也一一接骨上夹板收拾好,全都拴在了傅豆蔻看诊的四方桌上。
几个豪奴家丁多数只伤了胳膊,很狗腿地垫在地上,让纨绔坐在他们身上以免受寒。
傅豆蔻听见几个家丁小声安慰纨绔“少爷,六七见势不妙就跑了,待会儿就有人来救”
那纨绔只管对着自己人使威风,没好气地敲家丁的脑袋“老子胳膊痛”
桌脚拴了十多个人,全都断了手脚打着夹板,却只有纨绔一个人喊痛,其他人都有寒江剑派的针术镇痛,没多少伤筋动骨的感觉。几个狗腿豪奴都悄悄去看傅豆蔻和安安的脸色,想要替自家少爷求情,安安已经坐了回去,听傅豆蔻讲生金养肺经,一师一徒安闲自在,处闹市如静室。
另一边。
纨绔家的小厮趁乱跑了回家搬救兵,家里养着几个能打的壮汉豪奴,全都被纨绔带了出门。正常人家也不可能养着几十口子壮汉吃白饭。听说少爷带着人出门被打得规规整整,家里老爷也着急了,急忙派人去找“姑爷”帮忙。
这位姑爷,正是泡在杏城县衙做陪客的顾苹襄。
未婚妻家里人带了未来老丈人的吩咐来求救,顾苹襄二话不说就要带人去救。
哪晓得对方又说出事地点在米面巷子,顾苹襄就刹住了脚步,迟疑地问“惹了哪家”
跑出来的小厮满脸委屈告状“跑江湖卖艺的两个妖妇也不知从哪儿学的邪门手段,手这么一抬,少爷的胳膊和腿就一齐断了姑爷,您快去看看吧若是赶不及,只怕少爷要吃大亏”
顾苹襄冷汗都下来了,一把拎住那小厮的耳朵,小声训斥道“管住你的嘴巴再骂一句,姑爷拿大板子打你。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站在二堂往大堂的走廊上,思前想后犹豫了片刻,吩咐陪着纨绔小厮来递话的岳家管事“你回去跟岳父大人说,米面巷子那边两位轻易得罪不得,山儿惹到那边去了,还请岳父大人亲自出面谢罪,我这边再帮着说情敲敲边鼓,或许能把人保下来请老人家做好准备,我这儿好了就去请。”
那管事也是场面上常走动的人精,闻言知晓厉害,连忙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回老爷。”
顾苹襄则守在门廊处等候。
一直到前边案子审了个七七八八,伏传招过魂也没什么事,准备回二堂喝茶休息,顾苹襄才赶忙迎了上去,把手炉递上“伏小师兄,有事还得请您帮着缓颊说情”
伏传专心堂上问案,也没功夫耳听八方,闻言很意外“何事”
“这不是顾某那未婚的妻家,家中有个顽皮的小弟弟,养得娇惯了些,不大会做人。刚才岳父差人来说话,说是小舅子在米面巷子出了些事故想必是他不懂礼数,冲撞了两位仙姑。您看,顾某这点薄面实在不值一提,柳兄又不在杏城,哎呀,这如今实在是不知道往哪里请托,还请伏小师兄周全一二。”顾苹襄点头哈腰地跟在伏传身边。
堂中服侍的小厮来送茶,顾苹襄还非要过一回手,揭开杯盖儿吹了吹,篦去茶沫儿,这才恭恭敬敬地捧给伏传。
所幸伏传活得没谢青鹤那么精致,被人吹过的茶他也能喝“傅师姐素来讲道理。”
“谁说不是呢我与贵派几位师兄同僚多年,岂会不知道世外仙门的品性德行必然是我那不懂事的小舅子做错了事,才会被傅仙姑惩戒。只求伏小师兄看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那老泰山也已经往米面巷子去了,必要亲自向傅仙姑赎罪的。”顾苹襄万分狗腿地说。
顾苹襄把纨绔的家长都搬了出来,又口口声声替小舅子求情,伏传也不好全然不给面子。
“恰好今天的案子审得差不多了,我与你同去看看吧。”伏传也没承诺一定帮忙捞人。
顾苹襄千恩万谢,狗腿地去帮伏传拿厚衣裳,出门还帮着撑伞挡风。
伏传便骑了龙鳞卫的军马,与顾苹襄一起往米面巷子赶。他二人骑马脚程快,赶到傅豆蔻与安安义诊的地方时,颜家老爷还在路上赶不及。围观群众只看见龙鳞卫来人,伏传还没跟傅豆蔻说上话,那坐在家丁身上的纨绔已经吵闹了起来“谁要你来救我姐姐与你退婚了再不是亲家”
那几个豪奴家丁却似见了亲爹般激动,纷纷呼喊“姑爷”
傅豆蔻与安安皆起身叙礼。
伏传问候一句,方才问道“这小子做什么坏事了”
安安凑近他身边,说“他要请师父去他家给他妈说法,我让他滚蛋,他就这样盯着我的胸口,还说要和我打架。”安安与伏传行走江湖时,常常睡在一间屋子里,关系无比亲密。她与伏传私下说话时,连谢青鹤和伏传床上怎么行事都敢大喇喇地张嘴问,这点小事哪有不敢启齿的
伏传回头看了顾苹襄一眼,问道“你还要出面替他说情”
顾苹襄是有心求情,可伏传脸都阴下来了,哪里还敢再开口只得无奈地赔了个笑。
伏传又把拴在桌脚的地痞流氓都扫了一眼,问道“这么多不懂事的才两天就拴了这么多人,再过两天还这桌子的四条腿都不够用了。要么我去县衙借两个衙差来守一守”
傅豆蔻摇头说“既是玄女庙,上下只用妇人。”
伏传也明白她的顾忌,侧目看了顾苹襄一眼,说“也罢。今日连顾督军的面子也驳了回去,想必杏城之中再没人敢来撒野。顾督军,海涵了。”
顾苹襄便知道是被伏传故意拉来做筏子了。
若事情不大,伏传就给他个面子,让他把小舅子带回去,遇到这种惹怒了伏传要护短的事情,非但人领不回去,还成了震慑杏城纨绔的例子,拿他堂堂四品督军立威。
可是,就算知道被伏传拉来立威,顾苹襄也不敢生怨,反要赔笑“岂敢,岂敢。”
那纨绔瞧着他点头哈腰的样子,不禁冷笑“顾督军,你一向威风八面,也有今天”
“小祖宗,你可闭上嘴吧,还嫌今日惹祸不够呢你向来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家里也不是没有婢妾服侍,何苦要来口甜舌滑四处得罪这两位仙姑再是貌若天仙,那是天上的神妃仙子,容得下凡夫俗子景仰倾慕么”顾苹襄苦口婆心地劝说,句句话都是在替小舅子开脱。
纨绔分明是趾高气扬要诓骗强抢傅豆蔻与安安回家,被他说成是“口甜舌滑”,分明是主动羞辱安安,却被他说成是“景仰倾慕”,还不忘强调他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
傅豆蔻听出他话里的骨头,冷笑一声“这位顾督军若不是患有脑残舌短的不治之症,便早早地去了吧,带着这么些披甲执剑的军卒在贫道义诊的摊子前立着,吓着了来求医的贫弱百姓。”
安安即刻怼脸赶人“请”
伏传与顾苹襄好歹吃了几顿饭,混了几日还算熟悉,便拉了他一把“走吧走吧。”回头跟傅豆蔻和安安打招呼,“天凉也记得吃饭,晚上早些回来。”
伏传把顾苹襄直接拉着走了,跟随顾苹襄来的龙鳞卫则纷纷牵马跟着离开。
闹了这一场把所有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那可是龙鳞卫河西郡衙的督军大人啊据传是颜家四小姐的未婚夫,这都没能把小舅子捞走那道姑居然还敢指着督军大人骂他脑残舍短,督军大人居然也不敢反驳,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嚯哟,这两个看上去娇滴滴别无所恃的小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身份
这么凶猛的么
傅豆蔻与安安又坐了回去,重新开始师徒授课。
那纨绔是在场几人中难得读过书的明白人,安安是没怎么读过书,傅豆蔻教她一向仔细,引经据典时也会发散开来说一说往事旁支,颜家的小纨绔居然听得如痴如醉。
过了许久,这听得入迷的小纨绔突然问“喂小姐姐,我要出恭不能叫我在大街上吧”
安安就把拴着他的绳子放了一截,又拉了一个腿完好的地痞“你俩扶着去吧。他认路。若是敢跑,杏城就这么大,我把你们捉回来了,十个脚趾头都打断。”
纨绔悻悻地说“你怎么这么凶”
安安将他上下看了一眼,说“你不过是看我一介女流,就觉得我凶。若是我少爷在,早把你那二两肉割下来了。只怕你也只是自认倒霉,并不敢当面说他凶吧”
不止纨绔吓得腿间一凉,被拴在桌脚的地痞流氓们都深觉可怕。
想起伏传刚才听说安安被羞辱时瞬间阴沉的脸色,颜家小纨绔半点不觉得安安在撒谎。
那可是公然下了顾苹襄面子的猛人,当面就敢质问顾苹襄还替不替小舅子求情,最后顾苹襄被傅豆蔻骂了一顿,他居然也敢拉了顾苹襄就走,顾苹襄还半点不生气,乖乖地跟他去了。
一个能辖制得住顾苹襄的猛人,惹毛了他,真要割俩蛋蛋,完全不是不可能吧
这让纨绔瞬间变得更加乖巧,也不敢嫌弃扶着他出恭的地痞脏臭,拖着断腿一瘸一拐乖乖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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