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我同你说的话, 你可信了?”那从暗室走出来的少年摇了摇自己的扇子, 笑眯眯地问道。
那少年的脸看上去还有些稚嫩,也就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儒雅,但周身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贵气, 身上的料子也是上好的,看模样倒像是哪里来的贵公子。
秦画景看了他一眼, 表情十分冷漠, 神色还有些阴鸷,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只道:“我与我那管家昨日与公子您距离颇近, 如若您用上些手段, 我们也是不知。”
那贵公子却没有生气, 仍是笑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 不是吗?如果我叫来一个能用药物使你们产生幻觉的戏法师傅,充其量也就是让你们做个噩梦,一个戏法师傅不管手段有多出神入化, 也绝不可能将你们主仆二人梦中所见全部都说得一清二楚。你方才留你那管家在旁,故意问他梦里的细节,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听他说这话,秦画景脸上的表情愈发阴冷了起来,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他很不舒坦。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他或许会欣赏对方的智力,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尚书府的公子。要知道尚书府是九王爷凌珏担任的官职, 眼前这人就是九王爷的次子凌真,那是正经的皇孙公子,他惹上对方,怕不是要玉石俱焚。
但不管秦画景有多不自在,他都不得不承认,凌真说的很对,他刚才的意图确实如此。
他从前只是通过凌真的书童和他联络,并没有见过真人。他之所以敢在京城横行无忌,背后也非依仗他那几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舅舅,而是依仗着凌真的扶持。
只不过昨日,凌真却突然造访了他的府邸,而且带的手下也不多,明显是不想叫人知道。这事儿搞得很突兀,凌真上来就拿出来了他的私印,也不由得他不信。
这位到访的原因,是希望自己去查明一些关于他大哥的信息,这是官家之间互斗中常有的手段,显然,秦画景这市井中人更容易帮他探查。
当晚,他们刚说完正事儿,秦画景就不由自主地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他发现凌真似乎也刚做了噩梦。因为门口的纪如海喊了一嗓子,所以二人秦画景便道了歉之后,直接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到茶室,凌真已经带着人自行离开了。
那个梦让秦画景格外在意,尤其是同一时间,纪如海也做了噩梦,这事儿就太巧了。纪如海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贯给人以老成持重的感觉,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做这么不管不顾的事儿的。
秦画景昨晚睡得不踏实,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没多久,他舅舅们就找上门来了,威逼利诱一番见他不为所动,才气呼呼地走了。等他回到房间,凌真已经出现在他的茶室里。
这种被人闯进私密领地的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对方进入的时候他还毫无察觉。
然而凌真这次到访却非常令人生疑,他只身前往,而且还带着一个人的人头。
那是属于向南的人头。
向南只是个下人,因为娘是秦画景母亲的一个丫鬟,所以分家的时候也跟着过来的,在府里一直没什么地位,但纪如海见他还算老实勤恳,也就一直留在手底下跑腿。
昨晚,向南应该在门口守夜,又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秦画景正思索着,凌真却开口说人是自己杀的,还说他现在都正身处于一个游戏之中,而秦画景和死去的向南也都是其中的玩家。
秦画景起先并没有太当真,因为凌真这人的行径在圈子里其实算不上太好,他依附于对方也完全是因为以自己脑子可以掌控得住此人,以下克上毫无难度,所以他才如此选择。
所以当秦画景最初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他只以为凌真在家里当万年老二,一时间受不了压力,所以脑子坏了。
然而凌真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秦画景感到非常震惊。
凌真不但准确地说出了秦画景昨晚梦到的那行血字,甚至还说出了向南梦到的。他还断言,纪如海也做了同样的噩梦,梦到的句子,也一定与这两句有关联。
没多会儿,纪如海就来了,一切也如凌真所预料的一样。
“不管公子所言是否属实,我那下人都没必要无辜丧命。”秦画景的表情仍旧不大妙。
凌真表情有些诡异,反唇相讥道:“我贵为皇子,你即便真要为你那奴才讨个公道,又有何意义呢?还是说你真不怕惹毛了我,倒是给你随便治个罪,咱们爷们儿也就牢里见了。”
秦画景皱着眉,听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他便听出凌真在打趣,刚才就有的奇怪感觉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单他从前收集的情报来看,这凌真是位贵公子不假,单心胸狭隘不说,为人也十分极端,性格颇为扭曲、暴戾。
凌真没什么钱,人脉也有限,在贵族里算不上什么,但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权势还是足够的。他帮凌真弄钱和消息,凌真为他提供庇护,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制衡。
秦画景之所以敢说这几句,倒不是真的有多关心向南,只是想问个始末,按照他的想法,凌真应该说上一句“一个奴才,你管他作甚”,然后再拉着他商讨他所谓的大事才对。
可是凌真的这个说法,就实在太不像他了。
“公子所谓的这‘游戏’,何解?”秦画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思路,他不露声色地接上了凌真的话。
尽管他一直不信怪力论神这一套,但他心中却下意识觉得对方说的都是真的。他接受新事物很快,而且他确实和不同的人做了相同的梦境,这也是事实。
凌真方才说的一切如果是真的,无论原因为何,他都要尽早直到游戏法则才好。
况且……凌真仿佛变了一个人。无论是智谋还是周身的气度,都不大像从前那个纨绔子弟了。若说这世界上真有神力,那么他的改变倒还算合理。
凌真挑挑眉,也不再在对方是否相信他的说法上纠结,他只是反问道:“如果将事情建立在我说的都是实话的根基上,你又有何想法呢?倒不如你先来说说,这游戏有何规则。”
秦画景低着头,纤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淡淡地说道:“游戏者共八人众,一一杀之,生者胜,胜者奖为何尚且不知。但杀一人,可获神力,比如阁下。”
凌真勾起了唇,他坐了下来,只笑道:“嗯,不错。秦老板不想知道我获得何力么?”
“既为杀人而来,又何必多言呢?”秦画景依旧敲打着桌面,他抬眼望向凌真,某种杀意正盛,“不过可能让阁下失望了,京城秦二没这么好杀。”
秦画景猛地一拍桌子,凌真所坐那侧的墙壁顿时射出数枚锋利的飞刀,眼看便要将其穿透。
短短一瞬,秦画景在脑海里轮番过了许多策略,诸如“凌真是王府的人,杀了他该如何善后”,又如“游戏到底如何玩”。这些问题过了几番,他仍然觉得杀掉对方是目前最有力的策略。
凌真再怎么家世显赫,他到底也是一人出来的,没有人能证明他来了。更何况,如果对方说的全是真的,那么这就太糟了。对方已经杀了一名游戏者了,也获取了神力,不管游戏目的为何,既然是要杀,当然要先把最强劲的对手扼杀再摇篮里。
一阵刀光剑影过后,凌真仍在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那些刀片纷纷落地,而他本人却没有伤到分毫。
秦画景放暗器的时候,一直盯着对方,凌真身侧似乎有一层空间屏障似的东西,那些飞刀还没能到达他身侧,就已经纷纷坠落了。
秦画景没有动,他已经猜到对方应该会用一部分力量了。此举,如论成功与否,都是有利的。一是测试对方实力,二是测试那神力是否真有,第三,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就回归到上一个问题,一个死人永远都是无害的。
结果是秦画景最不喜欢的一种,凌真确实有了神力,还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传统武术能做到的,即便抗击打能力很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运气。
这一切都表明,凌真很强,他的能力也很强。如果凌真还持续使用这种能力的话,那么杀掉对方这件事就变得很棘手了。
“啧,真狠心啊。”凌真并没有生气,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他说道,“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了。”
“你想不通你为何来找我。”秦画景的眉头仍旧死死地皱着,“你既然有此神力,何不直接出去将剩余的人全部都杀了呢?这样一来,游戏不是轻轻松松就结束了吗?”
“你这人真奇怪。”凌真摸着下巴,似乎对秦画景的反应很好奇,“你是一个看事实说话的人,所以你凭借着推断很快就认为神力和游戏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好奇这八个游戏者都是谁呢?又为何不想知道这游戏是如何运转的,也为何不想知道游戏的目的和结局呢?”
“即便知道又有何用,我只在乎结果。”秦画景直言道,“既然我已经错失杀掉你的机会,那么很大概率上,这游戏我已经输了,再知道这些也都无用了。”
“你可真是和过去如出一辙啊……”凌真懒散地向后靠去,依在了椅子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嘿,今天来晚啦,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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